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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副白骨本性不坏,应该也是误入殇谷被困于此处的。
白骨身子僵硬了一瞬,半晌,摇了摇骷髅头,道:“不了,殇谷之内尚有我一方家园,殇谷之外又有何处是我容身之地?”
卿姒没强求,只道一声“保重”后,便转身离去。
她跟着指骨的指引,终于穿过漫漫黄沙,行至一处悬崖边上。
悬崖底下,是一片冰天雪地,高耸巍峨的冰川连绵不绝,群山围绕,环抱着一汪湖泊,虽然湖面结了冰,但卿姒却是本能地惧怕。
她眼尖地发现湖面上跑过几只冰狼的身影,舔了舔上唇,一咬牙,纵身跳下悬崖。
她落于湖面之上,正欲追击前方的冰狼,脚下的冰却陡然塌陷,她心下一惊,连忙飞至半空之中,背后却又防不胜防地抵上一层冰。
她惊疑之下回头,一阵天旋地转,乾坤扭转,她已躺在冰面之上,冰面裂开,“扑通”掉落冰湖之中。
冰冷的湖水自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她的耳鼻口中,灵台处像被寒冰笼罩,她无意识地阖上眼,似是感受不到痛苦。
第49章 迷心迷情
卿姒离去后; 众人继续在大殿守着落九央。
一夜过去; 沧笛早已哭得嗓子都哑了; 蓟云看不下去,让他先回去躺一躺,沧笛不依; 说是要等到卿姒回来才行。
大师兄遣散众人,命他们回去休息,只留下沧笛和自己接着在大殿中守。
众人一晚上不眠不休; 也是甚感疲累; 是以并未推辞,纷纷告退离去; 言午时后再来。
左尘回寝殿眯了一会儿;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便又起身去了无望涯。
他站了不过一刻钟,便见着天际闪过一道金光,金光狭着一袭超逸绝尘的白色身影而来; 直往非亦殿而去。
他眉头微动,心下有了一番考量。
待他见着那袭白衣身影从非亦殿中出来时,连忙御云挡在其身前; 道:“还请上神留步。”
慕泽上下打量他一番; 见是玉京山的弟子,却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两人; 遂面色无波无澜地道:“何事?”
明明语气再平淡不过; 可左尘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上神之尊的震慑力,果然令人无所遁形,让人不由心折,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十四师妹昨夜去了殇谷……取冰狼胆。”
在听到“十四师妹”时,慕泽的眉微微一挑,像是极有兴趣,却在听到接下来的“殇谷”二字时,脸色陡变。
左尘观察着他的表情,见此刻的神君与方才那位端凝肃峻清微淡远的上神截然不同,他觉得,能见到慕泽上神露出这副神情,着实值得探索。
还欲再解释一番,慕泽的身影却已飘然飞至几里之外,身姿犹如一道闪电,朝着玉京山外极速飞去。
他到达殇谷之时,只见着玄鸟被困在一方仙罩内,神情恹恹地躺着,待见到他后,精神一振,忙扑闪着翅膀,发出急切的鸣叫,尖尖的喙指向浓雾遮掩后的世界。
慕泽了然于心,拂过一道金光,将玄鸟安抚下来,而后,纵身跃入浓雾之中。
殇谷他此前已来过一次,前两个世界虽说氛围制造得渗人阴森了些,但只要掌握了破阵关键,其实也无甚难处。可难就难在冰狼出现的第四个世界,诡谲多变,异数万千,连他都无法轻易脱身,遑论天生惧水的卿姒。
他心里担忧,前两个世界皆求速战速决,进入第三个世界后,还未来得及动手,那具白骨却已自觉出现。
“神君,您又来了啊。”
白骨似有讨好之意,方才经历过卿姒的一番暴打,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神君上次对他有多么的温柔可亲。
“可有一位女子来过?”慕泽开门见山,手心里渗出些冷汗。
白骨愣怔片刻,答:“确有一位女子来过,方才已去了第四……”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神君便已不见踪影。
慕泽忆事记路的本事极好,不消片刻,便已站于悬崖边上。
垂眸一望,入目处是一片白色的天地,山与湖,冰与雪,皆是茫茫然一片惨淡。
他飞身而下,轻盈地落于结冰的湖面上,环视四周,却是寂寥无人,静默无声,并未见着卿姒的身影。
脚下传来冰裂的声音,他立即飞身跃起,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回直接祭出落顼剑,脚踏剑身,御剑而飞,无论冰面如何变化,位处何方,落顼剑都能快速地将他送到安全位置。
他在空中一寸寸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恍然间瞥见湖面上有一袭青色衣角,他大喜过望,连忙御剑落于湖面上:“卿卿!”
青衣女子听见声音,缓缓回首,宝髻松挽就,铅华淡妆成,绝美脱俗之容颜,冰清玉润之姿态,正是卿姒。
慕泽心下一松,倏尔,似是在思索什么,眉头微动,虽说她修为高深,可她的衣裙也不该如此干净才对……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青衣女子忽而对着他展颜一笑,顿时将天地之间的亮丽颜色都给比了下去。那样的笑容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可他却像是看痴了一般,他太久未曾见过她露出那般笑容,真的是……太久了。
卿姒朝着他跑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语气似抱怨似撒娇:“我等了你好久。”
慕泽忍不住反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安抚道:“我来……”
话音戛然而止,他缓慢垂眸,怀里哪里还有什么青衣女子,明明只有一根刺穿胸口的冰凌。
但凡殇谷之中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些逆天违命的本事,好比眼下这根冰凌,刺破身体后,便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伤口处扩散而出。
他微动了动手指,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忘了这第四个世界的诡异之处呢?迷惑人心,制造假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便是其要领。
只要有执念,便会有牵绊,有了牵绊,便会有弱点。
慕泽的执念颇深,你叫他又如何能抵抗那样的笑容?
他伸手在胸口上的几处穴位上轻点数下,试图稍稍压制一些灵力外泄的速度。
在殇谷之中,神识搜寻并无作用,他手执落顼剑,在左腕上划下一道伤口,伤口处一道金光闪现,便有鲜血顺着皮肤滴落在冰面上。
他俯下身,利用鲜血在冰面上画下一个符咒,以血为媒,行搜寻之术。
片刻之后,远处的湖面陡现一道金光,那光源,似是从湖底传来。
慕泽眸中闪现一丝了然之色,却又同时狭着懊悔和惧怕之意。她如此惧水,当时定时无助极了。
他飞身落于金光之上,执着落顼剑,手起剑落,动作漂亮又利落地划开一个大口子。
即使是万年玄冰,可在这上古绝世神兵的对比下,也只能是黯然失色,俯首认伏。
他的力道还不算太大,生怕连带着伤及冰面之下的卿姒,眼见冰上被划开了口子,他躬下身,用剑柄在冰面上轻轻一敲,这块冰应声而裂,顺势掉落湖中。
慕泽随即跳下湖,湖水冰凉刺骨,一寸寸往身体内挤,愈发刺激了胸上的伤口,灵力外泄得更加厉害,可他却全然顾不上,心中所想所忧不过是惧怕卿姒被湖水冻着。
湖水深处,果然睡着一个白衣身影,他加速游上前去,揽住卿姒的腰,将她带离湖中。
上岸之后,他一下下地按压着她的胸口,逼她吐出些湖水,又俯下身渡气与她,见她面色与唇皆是惨白,心中又是一阵悲悸。
此地不宜久留,他抱着卿姒正欲出殇谷,却又倏地忆起她来此地的初衷,以她的性子,若是此番不成,怕是下次还要来冒险。
也不知,她要那冰狼胆是有何用,可无论如何,他也得替她寻到才行。
玄鸟在仙罩中等得心急如焚,上蹿下飞,终于见慕泽抱着卿姒从浓雾中飞出来,顿时激动得放声鸣叫。
慕泽撤了它的仙罩,抱着卿姒落在其背上,玄鸟立刻飞向玉京山的方向。
以往沧笛还诽腹它飞得慢,可眼下却不得不承认,它此前不过只是任性而为,不想飞得快而已。
距慕泽离去已过了大半日,左尘立于无望涯上,心下不禁有几分担忧。
他抬起头,远远地见着天边玄鸟展翅飞来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玄鸟径直落于非亦殿前,慕泽抱着卿姒下地,进了殿中,将她轻轻放于榻上。
二人的衣衫头发都是湿哒哒地滴着水,只因殇谷中的湖水并非普通湖水,难以掐诀烘干。
他在殿中翻找一通,拿出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裙替卿姒换上,再细致地将她的头发绞干。
待一切都收拾齐整后,卿姒却还无苏醒的预兆。慕泽眉头紧锁,将她扶坐起来,又渡了些灵力给她,收手之际,倏地偏头吐出一口鲜血。
他随意拿袖子一擦,接着替卿姒把了把脉,知无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就着榻上打坐,平息一番体内汹涌乱窜的真气,却又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鲜血。
左尘立在殿外等候多时,终于见着慕泽出来。心下却是一骇,他面色苍白,胸前赫然插着一根冰凌,坚硬锋利,且毫无融化的意思,而他胸前的衣襟上与左袖上皆被鲜血染红。
左尘明明想问“十四师妹没事吧”,话到口边,却说成了:“上神,您的伤……”
慕泽眼神波澜不惊,并未在意,只从袖中掏出一个冰蓝色的珠子,问:“卿卿寻冰狼胆有何用?”
左尘眼中顿有喜色,道:“五师兄被妖兽袭击,性命垂危,这冰狼胆是替他寻的。”
他说完,察觉慕泽的面色僵硬了一瞬,眸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拿去吧。”慕泽将冰狼胆递与左尘。
左尘小心接过,看了慕泽一眼,道:“多谢上神。”
慕泽并未言语,缓行数步,忽而飞上天际,驾着一朵云头远去。
他强撑着一路飞回玄碧紫府,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门前。
里桑匆匆赶来,见状,差点也跟着跪下。
上神早上出府时,还是一派清隽,风姿爽逸,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莫说今日,这数万年间他也未曾见过上神受如此重的伤。
慕泽抬眸看他一眼,语气虚浮地道:“请夜覃上神过来。”
话毕,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寝殿内的榻上。
他微动了动身子,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埋首一看,见已换上了干净清爽的白绸中衣,胸前的冰凌已拔出,伤口被纱布裹着,就连左手手腕上也缠了一圈。
外间的人听见声响,放下茶杯,匆匆跨进里间来,乃是一身玄衣的夜覃上神。
他见慕泽醒来,面上划过一道慰然,语气却不甚温柔:“你可以啊,连着跑两次殇谷,精力旺盛得紧啊,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是吧?”
慕泽侧过头,并未言语。
夜覃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接着道:“你上回去殇谷受的伤都还未痊愈,这次又去,去也就罢了,你还一时大意迷了心智惨遭暗算,导致灵力外泄,外泄也就罢了,你竟还跳入冰湖之中,加速了灵力外泄,加速也就罢了,你竟还不怕死地渡灵力给他人,扰乱真气,我看你是真想死吧!”
他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忍不住的激昂。
慕泽依旧不语。
夜覃快步行至他的床边,语气无奈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哪路高人,能值得你慕泽上神如此拼命呐?”
慕泽只淡然道:“若芳漪上神身处险境,你会不去救她吗?”
夜覃哑口无言,得,他懂了。
慕泽望着头顶的纱帐,又道:“我不可能再看着她……”
他没接着说,夜覃也明了了,是以并未追问,只道:“卿姒她受伤了?”
“不是她。”慕泽垂下眸子,语气无波无澜,“是她的五师兄。”
夜覃这回当真是哑口无言了,哪有对心上人的师兄如此拼命的?怕是他喜欢的不是卿姒,而是她的五师兄吧?
两人静默无言,半晌,夜覃才道:“下回不可再如此了,你身上的伤怕是没个几十年无法痊愈。”
慕泽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忽而发问:“我还剩多少修为?”
他心知肚明,灵力外泄得如此厉害,怎会轻易逃过?
夜覃看了他一眼,道:“不多不少,恰剩一半。”
第50章 人心险恶
卿姒昏迷了小半日; 醒来之时; 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茫然地看着殿内头顶的雕花,心下又惊又疑,她不是在殇谷吗?不是掉进冰湖中了吗?冰狼在何处?五师兄……
五师兄!
她猛地坐起身来; 惹得靠在榻边的沧笛一个激灵,大喜过望道:“师姐,你醒啦!”
卿姒看着他; 急忙问道:“五师兄怎么样了?”
沧笛面有喜色:“五师兄用了冰狼胆; 虽还处在昏迷之中,但已无大碍了。”
“冰狼胆……”卿姒心下疑惑; 她记得自己并未取得冰狼胆啊; 遂又问:“我怎么回来的?”
沧笛挠了挠头; 面露诧异,不解道:“师姐你不是自己回来的吗?”
卿姒看了他片刻,知晓与他是说不通的; 只道:“冰狼胆是谁拿回来的?”
沧笛的表情更惊恐了:“望石人师兄送到大殿的,他说是你带回来的啊!”
还好,十三师兄应该知晓内情; 届时去问一问他就行了; 卿姒思量一番,忽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 面色纠结了一重又一重; 道:“这; 衣服……你替我换的?”
沧笛面上顿时嫣红一片,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师姐你说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给你换衣服嘛!”
那就好那就好,卿姒松了一口气,忽而却又愈感惊悚,既然不是沧笛,那又是谁?
虽说她一向是个洒脱的仙,不大在乎此类世俗之事,但总得让她知道是哪个不知授受不亲的人这么多管闲事吧?
她灵台清醒了几分,想着下床去看看五落九央如何了,沧笛与她一道,她也就顺便好奇了一句:“你那日为何要下山呐?”
沧笛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卿姒黛眉一挑,道:“跟我都不能说吗?你别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吧?”
“才没有!”沧笛答得飞快,绞着手指,为难地道:“我去山下买吃的了。”
卿姒微感讶然,虽知晓沧笛一向贪食,却未料到他为了吃食竟如此不顾生命安危,委实是条有追求的热血汉子。
沧笛瞥见卿姒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面上一热,急急解释道:“我是去替你买吃的!”
这口锅可扣得大了,卿姒万万受不起,遂反问道:“我让你替我买的?”
沧笛垂下头,声音低如蚊呐:“我这不是怕你吃不惯山上的饭菜,转而又跑去天宫吗?那样以后就没人带我玩了。”
卿姒面上一愣,觉得沧笛真是天真得可爱,或者说,傻得可怕,身为师姐,需得好好提点他一番才行。
她道:“就算你买了好吃的回来,我该去天宫还是得去天宫,再者,就算我不去天宫,也不一定会带你玩。”
事实如此残酷,沧笛瘪着嘴,哑口无言。
卿姒又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若没有五师兄,别说你去买吃食,怕是你自己就要成为那穷奇与梼机的腹中之餐。”
提到落九央,沧笛的眼眶又红了:“是我害了五师兄……”
卿姒听不得他哭,连忙又道:“好了,五师兄不是已经救回来了吗,不过你切记,今后莫再做出此等事。”
他用力地点点头,哭丧着道:“明明我上次下山连只野兔子也未遇到,谁知,谁知这回就遇到了这么两头凶兽。”
沧笛到底是少年心性,天真无忧惯了,不把大人眼中的禁令当做一回事,再加上上次的禁闭之罚,明面上说是关他一月,实际上却只关了半月,更加助长了他叛逆的气焰,越发不将禁令当一回事,此番之事也刚好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落九央服了冰狼胆,又有几位师兄的灵力加护,身上的伤已开始渐渐愈合,卿姒去时,他尚且处在昏迷之中,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脸颊也凹陷了些,看着实在清减。
不过他的脉象还算平稳,卿姒探过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一事既了,她便打算去找人解疑答惑。
只是一想到还要去无望涯,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匆匆回寝殿拿上自己的大氅,一路疾行上了天阶,其实她内心很是急切,隐隐猜到是谁救了自己,可却还是想去证实一番。
行至无望涯上,她颇为关怀地开门见山道:“十三师兄,你冷吗?”
左尘听见声音,并未侧首,只淡淡答:“不冷。”
“你累吗?”
“不累。”
那好,假模假样地寒暄完了,卿姒直接问道:“你可知那日是何人将我送回来的?”
左尘终于分了她一个眼神,略感惊诧,反问道:“你不知?”
若是知道那就不用问你了,卿姒解释:“我那日昏迷不醒,是以并不知道。”
左尘了然,回:“是慕泽上神。”
果然是他,卿姒大概也猜到了,她认识的人当中,除了慕泽,应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