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拥有幸福时光时,她还没有记事;世人说她富贵天成福泽娘家,而她早无父母兄弟,杀光了罗家嫡房所有男丁;前十年她被禁锢在罗家凤凰苑,后八年她被禁锢在紫禁城,多少的等待,多少的算计,最终却逃不过一条白绫子。
如果那一年生日,她没有去族里领四个红鸡蛋,如果。。。。。。她的命运,也只有那一次如果。
因为她没有来报恩的张小小,也没有为了算计她而助她出宫的李怡,所以她的人生没有岔路可以拐弯,即使她洞悉一切也不能带着儿子,逃出那座宫,那座城。
到死,她只是那株白牡丹,灯烬油枯,人死花残。
“娘,娘,您快醒醒啊,阿树哭了一夜,这会儿嗓子都哑了。”
“娘,您是不是要死了,哇~~您别死!”
“三月,快来,和我一起叫娘起来!”
一声又一声的“娘”在耳边响起,从清晰到含糊,再到此起彼伏的哭声。
罗锦言皱皱眉头,阿树怎会哭了一夜?乳娘呢?还有三月,三月也在哭,她的三月从不是个爱哭的孩子,这哭得沙哑的声音是豫哥儿的,豫哥儿哭了?
他们怎么也进宫了?一个赵思还不够吗?还要搭上他们三个。
罗锦言伸出手,想把孩子们推出去,离开那座该死的皇宫,不要来,不要来。。。。。。
可是她推不动,她的手被人紧紧抓住,她动弹不得,孩子们还在哭,可她不能动。
罗锦言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她面前的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和两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
她的手被男人抓着,她想甩开,可那男人抓得更紧。
罗锦言瞪着眼前的秦珏,这一瞬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豫哥儿和三呜咽着叫着她“娘”,她才回过神来。
看到她的目光越来越温柔,秦珏长长地舒了口气,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惜惜,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豫哥儿和三月便扑了过来,秦珏不得不松开手,看着母子三人如劫后余生般抱在一起。
。。。。。。
在豫哥儿滔滔不绝地诉说中,罗锦言才知道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太医也束手无措。
“娘,阿树一直都在哭,您再不醒过来,阿树就要哭死了。”
阿树被抱过来时,还在哭着,可是才在母亲怀里抱了一会儿,便呼呼睡着了,乳娘心疼地说:“这几天怎么哄都不行,见到亲娘了,不用哄就睡着了。”
罗锦言的身体并无大碍,两天后便恢复过来,明远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元姐儿几天没有看到娘了,绮红带她回来,听说娘在翠薇阁,元姐儿甩开绮红,就去了翠薇阁。
“哎哟,这就是大姑娘吧,做出木牛流马的那一位?”
“啧啧,大姑娘才貌双全啊,秦夫人您真是好福气。”
罗锦言显然没想到元姐儿会跑到翠薇阁来找她,这孩子几天没有看到她,定是想得紧了。
她笑着让元姐儿叫人:“这位是高大太太,这位是高二太太。”
元姐儿曲膝行礼,小嘴儿却抿得紧紧的,但这两位高太太并不在意,见面礼外加一大堆赞美的话送上来。
罗锦言笑着对两位高太太道:“姐儿去了外家,这才刚进门,兴许是太想家了,这才贸贸然跑过来,让两位笑话了。”
这是要送客了。
两位高太太都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又夸奖元姐儿孝顺懂事,便笑盈盈地告辞了。
她们前脚一走,罗锦言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可看到抱住她腿的元姐儿,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元姐儿抱着她的腿,小脸儿贴在她的裙子上,一声不吭。
“生娘的气了?嫌娘没有去看你?”罗锦言柔声问道。
元姐儿摇摇头:“木牛流马没有做好,不想让人知道。”
她很沮丧。
她的确做出了木牛流马,可是只动了两下就不会动了,怕她伤心,罗锦言就把那只不会动的木牛流马带回了明远堂,其他房头的女眷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听说这是元姐儿做的,震惊不已,秦家五六岁的小姐做出木牛流马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秦珏和罗锦言听说以后,并没有阻止,谁让那些人曾经说元姐儿是哑巴的,现在知道我家女儿有多么聪明了吧。
可是没想到,元姐儿听到这个消息却伤心了。
罗锦言只好劝她哄她,当年钱万也是在甘泉的协助下才做出木牛流马的,元姐儿却是仅凭着钱泓博留下的几张纸便做了出来,而她还不到六岁。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问安声,元姐儿才重又展开笑靥:“爹爹回来了。”
罗锦言却已经板起脸来,她醒过来两天了,嗯,两天里她没有搭理过秦珏,非但如此,还把三月和阿树抱过来一起睡,秦珏虽然硬撑着没去书房,可也只能睡到罗汉床上。
秦珏兴冲冲地走进来,怀里还拿着一大把五颜六色却又叫不上名字的花儿。
看到元姐儿在屋里,他愣了一下,把那捧花递给元姐儿:“拿去玩吧。”
元姐儿喜欢花儿,她高高兴兴地从父亲手里接过花儿,却看到父亲好像不对劲儿,她歪着脑袋,眨眨眼睛:“爹爹,你耳朵是不是很痒啊,红了。”
有一次绮红的耳朵被蚊子咬了,就是这么红的。
第八四二章 花自落
秦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元姐儿不是惜字如金吗?
怎么她也像豫哥儿一样,多嘴多舌了?
话说他最喜欢女儿的,就是她那沉默寡言却又极有主见的性格,像极了小时候的惜惜。
秦珏干咳一声,对元姐儿道:“你有日子没有回来了,今晚别走了,陪陪你娘。”
说完,他没有去看罗锦言,转身走了出去,走到庑廊上,他才下意识地摸了摸火烧火燎的耳朵,他若是知道元姐儿在屋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着一捧花傻呵呵地走进去。
秦珏在屋外转了两圈儿,见元姐儿果然没有出来,他家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摇摇头,悻悻地去了前院。
屋内,小丫鬟要去把花插起来,元姐儿不让,她问罗锦言:“娘,这是什么花啊?”
这是秦珏和罗锦言之间的默契,只要元姐儿肯开口,夫妻二人无论多么忙多么烦,也会陪她说话。
好在这种机会并不多,元姐儿很少会主动和他们说话。
罗锦言对女儿笑了笑,道:“这是野花,娘也叫不出名字。”
元姐儿点点头:“我在园子里没有见过,花房里也没有。”
当然没有了,谁家会种这个?京城也是没有的,这恐怕是在城外采来的。
罗锦言问元姐儿:“你想哥哥和弟弟了吗?让绮红带你去找他们吧。”
元姐儿摇头,转身扎进罗锦言怀里,紧紧地抱住母亲:“我想娘。。。。。。”
罗锦言无奈地抱住女儿,亲亲她,笑着说道:“娘去给你做珍珠小丸子,你和娘一起去厨房好不好?”
“好。”元姐儿高兴地站起来,她最喜欢去厨房了。
母女俩走出来时,秦珏已经回前院了。
他走进近松轩,见豫哥儿正在练剑,三月拿了根小黄瓜在旁边跟着比划。
比划两下,他就在小黄瓜上啃一口。
秦珏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走过去,摸摸三月的脑袋,问道:“谁给你的黄瓜?”
一旁的童王氏红着脸讪讪地道:“奴婢怕别的东西伤到三月,就找了这个。”
秦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豫哥儿也只是学了几招而已,见爹爹来了,拎着木剑跑过来,秦珏道:“你和三月换件衣裳,爹带你们出去吃。。。。。。算了,三月不要去了。”
童王氏长长地松了口气,上次大爷带着三月去酒楼,三月回来就屙肚子。
豫哥儿兴高采烈地跟着父亲出去,三月扁着小嘴欲哭无泪。
秦珏没有想到,元姐儿在家里住了三天,而且这三天里,她和两个弟弟一起挤在罗锦言的床上。
既然女儿也睡在这里,秦珏脸皮再厚,也不能留在卧房了,元姐儿回来三天,他便在书房里睡了三天。
最让他别扭的是,元姐儿和那两个小的不一样,两个小的大多时候都有乳娘带着,并不是很缠人,可元姐儿不是,她自从回来,便一刻不离罗锦言,就连洗澡也是和母亲在一起。
又因为她平时不在家,罗锦言对她便多了一分疼爱,现在她回来小住,罗锦言恨不能把女儿捧在手心里,要么带着元姐儿到库房里挑东西,要么便手把手教给元姐儿绣花。
待到元姐儿终于回到甜井胡同时,秦珏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不过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含翠轩,而是整夜未归。
第二天一大早,罗锦言还没有起床,两个小儿子由各自的乳娘抱走,她正在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一下,手便被人握住。
她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秦珏放大的面孔。
她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秦珏叹了口气,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惜惜,我安排好了,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罗氏女身边的人。”
罗锦言大吃一惊,登时睡意全无。
她睁开眼睛,不置信地瞪着秦珏:“你是说罗氏女身边的人?”
秦珏的脸离她很近,呼出的热气喷到她的脸上,她忍不住往床的里面缩了缩。
秦珏心头一酸,惜惜是要躲开他吗?
在她心里,他已经变成这样讨厌的一个人了?
“是啊,皇帝把罗氏女护得很严,我想尽办法,也只能让你见到她身边的人,不过我会继续找机会的,一定能有办法让你进宫,和罗氏女单独说上几句话。”
罗锦言呆住了。
前世,她刚刚进宫时,除了赵极以外,她只能见到李道子和几名侍卫,那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一个月,她才能走出屋子,到御花园里透透气。
现在,罗氏女进宫还不到一个月,如果和前世一样的话,此时此刻,罗氏女身边便如铜墙铁壁一般,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秦珏又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她和罗氏女身边的人说话?
“是内侍?”她问道。
秦珏有些悔恼:“对不起惜惜,我现在还只能做到这一步,让你和她的内侍说上话,这个内侍已经摆平了,他会把你的话带给罗氏女。”
罗锦言望着秦珏,秦珏好像瘦了,嘴上还有火泡,他是上火了?
她没有说话,让立春去拿了一件没有穿过的衣裳,给她换上。白色潞绸小袄,杏色比甲,月白挑线裙子,梳了圆髻,插了两支银簪子,打扮得像个小康人家的媳妇。
秦珏勾起嘴角笑了,他的惜惜就是刻意打扮成这个样子,也掩不住通身的贵气,反而显得凭添了几分清丽,看上去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打扮妥当,罗锦言只带了白九娘,坐上骡车,跟着秦珏离开了明远堂。
在车上,她问秦珏:“我们这是去哪里?”
秦珏没有穿官服,穿了件蓝色粗布直裰,绾着竹簪,像个来京城赶考的读书人。
听到罗锦言主动和他说话,秦珏顿时来了精神,他微笑着说:“去针工局。”
罗锦言恍然大悟,这和当年她与古娆私下见面是一样的,都是在针工局外面。
四司八局十二监里,只有针工局是设在紫禁城外面的,如果要和宫里的人见面,针工局是最恰当的地方。
第八四三 又一口
隔着车帘,罗锦言听到一个尖细幼嫩的声音高声对针工局外面的守卫说道:“怎么了?宫里的娘娘是你能认识的?你没听说过的多着去了。”
显然,针工局这边的人还没有听说过罗氏女,罗氏女刚刚进宫,尚未册封,这些人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当然更不会给她身边的人半分面子。
这是前世经历过的,罗锦言并不吃惊,让她感觉惊讶的是这个声音。
她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是王宝!
前世她刚进宫时,赵极没让李贵妃给她安排人,而是把乾清宫的两位上了岁数的姑姑给了她,这两个姑姑手下各有几名小宫女,个个都是精明人物。
她哪里肯要?想了办法,才让赵极把这些人调走,加之让她搬进勤政殿西暖阁,侍候的人太多也不方便,便这件事交给了时任勤政殿的总管的秉笔大太监相红。
王宝是相红的干儿子。
他就是那个时候来到她身边的,后来相红告老,王宝来求她,让他跟着相红一起出宫,侍候干爹终老。她知道相红和卫喜不对眼,相红走了,王宝虽然是自己身边的人,但也免不了被卫喜算计,她便给了王宝这个恩典,让他与相红一起出宫。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对了,就在王宝走后不到三个月,她便被赵极赐死,是卫喜送她上路的。
她宫里的那些人,想来无一幸免,即使没有被选来陪葬,也会被灭口的。
若非王宝提前走了,怕是也难逃一死。
罗锦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活了两世,她还能再次见到王宝。
她更加没有想到,秦珏在罗氏女身边找到的内应竟然会是王宝。
前世的时候,不知道王宝在背地里有没有给秦珏做事呢?
应该不会吧,秦珏只是把当年的罗皇后、现在的罗氏女,当成祸乱后宫的妲己而已,虽然她对秦珏的做法很生气,但也能猜出他是怎么想的,他在这个时候,放任罗氏女进宫,就是想让赵极把注意力转到子嗣之上。
赵极是一代马上帝王,他对战争的把握和操控远胜于大周朝所有的将帅,若非他现在老病,赵宥和赵奕又逞夹攻之势,这场战争怕是胜负已分。
而赵极决不是战败的那一方。
即便是眼下三方受敌的时候,赵极依然游刃有余,无论是赵宥和赵奕,还是远在西南的刀海,都不能打破僵局。
赵极缺的就是子嗣,没有子嗣,就等于没有半壁江山,因此,赵极现在最急的就是子嗣,有了子嗣,无论是朝堂还是百姓,亦或是三军将士,都会更加稳定。
秦珏是不相信罗氏女能一举得男的,毕竟赵极年事已高,之前的子嗣便不旺,或者,他可能还会对罗氏女做点什么吧。
想到这里,罗锦言意味深长地看向秦珏,忽然问道:“如果你一直都不知道母亲和舅舅的事,即使罗氏女身边有你的人,你会对她和她的子嗣下手吗?”
秦珏没想到罗锦言会忽然问起这个,惜惜是怀疑他会破坏罗氏女的子嗣了吧。
他可不能说错话,千万不能。
好不容易惜惜才肯搭理他,他要挺住。
“当然不会,那女子虽然是被人操控的,但她入了后宫,别说是官媒罗家,就是当年李。。。。。。李文忠,也是不够看,所以她在宫里只能靠她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大本事?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我为何还要害她?”
秦珏原本想把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可是他差一点就说出李怡的名字,话到嘴边便意识到,这个名字是不能提的,临时改成了李文忠,于是语气上便弱了几分,没有了预想的效果。
罗锦言在心里冷哼,你到现在还记得李怡的事?看来当年她在你心里的印像很深啊,你是对她有愧吧?
所以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拽过秦珏的手,默默地咬了上去。
一阵疼痛从手上袭来,触碰到秦珏心里的某一处,他登时觉得心要飞起来了,不,是他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有的时候,当受尽冷落很久之后,忽然被人咬上一口,也是很。。。。。。难以描述的。
他伸出没被咬住的另一只手,想要趁机摸摸罗锦言的香肩,可是他的手还没有落下,骡车外便响起白九娘压低后的声音:“大爷、大奶奶,那人出来,已经上车。”
闻言,罗锦言松开口,秦珏的手还悬在半空里,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竹簪,干咳一声,道:“把车凑过去,你向他打听槐花胡同怎么走。”
这显然是事前约好的。
很快,两驾车在针工局后面的巷子里并驾而行,白九娘问路,王宝的车便停了下来,稍倾,车帘撩开,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抬腿进了车厢。
虽然相隔多年,罗锦言还是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少年时的王宝。
王宝能出宫,显然是打着给罗氏女到针工局修补衣裳的旗号出来的,在后期,相红是宫里唯一一个能与卫喜分庭抗礼的,直到他年势已高,才不得不出宫。
罗锦言虽然不知道宫里的情况,但是王宝能到勤政殿当差,说明相红已经是后宫里举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