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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卓夷葭都是在偏院和青玲红姗过新年。
“四姐，你先去吧。”坐在一旁的卓夷韵撑着脑袋看着卓夷葭，反正每年她都拿过，不急着一会儿。
卓夷葭闻言也没有推辞，点头起身像长辈桌子走去。
“小六儿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了？”卓太爷看着卓夷韵，笑道。他喜欢这个幺孙女，不仅是她性格性格得他喜欢，主要是她是在他六十大寿那那天生的。
后来每年他过生也捎带着她，爷孙两自然比常人亲近许多。
“祖父，我哪个时候不懂礼了！”卓夷韵一听这话就不满的坐直了身子看着卓太爷辩道，“我乖巧懂事，知书达礼，论这礼仪诗书，家里除了大姐，还有谁，哦不，还除了四姐，谁有我好！哼！”说着卓夷韵嘟起嘴娇哼一声，她在卓太爷面前就是最活泼的，再无法无天也没人敢说。
一翻玩笑话逗得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你这蛮丫头，这脸皮也是比我还厚！不过还算你识相，承认大姐和四妹比你好，要不就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一旁的卓夷裕笑哈哈的说道。
“你们两就是卓家的两大厚脸皮活宝。”卓太爷笑说着，低下头看着早已跪在身前的卓夷葭，“你是第一次来大年卅日来吃团圆饭吧。”
“嗯。”卓夷葭低声应道。
卓太爷看着卓夷葭，眼前这个少女脸上看不出以前被冷落的哀怨，也没有即将那红包的喜悦，只是淡淡的笑着。
“嗯，来，磕过头，就给你新年礼物。”卓太爷笑眯眯的指着自己的膝盖头。
“祝祖父万寿安康，新年如意。”卓夷葭脸上显着笑，缓缓的说着。
卓太爷随手拿起一旁系了红绳的礼物给卓夷葭，笑道“你这孩子拿个新年礼物怎么都这么不积极？”
第七十一章 磕头
一旁的华太君开口笑道，“你不要怪她，就是这么个性子，想要逗她笑，给个礼物不如留一次鼻血。”说着华太君嗔怪的白了一眼卓夷葭。
本来淡淡的笑着的卓夷葭听到，又想到下午车内的华太君，果然噗呲一笑，转头看向华太君，“祖母，我哪里有这样坏。”
“可不是最坏的，今儿一回来，就没有过来看过我，还说要代你大姐陪我，这陪到了九边山去了。”华太君看着卓夷葭，半笑半怪道，有意无意的在卓家众人面前表现她与卓夷葭的亲近。算是还卓夷葭对她的好。
卓夷葭哪里不懂华太君的意思，正如卓夷涵说的，华太君是个有情的老太太，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
“我是回去给祖母剪窗花了。”卓夷葭看着华太君笑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页红纸，展开递到华太君身前。
华太君俯下身子接过两个窗花，看着上面的福娃抱鲤，笑了起来，“这剪的好看，手这般巧。”华太君笑着笑着脸色笑意缓缓散去，看向卓夷葭，“这是谁教你的？”
“这是姨娘生前教我的。”卓夷葭看着华太君，眼神清澈。
反正死去的云姨娘会不会她们也不知道。
华太君再次看向剪得精致喜庆的窗花，笑道，“嗯，好看。不过我这窗上都贴的满满实实了，可没有你这窗花贴的位置了。”华太君说着伸出手指着厅堂里贴满窗花的窗户，“不过还是难为你有这个心了，来，我这儿磕两个头，给你一个大红包。”
卓夷葭笑着起身跪倒华太君面前，说着福禄话，对着华太君的膝盖头磕了三下。华太君笑盈盈的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包递了给卓夷葭。
卓夷葭站了起来。
“来，我看看这个窗花。”卓太爷拿过华太君手里的窗花端详了起来，“这个窗花剪的不错，你看，这上面锦鲤的鳞片那么多，没有一点杂乱，还有这胖娃娃的头发，一丝丝一缕缕，这么清晰都不断，你还有这一手。”卓太爷笑着有些赞赏的看着卓夷葭，然后抬头寻起窗户上可以贴的空隙。
后宫年宴接待只有官家女眷，官员都和皇上在前庭共饮。没有见过新年里后宫窗上贴的窗花很正常。
华太君从卓太爷手里拿过锦鲤，白了他一眼，“这可是葭姐儿给我剪得，轮不到你安排。你要是喜欢，再让她给你做些。”
卓太爷瘪瘪嘴，不就是一个窗花么，还不给他。他才不稀罕呢，想着卓太爷看着卓夷葭，笑起的眼睛弧度又弯了些，“除了这个福娃抱鲤，你还会剪什么？”
卓夷葭摇摇头，缓声回道“只会这个。”
“只会这个呀。”卓太爷说着转头看了眼华太君。
“那你也不能要我的。”华太君将手中的剪纸递给身后的曹嬷嬷，不客气的看着卓太爷，“干嘛一定要窗花，你可以让她给你写副对联，你喜欢好字，她的字写得极好。”
“咦，你会写哪样的字？”卓太爷有些惊讶的看着卓夷葭。华太君说好的，他毫不怀疑。
“嗯，楷书草书会一点，行书稍好一些。”卓夷葭恭敬的回着。
“哪里是稍好，比她爹都好。”华太君接过卓夷葭的话，看着卓太爷顺口说道。
一旁的卓子华闻言，抬头正眼了眼卓夷葭，眼里有丝丝的厌恶，很快目光又扫过。
“他爹的字也算不上多好。”卓太爷说着瞥了眼一旁的卓子华。
“爹，你这说的，小时候你都让我们几兄弟练的是武将学识，就算现在当了文官，那字又不是一朝两朝练好的。”卓子华坐在一旁看着卓太爷笑着说道。
一旁的众人跟着笑声应道。
卓太爷看着卓夷葭，笑道“那你就给我写一副对联好了。”
卓夷葭点点头，“好。”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卓夷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祖父可是有福气的，比公主还了不得，公主要四妹的字都没有要到呢。”
闻言，大厅中笑声一顿，卓子华看着卓夷柔眉头一皱。
真是个蠢货，竟然把卓太爷跟宫家的人比。
卓太爷也是一愣，看着卓夷柔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卓夷葭跟着看过去的脸色未变，依然淡淡的笑着。卓夷柔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了，看着渐渐变了的氛围，心里一哆嗦，看着卓太爷颤颤道，“没什么啊，就是上次赏雪诗会葭儿的字得了宋太师的眼，后来公主跟孙家小姐过来要那副字看。”
一句话卓太爷听着心头思绪万千。沉默了半饷，堂屋里也没有人敢说话，突然转头看向卓夷葭，“上次赏雪诗会为二皇子弹琴夺得魁首的是你还是你大姐？”
卓太爷突然想到了那日下朝时，宋太师在他面前夸卓家女儿知书达礼，淡若清风，还帮二皇子以琴夺得赏雪诗会魁首。他一直以为夸的是卓夷涵。回来之后也没有多问。
“是我。”卓夷葭端端的站着，看着卓太爷回道。
卓太爷没有说话，堂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忽而，卓太爷转头问道，“那最后你的字给公主了吗？”直接跳过了刚才的话题。
卓夷葭摇摇头，“我不知道公主下午要看，中午小憩的时候，屋子里太冷，拿来点火了。”
卓太爷听的一愣，诧异的看着卓夷葭，点火？
忽而一笑，“哈哈，不愧是我卓家的种！”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旁边的华太君伸出手打在卓太爷笑的一颤一颤的身上。没好气的道，“这是你能乱说的？”说罢也不再多语，只是看着卓夷葭，“快去给磕头拿红包。拿完了就吃饭，这会儿都饿的很了。”
卓夷葭点点头，走到了卓子华面前，此时卓子华看着卓夷葭的眼神里没有情绪，冰凉冷漠，就像陌生人般看着卓夷葭。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审视。
第七十二章 卅日吵闹
卓夷葭迎着卓子华审视的眼神，跪了下去，垂眸掩住了眼里的漠然，“祝父亲来年宏运连连。”说着手撑在地板上额头轻轻的碰了一下，磕了一个头。
头缓缓抬起来，卓子华的红包已经递过来了，只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便什么话都没有说。
卓夷葭接过红包，心思却转了起来。她一直以为这个父亲对她是漠视，怎么现在感觉不是漠视，而是不喜和厌恶？
心里想着，可脚下的动作没有停，一个个往下跪去，一路跪下来除了李氏说了几句喜庆的话，高氏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什么热情的。
然后便是卓夷韵。卓家太爷喜欢卓夷韵，卓家众人也是对她好态度，卓夷韵性子又跳脱不羁，一圈下来，本来刚刚有些冷下来的气氛有活跃了起来。
这边讨完压岁钱，孩子一个二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那边大人也是说说笑笑，上满了菜，在卓太爷的一声开吃下，都笑着动筷子吃了起来。
大年卅日的团圆饭要的就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也就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小孩子这桌喝的都是早上牛场那边送过来，炖热了的牛乳。卓家是武家，家里的也是比一般的人豪迈，长辈那边的桌子上，喝的都是酿的酒，男子和白酒，女子喝米酒。一桌子人边笑说着，边慢悠悠的夹着菜。
何氏坐在高氏旁边，转头看着听着众人说笑的华太君，“母亲，大过年的，我还要求您个事。”大过年的，人人都开心，这时候求个事什么的，最容易应了。
“你说。”华太君转头看着何氏，脸上还洋溢着笑，脸上微微泛着红。她不喜欢没酒味儿的米酒，她跟卓家男子喝的一样是白酒。
看着有点醉意的华太君，何氏脸上的笑更浓了，“葭儿是我们二房的女儿，总是住在君笑院也不方便。我想把她接回来，过继到我名下。这样成了嫡女，以后前程就更好了些。”
何氏能感觉到华太君对卓夷葭的喜欢，专挑着好的说。
“嗯？接她回去干嘛。”华太君坐直了身子，正眼看着何氏，“她在君笑院不是住的好好儿的吗？”
何氏被说的一顿，果然如那个人说的，华太君不会应的。
“那要是葭儿自己愿意呢？”何氏看着华太君笑着，“想在哪儿住，还是要她自己决定不是么。”
“她想回去？”华太君说着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桌子旁坐着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卓夷葭。
高氏也转头看向卓夷葭。
“嗯，前些日子她问我要了南海明珠，我就送了一颗给她。”何氏看着华太君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她收下了的。”
华太君看着卓夷葭的眉头皱了起来。高氏也微微蹙眉。
“葭儿。”华太君看向卓夷葭，声音微微提高。想去哪里，她还是想听卓夷葭自己说。
这边吃着饭的卓夷葭，听到旁边的祖母小声叫着自己，抬头看去。
华太君向着卓夷葭挥挥手，卓夷葭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走到华太君旁边。
“怎么了祖母。”卓夷葭看着华太君眨了眨眼睛。
高氏就坐在华太君旁边，此时卓夷葭刚好站在两人中间。
“你想跟你母亲一起生活吗？”华太君看着卓夷葭。她没有问是不是想当入嫡女。她怕听到不想听的。
高氏在一旁也静静的看着卓夷葭，没有说话，伸出手理了理卓夷葭刚刚因为磕头散在肩上的发。
“嗯？祖母在说什么？”卓夷葭一脸天真的看着华太君，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华太君话里的意思。
华太君看着卓夷葭一点也不知情的样子，回头看了眼何氏，何氏依旧笑着，看到卓夷葭问，“葭儿过继到我名下，成为母亲膝下的嫡女。搬回二房的院子，怎么样？”
一旁的何氏看着卓夷葭，她没有想到老太君会将卓夷葭叫过来亲自问。不过她不怕，有哪个女孩不想成为嫡女呢？
卓夷葭闻言，低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华太君摇摇头，“我跟大娘一起就好了。大叔伯和大哥哥远在边疆，大姐又要进宫了，我也想留在大娘身边陪她。”
何氏听的一愣。
华太君看着卓夷葭，脸上又慢慢浮起了笑。蹙起的眉头散开，没有说话。
“什么？你不是收了我的明珠吗？”何氏没想到卓夷葭回拒绝，问的声音有些大，旁边的几人看过来。
坐在何氏一旁的李氏转头看向这边，“这是怎么了？”
华太君白了一眼何氏，何氏讪讪的闭了嘴。
“哦，二娘说的那个下午送给我珠子？”卓夷葭看向何氏，缓声回道，“我还给了二娘啊。”
“还给我，你什么时候还给我的？”何氏不满的看着卓夷葭，她明明收了她的珠子。
“嗯，我让我丫鬟给你了呀。”卓夷葭偏过头，看着何氏，软着声音说着。
何氏张嘴正准备回，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看卓夷葭，“你说那个香包？”
卓夷葭无辜的点点头，“是啊，装在香包里给二娘的，我还以为二娘知道呢。”
何氏沉下脸气得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好了好了，那既然是这样就算了。葭儿自己也想呆在她大娘那儿，这事儿以后也就别提了。”
何氏不甘心，声音微微提高，继续道，“母亲！老四是二房的人，在大房诸事不便，况且今天上午不是抽签了吗，她抽个中签，放在大房又不能旺，回来二房认了她当嫡女，怎么都能改个运势，说不定下次就是上签旺家的！大姐何苦把她掬在你那儿呢！”
华太君见何氏没有听她的话止住话头，微微有些不高兴，看在新年的份上还是没有斥责。
何氏的声音大，一啪啦说完，倒是让别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这边的动静。
何氏话音刚落卓夷韵就开口顶撞道，“母亲说的就不对了，四姐成了二房嫡女，就能变上签？那二姐还一直都是二房嫡女，怎么就是个下签？”
第七十三章 嫡庶（加更）
“一个庶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这惯的都快无法无天了！”何氏本来就是一肚子不高兴，再被一个庶女顶撞，自然是想都没有想就开口骂了。
人是卓太爷惯得，这何氏这样一说，卓太爷自然就不高兴了。
卓太爷说话是个直的，转头就看向何氏不满的问道，“你是说我的过错了？”
南商朝豪门望族将嫡庶分的很开，但是卓太爷是跟着自己老爹从小兵小将一路打上大将军的位置的，骨子里的嫡庶规矩并没有多深，再他看来，品行比嫡庶身份更重要。
可从南商大家首富何家出来的二夫人何氏就不同了。在她的思想里，和南商其他望族一样，嫡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庶就是半个下人！
这样一来两个人思想上就冲突了。
“父亲本来就不该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嫡庶不分。你看看她现在，不仅诋毁自己的二姐，连嫡母都敢顶撞！”何氏指着卓夷韵，被一个姨娘的庶女顶撞，加上被华太君的回绝和卓太爷的责问，气得话都有些发抖。
卓夷韵自己被骂就不爽，现在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祖父被顶撞，一股火气上来，站起来就顶了回去，“我顶你是大错，那你顶祖母呢？你还斥责祖父呢！再说了，我说的是实话，二姐抽的不是下签？哪里来的诋毁！”
“我抽的是下签，大姐还抽的是下签呢！你怎么不”
“住嘴！”华太君一章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颤了几颤。
正在说话的卓夷柔吓得噤了声。卓夷韵也坐回了凳子。她不怕祖父，可是她怕祖母。
屋里一阵安静。
卓夷葭垂手站在华太君旁边，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着卓夷柔。
“罚抄女戒一百遍，去跪祠堂紧闭五日！”华太君阴沉着脸看着卓夷柔。
何氏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要受这么大的惩罚，正哭丧着脸准备开口，一旁的李氏拉了拉她的袖子。何氏转头看着李氏，李氏看着华太君，转头看了何氏一眼，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何氏憋住火住了嘴。
“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抽签的事儿，违者杖责！”华太君扫了一眼众人，沉着声音说着。
众人听的心里一颤。杖责
一般只有处置不听话的下人才会杖责，主子们犯了错最多也就是关祠堂禁闭，现在却说以后谁违反了就杖责。
女儿家就是一板子受了，都是可怕的。
“好了，继续吃，吃完待会儿去放花炮。”卓太爷打着哈哈暖着场。
毕竟大年卅日，热热闹闹才是应该的，众人慢慢的也就说起了话，刚刚的话题就那样谁也没再谈。
华太君幽幽转过头看了眼还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像是隐没在众人中的卓夷葭，这边因为她都快吵了起来，她倒好，像是个没事人，到现在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卓夷葭看到华太君向自己看过来，抿了抿嘴，“祖母，我过去吃饭了。”说罢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一顿饭吃到后面就慢慢的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