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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卿姒眼见慕泽微微勾了勾嘴角。
果然大家都爱听这些奉承的话,连这不染世俗的上神也不例外。
师尊叫自己来到底是干嘛的,她环视了一圈大堂,也不见他的身影。
“不知上神找我来有何事?”
慕泽似才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来接你去我府上小住。”
卿姒这才觉得犹如晴天霹雳,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为,为何?”
慕泽道:“我曾听闻天尊提及,他座下有位弟子修为十分高深,却从未历劫,无任何阶品,为此他十分苦恼,故托我帮助下他这位弟子,恰巧我又十分乐于助人,便打算圆了天尊这个心愿。”
说罢,一脸认真地盯着卿姒,目光灼灼。
卿姒这一听不要紧,竟听出来三个漏洞:
其一,师尊常年闭门不出,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都是打发门下弟子去干,而这位慕泽上神自她来玉京山起就从未见他来过这里,二人隔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又是什么时候聊天时提起过她的?
其二,自己无阶品这件事已不止一次向师尊提起过,可他老人家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没心没肺的样子,说他苦恼?还不如说小黑苦恼倒还有几分可信。
最后,自己并不十分了解眼前这位上神,可人家好歹也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三位上神之首,传闻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些。传闻说,慕泽上神清心寡欲,不染世俗,无论如何也与乐于助人这个词说不到一块儿去。
如此一番思量,卿姒觉得天宫乃是非之地,远不如自己在玉京山逍遥快活,眼前之人又太过可疑,这趟浑水还是不淌为妙。
正欲寻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拒绝,如水土不服,又如害羞内向,慕泽却已轻飘飘地开口道:“听闻天尊座下弟子皆是上仙,连最小的一位亦是次仙,唯有你……”
点到为止,最是扎心。
这等伤及自尊之事由他人说出来,连卿姒如此不拘小节之人听了,面子上亦有几分挂不住。可,她又十分舍不得非亦殿内自己珍藏的那些宝贝。
正摇摆不定之时,慕泽突然道:“我府上有濕水鲛人之发编织的纱幔。”
说着,上前一步,卿姒不自觉跟着退了一步。
“有汤谷扶桑木制成的镜匣。”
慕泽又上前了一步,卿姒跟着退。
“还有南溟水晶打造的七宝翡翠香炉。”
这次他一越两步,卿姒退无可退,背堪堪抵在圆柱上。
“如此……”卿姒吞了吞口水,“那便叨扰上神了。”
慕泽眸中含笑,语调温柔:“不叨扰。”
直到和慕泽站在同一片云上,卿姒仍有些愣怔。
不禁脱口问道:“上神,不知我何时才能回玉京山?”
慕泽闻言扫了一眼卿姒,沉吟道:“待你修成上仙之时,自然便可回去。”
话毕,卿姒突然觉得脚下的云飞得比刚才快了,拉长嗓音应了声:“哦。”
“你还未到我府上,便想着回去,未免令人心寒。”
好像,是有一些不近人情了。
慕泽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问道:“你站那么远,不怕掉下去?”
闻言,卿姒埋头向下看了一眼,瞥见无望涯上一个灰色身影,越发模糊渺小,不禁脱口而出道:“糟了!”
慕泽目露询问:“嗯?”
卿姒十分可惜:“我忘了与师兄弟们告别。”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临走前自然要与众人见上一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收上来,尽力搜刮一番才不亏啊。思及此,卿姒重重的叹了一声。
慕泽语气平静:“你与他们关系很好?”
卿姒默默盘算着损失的好处,心不在焉地答:“还行吧。”
慕泽并未因卿姒的伤感而沉默,反倒接着问:“你与谁关系最亲近?上午来寻你的那个?”
卿姒抬起头看了一眼慕泽,摇摇头:“沧笛啊,他还小,不懂事,我与五师兄关系最好。”
慕泽皱了皱眉:“五师兄?”
提起落九央,卿姒来了兴致,打算在上神面前好好夸一夸他,提前混个脸熟,等将来他调任天界时可以走走后门什么的:“五师兄可是我们玉京山的宝贝,为人谦逊,处事端正,深受各界称道。”卿姒顿了顿,把“最重要的是,他还经常为我收拾烂摊子。”这句话咽下肚皮,接着说,“上神你见了一定也会喜欢他。”
慕泽没说话,卿姒感觉这云飞得是越来越快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已在东海之上,便默默朝慕泽靠近了几分,她可不想掉进海里。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慕泽这才淡淡开口,一个疑问句硬是被他冰冷的语气说成了陈述句。
卿姒疑惑,她前面不是已经说了一大堆理由了吗?难道上神没听清?
“许是因为……他人见人爱嘛。”
话毕,脚下的云猛然加速,卿姒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犹豫半天后开口:“上神,要不,我还是坐我的小黑吧?”
慕泽皱了皱眉:“小黑?”
卿姒扶稳站好,回答道:“我的坐骑玄鸟,是我五师兄从幽都……”
话还未说完,卿姒又是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慕泽身上。
耳畔狂风呼呼作响,吹得卿姒话都说不出来,脚下云层亦是飞速赶往天宫。
到了天宫,慕泽直接将卿姒扔给府上的掌事仙官里桑,便不知去向。
按理说,像慕泽这般的上古尊神,本应找个仙山当道场,可最老一代的天帝却求他留在天宫震场,类似于面子工程,如此便有了他如今的府邸——玄碧紫府。
里桑仙官领着卿姒到了她的殿内,命人送上吃食后,便告退了。
卿姒打量着殿内摆设,确实不比她的非亦殿差多少,该有的都有,天青纱、碧螺帘、沉香木、优昙华,一应俱全。
分她的这处院落甚好,推开绮窗便可见一池盈盈荷,一痕曲折长堤,一座飞檐流角湖心亭,亭中棋布若星子,亭外景曲水流觞,当真是别致。
想慕泽和自己一般同是享受生活之人,不禁对其生出了几分好感。
卿姒斜靠在绮窗旁的绣椅上,竟入了梦。
梦中有一袭白衣身影,像是坐在一泓湖水边上,修长手指轻抚平静无波的湖面,似在低声呢喃:“你何时才会醒来?”
第4章 人间佳酿
卿姒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睡时不觉得,醒来倒是有几分饿了。
桌上摆了几道小仙娥送来的点心,一枚枚小巧精致的很,乖巧地缩在琉璃玉盘中。
她拈起一颗红枣松蓉糕,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冷掉多时的碧螺春茶。
口中之物甚是香醇,齿颊留芳,但夜色微凉,不免有几分寒意。
此情此景,卿姒甚是想念在玉京山时,与五师兄和沧笛一同围坐吃夜宵的场景。这一想,便停不下来,越发想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如是想着,便出了门,打算路上逮个仙娥问问厨房在哪儿。
穿过一条幽深的曲折长廊,行至后花园中,路上竟连半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只在花园中央的菩提树下,见着一个坐在石凳之上的瘦削侧影。
是慕泽,他换上了一件银白色的广袖长袍,愈发显得清冷孤傲。
月下独酌,醉影成双,频添几分诗意。
卿姒不知,慕泽竟也是个爱品酒之人,如此一来,往后在玄碧紫府的日子应当不会乏味了。
晚风送寒,卿姒瑟缩了一下,抱紧身子转身欲走。她是爱喝酒,但此刻,只想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怎么走了?”
卿姒听见声音,缓缓回头,只见慕泽单手撑头,正一脸兴味地望着她。
“不打扰上神对月独酌了。”
说完便打算抬脚,身后又传来一声:“过来。”
我的热腾腾的汤面啊!
卿姒晃了晃脑袋,把汤面从脑海里剔除,略带几分不情愿地走过去。之所以是略带,乃是怕这位上神看出来,万一他刚好又是个记仇的人,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笔,到时敷衍自己,不认真教她修习,便会是她成为上仙之路的最大阻碍。但要是表现得十分情愿的话,又不能表达出她对汤面深沉的爱,以此来展现自己坚贞的内心。如此中和下来,便是略带无误了。
卿姒慢吞吞地踱步过去,慕泽抬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坐。”
他伸手在石桌桌面上抚过,变出一只琉璃水晶杯,后拿起桌上的酒瓶斟满,手指在月光映射下愈发修长莹润:“听闻你曾品过天下酒,对美酒佳酿十分有研究。”
卿姒摆了摆手:“研究谈不上,不过是喜好罢了。”
慕泽将斟满的酒杯推至她面前,看着她道:“尝尝。”
卿姒却之不恭,伸手端起酒杯,轻轻呡了一口。
慕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如何。”
卿姒转了一下酒杯,缓缓道:“酒香浓郁,幽香沁人;口感细腻,饱满丝滑;唇齿留香,回味悠长,乃是酒中极品,绝世佳酿。”
慕泽闻言,也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啜了一口,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缓缓道:“可,我并未在你眼中见到惊喜。”
卿姒愣了一瞬,随即问道:“我之前并未喝过此酒,但我猜它是西王母的琼浆玉液。”
慕泽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卿姒接着说下去。
“我喝过最美味的酒,不是酒仙重茗的毕生珍藏,亦不是眼前的琼浆玉液,而是,一名凡间女子酿的酒。”
“哦?”慕泽看起来兴味十足的样子。
“凡间有一种酒,叫做女儿红,乃是家里生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时,埋于地下或藏于地窖内,待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客人的一种酒。一对夫妇在成亲当天,品过女儿红后,深感其美妙,竟连夜酿出了一坛酒,埋于后院的树下,许诺此生不离不弃,与子偕老,约定五年后开坛共饮。”
慕泽把玩着手中酒杯,沉思了半晌,沉沉开口:“听起来很不错。”
“故事并未结束。”卿姒顿了一下,似在回忆往事,“就在五年期满的前一个月,男子以三年无所出为由,给了女子一纸休书。”
慕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未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卿姒。
“女子觉得男子违背了誓言,一怒之下从树下挖出酒坛,当场摔碎。可就在女子回到娘家的当夜,便忍不住从榻上爬起来,重新酿了一坛酒,埋于树下,她在等男子回来找她。”
“后来呢?”
“她这一等便是二十年,终身未再嫁。在她弥留之际,托我挖出酒坛,送去给男子。我到了男子家中才知晓,他早在二十年前休妻后的第十一天便死于肺痨。”
卿姒说完,两人都静默许久。
慕泽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若不是早知药石枉然,他又怎会舍得抛下他的妻子独自一人,这世间,最遗憾不过错过一词。”
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卿姒竟从慕泽眸中看到几丝浓重到化不开的伤感,难道,他亦有什么伤心事?也不可能啊,他堂堂上古尊神,岂会放任自己错过任何珍视之人?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即便贵为上神之尊,这世间亦有太多无法把控之事,无法挽留之人。
她不置可否,顿了片刻,道:“我喜爱喝酒,更多的是喜爱听酒背后的故事。在我看来,酿酒的材料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酿酒时的那份心意。仙界的酒,皆是无欲无求,喝起来太过冰凉。”
“说得有道理。”慕泽似乎又回到了原先那副清冷卓绝的模样,面目沉静,无甚悲喜。
一时间,二人皆未再说话,独自喝着杯中的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卿姒一会儿抬头望着菩提树叶发呆,一会儿又望着脚下的青石地板神游,思绪飘来飘去,皆是不离爱而不得的汤面。
半晌,慕泽终于回过神来,突然问道:“你这么晚出来有何事?”
跟着慕泽去厨房的路上,卿姒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为何我出来这么久,一个仙娥也未见着?”
“她们亥时过后便可休憩,没有特殊事情一般不会出门。”
“哦。”卿姒拉长嗓音应了一声,又问,“为什么?”
慕泽顿了一下:“我喜欢清静,晚上不喜被人打扰。”
闻言,卿姒挑了挑眉。看来,这慕泽上神喜欢深更半夜月黑风高之时一个人坐在外面喝酒吹风啊!这酒喝着喝着自然会忆起一些令人悲伤的往事,这种时候,正是一个人消化的好时机,还是无人打扰的好。
想着,卿姒体贴道:“那我从明日起,亥时过后也尽量不出门。”
慕泽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角:“你不用。”
“啊,为何?”卿姒讶然。
慕泽推开厨房的门,领着卿姒走进去,才道:“亥时过后正是修习某些法术的好时机。”
如此一来,启不是会打扰到上神追忆往昔?没想到,上神竟如此舍己为人、甘于奉献,不愧为天界众神学习的楷模,卿姒默默增添了一分对上神的崇敬。
“你想吃什么?”慕泽望着发呆的卿姒问道。
“啊?哦,汤面。”卿姒后知后觉。
“你自己会做?”
玉京山的厨房里有位十分能干的小仙子,上至饕餮盛宴,下至家常小菜,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凭此项出神入化的技艺俘获了众多师兄弟的芳心,稳坐“玉京山第二美”这把交椅,虽然玉京山上的女性生物数量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虽有众多爱慕者,小仙子好像只对五师兄落九央情有独钟。卿姒和沧笛二人便每每打着落九央的旗号,骗着小仙子替他们做了无数顿宵夜。有这样一位人物在,卿姒哪可能沾染过油烟,顶多就是在边上看过一两次流程。
“应该……会吧?”此话一出,卿姒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慕泽低低地笑了一声,轻咳一声道:“太晚了吃面食不消化,我做个糖蒸酥酪给你吧?”
卿姒简直受宠若惊,还不忘再感叹一遍上神果真是楷模,有这样一位上神在,如何能不保天界太平?
慕泽在一旁的水盆中净了手,来到卿姒面前,微抬双手:“帮我挽一下袖子,我手是湿的。”
卿姒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替他将宽大的袖子挽上去一小节,布料丝滑,其上纹着精致的青竹,不经意触到衣下的小臂皮肤,亦如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光滑,带着几丝冰凉。
添柴,加火,烧水,洗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竟还难得的优雅。
卿姒端了根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双手撑着下巴,注视着不远处挺拔修长的身影。
慕泽先将一碗鲜奶倒入锅中,待煮沸后再加入少许冰糖和蜂蜜,过滤后盛起,施法使其冷却后沿着碗沿倒入酒酿汁,并加以搅拌,隔水蒸熟。他做的极为认真,神情专注,眉目冷凝。
卿姒觉得这动作甚是眼熟,但玉京山的小仙子委实没做过这样东西,不禁问道:“上神此前也做过这样东西给他人吃吗?”
慕泽闻言,愣了一瞬,轻摇头:“此前……并无机会,这是我头一回做。”
听了这话,卿姒心巅颤了一下,立马看向锅中煮着的糖蒸酥酪,也不敢溜走,心虚地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上神谦虚了,我看您动作倒是十分娴熟嘛,哈哈……”
慕泽似在回忆往事,目光里流泻出几缕温柔,看着卿姒道:“我看过别人做过。”又像是安抚的补充说,“很多遍。”
糖蒸酥酪出锅后,慕泽往上面洒了一些东西,而后端给卿姒。
卿姒小心翼翼地接过,低头瞧了一眼,只见莹白色的小巧瓷碗里盛着乳白色的膏状物,其表面光滑透亮,上面还覆着些许红豆与杏仁片,加上一瓣娇艳欲滴的桃花,卖相极好。
就凭这外表,卿姒也得卖个上神的面子,把这糖蒸酥酪吃个干净,将将舀了一勺到嘴里,慕泽便问道:“如何?”
卿姒咂了咂嘴,又舀了一勺:“有些甜,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慕泽闻言微勾嘴角,似在自言自语:“果真分毫不差。”
“嗯?”卿姒目露疑惑。
慕泽轻咳一声,巧妙地避过话题:“明早,你来我房中找我。”
这么快就要开始修习了吗?
慕泽见卿姒并未答复,建议道:“或者,我来你房中找你?”
卿姒一口酥酪卡在喉咙间,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还是我来找上神您!”
第5章 九天玄女
卿姒三万岁时,她的五师兄落九央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还是文曲星君飞升成仙之前,当凡人时用的那一套。
她琢磨着,五师兄莫约是希望她能够在文学上有一番造诣,所谓女子,便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口拈来,才能称得上风雅。
岂料,那套文房四宝一放就是一万多年,前几个月被卿姒从满是灰尘的旮旯角里翻出来时,已然成枯败之势。
唯一实现它价值的那次,还是她生辰当日,落九央为她描了一副丹青。
卿姒私以为,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