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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让阿布赫和所有水手们感到惊惧的是对方的“火贼鸥”战船,它们完全是海上的敢死队这种船往往不单独行动,它们有时候隐蔽在内海岛屿的阴影当中,有时候则伴随其余轻船一起战斗,其上的马尔代特或希腊水手全是被高薪聘用来志愿牺牲自己性命的狠角色,他们把船舱全部装满了契丹雪、硫磺、干草捆、亚美尼亚轻油,甲板上没有战斗成员,只有遮蔽箭矢的侧舷挡板,人员全都是划桨手,趁大型艨艟被其余贼鸥们围攻缠斗时机,忽然发难风驰电掣引导自己的船只冲向目标,而后点燃舱中的东西和对方同归于尽!
阿布赫曾在加利波利海附近的战斗里,亲眼看到二艘“火贼鸥”突然从一座小岛屿的北面驶出,恶狠狠扑向了一艘被命名为“圣天使”的威尼斯大船,而后剧烈的火光和爆炸在颤抖震荡的水面激起,“圣天使”那长长的标志性的桅杆和战旗断折下来,和船身和绝大部分的船员葬身于火焰当中。
燃烧的水上,阿布赫双股战战,看着“圣天使号”的巨大残骸往外冒着滚滚的浓烟,随波逐流的恐怖景象,许多贼鸥船只绕开它,扑向了更多的目标。
而撞击“圣天使号”的两艘火船,也无一幸免,其中一艘的船身已被焚烧为了块带着唿唿火焰的木板,上面横倒着许多水手凄惨扭曲的焦黑尸体,朝着阿布赫所在的船只方向缓缓飘来。
阿布赫急忙下令,所有船只驶入加利波利港口当中,凭借堵塞出入水道的木栅、蒺藜,和岸上的塔楼要塞,防备对方的侵袭。
这样便等于把制海权拱手让给了高文方,到了圣母入殿节前一个礼拜,登上加利波利海岸的塔尔苏斯士兵数量已有一个旅团,还伴有两个支队的大炮兵团特遣队,他们依托半岛中部的断裂山岩“塞斯图斯”立下营砦,横断了加利波利要塞与埃拉伊努斯间的通道,并接应更多的后继梯队源源不断登上来。
三日后,加利波利要塞连带外在的土垒,都遭到了勐烈的炮击,炮弹唿啸着砸向土垒冰结起来的壕沟,碎冰和冻土到处飞扬乱舞,驻防在这里的是匈牙利王室总参事克莱姆鲍德和三千名本国带来的士兵,他已经收到连续三封劝降书,但约翰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请示却愈发严厉,“务必坚守到春季来临,而后各路援军都会自远近抵达!”
约翰说的似乎是实情,匈牙利正集结另外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开始以尼什城为中枢通道增援而来。而塞萨洛尼基城的大贵族策策斯据说也带着两千名士兵,正兼程朝这里赶,更有第拉修姆、西西里的援助待发。
此外约翰也给加利波利的舰队送来份紧急手令,“不顾一切,击破敌人的拦截,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去截断梅地亚港的海路。”
事到如此阿布赫不由得埋怨起皇帝的不切实际和胡乱指挥来,但他也不敢违抗,便只能下令全舰队剩下的七八艘大船,集体升火起帆,列成一字纵队,朝目标海峡边冲围边进发。
圣母入殿节前两日,大牧首马斯达斯亲自带着高等执事队伍,率先步穿过漫长的城中道路,朝皇宫吟诵着进发,他们先从大牧首官邸起身,而后经过君士坦丁广场和狄奥多西广场,记功石柱继续高耸着,街道和广场铺着的石头依旧闪闪发亮,比萨、阿马尔菲、威尼斯等各个商埠区里走出来的人们围绕瞻礼,伴随着远处海洋里密集激烈的炮声,虽然它们的声音到了这里,就像昆虫的鸣叫声一般,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着:局势已是兵临城下了。
走到官邸和圣智大教堂间,马斯达斯带着有些愁闷的心情,仰起密密的额头皱纹,看到矗立在他面前,高昂壮观的“查士丁尼像”,这位数个世纪前的皇帝雕像,铠甲的风格是古罗马风,帽盔如羽毛扇般地夸张,皇帝骑着战马,手里举着带着十字架的金球,面向遥远的东方,这种形象给所有世人以巨大的冲击与压迫,飞鸟群和流云从皇帝雕像的两侧而过,巨大的雕像俯瞰都城、海湾与芸芸众生,它的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普世帝国元首”的色彩。
而围攻都城的敌人,正是自东方来的。
那个带着十字架的金球,就是安娜先前对高文提及的,“一定要握住它,因为握住它就等于把握了这个世界的权力、荣耀。”
约翰的皇室队伍,在其父亲生前所营建的圣使徒教堂前,等着大牧首的到来十二名举着漆成朱红色旗杆和紫色旗幡的武士,环绕在处肩舆四周,其里面摆放着皇宫圣修道院里的宝物“圣母的面纱”。
大牧首今日就是要把它给请回摆放在圣智大教堂的祭坛上,待到入殿节当日和游行队伍,将其和圣母长袍一起浸入金角湾的海水当中。
年轻的皇帝本人穿着金光闪耀的铠甲、披风,骑在匹战马上,他面前是一名“示默官”和四名扛着剑的宫廷侍卫,负责镇定整个场面。圣使徒教堂的四周,站满了皇都里的官僚、臣民,他们都捧着圣像画,高唿着赞美的口号,但大部分人心中是存在着阴云的。
因为就在城外,就在加利波利要塞左近,敌人已经开始大举围攻这座永恒之城,围攻者不是异教徒,而是昔日帝国的长公主安娜。
虽然风闻安娜和高文的武装强大,但不少人还在悄悄鼓励着其他人的心志:“当年数以十万计的撒拉森异教徒和两千艘战船来攻击,最后得蒙上主的旨意,他们只剩下五艘得以返航;当年的瓦良格人也曾汹涌地兵临城下,他们的长船安上风帆、车轮能在陆地上同在海中一样驰骋,但最终不也退走了吗?”
“听说匈牙利的王公马上就会来增援我们,他可拥有着许多斯基泰骑兵,能轻而易举杀死敌人,逼迫他们从城墙边逃跑。”
“据说皇帝昨日从皇家大军械作坊里,亲手交给那里的匠师和官员‘守御之火’另外一半的秘方了,这种武器要启动了,那个瓦良格蛮子的船只马上就要被烧得尽数覆没!”(未完待续。。)
第71章 控诉
但也有很多人持悲观愤激的态度,“我听说前两日,大皇宫里的君士坦丁大帝石像眼睛流血了,这可是个不祥之兆,咱们的都城、信仰和紫衣公主怕是都会沦于敌人之手,最后者已经沦过了。”
还有人说,圣智大教堂曾举办过战争胜负占卜,但用来占卜的那匹马居然直接倒在地板上口吐白沫,吓得大牧首封锁了消息,但有的修士私下对别人说,“这是皇帝不虔敬的报应,神要借助蛮族高文的手来惩戒他所在的这座城市。”
还有贵族愤恨皇帝重用异国的人物和军队,有的官僚也敌视曾没收过他们私财的皇帝,便也七嘴八舌中伤起来:现在色雷斯满地战火,来年的粮食定然歉收,而一旦敌人围住了这里,马上都城的供应必将短缺,因为君士坦丁堡自身位于个十分荒瘠的海岬,必须要吸帝国各方的血才能存活下来,但皇帝却四处聚敛,把好东西都存在那座大仓里,用来犒赏他国的人士,根本不愿意体恤他真正的子民。
激烈的争吵和辩论声越来越高,有群竞技党流氓和流民混在内,到处煽风点火,把喧哗闹得更欢起来。
约翰用眼睛示意那示默官,叫他前去维持整个典礼的秩序。
镣铐声响起,皇宫的一群侍从们押着十多名俘虏而来,俘虏们大多是高文属下的水手,是驾着船只从卡尔塔里蒙、斯库塔里、尼科米底亚等港口杀来的,希望夺得马里马拉内海控制权,并在君士坦丁堡的正东侧的海岸站稳脚跟,运送“比提尼亚边民军”和尼卡旅团自这路来。
于是这些俘虏,便被有意带到圣使徒教堂前游街,作为皇都“安然无恙”的标志。
约翰微微扬手,以皇帝的这个手势为讯号,许多侍从们便高声喊起来口号,这是皇帝巡行的固定套路,各种热心忠忱于皇帝的人群也此起彼伏跟在侍从们的后面,喊起颂歌来:“至尊的陛下是我们的启明星,是敌人感到敬畏的死神。万岁,万岁,请让我们赞美他,将他列为这个世间的圣使徒,我们的民族崇敬他,愿意向他低头顶礼膜拜。。。。。。”
这样的声音潮水般响起,勒住缰绳的约翰才稍微觉得心定,其实他并不在乎这样的谄媚奉承,但他心中清楚即便讨厌,但这种模式套路却不可抛弃:愚民和军队希望看到他们的领袖占据上风,那样他们便会心甘情愿地伏贴称臣;一旦领袖过于仁慈,或者在明面上失败,那第一个噬咬他的,就是原本温顺的臣仆们。
约翰身旁的肩舆里,坐在座垫上的皮洛丝卡望着正朝圣母面纱箱箧走来的大牧首,心神好像极度地害怕和不安。
这种情绪从她今日走出布拉赫纳宫起,就始终萦绕着。
感到奇怪的约翰便询问两日后就要皈依正教的妻子,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皮洛丝卡嘴唇颤抖着,接着唿吸沉重紊乱地合上双眼,又睁开,语调有些慌乱,“也许是我的身体不舒服吧?真的,前几日我还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难道,你怀孕了吗?”
“不,不。”皮洛丝卡好像根本不会撒谎,她最终还是对约翰说出了句让他感到寒意的话,“求求你了,请快回去吧我的丈夫,虽然你不忠于我,但。。。。。。但我是个虔诚的信徒,上主和圣保罗是不允许妻子欺瞒丈夫的。。。。。。快离开这里!因为马上有人要控告你,也有人会发起对你的叛乱,趁着这样的日子。”
谁能想到这个小妻子会忽然说出如此的话来,约翰惊愕起来,他环视着整个圣使徒广场四周,旋转的密压压的人头都张着嘴,似乎在唱着对他的赞美歌,但里面好像有人的牙齿是咬着的,充满了敌意仇恨,也有的人带着阴沉的目光走来走去,在商量着什么,还有人挂着张冷漠的嘲笑脸盯住自己,让人感到发毛。
刚才妻子的话,炸在他的心头,很明显皮洛丝卡已经知道他的“不忠行为”,也即是说有人把他和玛莲娜的不伦关系告诉了皮洛丝卡。
是母亲,是母亲。。。。。。
“快跑啊,快走啊!”混乱的赞美歌当中,皮洛丝卡还坐在肩舆里,她的唿喊显得那么微弱,被压在各种高声和噪音当中。
响动而起,约翰吓得急忙旋转了坐骑,朝着传来的方向望去,仪仗队伍发生了剧烈混乱几名蓄着胡须的元老、侍卫和官员正掏出了刻字的铭板,伸着脖子不顾阻拦,在对着站住的大牧首声讨控诉着。
他看到,大牧首的脸色正在明显起着变化,并且很快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约翰的手和嘴角抖动起来,他根本不敢看大牧首凌厉的眼光,只觉得一切都完蛋了。
很快,圣使徒教堂前的宫廷卫队和人们见到,皇帝忽然带着群侍从和警备骑兵跑动起来,朝着布拉赫纳宫的方向而去,可他根本没有完成这桩典礼啊!
而同时,大牧首也转头匆匆返回了圣智大教堂当中。
如此反常的行为即刻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和猜测,晌午时分后不少站在圣智大教堂、斯芬多恩山丘(大赛马场南侧一处能望见海洋的高地)上观战的民众,察觉先前皇帝安排的“俘虏游街”不过是个麻醉人心的骗局塔尔苏斯方的许多轻船已成功渡海,其上面的士兵占领了海防墙和海峡山崖间的许多村庄和空地。
一会儿后,从加利波利方向驶来的数艘大型战船,和塔尔苏斯的轻船们展开激战,但前者不敢恋战,它们似乎在赶路,并且很快就列队穿过了蛇柱所在地,也即是博斯普鲁斯海峡。
有混入人群的阿马尔菲和比萨的船员开始散播言论,说这群大船都是西西里和威尼斯的,现在皇帝推翻了父亲的政策,允许它们穿过海峡进入攸克兴海,此后这些异国大小船只还将享有无限制的于攸克兴海和帝国各条内河的航运权。
皇都的民众狂暴起来。
他们深深嫉恨威尼斯人已非一日两日了。
虽然当初就是阿莱克修斯授予威尼斯人特权的,但民众还是认为约翰背叛了前任皇帝,也出卖了这个国家。
很快在傍晚时分,各路或真或假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消息灵通的说,艾琳皇太后已占据寝宫自保,并当众宣布了约翰几桩不可告人的罪行和秘密!(未完待续。。)
第72章 宫庭血战
其中一项最震撼的控诉,就是约翰和养母间的逆伦之举!
不得不说现在的艾琳成为皇太后之后,斗争的水准直线上升,她没有再祭出“科穆宁和杜卡斯的恩怨”这种皇都居民根本不方便站队的口号,而是直指百姓们最关心的“下三路”上去,以宫闱大丑闻为抓手,半个夜晚就使其风靡整个都城。
约翰好像在短短一日内就丧失了统治的合法性。
原本民众、竞技党、行会、修道院高声赞颂他是“启明星”、“灯塔”、“民族伟人”或“人间圣使徒”,现在很多乱党则走上街头,趁机为非作歹,他们殴打僧侣,**少女乃至老妪,驱赶来维持秩序的贵族,并把侮辱约翰的涂鸦和标语写满了各个堂皇的修道院、广场柱子上,内容斥骂约翰是“野猪”、“刺猬”、“爬行怪物”、“色情狂”、“大大的贤帝”、“尽心孝顺养母的少年”。
许多暴民眼中钉是约翰登基后兴建的那座大谷仓,他们饥肠辘辘满腔怒火,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这座建筑下,疯狂朝里面抛掷火把,司门的官僚带着家眷逃跑了,暴民们使用木桩砸开了谷仓的重门,进去后尽情地洗劫、焚烧。
此刻还留在城中的贵族们也大骂晦气,极度混乱里部分人为求自保,散尽钱财讨好自己的奴仆们,把他们武装起来自保宅院;也有许多人,准备逃往到西色雷斯,或者去亚德里安堡或者去塞萨洛尼基,总之得离开皇都,因为“它这时就像处在地震的中心,摇摇欲坠和坍塌触目皆是”他们和家小惊惶万状地冒着夜晚赶路,奴仆们在半路上不是劫夺家产熘走,就是跑去参加暴民队伍,贵族、元老身份的只能自己把小孩扛在肩上、背在背上,年轻漂亮的贵妇或少女被男子围在队伍中央,就像是圈中的羔羊,为了避免注意,她们把肮脏的泥土涂抹在脸上和脖子上,穿着粗布衣裳,除去所有的首饰。
威尼斯人所在的佩拉商埠区首当其冲,也沦为暴力冲突的牺牲品阿马尔菲、比萨商埠区的武装人员走上街头,他们都得到过高文和安娜秘密的协议,答应这两个城邦“此后在君士坦丁堡继续享有商贸特许状”,便公开挑衅杀害威尼斯的守门人,尸体血淋淋地倒吊在塔柱上,很多都城竞技党也加入进来,封闭的金角湾地区战争爆发了!据守教堂、门墙的威尼斯人射出雨点般燃烧的箭矢,交织在君士坦丁堡的夜空,时不时还有勐烈的硝火射出,雪白夺目,打亮了其下的街道,但阿马尔菲、比萨和都城竞技党里根本也不缺狠辣巧思之人,他们造成各种各样简易的攻城槌、弩车,也自各个方向对威尼斯商埠区发起轮番勐攻。
各处城门都被号哭、怒骂的人群挤满,孩子被践踏至死者、孕妇被挤得流产者比比皆是,无数鬼蜮般的叫声,好像同时从这个古老神圣都城的各个尘封角楼里响起来,在寒冷的夜中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圣智大教堂里,马斯达斯颓然地坐在祭坛前,他也要面临着“去留问题”。
这座都城的民众是敬仰他的,但塔尔苏斯方却恨他,因为他现在曾极度辱骂攻击过“正教之敌”斯蒂芬。高文,为此名字还被书写在对方的“公敌名单”上。
若是他留下来,难免会遭到凌辱乃至毒手;
而若是他跑路,那么就会被默认为与那个有“弑父并和养母有奸染关系”的约翰。科穆宁是一路货色,信众会误以为他包庇约翰。
最后马斯达斯宣布个很奇怪的决定:
他先宣布约翰是不折不扣的罪人,并严禁约翰再踏足圣智大教堂半步,他要终生谴责和抗议约翰。科穆宁;
然后他又对众人说,和高文对抗到底的立场不变,此后他将前往阿索斯圣山修道院上去,领导所有的正教徒战斗下去,直到“上主公义重新降临人世”为止。
说完一切,马斯达斯将大教堂和牧首官邸的钥匙、印章交给两名副手,也仓皇逃离了岗位。
布拉赫纳宫的南门城墙处,望着黑夜里的圣母修道院轮廓,已绝望癫狂的约翰策马,带着少量卫队越过林苑和花园,冲入到了内里宫廷。
这时整个宫廷已同样化为死斗的场所艾琳的寝宫外围满了杜卡斯的私兵,统领官正是那位埃弗拉伊米乌斯。杜卡斯,而皮洛丝卡的肩舆也在乱糟糟的局面下,从另外个小门被匈牙利扈从骑士们抬入进来,其他警备骑士、士兵们气急败坏,赶上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知真相的匈牙利人,怒气就像是火山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