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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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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竟是连姿势也没改变多少。
  “你在嫉妒她。”木鱼一针见血。
  齐珊声音一顿,慢慢闭上眼睛:“是的,我嫉妒她。”
  “我珍惜的,她弃之敝履。我心念的而不得的,她随手踩踏。”
  “我嫉妒她,不喜欢她,恨不得……”齐珊眼眶越来越红,“我恨不得她就此消失。”
  “所以,我就得等死么?”
  对面的苏莉听到这,慢慢抬起头,眼底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木鱼看了一眼苏莉,表情未变对齐珊:“那个人,他是这么对你说的么?”
  “你……咳咳咳咳……”齐珊刚说出一个字,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像是一架破风箱,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她弓着身体,病服紧绷着,清晰的勾了出她突出的脊梁骨和蝴蝶骨。
  她的手在身侧胡乱的抓着,露出纤细到仿佛稍稍一折就能折断的手臂,一眼扫过去,布满针孔。
  木鱼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替她按下一旁的呼叫器。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咳嗽声,慢慢减弱,一同减弱的似乎还有呼吸声。
  “我其实并不是来质问你些什么。”木鱼将吃到一半的苹果扔进垃圾桶里,“只是人这一辈子,活着也好,半死不活也罢,甚至还有半活不死的……怎么活着都是自己的事情,扯上别人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
  说完,木鱼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你知道什么?”身后的声音嘶哑着,有些歇斯底里。
  木鱼停下脚步,听到齐珊继续说:
  “是她欠我的!”
  “她欠的!”
  护士在同一时间推门而入,看见木鱼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视线落在床上几乎软瘫着的病人身上,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苏莉从后面跟上来,经过木鱼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木鱼走出房门,顺手关上门,把齐珊重复着的那句“她欠我的”关在门后。
  司度背靠在门旁的墙上,视线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走出来的两人,眼神变了变。
  前面的苏莉,走路一瘸一拐,右腿明显的受了伤,着装还是原来的样子,混搭的邋遢风。
  她身后的木鱼穿了件蓝色的外套,长发随意的扎起,淡蓝色的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就跟她周身的气场一样,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司度?”
  司度回过神来,视线落在木鱼身上:”怎么样?“
  木鱼:“跟我们之前想的一样。”
  齐珊这样的正常人,估计连自己的命格都很难改变,怎么可能动得了别人的命格。
  动别人命格的,另有其人。
  司度点点头:“详细的回去再说,我现在想知道,她怎么在这?”
  ***
  木鱼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莉会出现在这。
  从见面开始,她一反之前跳脱无厘头的样子,消沉的没有什么存在感,除了答非所问之外,就是一问三不知。
  木鱼也理解她的想法,不再询问什么。
  司度开车将两人送回家,昨天两人半夜拆墙闹腾一夜,今天一早就去了医院,一夜没睡的两人都没有什么精力,相互说了几句话,木鱼就将他送出了门,让他回去补眠。
  一回过头,就看见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苏莉,又坐在了地板的角落里,双手抱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木鱼走进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洗干净却没有穿过的内衣,又找到一套睡裙,接着从柜子里找到新毛巾和牙刷,走回客厅的时候,从桌子上拿了个一次性杯子。
  然后,抱着这一堆东西,走到苏莉的面前,伸出脚轻轻的撞了撞她的脚尖。
  见她抬起头焦距落回到自己身上,将手中的一堆东西一股脑的塞到她手里,很平和的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吹风机在浴室洗手台底下的柜子里。”
  苏莉这才像是从医院那把魂找回来一样,抱着东西站起来,却站在木鱼面前半天没动弹。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抱着的内衣,脸色通红,半低着头:“谢谢。”
  木鱼摆了摆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围裙:“我去煮个面,先凑合着吃一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暂时住我家。我原本就一个人住,房间的确没有了,但是沙发够大。”
  苏莉咧嘴一笑,笑容却还带着些苍凉:“不介意不介意,谢谢女侠收留我。”
  木鱼已经把围裙系好:“我叫木鱼,卫生间在拐角的地方,你推门的地方就有拖鞋。”
  苏莉去洗澡时的步伐,比起之前虚浮的像是要飘走的样子,倒是好了很多。
  木鱼也没太在意,走进厨房,看着整整齐齐的厨房,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挂面,她之前明明记得在超市买了的。
  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司度的电话,他大概还在回去的路上,手机那端能听到汽车喇叭的声音。
  “木鱼?”
  “哦,是这样的,我们之前不是在超市买了挂面么?我不记得放在哪了。”
  司度戴着蓝牙耳机,将车厢内的音乐关小:“你现在在厨房里?”
  “对,在厨房里。”
  “你面前三个柜子,打开左手的柜子,对,看见红色的那个塑料箱了么?”
  “看见了——”木鱼打开红色的塑料箱,里面塞着各式各样的方便面,粉丝,挂面一类的速食物品。“在这呢。”
  “两人准备吃挂面?”
  “不想吃外卖,也懒得自己做饭,挂面方便点。”木鱼像是想起什么,补了一句,“我真的会做饭的!”
  司度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木鱼还能纠结这个问题,说明她的确没有受周围人负情绪的影响。
  无论是那个死气沉沉的齐珊,还是表面看起俩明媚阳光的苏莉,周遭都溢满了负情绪,所以面对两人他能避而远之的避而远之,不能避开的,当作没看见。
  木鱼似乎在这一方面,迟钝的厉害。
  他还记得,十年前,他和司量任务回来,身上戾气暴虐,像是个移动的鬼见愁,就连礼乐轮回见了他都退避三舍。
  她却眼巴巴凑上来,毫无所觉。
  “开车小心点。”木鱼弄不清楚司度现在这个笑,是觉得好笑呢,还是在看乐子,她脑子里现在困成一团浆糊,也没精力纠结这些。
  “木鱼。”
  “嗯?”
  “你多留意下苏莉,我总觉得她反应有些不对。”
  木鱼的视线无意识的划过卫生间的方向,点点头:“好。”
  挂掉电话,木鱼拿起挂面,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算了,做饭好了。
  **
  大概是苏莉出生和成长环境的原因,她恢复能力特别强。
  洗完澡吃完饭,等木鱼第二天补完眠从房间里出来,苏莉已经坐在电视前看电视剧了。
  家里的电视是老式的台式电视,lcd屏幕,24寸,苏莉就坐离电视一米左右远的地板上,看着动画里的七个葫芦娃上天入地。
  “木鱼。”
  木鱼拎着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到苏莉唤自己的名字:“嗯?”
  “你们的能力,比如拿苹果的那个……是天生的吗?”苏莉小声的问。
  “得看哪种了,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师父教的。”木鱼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小口小口喝着热水,“病房里拿苹果那个,只是小把戏,算是无师自通。”
  “这样啊……”苏莉像是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想追究到底的意思,再次沉入电视画面里,看着七个葫芦娃和蛇精你来我往。
  木鱼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七点左右,这个时间做饭已经来不及了。
  “苏莉,我们出去吃饭怎么样?”
  苏莉大概太沉入动画片,并没有理木鱼。
  “苏莉?”
  苏莉终于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木鱼,眼神有些茫然:“怎么了?”
  木鱼穿上外套,拿上钱包:“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换套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这睡衣挺好的。”苏莉无所谓的笑了笑,关掉电视站起来,“再说你个子比我小,我穿你睡衣还凑合,穿其他的,也不一定穿得下去,大家反正都看不到我,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木鱼一想也是这个理,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一路上果然没有什么异常,两人进了一家餐馆的包间,叫了三菜一汤,还要了两份水果和甜点。
  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走出包间,木鱼就发现周遭透过来的眼光有些不对。
  走到街上,这样的情况更加明显起来。
  与其说,旁人透过来的目光是在看她们,还不如说他们是在看苏莉。
  一旁,几个打扮新潮的女孩子走过来,看了这边一眼,嬉笑着:”哟,睡衣上街啊。““最近的潮流?”
  “哈哈……说不定还真是呢……你去魔都看看……”
  女孩子们嬉笑着越走越远,木鱼终于意识过来什么问题,她从口袋中拿出十块零钱,递给一旁僵住的苏莉,看向街角的小摊:“你去买串糖葫芦。”
  几分钟后,苏莉拿着糖葫芦和零钱回来,步伐飘得有些厉害。
  木鱼正想说什么,手机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是司度。
  一接通,司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齐珊昨天下午病情恶化,抢救无效,病逝了。”


第十七章 
  周末,上午。
  乌云越压越低,剧烈翻滚起来,积雨云堆砌着,死死扣在整个城市上空,天灰蒙蒙一片。
  雨丝密密斜斜交织在一起,噼里啪啦砸向地面。初春的风带着凉意,裹挟着雨丝乱飞,路上即色匆匆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领。
  不远处的墓地,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压抑着,却透出的绝望和痛苦,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为之动容。
  木鱼和司度各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黑色着装,跟着人群往墓地走去。伞面的落雨缀成一条直线,雨线成帘,朦胧了大半个城市,也朦胧了别人脸上的表情。
  齐珊的死,超出了木鱼和司度的预料。
  虽说生活中处处都有意外,可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变得奇怪了。
  要知道,度量的在外的传说是——“度你一生生死,量你半世祸福。”
  可一个人就这么在他们掌眼后,提前死了……
  就相当于,对度量的脸从正面狠狠地扇一下还不够,顺便把左右两下补齐了。
  齐珊的丈夫,往日应该是一个沉稳干练的男人,此时黑色西装倒还算整齐,头发凌乱下巴满是胡茬,他满眼都是血丝。
  想必他平时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鞋底和裤腿,都没有沾到污泥脏点,就连袖口、领夹都和服装鞋子都是配套的。
  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倒是没有原来传的名声那样好。
  木鱼手拿着一小束花,经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道了一声:“节哀。”
  齐珊的丈夫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两人,也没有在刚刚的灵堂见过两人,想着或许是妻子生前的朋友,声音嘶哑:“谢谢。”
  这是一场纯西式的葬礼,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下葬过程简单而肃穆,压抑和悲伤。
  当第一把泥土洒下,齐母哭晕在墓地边,一直儒雅年轻的齐父,像是老了十岁,雨幕中抱着自己的意识涣散的妻子,低头嚎啕大哭。
  齐珊的丈夫,半低着头,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若是雨下的再大一点,眼前这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似乎都要被雨掀倒了。
  亲友们围在四周,手拿鲜花,眼眶泛红跟齐珊告别。
  木鱼将手中的鲜花抛下,低声捻了一句:“安息。”
  司度握住他手中的佛珠,神情肃穆,口中念念低声的念念有词。
  周遭弥漫着的戾气,像是随着司度模糊而又清晰的声音,一点点消散着。
  ……
  几百米远的地方,苏莉一身黑衣,长发盘起,撑着雨伞,站成一根标枪。
  鞋子连同裤脚一起湿透,她似是毫无所觉。
  直到墓地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只留木鱼司度两人,苏莉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手撑着的雨伞动了动,踉踉跄跄的朝着墓地走去。
  路面泥泞,她的腿还受着伤,爬山爬的有些艰难。
  雨伞从她手中滑落,她似乎也毫不在意,细雨淅沥淅沥的浇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就淋湿了她的发烧和衣服。
  苏莉一瘸一拐的走到墓碑前,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墓碑,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慢慢的滑跪在墓碑前。
  细雨中传来的哽咽声——
  压抑而沉痛。
  墓地公路,一辆黑色轿车内。
  男人看着远处墓地影影绰绰的三道人影,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
  淋了一场凉雨的原因,回去苏莉就病倒了,她这几年在外流浪,大概掏空了身体底子,这一场病来势汹汹。
  原本木鱼还以为她因为难过,所以满世界找不着
  等两人吃饭回来,苏莉躺在沙发上依旧是木鱼出门之前的姿势,木鱼这才觉得不对劲来。
  苏莉还是一副睡懵了的样子,脸颊潮红,意识模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前,烫的惊人。
  司度跟在后面走进来,看了一眼沙发上盘成一团的人形生物:“生病了?”
  “高烧。”木鱼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椅背上,走到一旁的柜子开始翻东西,“大概上午淋了雨冻着了。”
  退烧药,酒精,退烧贴……
  绕了半圈,去冰箱拿了冰包,又绕到卫生间拿了毛巾,脸盆。
  然后端着脸盆出来,利索的将酒精倒在盆里,顺手把干毛巾投了进去,她熟练的喂苏莉吃完退烧药,一手抄起冰包用毛巾包好,放在了苏莉的额头上,然后单手抓住盆里的毛巾,一点点挤掉里面的水份。
  一旁的司度坐在阳台前的椅子上,手随意的抓起一本杂志,视线却落在木鱼身上:“不去医院吗?”
  木鱼手顿了顿,这才记起,人生病感冒的时候,世界上有医院这么个地方。
  她一个人独居惯了,感冒通常喝点水就能扛过去,发烧什么的,也会自己紧急处理,多半睡一夜,第二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捏着毛巾,有些茫然的看着司度:“那,去医院?”
  司度看着她忙的一头大汗的样子,没有回答木鱼的问题:“你这样有效么?”
  “只是冻到,而不是病毒感冒,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木鱼说的有些不确定,“这……只是我个人经验。”
  “那就这样好了。”
  “?”
  “大不了,后半夜起烧了,再送她去医院好了。”司度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在讨论吃饭后去散步这样的问题。
  太衡对非圈子的人,一般都是这个态度。
  木鱼早已经习惯了,她低头解开苏莉的外套,只留里面穿着一件体恤衫,准备用酒精替她擦拭四肢,做最基础的物理降温。
  只是最后一只袖子脱下的时候,她愣在了原地。
  ——苏莉的右臂上有着熟悉的文饰,血色的,两指宽,一指长短。
  几秒钟后,木鱼拿着毛巾,手指在和手臂的接触中,木鱼的右臂火辣辣的,如同烈火灼烧一般。
  ***
  夜里十一点五十。
  木鱼用手探了探苏莉的额头,温度还有些偏高,但是已经不是那么烫了。
  她将被子盖在苏莉身上,走到冰箱,拿出两瓶饮料,走到阳台将其中一瓶的递给司度。自己双手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看着夜幕下的城市:“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司度把自己这瓶饮料拧开,换下木鱼手中未开封的那瓶:“苏莉怎么样?”
  “已经退烧了。”木鱼仰头灌了一口水,“大概两三天就能恢复了。”
  ,“等苏莉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让她离开你这。”司度拧开第二瓶水,喝了一口,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看是茶饮料,又将盖子塞了回去。“她的命格正在一点点的回来,前后都连续着,却少了中间的三年,我想,那三年应该是齐珊在活着。或者说,如果不是齐珊死了,以后的很多年,都应该是齐珊在苏莉的轨迹上活着。”
  木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了然:“鸠占鹊巢么?……是齐珊拿了苏莉的命格?”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齐珊想要杀死苏莉。
  她想享受苏莉命中的福,去没想到连同祸全盘接受了,最后害死了自己。
  “鸠占鹊巢?这个成语,用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倒是很合适。”司度语气平静无波,“我倒是更好奇了,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手段……”
  “以前没有人做到这些么?”木鱼突然问道,“偷换命格,鸠占鹊巢什么的……”
  “有的。”司度回答,“我这几天回去想了想,其实理论上,你师父就可以。”
  木鱼愣了一下,就听司度顿了顿补了句:“同样理论上,你以后也可以做到这一步。”
  她脑子里,在一瞬间浮出那个血色的墨玉尺云纹。


第十八章 
  木鱼下意识的抱住右臂。
  她当年擅自改了人的轨迹就被废了一只手臂,这要是直接拿了人的命格,先不说别人,眼前这个男人废了自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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