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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弃公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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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忙往声音那头赶去,那声音听着近,却没想跑了许久才到。
  入眼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满地的血,不远处还躺这一个人,不!是半个人他下半身都融在的血里,还在微弱的哀嚎着,慢慢的他的上半身也开始融化,饶是胭脂在乱葬岗那样的地方混出来,也不曾见过如此凄惨的死法,她不由自主的怔住。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胭脂忙回过神,四处张望看见了在一棵参天大树下靠坐着的叶容之,他那一身青衫染了尽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手中似乎还拿着东西,他正低着头看着。
  一动不动,安静的像个没有声息的死人一般。
  听见声音,他才缓缓抬起头看过来,眼里微微一怔,继而又满是微薄的希冀,像少时每每等了她许多天,终于等到她从乱葬岗回来的那种欢喜模样。
  她连忙跑过去连蹲下的时间都顾不上,扑跪到他面前,看着他身上的伤手足无措,她伸出手却又不敢碰他,只能颤着声音哽咽道:“阿容……夫子带你去找大夫……”
  叶容之只看着她不说话,他的原本如水般潋滟的薄唇如今苍白失色,他微微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胭脂轻轻扶起他,转过身使劲将他背起,到底是个男人,就是再虚弱那重量也是胭脂吃不消的,更何况刚头那一番折腾已然消耗了她许多体力,她咬着牙强行背起叶容之往前走。
  才走了没几步她就感觉叶容之的血还在流,没一会儿自己的后背就湿透了,血顺着她的衣裳滴落,那一滴滴血在寂静的幽林里显得格外的清晰,那血好像一滴滴不停的滴落在心口,慢慢浇凉了所有的希冀。
  叶容之靠在她的肩头默不作声,天色慢慢透起来,天就快要亮了。
  胭脂看着他环着自己脖子的衣角已然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只有鲜红的血晕染着,她像是背着一个血人,其实她心中已然有了数,却固执的自欺欺人,咬着牙死命的往前走。
  叶容之忽然开口,声音虚弱的听不到,“夫子,算了吧。”
  胭脂眼里含着泪,强笑道:“胡说什么,找到大夫你就没事了。”
  叶容之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只是心里还有一丝牵挂,“夫子送我的华灯我都还留着,埋在百竹村那片林子里,若是有空便去一趟把灯烧给我吧,免得……我黄泉路上太冷清……”他说到最后有些喘不上气,声音轻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的话像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胭脂哭了起来,他就算是个坏人,可从头到尾不曾伤过她一分。
  他对不起天下人又怎样,可他没有对她啊!
  他少时还说长大了要陪她看遍大江南北的戏,可他长大了她却变了!
  他如今要死了,她的心忽然如撕裂了一般,哭喊道:“是夫子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阿容,你再撑一会儿好不好,很快就能找到大夫了!”
  胭脂感觉到他轻轻抬起手,在她发上轻轻一压,他眉眼染上了笑意,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轻笑道:“夫子,阿容很欢喜。”
  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欢喜的事了……
  他的夫子没有再抛下他,以后也不能再抛下他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头轻轻靠在胭脂的肩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阿容……”四周静悄悄的,胭脂轻轻唤着,却再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胭脂哭着不停唤着,“阿容……阿容……”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眉眼染笑的唤她夫子了,大千世界凡凡几何,她永远也见不到叶容之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唉,别哭了,我这都快给你淹了,下一世你加把油让他尝尝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呗。”
  胭脂:“你这是劝我早点去死?”
  丹青手:“不不不,我想法子让你虐虐他。”
  胭脂:“不了……好心疼。”
  丹青手:“不虐那还有个p看头!”
  胭脂:“……”


第37章 叶容之番外
  满桌琳琅满目的木雕; 有栩栩如生的鱼; 飞鸟; 还有地上跑的鹿马; 胭脂最感兴趣的还是老者手中的木头渐渐成形; 是一只木簪。
  老者正在木簪上雕上花纹,胭脂觉得很稀奇; 她见过带玉簪、金簪、银簪的姑娘; 极少见到过带木簪的; 老者手艺极好; 雕的纹路清晰雅致,既无损木质又显得木簪纹路精致。
  胭脂在一旁看了许久,惊叹老者的雕功神乎其技; 一块木头竟能化腐朽为神奇到如此,她看着这样的木簪便也想戴戴:“您雕的可真是好; 这木簪可否卖于我?”
  老者抬起头慈祥道:“姑娘不是这里人吧。”见胭脂面带疑惑,老者看了看她后头站着的青衫男子; 气度虽然出众但未必比木城的男子会疼人,他不由引以为豪道:“俺们这儿的女儿家出嫁夫君都会亲手雕一只木簪以示白首偕老之意,,所以从来都不会自己出来买木簪; 俺这木簪也是给我那老婆子雕的哩,姑娘若是实在喜欢,就送个你了,讨个好彩头。”
  胭脂闻言不由羡煞; 最终没要那木簪,买了别的木雕,这木簪既然是这样一个由来她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是来做老妈子的,要有些眼力介。
  叶容之看了老者手中的木簪出了会儿神,白首偕老就是一辈子在一起,只有夫妇才能永远在一起,若是她成了别人的娘子,他一想到这些就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由自嘲般笑起,自己什么事什么事情怕过,如今竟然也有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胭脂走了几步,发现叶容之没跟上便回头唤了一声,“阿容?”
  她站在远处等他,黛色的衣裳被风轻轻拂起,手里抱着一只木雕兔子看着自己笑颜如花模样,他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若是夫子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每日谢过所有神明一次,他一定想尽办法赎尽什么罪孽……
  只有她肯待在自己身边……
  ……
  桌上堆着好多各种花纹的木头,以及四散的木屑,老者看着眼前这个青衫男子,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大老远将自己请到府里学雕木头。
  看着他极为用心的雕着手中的木簪,老者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算是他教过的最聪明的,雕得花纹尤其别出心裁,煞是好看。
  好景不长,就在叶容之快雕好时,一刀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冒出来的血珠子很快染上了木簪,叶容之忙用手指去擦拭却抹不去了,那滴血染在木簪上像是一抹鲜红的胭脂一般。
  老者不由提了口气,现在木簪沾血可是大忌,明知道这话不好听可还是得说,这真不是吉利的事,老者有些小心翼翼道:“这木簪沾了血可是不详啊,你与那位姑娘怕是……”老者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敢说下去,明明当初看着和善斯文的公子哥,如今瞧着却是这般煞星模样。
  叶容之拿着手中雕完最后一刀,细细摩挲手中木簪许久,久到老者以为他会一直这般看下去的时候,他忽然面无表情道:“不详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老者被吓得不敢再开口说话。
  ……
  夫子走了,她应该见到李言宗了吧,她心心念念的徒弟,她陪伴了十六年的人。
  叶容之看着被她随手扔掉的木簪,弯腰拾起,垂下眼睫看着自己亲手雕的木簪,轻轻用手指摩挲,“啪嗒”一滴水落在木簪上。
  水珠落在木簪显得越发晶莹剔透,他用手刚拭去又落下一滴,滴滴落在指间滑落到木簪,慢慢浸湿了整根簪子再擦不干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不由轻轻自嘲笑起,他的心肠这般硬竟还会落泪,真是可笑至极。
  好像自他记事以来只落过两次泪,一次是十六年前,一次是现在。
  他不由闭上眼却止不住泪晕湿了眼角,他突然有些哽咽,不是都说苦尽甘来的吗?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忍一忍苦后头就甜了……为什么唯独他不行!
  都是骗人的,后头明明是更苦,如同沾了苦的毒,毒入肺腑,生不如死……
  耳旁传来细碎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手伸到腰间摸到一瓶极小的药,忽然想到她说自己不配做她的弟子。
  是啊,他这样的人真的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他,不会没有人怜他,到头来终究是一个人。
  他要这权势名利何用?
  他要这性命……又有何用……?
  余光已然看见了衣角,危险近在咫尺,他却轻轻松开了药瓶,手轻轻移出了衣衫,就静静站着那处等他们动手。
  若是他死了,夫子会难过吗?
  不会吧,她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呢……
  南疆十鬼从树上滑落下来,在离七八步开外将他围了起来,一个个面色警惕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落了圈套。
  南疆十鬼说是十个人,其实如今只剩下了七个人,另外三个几年前来中原碰上了叶容之,其中一男一女喜练淫功又一道看中了他,想抓了一道亵玩,却不料自己碰上了活阎王。
  叶容之是什么人,不惹他都能莫名其妙被波及的人,更何况是送上门的,那死可以说是很……一言难尽……
  南疆十鬼一想到自己同伴死相惨状,就不由胆战心惊,见他这般平静甚至还闭上了眼任取性命的模样更是寒毛叠起。
  他们惊恐的咽了咽口水,又纷纷退了几步,一定谨慎谨慎再谨慎!
  对面这个斯文败类可不是一般的变态!
  叶容之没什么耐心,听他们这般动静不由挑了挑眉,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们,笑着嘲讽道:“南疆十鬼也不过如此,季傅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找些废物就想杀了我。”
  南疆十鬼何等人物,凶名在外恶名远播,在眼前这人看来竟成了一群废物,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来,其中一个身壮如牛,身长两尺的光头大汉提着大刀就冲了上来,猛的一刀砍在了叶容之的肩膀上。
  叶容之不躲不闪,硬生生抗了一刀,力道太大,压的他半跪到地,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大汉嘴角微微弯起了诡异的弧度,眼里带着森然的笑意。
  大汉暗道不好,来不及喝止其他人已经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武器纷纷砍向叶容之,好好的人片刻就成了个血人。
  他们正享受着活活砍死杀死这个变态的乐趣,却发现脚底一阵猛烈的刺痛,痛入骨髓生不如死,低头一看自己的脚竟然开始融化了,如冰一般慢慢化作血水蔓延开来,偏偏意识却极为清晰,折磨……才刚刚开始……
  只听那他云淡风轻仿佛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很好一般笑着咳道:“你们有幸了,可以送我一程。”可惜回应他的却是凄厉的惨叫声,他不由有些遗憾,半点不经抗。
  他嫌弃这些人脏,不愿死在他们的血水里,费了大劲才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本还想再走远些,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慢慢靠着大树滑坐下来,他的手紧紧拽着簪子,手中的血彻底染红了木簪,他无力的笑了笑,当真是不详呢……
  血慢慢从身体流离,身上的伤口疼的他无法呼吸,他意识慢慢开始迷离,突然听见远处一声叫喊着他,慢慢有一个人由远及近地从林间跑来,他抬起头看着顿在他几步开外的人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临死之前还能看到自己想要看的虚影。
  她看见了他,快步跑了过去,黛色的衣裙扬起,衣带飞舞,连停住蹲下这点时间都不想顾,径直扑跪到他面前,他觉得她这一扑好像扑到了他的心窝里。
  “阿容……夫子带你去找大夫……”
  好,都听夫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叶容之:“……”
  南疆十鬼:“叶变态,拜托你有点职业操守好不好?!自己想死还要找人陪,我艹你祖宗十八代!”
  丹青手:“哎呦,叶魔星是您老人家自己要死的,哎呦我的天,冤的哟,这样下一世让您好好收拾胭脂。”
  胭脂:“你特么上一次章不是怎么说的!”
  丹青手:“我上一章说过什么吗?”
  胭脂:“艹 ……&#%?&?#@?!”
  南疆十鬼:“艹 ……%@!?#&??@!””


第二卷 两世檐下雨 


第38章 
  胭脂正拿着伞站在回廊中等着自家小姐在寺庙里求姻缘签; 其实哪用的着求啊; 她今日就会见到如意郎君; 便是龙子李言宗。
  这一世李言宗叫谢明升; 是京都里日渐没落的名门嫡长子; 这一次的姻缘是她现下伺候了十五年的小姐丁楼烟。
  照判官的意思来说,是她上一次办事不力; 原是去保护龙子的人; 竟然还比龙子早死了整整三十年; 所以这次她只需要做一件事; 便是将他的姻缘劫渡好。
  胭脂等了十五年,才等到今日他们的相见,这一趟谢明升会对丁楼烟一见钟情; 待到二人成亲以后日子过得倒也是和和美美。
  然而怪就怪在谢明升的庶出堂弟谢清侧身上,两兄弟其实是同时喜欢上了容色倾城的丁楼烟。
  只是谢清侧再喜欢也没用; 他自家堂哥也看上了,家中长辈又向来看重嫡长子; 自然什么好的都会给长子。
  谢清侧自小就这么过来的,如今连心爱的女人也要拱手相让,这让本就对谢明升恨之入骨的谢清侧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
  他对长嫂心怀不轨,每每想方设法挑起谢明升和丁楼烟的隔阂怀疑; 少年夫妻二人那经得住这般挑拨,二人渐行渐远,每每丁楼烟伤心欲绝,谢清侧都会陪在一旁疼惜安慰。
  如此丁楼烟移情别恋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那日在茶章寺; 丁楼烟是同时见到他们兄弟二人,第一眼属意的自然是谢明升,因为谢明升不仅相貌气度都比谢清侧好出太多,通身都是世家子弟的大气。
  谢清侧是妾室是养大的,自然骨子透着些小家子气,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所以丁楼烟喜欢上了谢明升。
  可嫁过来以后却发现谢明升太受女子喜爱,家中的家外的根本数不上来,他们每每为此不欢而散,日子久了她自然便对陪在一旁的谢清生出了爱意。
  这事纸不住火,二人的事终究传了出来,谢清侧被祖父废了一条腿,送到乡下宗祠永远不得回来。
  而丁楼烟失了所爱之人便终日礼佛,谢明升过尽千帆后才晓得丁楼烟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人,可是一切都晚了,丁楼烟不会在原地等他了。
  余生漫漫几十年,他将没落的家族引向了鼎盛,可他终究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抑郁而终。
  胭脂:“……”
  她在考虑要不要等一下见到谢明升干脆给他喂□□直接下地府算了,还渡什么劫,他脑子是给榔头劈了还是怎么?
  为什么每次都要失去以后才心心念念要找回来,真是病得不轻!
  初夏的雨来的又快又急,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下来,落成了晶莹剔透的水帘子,也浇灭了刚刚起头的暑气,空气里清清凉凉,好不舒爽。
  胭脂伸出一只手穿过面前的水帘子,水珠纷纷砸在她皙白的手,衬得手越发纤细秀美,水珠四溅湿了半边衣袖,她也不曾理会。
  她已然在人间做了十五年的丫鬟了,上一世于她来说好像走马观花一般,唯独……叶容之的死却记得越发清晰。
  上一世她是被宁王一剑刺死的,就死在叶容之的棺木旁。
  那时宁王提着剑将她死死的钉在叶容之的棺木上,他拔下胭脂头上的木簪扔到叶容之棺木里,一副疯癫的模样,“你让本王丢了唾手可得的皇位是不是,本王不计较,你看看,本王把你看重的女人杀了,就在你面前杀的,你看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哈哈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哈哈……报应啊……!”
  宁王哭哭笑笑了好几回,他的侍从才发现人疯了,手忙脚乱的将人架了回去。
  那宁王疯了但折磨人的手段倒是有的,非要把阿容给她带上的木簪扔这么远,她怎么使劲都只差一点点,胸口的剑磨砺这伤口,血止不住的流,疼的胭脂喘不上气。
  没有多少活头了,再过一会儿她就要断气了,木簪是一定拿回来的!
  她一咬牙用手在棺木上一拉,将自己往一侧移去,胸口的伤疼得让人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疼死过去。
  胭脂疼的落泪强咬着牙死撑着才拿到了木簪,死死拽在手中,喘着气面色苍白已经如同死人。
  她记得那时自己还笑了笑,轻轻对棺木里躺着的叶容之说,“阿容别担心,簪子丢不了的。”
  可惜……死人又怎么听得到呢?
  她下了地府以后,不是没有试过去找叶容之,可命薄司她进不去,根本无从查起。
  胭脂叹了口气,身后传来些细微的声响,她转头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帘看去,待看清了来人,一时发怔松落了手中的油纸伞。
  那人穿过园子沿着树下避过了些雨,往回廊这处走来,乌黑的发用白玉冠束起,白色里衣外罩黑色衣袍,腰间系着条白玉带,缀这一块汗白玉,如同上一世清简雅致,干干净净衬得人清冷若谪仙。
  那人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像初夏的雨一般,透着丝丝的凉意。
  竟然是……他,竟然……让她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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