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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眼里就是一介武夫,如果再传出逼良为妾的事,说不定就能闹成万人血书的大事。
沈砚不在乎江南的那些仕林之家搞什么幺蛾子,他现在还背着闹市纵马的弹赅,但是罗锦言的话却如当头棒喝,把他的所有不满情绪全都打乱,他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小雅是李家小姐,有家族,有亲人,即使被以前的熟人遇到,也只能感慨人有相似。
她不再是已经死了的冯雅欣,也不再是罗锦言的陪嫁丫鬟,她是堂堂正正的李家姑娘。
是啊,他能娶她了,只要父亲和祖母答应,请人到扬州提亲,他就是名正言顺把小雅娶回来。
他想到这里,就怎么也待不下去了,也没向秦珏告辞,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罗锦言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冯家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世袭武将之家,高嫁低娶,冯家女儿嫁进骁勇侯府,也算是说得过去。
李家却只是商户,虽然本朝没有官商不能通婚的律例,但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一位超品大妆是出身商户的,律例虽然不在,但在人们心里,商户还是低人一等,否则舅舅座拥万贯家财,为何还要让李青越读书出仕呢?
她叹了口气,只要沈砚不会到扬州胡来,别的事她也管不了,就看这两人的缘份了。
回到含翠轩,躺在床上,罗锦言被秦珏抱在怀里,她把对沈砚说的话告诉秦珏,秦珏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低沉地叹了口气:“沈砚的亲事是他自己不能做主的。”
如果冯雅欣当年不是因为年纪小,昭福县主能够留在身边,这门亲事也不会定下来。
罗锦言尝试着把秦珏推开一点,道:“我若不是不想让沈砚娶了赵蓝娉,我才懒得管。”
秦珏吃吃低笑,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管才好,我千辛万苦娶到的娘子,哪能去管别人的事。”
有一种甜甜的感觉在心底溢出,就像小时候跟着父亲去栖霞山,又累又渴的时候,看到有一股小小的山泉在石间涌出,那种不经意间的惊喜和满足,似是在此刻重又期然而至。
她没有说话,换了个姿势,枕在秦珏的手臂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起床时又是日上三竿,雨水告诉她:“听竹喧说,一大早苏秀才就来了,给大爷施了针。”
苏秀才是苏必青,秦珏的清客之一。
罗锦言倒是听说过,苏必青家里世代行医,秦珏懂的那点医术还是苏必青教的。
“大爷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要施针了?”罗锦言问道。
雨水也不知道,罗锦言只好让清泉去上院把苏必青请过来。
隔着满池娇的苏绣屏风,影影绰绰间,罗锦言看到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人走进来,她让清泉给苏必青上了茶,开门见山问起秦珏的事:“苏先生,听闻你通晓医理,妾身有些不懂得,想请苏先生指点一二。”
苏必青没见过罗锦言,对这位刚过门的秦大奶奶的印像,也只限于她有五抬凤阳壶。
他是秦珏的人,素来内外有别,他对罗锦言把他找来问话,是有些不满的。
听到罗锦言问起医理之事,他便想起早上给秦珏施针的事,心下释然,罗氏年纪虽小,倒也不是轻重不分之人,她请他过来,是因为秦珏的身体,也算是为人|妻者的本份。
他的态度便柔和了几分,微笑道:“大奶奶找学生过来,若是因为大爷身体之事,敬请放心,大爷身体无碍。”
“那给大爷施针是怎么回事?”罗锦言不解。
“大爷的手臂酸麻,也只是疲累所致,学生为他施了针,不会防碍他在衙门里办公。”
手臂疲累?
罗锦言怔了怔,脸顿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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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离亭怨
秦珏能下手,把箭把自己捅得浑身是血,他什么时候这样娇气,手臂被压得酸痛就要施针了?
她的脑袋是石头做的?
如果她没有把苏必青找来询问,秦珏会不会很失望?
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找苏必青吧,这个家伙!
罗锦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用过午膳,罗锦言又去了杨树胡同,她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有五驾马车停在胡同外面。
朝廷的禁马令还没有取消,能在京城里使用马车的,只能是勋贵或武将。
她笑了笑,便走进家门。
张氏的乳娘柳嬷嬷急匆匆赶来相迎,身后还跟着崔妈妈。
崔妈妈是李家舅母身边的体己人,这次是来接绮霞的,她的官话讲得不好,平日里多在自家宅子里,很少来罗家。
罗锦言让夏至把带来的点心交给柳嬷嬷,她看向崔妈妈,问道:“崔妈妈有事吗?”
崔妈妈正在等机会说话,见罗锦言问她,连忙走过来,在罗锦言两三步外站下,道:“表姑奶奶,昨儿个骁勇侯府的世子爷失手打碎了几样物件,二爷就说这都是小玩意,碎了就碎了,当即就让丫鬟们收拾了。可骁勇侯府的世子爷做事体面,今天就让人送来整整五车东西,说是赔补昨天摔碎的物件儿,可昨天摔碎的只有三样,世子爷赔得可太多了。明天就要启程了,二爷去铺子了,没在府里,奴婢问了大小姐,大小姐就说只留下赔补的三样,其他的都退回去,奴婢也是这样和侯府的人说了,可他们不肯走,这会子在外面有一个时辰了,胡同里的人免不了指指点点,奴婢便想过来,问张太太拿个主意,刚好听说表姑奶奶回来了,这才厚着脸皮来问问您。”
崔妈妈比谁都清楚,在李家,就是太太和大奶奶也要请表姑奶奶拿主意,她初来京城,对各方的关系还理不清,可如果按照表姑奶奶说的去做,二爷肯定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
罗锦言问道:“礼单呢?”
既然要看礼单,也就是说不会把这件事推出去了,崔妈妈喜出望外,忙把礼单呈上。
罗锦言仔细看了看,难怪崔妈妈这个老人精要来找她要主意,这哪里是赔礼啊。
礼单上除了有昨天摔碎的西洋珐琅钟、老窑双耳瓶、玉石盆景,还有各色上等绸缎三十匹、绡纱二十匹、青狐、灰鼠等各种皮子二十张、玉器、瓷器、象牙摆件又有三十件,团扇十把、字画书籍文房四宝也有不少,另有赤金头面和珍珠头面各一套。
罗锦言把礼单看了一遍,对崔妈妈道:“既然送来了,那就一并收下,这么多东西,不要白不要。”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当中有冯雅欣留在骁勇侯府的东西,也有沈砚从库房里搬出来的。
绮霞那个傻丫头,居然还不要,这点东西算什么,我还嫌太少了。
她又叫住崔妈妈,道:“除了先前打碎的三样东西,其他的都记在雅表姐屋里。”
崔妈妈一愣,正想再问,罗锦言又道:“你只管记帐就行了,舅母那里我去说。”
崔妈妈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带着人回去了。
晚上见到李青风,罗锦言把骁勇侯府送东西的事说了,李青风冰雪聪明的人,想到昨天沈砚的反常,又想到李青雅的身世,立刻便猜个七七八八,冷笑道:“就这点东西,我们李家还看不上,不过既然送来了,不要白不要,让雅妹妹留着赏人也行。”
明天李青风兄妹就要离京了,因此今晚算是践行,张氏整治了两桌酒菜,男一桌女一桌。
李青雅和罗锦言按长幼坐在张氏的下首,她虽然礼数有加,落落大方,但吃得很少,话也很少。
用过晚膳,罗锦言便说要帮李青雅收拾东西,拉着她回到隔壁。
她让夏至把给李青雅准备的礼物拿出来,是五把传说中的凤阳壶。
“这是凤阳先生的壶?”李青雅吃了一惊,她知道这是罗锦言的嫁妆。
罗锦言笑道:“你到扬州以后,少不得要和那边的闺秀来往,到时你用这壶待客,她们不敢怠慢于你。”
李家是商户,李青雅又是养女的身份,难免会有些眼皮子浅的低看她。
罗锦言又拿出一只锦盒,锦盒内是一对赤金镶红玛瑙的小鱼,小鱼做的惟妙惟肖,精致可爱,鱼尾还能左右摆动。
李青雅看着这对金鱼,眼睛里渐渐有了湿意,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罗锦言:“你还记得?”
罗锦言笑着点头,连同那只装鱼的锦盒一起放到她的手里,笑着道:“留着做个念想吧,金鱼不是只在鱼缸里才能养活。”
当年李青雅还是绮霞的时候,住在罗家西跨院的后罩房,她在屋里养了两尾小金鱼,每天除了抄经就是看那两条鱼,一看就是大半日,直到有一天,这两条鱼全都死了。
她以为罗锦言性子清冷,什么都不在意,却没想到,罗锦言不但看到了,还记在心上。
“他送来的那些东西,我不想要。”李青雅垂下了头。
罗锦言轻笑:“你有了新的身份,是不是以为他会正大光明来提亲?如果他能,就不会送来这些。这些东西里有的是你以前用过的,留着傍身也好,用来赏人也好,终归是没有必要退回去。”
李青雅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嘴角紧抿,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夜半更深,她躺在床上,才把脸深深地埋起来,任凭泪水染湿锦被,无声无息地哭了。
次日,秦珏向衙门告了假,陪着罗锦言把李青风兄妹送到城外二十里。
若谷催马过来,在秦珏耳边低语,秦珏没有理会,面色如常地向李青风道别,直到李家的车马再也看不到时,他才转身去看。
不远处也有一队人马,为首的少年鲜衣怒马,贵气逼人。
秦珏没有理他,牵着罗锦言的手上车,秦家的车马从沈砚身边走过,直到走出很远,沈砚才如梦方醒,催马追了上去,高声喊道:“秦玉章,你等等我!”
***
每天都在陪着狗狗输液,忘了时日,直到晚上打开手机,才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好在还不算迟。
祝亲们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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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火**
“你说什么?瑞王世子来了京城?”
虞大老爷难以至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虞纨,这怎么可能?无论如何,瑞王世子也是他的外甥。
虞纨冷笑:“女儿正奇怪呢,嘉莹为何会一个人来了京城,却原来是世子爷带着她一起来的,若不是尤正消息灵通,谁能想到咱家这位表少爷会眼睁睁看着外家出事而袖手旁观呢。”
尤正是谭庆的亲信,谭庆在山西不敢动弹,虞纨便带着尤正回京城四处活动。
虞大老爷默然无语,思忖良久后问道:“你和嘉莹见面时,她可向你说起什么?”
虞纨哼了一声,道:“她只是说郡王爷要和骁勇侯府议亲,她想过来见见骁勇侯世子沈砚。我起先也觉得蹊跷,便套了她的话,才知道她小时候就见过骁勇侯世子,而现在两家的亲事有些麻烦,她沉不住气,这才偷偷来到京城。”
虞大老爷之前已经听虞纨说起过这件事,他对小儿女的这些情情爱爱不感兴趣,继续问道:“尤正还打听出什么消息?”
虞纨心里有气,为了给嘉莹县主留下好印像,谭庆的事真的扛不住时,也能请瑞王爷从中周旋一二,她把库房里的那套百宝头面送给了嘉莹。
为了谭庆的事,她的嫁妆已经用了七七八八,只有这套百宝头面一直没有舍得动用。
她越想越气,听父亲问起尤正,便道:“尤正说世子爷是私自进京,不敢张扬,就住在城外的清虚观,这还是他让人跟踪嘉莹的丫鬟红玉才查到的。前几天西山大营的人到清虚观剿匪,说不定就是冲着他去的。“
虞大老爷连连摇头:”不可能,瑞王爷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谨小慎微,断不会露出这么大把柄,把西山大营的人招惹过来。尤正此人你了解多少,他和瑞王府的人可有来往?“
虞纨想了想,道:“他是秀才出身,对相公忠心耿耿,为人精明强干,相公常常夸奖他,和太原、西安那边的往来,也都是由他出面,所以这次相公才会派他来京城打点。”
虞大老爷道:“当初和谭家的亲事,我就是看重谭庆眼光独到,有勇有谋,是可造之材,这才把你许给他,他在山西,离瑞王府近一些,说不定能得了瑞王青眼,帮衬到你弟弟,这样我们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却没想到朝廷这次盯上了山西,连他一个千户也要牵扯进来。”
虞纨便道:“要不女儿把尤正叫过来,您亲自见见他?”
尤正是清客,虞大老爷碍于身份,一直没有见过他,可现在事情摆在这里,如果瑞王世子真的来过京城,那就是根本没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虞家就必须另做打算。
尤正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清秀,透着书卷气,跟在谭庆身边多年,也没有沾染上兵痞的作派。虞大老爷微微颌首,谭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尤正虽是谭庆的清客,可毕竟男女有别,虞纨退到屏风后面。
她听到父亲问起尤正在京城打点的事,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清虚观了。
“听说清虚观里抓了不少人,你可听到消息?”虞大老爷问道。
尤正恭恭敬敬地道:“学生得到的消息,是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位大人,有把柄被匪人握住,这两人是到清虚观与匪人说项的,山西的案子要三司会审,据说是有人暗中要协,这两人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过去,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被西山大营的人当场抓住,匪人却全都跑了。”
“瑞王世子来京城的事又是因何而起?”听到尤正提及山西案子,虞大老爷的心便沉了下去。
“学生也只是听说了,昔年有人从红毛人手里得到一张火***原是想要献给今上,无奈却没有门路,一来二去,这图纸反倒被人抢走,这件事一直隐而不宣,直到清虚观的事情发了,除了大理寺和都察院的这两个人,那天还有人也到了清虚观,这人的尸首在后山找到,嘴里有一块没有来得及咽下的图纸,想来是有人要抢火***他情急之下塞进嘴里。”
虞大老爷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人嘴里的图在谁手里?西山大营还是五城兵马司?”
尤正微微一笑,脸上已有得意之色:“事已如此,学生也不相瞒,这图就在学生手中,可惜只是一部分,又沾上了血水和口水,模煳不清。”
虞大老爷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瑞王世子赵宥是因为山西的事来到京城的,有人带了火**过去见他,而那些所谓的匪人只是另一伙要抢图的人,瑞王世子要么是提早离去,要么根本没有露面,西山大营的人抓了来此议事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个官员,献图的人却趁机跑了,可惜还是被人追上,只好跳下山崖。
尤正既然查到瑞王世子赵宥就在清虚观,十有八、九就是他把五城兵马司和西山大营的人引来的,而他趁着混乱去追献图的人,在山崖下找到那人的尸体。
虞大老爷哈哈大笑,对尤正道:“尤先生不愧是姑爷的心腹之人,竟能查到这条线索,瑞王爷在九边手眼通天,别人能利用这张图请瑞王世子出面,我们定然也能办到。”
尤正脸现犹疑之色,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纸来,那张虽然叠得整整齐齐,但是一看就是揣后压平的。
虞大老爷看到这张纸,不由得屏息敛神。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又已模煳不清,但也能看出大致轮阔。
“其余部分都被人抢走了,就算还能找到,咱们手里的这块也已经毁了,看不清楚。”尤正遗憾地说道,他既然能拿到这块图纸,自然也想到这张火**的用途。
他在军中多年,并非虞大老爷这种散官可以相比,这张火**如果是真的,那么用来相救谭庆就是大材小用了。
这张图能换来十个百个谭庆的性命。
虞大老爷哈哈大笑,他甚至放下架子拍了拍尤正的肩膀:“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这件事情既然尚未谈妥,又怎会带着全部图纸过去?那人把这块图纸塞进嘴里,十有八、九,其他图纸并未被人抢去,还在那人手里,去查他的来和家人,定能找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七零章 那时衣
过了七月七,明远堂里开始做秋冬的衣裳,丫鬟们一个个地被叫去量尺寸,每个人都很高兴。
罗锦言想了想,让人叫来了针织房的管事婆子蔡妈妈。
蔡妈妈的娘是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