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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第3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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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又带着几分恼恨,将几案狠狠的一踹,发出咣当的声音。
    “我在外边做了多少事,笼络的多少人,营造了多少年的关系,说我是废物,真以为我是废物,真以为这江山是你一个在后宫玩弄手段的妇人给我挣来的。”
    “没有钱没有人,我怎么知道那死鬼什么时候犯病,那死鬼每天做了什么。““我怎么能寥寥可数进京却能在很多地方进出自如?”
    “成国公将北地经营的铁桶一般,我怎么能圣旨一下北地的官兵说退就能退了?”
    “说我是废物,这天下是我这个废物争来的,你们才是废物,你们才是。”
    咣当一声,几案翻滚倒下,响声盖过来皇帝的自言自语。
    而走出勤政殿的宁云钊已经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并没有和其他官员们议论这件事,而是疾步走向宫门。
    “君小姐可出来了?”他问一个禁卫。
    禁卫点点头。
    “半个时辰前已经走了。”他神情木然的说道。
    走了啊,宁云钊看向不远处,九龄堂的车马和随从果然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再停留骑马向九龄堂而去,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去不合适,但已经顾不得挑选合适的时候了。
    但看到他寻来,陈七吓了一跳。
    “君小姐还没回来啊。”他说道。
    没回来了?宁云钊的脸顿时就变了,心猛地坠下。
    糟了。
    ……
    糟了。
    君小姐悠悠的醒来,虽然意识还有些混乱,但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依旧是糟了。
    然后她打个激灵彻底的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触目一片黑暗,而身子手脚都被绑住。
    还没等她适应黑暗,一簇火光亮起,照出陆云旗瓷白的脸,近在咫尺。
    她躺在床板上,他蹲在一旁俯视着,一只手里举着火捻子,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匕首。
    “九龄。”他声音低沉又带着沙哑,眼里跳跃着火光,“你怎么藏到这个人身体里的?我把你放出来吧?”
    
    第十九章 你懂的
    
    放出来?他什么意思?
    君小姐视线落在陆云旗手里的匕首上。し
    “你怎么回来的?”他看着她的脸,“你是因为变成这个样子,才不敢来见我,不敢认我的?”
    他的手落下,匕首贴上了她的脸。
    “不用怕,我放你出来。”他神情木然的说道。
    匕首锋利的刀尖似乎已经戳破了她的皮肤,君小姐觉得有血滴渗出。
    这个疯子!
    “陆云旗!”君小姐愤怒的喊道,“你发什么疯!”
    火捻子跳跃,让陆云旗的脸也变得恍惚。
    “我发什么疯?我发疯的是,你回来了为什么瞒着我。”他说道,匕首慢慢的在君小姐的脸上划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君小姐说道。
    陆云旗看着她,嘴角微微翘了翘,似乎在笑。
    “你不懂?你跑什么?”他说道,“你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唱那首歌?”
    他握着匕首的手一翻,手背贴在君小姐的脸上,摩挲着。
    “我跑是因为你是我仇人,陆云旗,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君小姐木然说道,“至于什么歌,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陆云旗看着她,手背紧紧的贴在她的脸上。
    “是吗。”他木然说道,然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木然的神情直直的眼神,似乎要看透她的骨头。
    火捻子跳跃几下燃尽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但君小姐可以感觉到陆云旗依旧蹲在自己面前,视线直直的看着她。
    他不说话,只是这样沉默着看着。
    沉默,黑暗,窒息,如同深渊,又渐渐的有别样的安静。
    “说这些话,的确没有什么意思。”君小姐忽的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动,似乎无法控制的用力。
    “把手拿开。”君小姐说道。
    贴在脸上的手瞬时便收回去。
    “这是哪里?”君小姐问道。
    “咱们家的地牢。”陆云旗的声音响起。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木讷的声音。
    君小姐哦了声。
    “我养花的拂云宅下面的那个?”她说道。
    黑暗里的气息有些凝滞,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息间。
    “是。”陆云旗的声音说道,黑暗里有气息流动,似乎他在用力的点头,“花还养着,养的跟你养的一样好。”
    君小姐笑了声。
    “我养的好什么。”她说道,“我哪里会养花,我只会吃它们。”
    黑暗里再次陷入沉默,面前蹲着的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没有的呼吸,似乎存在又似乎已经消失,但君小姐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未曾移开的穿透黑暗的紧紧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先前我死是我自己的死,九黎和九褣都无关。”君小姐说道,“我活也是我自己的活,也与她们无关,我可以死,希望不要牵连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陆云旗的手背按住了她的嘴。
    “你不要这样说,你明明懂的。”他声音依旧木讷。
    懂什么?
    君小姐咬紧了牙。
    “九龄,我们是夫妻。”陆云旗说道,“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他娶她是为了禁锢她,知道他明知她父母是怎么死的还欺瞒着她,知道他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之一,知道他是皇帝的人。
    君小姐张口咬住了他的手背,狠狠的咬下去,如同小兽一样撕咬。
    腥甜的铁锈味瞬时充斥口鼻。
    陆云旗似乎无知无觉任凭她咬着,另一只手抚上君小姐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九龄,不要怕。”他声音低沉,“我们回家了,我们在家里,别怕。”
    在家里,这不是她的家,这是牢笼。
    就算那个家里有姐姐,她也绝对不会进去的,她要做的是将姐姐救出来,而不是自己再进去。
    君小姐猛地甩头,松开了口,挣扎着。
    “那你放开我。”她咬着牙喊道,“你把我放开。”
    陆云旗在黑暗里依旧安静如泥塑。
    “九龄,外边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他说道。
    君小姐呸了声笑起来。
    “外边太危险?你说错了吧,明明是这里最危险。”她笑道。
    “九龄,不管你说什么,我这次不会再让你出去。”陆云旗说道,“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君小姐挣扎着要跳起来然而无果。
    “陆云旗,我被困在这里才是会出事。”她喊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困死在这里也是开心的,但我现在知道了。”
    她嘶声喊道,眼泪滑落。
    “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宁愿看着我困死在这里吗?”
    陆云旗的手抚上她的脸擦去眼泪。
    “我只是想你活着。”他说道。
    君小姐用力的抬头狠狠向他的脸撞去。
    陆云旗手抚着她的脸稳稳的挡住没有让她靠近。
    “会碰疼你的。”他说道。
    视线适应了黑暗,贴近的能感受到对方温热气息的距离,君小姐咬牙看他。
    “你只想我活着,我怎么活着?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活不了。”她一字一顿说道。
    只要一日不死,她就活不了,这话听起来古怪又矛盾,但陆云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日不死,报仇之心不死,一日未能报仇,她就无法安心的活着。
    “九龄,你这是送死。”他说道,“你以为出去就能报仇吗?”
    他摇摇头。
    “你忘了你出去之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再次摇摇头。
    “我没有忘。”
    君小姐对着他的脸啐了口。
    “那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她冷冷说道。
    陆云旗没有擦脸上的唾液,只是将扶着君小姐头将她慢慢的按回门板上。
    “现在跟以前一样,就算是有了成国公,他也成不了你的助力。”他木然说道,“他反而会累害你,你们都不知道陛下并不是真的懦弱无能。”
    他说着话又抽出一条宽布。
    “成国公已经被告谋逆大罪,此时禁卫军已经将他追上围住,要把他押解回京,然后就是死。”
    宽布缠住了君小姐的肩头,她更加动弹不得,而她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一时忘记了动弹。
    谋逆?
    这么荒唐可笑的罪名何以服众?
    “九龄,没有什么服不服的,只要人死了,服不服的无关紧要。”陆云旗说道,在门板上躺下来。
    “你要干什么?”君小姐惊道,感觉到他的贴近以及双手抱住了自己,她再次挣扎。
    身上的手有力的将她箍住,人也贴在她的身侧,头枕上了她的肩头。
    但也仅此没有再有动作。
    “我困了,我想睡觉。”陆云旗说道,或许因为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木讷的声音有些低闷,似乎满满的疲惫,但又跳跃着一丝欢喜,“我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疯子!
    君小姐要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愤怒的咒骂。
    但陆云旗充耳不闻,又或者把她的咒骂当做催眠曲,不多时竟然真的睡着了。
    是真的睡着,不是假装的,因为他贴的很近,君小姐能感受到他的身子放松,那是人睡着之后完全没有防备的轻松,耳边还有轻轻的鼾声,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这二字闪过,君小姐再次愤怒,不想以前,要想现在,现在,成国公他们怎么样了?
    ……
    踏踏的马蹄齐动,近百兵马如同折扇展开,马上的兵丁们手中的刀枪也齐刷刷的对准成国公一行人。
    朱瓒催马在原地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怎么着?这是要就地正法我们了?”他说道。
    “成国公,请随我们回京。”为首的兵将没有理会朱瓒的调笑,冷冷说道,看着这辆简朴的马车。
    马车青色的布帘被掀开,穿着一身家常衣袍的更像是一个书生文士的成国公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谁的命令?”他温声问道。
    “这是陛下的命令。”将官拱手向京城方向,肃容说道,“成国公,你可要抗旨?”
    
    第二十章 他走了
    
    成国公抗过旨,当初皇帝让北地官兵回防,成国公拒绝了。
    但这其实也不算抗旨,可以说是出自战场形势度量,也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而且后来成国公还是遵从皇命从北地回到京城。
    先帝曾经说过成国公是个忠勇刚毅之人,这一个忠字排在最前面,他杀敌报国英勇无敌,是民众们眼里的大英雄,大忠臣。
    “他们告我什么罪?”成国公问道。
    “谋逆。”将官肃穆说道。
    朱瓒哈哈笑了,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话。
    “谋逆。”他说道,“谋逆!”
    他没有说别的话,只是重复这两个字,成国公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将官,他的神情温和,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但将官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有证据吗?”成国公温声问道。
    将官视线有些飘忽。
    “大概有吧。”他说道。
    朱瓒催马上前一步。
    “大概有?”他竖眉喝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对谁说这三个字吗?”
    他伸手扯开衣袍,将结实的上身展露,指着前后遍布的刀箭伤疤。
    “我们浴血奋战十几年,落下这一身伤,大概有,就这三个轻飘飘的字,就要拿我们问罪?你们怎么说得出口?”
    将官面色还保持这冷肃,只是自己也感觉火辣辣的,视线不忍看向朱瓒。
    “所以。”他的语气也缓了几分,“陛下才要国公爷你们回京,查证清楚也好给你们一个清白。”
    朱瓒冷笑要说什么,成国公喊了他一声。
    “好了瓒儿不要说了。”他说道。
    朱瓒带着几分焦急转身。
    “爹。”他喊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
    成国公笑了笑。
    “当然不。”他说道。
    当然…不?
    将官愣了下,他是不是听错了?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成国公从车厢里抽出一把长刀。
    这刀他很熟悉,就如同天下人对成国公熟悉一般,那是成国公随身不离,斩杀无数金人的长刀。
    “这把刀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成国公说道,忽的将刀头掉转,握住了刀头,将刀柄向外,神情温和的看向将官。
    将官的脸色僵硬渐渐发白。
    “国公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说道。
    “意思是,我不回去,我要走了。”成国公说道,对他温和一笑,话音落刀柄就拍在了前面的马臀上。
    马儿一声嘶鸣,而车夫也将手中的长鞭一扔,站起来握紧了缰绳。
    “驾。”他喝道。
    马儿如同离弦的箭向前奔去。
    将官浑身发冷。
    “抓住他!”他喊道,拔出腰刀,当先向成国公的车马奔去。
    砰的一声,朱瓒手中的刀将他的刀撞飞。
    巨大的冲击让将官直接从马背上跌滚下来。
    四面响起了杂乱的呼喝声,近百的兵丁们已经围向成国公的马车。
    长枪如林向成国公刺去。
    成国公依旧神情平静的坐在车前,将手中的刀柄挥动。
    一片嚓啷声,近前的长枪被扫落,马上的兵丁被带的滚落。
    枪落刀柄便收回,半点没有碰触到他们的身子。
    用刀柄相对,只敲落他们的兵器,力度点到即止,半点不伤这些兵丁的性命。
    滚落在地上的将官神情都要哭了。
    国公爷,您既然要抗命,您就狠一点,何必让他们这般为难。
    兵丁们显然也是这般想法,甚至比将官还更甚。
    对于他们来说,成国公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崇敬爱戴膜拜,无奈命令难为前来追缉,此时又看到成国公以刀柄相对,不伤他们性命,心理瞬时崩坍。
    击落的兵丁尚在地上,其后的兵丁们哗啦啦的退开,手中的长枪垂下。
    朱瓒一马当先,成国公的马车疾驰向前,冲出了兵丁们的围攻。
    “娘的,你们在干什么!”一直躲在后边大理寺跟随来的官员回过神,在马上愤怒的喊道,“不能让钦犯跑了!”
    他催马上前,看着疾驰向前的一辆车一匹马。
    成国公轻车简从,低调出京,只一家三口,除了一个车夫,没有其他随从。
    这都是事先查清楚的,所以他才调集了百人,这些人手足够将这一家三口押解回来。
    没想到成国公竟然敢抗旨。
    既然抗旨…
    官员的眼眯起来,闪着寒光。
    “弓弩手。”他喝道,“成国公畏罪潜逃,格杀勿论。”
    将官兵丁们吓了一跳,呆呆未动。
    “你们也要抗旨吗?”官员怒声喝道,冷冷看着这些兵丁,“别忘了你们是大周官兵,你们到底听命与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将官一咬牙抬手。
    “弓弩手。”他喝道。
    兵丁们齐齐的将弓弩取出对准了前方奔驰的车马。
    “放箭。”将官喊道,同时闭上眼不忍看。
    嗡嗡的破空响起,羽箭如雨般飞向成国公的车马。
    马儿嘶鸣,朱瓒身下的马中箭跌倒,但朱瓒却没有随之而倒下,已经跃身到了马车上。
    拉车的马也中箭倒下,但马车并没有翻滚散裂。
    那辆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眨眼间车板如翼般展开,叮叮不断响起,那是羽箭落在其上然后跌落的声音。
    这边的官员将官神情惊讶,这马车竟然是板甲做的!
    这成国公果然不是真的乖巧的卸职回乡,不做贼不心虚,为什么用板甲做马车,他防备什么!
    官员旋即愤怒。
    有板甲阻挡弓弩又如何,没了车马,你们一家三口插翅难逃。
    “抓住他们。”他喝道。
    举着弓弩的兵丁们催马向成国公围去。
    地面发出震动。
    不对啊。
    将官低头看着脚下,旋即一个机灵向后看去,顿时色变。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群人马,他们虽然布衣但手中却握着弓弩长刀。
    不止身后,其他人也察觉了,惊讶的看向四面。
    如同从地下冒出一般,几百人马从四面围过来。
    他们一语不发,神情冷肃,马蹄齐踏,手中的弓弩闪着寒光,将这些兵丁围了起来。
    不用他们说话,举着弓弩要围向成国公的兵丁们都停下来。
    “你们,你们什么人?”官员面色发白的喝道。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不需要回答。
    成国公已经走出马车后,朱瓒扶着郁夫人,来人将他们迎上牵来三匹马。
    散了护卫,没有私兵,骗子!无耻!官员浑身发抖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成国公。”
    看着那边成国公一家人翻身上马,官员再也忍不住喝道。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成国公回头看向他。
    这一去将是畏罪潜逃,将坐实谋逆大罪,将威名不在,将被民众唾弃,十几年的战功化为乌有。
    官员上前一步,面色发白,神情恳切。
    “成国公,既然坦荡无私就请回去昭告天下。”他颤声说道,“何必为贼!”
    成国公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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