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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沉痛摇头,暗自叹息。
小丫头就这点见识,若是有朝一日下了山,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
扶兰仙子从沉稳内敛变得活泼跳脱,他一时半会还真是,适应不来。
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妙妙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走到水边,才只过了半个时辰。
晌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闪闪,青山之境,跳动着点点灼白的碎芒,像一漫天光辉被剁碎和在了水里。水面氲着一片薄薄的雾气。
雾气蒸腾而上,渐渐聚成云朵,十数只肥胖的银翅鹤在云层中吃力地飞着,一时高一时低,好像飞不稳似的。
妙妙指着那些胖鹤,一本正经地和阿木解释:“阿木,我们要抓瘦一点的,像这么胖的,自己都飞不稳,我们要是骑上去,不摔死也慢死。说不定等飞到丰都,我们头发都白了。”
一起到白头也不错,阿木一点也不介意。
他抿着唇,跟她一样正经地发着呆,可是攥着的手指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妙妙话中,一口一个“我们”,仿佛真的将他看成了一体。他沉浸在这种喜悦中,与真的呆了傻了并无两样。直到妙妙想起鹤要也饵,鱼也要饵。
来后山的时候,她忘记了捉虫。鸟吃鱼,鱼吃虫,似乎将虫挂在网子上,鱼儿会更快地入网。
妙妙挣开了阿木的手,指着水边一块大石头道:“阿木你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记住,别乱跑。”
阿木心想:“小丫头,你自己不要乱跑才是。”他佯听话地停了下来,转眼见妙妙捞起袖子往树下走,又忍不住跟了上去。
妙妙一回头,就和他撞了个对眼。
她推着阿木转身,又往那石头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乖,过去等着,你衣服弄脏了不好洗。”妙妙的衣服好办,让师尊施个法就可以恢复原样,阿木的不一样,阿木身上每一寸都不是凡品,玉玄真人那点法术拿他完全没辄。
阿木不乖,转身便揪着她的衣带,圈住了她的腰。
妙妙大窘,气得直跺脚:“我就该带你来。”
阿木不乖,伸手缠住了她的长发,贴得更紧。
妙妙终于服气了:“啊,怕了你了,你爱跟就着着吧,我先去捉蚯蚓,记得,千万别把衣服弄脏了。别乱动,别插手,别蹲下来。”
阿木这才乖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地松开了手。
妙妙无奈地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
她知道阿木是相当有“主见”的,基本上,她说什么话都他都不会听,有时候不但不听,还要对着干,她让他滚得远远的,他就贴得紧紧的,就像现在一样,她越是让他坐着别动,他就偏要动。
妙妙觉得阿木不是没有魂魄,而是魂魄受损,变成了一个油盐不进的蛇精病。
罢了,怪可怜的!妙妙拿阿木没办法。
撒娇的男人真好命。妙妙撩起裙摆蹲下,随手拾了根棍子在树下的湿泥里戳来戳去,不多时,便挖出两只跟仙鹤一样患了胖肥症的蚯蚓。
两条好像不够,这些仙鹤的胃口大得很,只撒一次网肯定不够。
妙妙懒得招呼阿木,径直换了一个地方。
阿木不声不响地跟着,遇上太阳大的时候,他还能撑开袖子为她挡挡阳光。
这傻大个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妙妙想着,又记起阿木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蚯蚓,便要拿一条出来显摆显摆。打定主意,妙妙贼溜溜地举着蚯蚓站起来——
“阿木你看!”
却不想手指往上一叉,猝然戳中了身后站着的人,的鼻子。
那人痛呼一声,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妙妙扭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站的人,早已经不是阿木。
阿木哪去了?
妙妙很少见陌生人,自从天雷劈过玉珩宗,那些送月供的小师姐也过不来了,妙妙在百岁峰上,再也没见过第四个人。
她起身的幅度太夸张,动作又太霸道,手指招呼在了那人的脸上,正中鼻孔。
那人比阿木矮一些,所以遭了灾。
那是位二十出头的男子,背上负一把大剑,穿的并不是玉珩宗的弟子服。
他的衣着非常华丽,简直华丽到了繁复的地步,第一块衣料的转角,都工整贴合,腰间的琳琅,以玉为主,玉带玉勾,拖着玉坠,鲜红的丝绦,映在一身镂着暗纹的白衣上,像落雪时节缀着的几点了冷梅。男子捂着鼻子,却露出了一双迷人的凤眼,压低的了长眉现出几分凌厉,但被飞扬的刘海遮挡了一部分,竟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感。
光看这半边脸,也算是个美男子吧,虽然比阿木差了那么一点点,神韵。
妙妙的审美一向是被妖怪啃过的,她习惯了阿木呆呆的模样,看谁都觉得失了些水准。
面前这位明明是九宗十二宫四大世家当中有名的美男子。
妙妙却不屑一顾。
她只想着一个问题:阿木去哪儿了?
她一脚踩在了自己裙摆上,踏七星之阵,退出数步,作出了防备的姿势。
那男子一愣,竟感到有些羞辱,他想掉头离去,可是不知怎么的,双腿像生了根似的没有动。
他怔怔地望着她,目光最终落在了她捏着蚯蚓的右手上。
她的手指很白,指腹有些粗砺,并不像普通的仙门弟子那样注意保养,她的修为不高,周身几乎没有任何灵力保护,竟像个凡人。
赫连歌从来没想过,自己纵横仙门十几年,居然会被一个凡人女子打脸。
更没料想,这位凡人女子定力如此之高,居然看见他都不心动。
这……太不合常理了。
赫连歌将手放下,露出了优美的下巴,妙妙一敛眸,扫了他一眼,便皱起眉头走开了。
赫连歌看她若无其事的转头,不觉有些失落。
没想到妙妙走了几步,忽又倒了回来,直直地盯住了他。
赫连歌沉下去的心翻了几转,有些期待地将目光迎上去。
妙妙却平静地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他愣住:“什么意思?”
妙妙板起脸孔一字一句:“买路钱。”
赫连歌轻浮地一笑,道:“这位道友,你说的是买路钱,还是订情信物?”竟有了一些调笑的成份在里边。
妙妙认真想了想:“是买路钱,先收一万个功德,师尊说过了,未经她允许进山者,罚一万。”
赫连歌听她说起“师尊”这才觉得奇怪,暗忖,谁会收一个凡人女子做徒儿,这么没眼光……可是想归想,面上的风度却一点也不少,他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递了过去,依旧笑得疏朗:“这块灵玉值五万个功德,剩下的,我从青冥峰回来后,你再找给我不迟。”
妙妙讶然道:“你要去青冥峰?”
赫连歌傲然道:“我乃离凰宫第一百四十四代掌门姬滟首座弟子赫连歌,此次前来玉……”
妙妙将玉佩双手奉还,打断了他的话:“你换一块值便宜点的给我,然后从原路返回,这里过不去。”
赫连歌失笑:“从这里到青冥峰不过数十里,怎么会过不去?”
妙妙道:“路断了。”
赫连歌不信:“路断了,我还能御剑飞过去。”
妙妙摇摇头,道:“路真的断了。”
赫连歌心想,原来是遇上了一个傻姑娘,唉,可惜了这张脸。
他祭出佩剑,一脚踩了上去,起手捏了一个诀,刚刚将剑身升至半空,陡听一声惨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从对面射过来,转瞬就到了眼前,赫连歌还没来得及闪避,便被一道劲风击中,跟着那道身影一起,直直地跌进了水里。
巨大的水花,像陡然绽放的白莲,两个*的人从莲心处冒起来,他们狼狈不堪地游向岸边,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强大的暗力,推着两人越游越远。
两人像一双乘风破浪的小艇,很快就消失在了妙妙的视线里。
阿木风姿绰然地出现在妙妙身后,目光依旧呆滞无神。
他木木地站在那儿,好像哪里也没去过。
“阿木,我不是让你别乱跑吗?”妙妙皱着眉头走回来,习惯地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阿木轻灵地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抹看不见的狡狯。
☆、第108章 隐情
又在轮回里见面了。
阿木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看也妙妙的水里扑腾。她没有脱掉外衫,却也没有弄得半干不湿。那件风|情万种的流仙裙,真是用途多变,这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装鱼的鱼兜。妙妙本来只是为了捉仙鹤而捕鱼,到后来就变成了为捕鱼而捕鱼。
鱼很受伤,看不见风光旖旎的阿木也很受伤。
方才他感觉有人暗中接近百岁峰,便多留了一个心,没想到还是被人趁虚而入。天上那一位,好像着意帮着某人,不管哪一世,都是如此。阿木不想再经历同样不公,想在这一世孤注一掷,让扶兰仙子与凤华仙君没有相遇的机会,结果还是功亏一篑。遇见了,相识了,终是缘份的开始,上一世的扈文青,这一世的赫连歌,又有什么样的不同?
阿木有些累了。
妙妙把烤好的鱼送到他嘴边,他却没有吃。只将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妙妙如花瓣一般的唇。他想说话,想告诉妙妙关于扶兰仙子,关于她自己的一切,可是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最后,他只是拉了拉妙妙的衣角,贴着她的肩,疲惫地合上了眼。
“阿木是困了吗?要不,我们回家?”
妙妙将一兜鱼分别放置在几处陷阱之后,就一直在吃吃吃,一边吃一边等鹤儿们上钩。结果等到了半夜,没有动静。仙鹤们飞累了,早就回去休息了,山上风凉如水,只剩下两个二楞子,在对着夜色听着虫鸣。妙妙感到有点冷。
阿木环过来的手掌,替她捂住了手心。宽厚的膀臂,变成了她的依靠,就像那天她昏迷的时候一样,他这样护着她,无声无息。
在妙妙面前,阿木不需要说话。
我们,回家。上一世也是这样,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韩闲卿没有出那档子事,如果扈文青能早些退婚,如果他能早些挣开天条的束缚,一切都会不一样。他曾以为自己可以熬得过三千年,后来却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原本,定下结局的故事,想要反转,就得步步为营。
从一开始,扶兰仙子就不属于他。
他是谁。
不过是扶兰仙子以心头血温养的一丝寄托,不过是姻缘石前断落的一条红线。他从来不敢正视自己,原因只有一个。
他从一开始,就是牵在扶兰仙子与凤华仙君中间的红线啊。红线成仙,这本来就是很可笑的事情,他对更多的人来而言,连法宝都称不上。
扶兰仙子扯断了凤华仙君身上所有的红线,当然也包括了自己的那一条,可是低头的刹那,她神使鬼差地拾起了其中的一条。几千年来,扶兰仙子以心头血养着这根红线,只不过是希望心头那点妄念,能够结果开花。仙君风流,凤族多情,这本是常态,扶兰仙子做姻缘石那么久,粗浅的道理又怎会不明白?她为什么讨厌凤华仙君?换种说法来问……她,为什么看见凤华仙君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生气?
她生气,可又为什么要捡回系在凤华仙君身上的那根红线?
她生气,可又为什么不反对帝俊的安排?
前尘往事,只停在回来山上离别的瞬息。他和凤华仙君并肩走来时,扶兰仙子的眼睛是看着凤华仙君的。凤华仙君倾绝一笑,扶兰仙子的心就沦陷了,饶是有缘无份,饶是夹缠不清,也未曾改变。虽然扶兰仙子与凤华仙君之间已无红线相连,他们却仍旧一次又一次地相遇。
扶兰仙子的心喜欢上了凤华仙君,可是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即使是通心灵玉打开了,她也一样不知道。
三生三世,那根无耻的红线都在做着春秋大梦,他变成了扶兰仙子与凤华仙君之间最大的干扰。
扶兰仙子不知道自己的心系在了凤华仙君身上,可是紫绡仙君却知道自己的心谪往何方。
异语求同,千年不变。
对于紫绡来说,扶兰仙子给他的不止是生命和地位,而是千年万年的追求。
他想保护她,就算护不住她的人,也想护住她的心。
哪怕是没有结果。
他跪在俊帝大人面前,要求随他二人一起下凡,只要能下凡,哪怕是做只猪做只狗也无所谓。
幸而,帝俊大人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他知足了。
“阿木,我们过几天就能去丰都了,到时候我想办法求求鬼差,看他能不能帮你找回魂魄,如果实在找不回,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妙妙把玩着阿木冰凉的长发,感觉整副身子融进了一个暖炉里,阿木的体温刚刚好,不会焐出汗意,也不会乍冷乍热,他像一滩温柔的水,包容着她。她习惯了欺负他,竟看谁都不顺眼了。
“阿木,你知道么,我时常会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幸运,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一定要跟着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只小鸟认了鹿大哥做娘亲,它是在鹿大哥的肚皮下孵出来的,它出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鹿大哥,就像你,从巨茧里一出来,看见的就是我。”妙妙把脑袋钻进了阿木的怀里,两人的体温叠在一起,蒸干了衣上的水份,阿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小鱼干。”阿木闭着眼睛,脑子里有些煞风景地飞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勾了勾唇,笑了。可是背着妙妙,小丫头根本看不见。
……
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影穿梭在树林里,各自顶着一头水草。百岁峰的水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粘在头皮就不下来,越是用灵力催发,它们就越长得凶,最后两名美男子就变成了两名绿毛怪。赫连歌拿着一把铜镜翻来覆去照,越看越像是头顶戴了个绿帽子。
身旁的师弟披着绿毛,一张嘴合合张张,碎碎念了一路。
他说:“我就知道是这样,师尊说得很清楚了,串门子也要拜帖,怎么能随便走后门,你看吧,弄成这样怪谁?”
他说:“大师兄你不是一直很受师姐师妹们喜欢么?怎么这次这么失策?”
他说:“我说了这草剪不断理来乱,你还拧着来,这一头绿毛可好看,戴回师门够师尊笑三个月了……师兄,你说句话啊,要怎么搞?”
他说:“师兄……”
赫连歌炸了毛:“闭嘴。”
身旁的师弟顿了顿,礼貌周全地向赫连歌作了一揖,大声道:“师兄,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赫连歌的脸已经绿了:“……”
身旁的师弟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步,防止师兄未语未发飚:“师兄,就这一句……我们,迷路了。”
赫连歌“刷”地一下抽出长剑,照着师弟的脑门就劈,一边劈一边还大声说着:“弄成这样,究竟怪谁,你自己怎么不好好想想,说了让你不要妄自行动,你偏要以身试险,问清楚再作打算不行么?我还不是被你连累的,你看看这头绿毛,你看看,好看吗?”长剑在劈在师弟脑门上,就像打在金刚火岩上,“咣咣当当”地冒着火花,除了砍断一大片绿色的水草,小师弟不痛不痒。
等到劈累了,赫连歌才长吁一口气,将剑身一抛,还剑入鞘。然后,恍惚听师弟懵懵地说道:“好看。”
赫连歌怒急,又抽出了剑,咆哮着:“史留名,你这脑子是用来做夜壶还是用来做板凳的?好看你个头!”
史留名退了一步,自豪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喃喃地道:“对啊,师姐们都说我好看。”
赫连歌吐血三升,噗噗噗噗。
他发誓,再也要不跟这个蠢师弟一起出来闲逛了,会有生命危险的。
赫连歌教训师弟:“我们是出来捉妖,不是过来得罪人的,更不是来别人这儿蹭饭的,你知道我们师尊和玉玑真人的关系。”
史留名好奇地一伸脖子,乍舌:“他们有关系?玉玑真人那么老了,脸都像橘子皮……”
两人走进了一片树海里。
玉玑真人那么老了,脸都像橘子皮……真诚的评价,一字不漏地落进了青冥峰首席大弟子谢轶言的耳朵里。
自从天雷劈断了百岁峰与其它六峰的联系之后,谢轶言便被困在了湘妃林里。当日的情形,他对魔物有一种天生的执着,加上对师尊的不满积压心头,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怨憎。谢轶言自认为自己和师尊不是同路人,所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关心。他由头至尾,都没有离开湘妃林半步。他不相信那魔物会在极上之阵里待一辈子。
然而,魔物没等到,他先等到两个绿毛怪。
两个绿毛怪,肆无忌惮的谈笑彻底激怒了他,他可以对师尊不满,别人却不能说他半点不是。
特别是玉玑真人身上那笔胭脂债,提都不能提。
赫连歌想封住师弟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才刚进林子,剑雨就落了下来,万道剑光,照着林子里有如白昼,一人青衣长衫,立在剑阵中间,气势非凡。赫连歌闪身拦在了师弟面前,同时甩出了巨剑,巨剑旋转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