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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大名?”
对自己能一拳括倒对方,杜英豪倒是有点意外,但他却没放在心上,一拍胸膛:“我姓杜,杜英豪。”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矮个子思索半天,却记不起有这一号人物,但是他仍然笑了一笑:“久仰,久仰;杜朋友尊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我没师门,家传武艺。”
“哦,那么借问尊上又是那位前辈呢?”
“打人的是我,你不服气就冲我来好了。”
杜英豪说了一句家传武艺已经在脸红,因为他的父亲杜老实除了会撑船外,什么都不会;再者杜老实三个字也不是他的原名。姓杜是不会错的,别人看他做人老实,管他叫杜老实,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自然更没告诉儿子。儿子不知道老子的名字,那是笑话;偏偏这又是事实,杜英豪只好用一句豪语来盖过这段尴尬。
矮个子以为杜英豪不肯说出姓名、来历,意思是存心架梁到底了,心裹有点发慌。这小子能一拳放倒自己的同伴,必然是个大有来历的名门世家子弟,自己可没有把握对付的下来。他只有发狠话了:“好,杜朋友,看你出手,必然是名门子弟,我相信我们以前没会过,也没什么过节,你只是想出风头而已,这次可惹上麻烦了。
你知道打的是谁吗?”
“我知道,是个只会欺负女流的鼠辈。”
矮个子脸上一红却又乾笑一声:“骂的好,杜朋友,这个鼠辈是徐州霸王庄焦二太爷的弟兄,人称镇山鼠徐力。”
杜英豪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很有意思。“我没说错,他果然是个鼠辈。你呢?”
满脸血污的菊芳开口了:“他也是个鼠辈,叫地堂鼠韩大强;他踉那个徐力合称铜山双鼠,是焦雄手下的一对爪牙、走狗。”
这些名字对杜英豪没什么意义,也全没听过;因此,他傲然的一抬手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正经规矩的江湖人那有用老鼠做外号的,那个焦雄居然用你们这种人做手下,也好不了那儿去,他必然是头大老鼠。”
菊芳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杜爷;您说的对极了,焦雄不但是头大老鼠,还是个该千刀万剐的大杀胚。”这个小女人似乎对焦雄有蓍深仇大恨,所以狠狠的骂开了。
韩大强似乎怔住了;他没有想到抬出了焦二太爷的名字後,居然吓不倒这个小伙子。
“以後再敢欺负女人,我下次就要他的命了。”
韩大强停了下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後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走了。
菊芳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随却朝杜英豪福了一福。“杜爷;真是谢谢您了,否则我会被他们打死的;那个焦雄是徐州的大恶霸,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简直不是人…”杜英豪根本不知自己闯下的祸有多大,所以他一拍胸膛:“别怕;有我在这儿,谁都不能欺负你;姓焦的若是来了,我照样把他打爬下去。”
菊芳用袖子把脸上的血擦乾净了,又用手作了作头发,居然妩媚的一笑:“谢谢杜爷。那笑使杜英豪有点消魂。他这时才发现这个叫菊芳的小娘们还真不赖。瓜子脸,(1*6*K更新最快)还有一对小酒涡儿,个儿虽然不高,可是细腰、高胸、大屁股蛋儿,像是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儿,水盈盈的,使人有想咬她一口的欲望。但杜英豪却没有这个意思,他之所以欣赏她,还是她的那股子硬劲儿。女人一哭就近乎泼。杜英豪最讨厌就是撒泼的女人,但菊芳却一点都不泼。她挨打时不哭不闹,咬紧牙关硬挺着,脱困後虽然踢了对方一脚出气,出脚却很好看,不像一般女人那样的死缠乱咬。总之,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与众不同,他说不上差异在那里,但他却不讨厌这个女人了。菊芳走过来,大方的拉着他的衣服,又柔媚的说:”咱们回去吧,回头还得麻烦杜爷一下,送我上一个地方去;出了今天的事,我可不能再就在留春院了。““为什么?难道还怕那姓韩的回来;来也没关系,我会对付他的。”
“韩大张是不敢再来了,但是他可能会唆使别的同党来抓我。您不知道,焦雄的势力有多大,他虽然是住在徐州,但到处都有他的爪牙。”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
“杜爷虽然英雄了得,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架不住他们人多;何况他们又卑鄙,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杜英豪挺着胸膛:“别怕;都有我,一群鼠辈而已,我只凭这一双空手,就可以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他说的十分神气,相信一定会引起大家喝采注意的,那知四周竟寂然无声;他再举目四望,发现那些围看看热闹的人群,竟然一个不剩,跑得光光的了。
一条很热闹的大街,突然变得寂静了,尤其是几家店铺,虽没有关上门板打烊,但是掌柜、伙计都像是突然消失了,空空的不见半个人影。
“唉;人呢?都上那儿去了。”
菊芳发出一声冷笑:“躲起来了,都是些胆小鬼。”
“躲起来了?他们怕什么,架已经打完了,刚才还有一大堆入围看的。”
“他们是听见韩大强报出名号後才躲开的。”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姓韩的连手都不敢回,夹起尾巴赶紧开溜了。”
“大家不是怕铜山双鼠,而是怕霸王庄。那是一批不讲理的土匪贼徒,横行霸道,大家怕受到牵连,沾上无妄之灾,所以才躲了起来。”这又有什么好怕呢?我已经通名报姓,姓焦的派人来,也只有找我,扯不上他们。“”霸王庄的人可不讲这些。他们会找人问问当时的情形,要是回答的难以合他们满意,他们会拳打脚踢,甚至於动刀子杀人的。“”天下那有这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到处都有这种人,只是杜爷艺高胆大,他们没敢在您面前横行而已,一般良善百姓,都吃过他们的亏;否则,大家也不会听到霸王庄三个字就躲了。“杜英豪脸上笑笑,表示满不在乎,心裹却多少有点不自在,看来他今天惹的乱子是不小,捅了个马蜂窝了,霸王庄的势力一定不小,才会使人闻虎色变,躲的远远的。以後的麻烦接踵而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今天一拳打倒了徐方,那是在背後出手,而且事前也没打一声招呼,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杜英豪虽然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却也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了;何况,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没有力敌万夫的勇力与耐力的。菊芳似乎摸透了他的心思,低声的道:”杜爷,我看您也跟我一起躲躲他们算了。您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犯不上跟那些无耻的鼠辈们一般见识去。“
假如她的目的是想留下杜英豪,这手段就用对了;这位杜大侠有着一股宁折不弯的牛劲儿。让他一个人静静想一下,或许他真会悄悄的躲开了。
因为,他知道韩大强再度勾人前来,必然不好相比。击倒徐方是运气,对方没把他看成个人物,而且又在背後出手,出其不意的一击,才得到一次胜利。霸王庄若是出师远略,已有今天这个教训,遣来必非庸手,也提高了戒心,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杜英豪更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他那几手拳脚都是看人家练武时,比划着偷学的,可不是买下过苦功。
勇力可补内力之不足,动作俐便可补招式的欠缺。他是个天才型的武士,是个倔强型的武士,也是个顽固的斗士。
他从未在决斗时撤退过,因此菊芳一激,他的拗劲儿上来了:“我不躲,我是个男子汉,怎么会被几只老鼠吓的躲了起来。”
菊芳着急了:“杜爷,那是一批小人,什么下流手段都会使出来的,你跟他们去豁上太不划算了。”
“哈哈;菊芳,你真抬举我了,我是个无名小卒,他们却多少是个成名人物,他们就是规规矩短打败了我,也都够没面子了,要是再以什么手段对付我,那更是作成了我,这种好事我找都找不到,干吗要躲呢?”
“杜爷,您真是无名小卒吗?”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还用得着唬人吗?”
“我却看您不够老实,您临敌的气度,出手的稳健快捷,都像是一代名家,久经战阵。”
杜英豪笑的好开心。
“久经战阵没错,我从十二岁开始,三天不打架就全身难过,到现在也不知干了多少次火拼了。架打多了,多少也学会了一点经验,那就是在出手之前,一定要镇定,看准了要揍他那儿,光说废话,不动声色,集中全力,猛然就是一下子。”
“这就是决斗致胜的要诀,多少名家浸淫数十年,还不见得能有这种修养呢?”
“原来这就是名家气度啊;那太简单了,如果别人也像我一样打上三十次架,不也是名家了。”
“杜爷,您都跟那些人决斗呢?”
“什么人都有,打鱼的、卖菜的、赶车的,最多的是搬运的码头工人。我有几个弟兄也干这一行,为了争生意,常常会干起来。”
菊芳有点失望的说:“原来只是这些人。”
第三章英雄气短
“是的,这些不是江湖人,没人学过武功,可是他们也都有一身力气,手脚很快,打起架来也一样的拼狠玩命,要想每次都打赢,并不是容易的事,而我,,也没打输过。”
这虽是一些市井匹夫微不足道的血气之??,动手时既无章法,又没规章,更不讲究风度,但是杜英豪说来时,却全无自卑之感。他虽无显赫的门第,却从不轻视自己;正如他现在所干的职业并不光荣,却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落脚处。杜英豪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诚实。
他不但对自己老实,对朋友诚恳。甚至对他的敌人也是非常老实的。这是他禀承他父亲唯一的遗传。
菊芳的眼中射出了奇异的光彩;看看这个高大的汉子,就像是发掘到一块无价的珍宝。
“杜爷,您真是一位天才的英雄。”
“英雄有很多种,但没有一种是由天才造成的。天才也有很多种,也没有一种是属於英雄的天才。”
可能菊芳用这句话来形容杜英豪,也是个绝妙天才的运用。他硬是一个天才的英雄。
有人说,英雄都是傻瓜们干的,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在江湖上磨练的老成了精的人。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就是这个意思。
胆子小就是聪明的表示:相反的,英雄就是愚蠢了。
但是天才英雄杜英豪却不笨。他忽然想到了很多的问题,铜山双鼠为什么要抓她?焦雄跟她有什么过节?听她的谈话,好像很不简单,不但很有学问,而且还很有功夫底子,为什么却会来当一个婊子呢?“她不是借此隐身,她是买卖。有好几个早上,杜英豪看到她送不同的男人出她的房门。(1*6*K更新最快)那些男人多半来的很晚,走的很早;有时,杜英豪甚至於还发现,她晚上留宿的是个高个儿,第二天早上送走的,却是个白脸中等身材的小伙子。当时,杜英豪不去搭理。他的职务只是保护妓院的安宁,不让人来扰乱,一个客人只要规规矩短付钱过夜,跟他就没关系了;但是现在想想,这些都是疑点了。、尽管杜英豪发现了这么多的疑点,他却没说出来,而且也不准备查究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间了,对方必有一番解释;而这番解释却未必是真话,他自。也将惹来一肚子气,这是很不上算的事。他不知听谁说过一句话:”要做一个英雄,不妨多用拳头,少用头脑,这样子的英雄才能活的人一点。“
杜英豪一直就想做个大英雄,而且做个长命百岁的英雄,那么这至理名言是不能不听的於是,杜英豪偏开了眼光,故意不去看菊芳,因为菊芳正做出一付要“说来话长”的姿态。
大英雄虽是人笨蛋,但杜大侠却有点小聪明,他泱心不给对力机会。可是菊芳却偏不让他躲避,将身子移的靠他近一点。“杜爷,您一定想知道焦雄为什么要派人抓我?”
杜英豪应该赶紧摇头说:“我不想知道。”
他知道接下去必将是一个不确实的故事,连带看一个陷阱,把他拖进深深的麻烦裹去。
但他叹了口气:“你肯告诉我就说好了。”
大英雄都该有一付铁石心肠,但是我们的社大侠偏偏少了这一样;他便不起心肠来拒绝。
一个女人,何况这个女人现在正渴求他的帮助。
菊芳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是焦雄家的逃妾。”
“什么?你是他的小老婆,偷逃出来的。”
杜英豪差点没跳起来,而且感到很??气。
假如这个女人是焦雄的小老婆,偷逃出霸王庄;那么焦雄的手下要抓她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倘这个混水实在太没意思。
菊芳的话却吏便他吃惊。
“我也是江南总督府裹的女差官,奉谕办案缉盗的。”
杜英豪这次真的跳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抓住了菊芳的手问:
“你说什么”女差官,缉盗营的捕头。如果您不信,在陶大娘那儿还有缉捕文书以及我的身份证明。“杜英豪连吸了两口气。”你怎么会有这两种身份的?“恶霸的小老婆、衙门的女差官,这两种身份虽思不冲突,却也很难凑在一个人身上去。”
也没什么。我们家世代鄱在缉盗营当差,到了我爹这一代,没有儿子,却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为我招了一个女婿,也是在缉盗营的。去年,我爹跟我汉子奉了总督大人的命谕,护送一批暗镖进京。那是献给太后的寿礼,很名贵,就因为明看送太张扬,怕惹人觊觎,所以才暗地裹送去,那知还是出了事。“”东西被人家抢去了?
“”是的,暗镖被劫,我的丈夫被杀,我爹被砍断了一条腿,虽然没送命,却吃上了官司“这是什么话,他是因公受了伤,怎么还要吃官司。”
“官场中的职责是如此的,倘死了倒也罢了,官家还有抚恤;他活了下来,就要负责任”这种差不当也罢。“”我爹也是这么说,但是一连几代都干看这一行,想改换也没办法,不过也只到这一代为上,我家再也没一个男丁去接承了。“”他要吃几年官司呢?“”很难说,要等案子结了,他才能洗脱嫌疑,还他清白。“”
什么嫌疑。“”监守自盗的嫌疑。因为我爹连盗贼是那一路人马都不知道,随行的。
人都死了,所有的口供都是他一个人的,连个证人都举不出。“”还要什么证人,他自己断了一条腿,女婿送了命,这难道还不够?“”杜爷,道理不是这么说,东西去了,他就得把凶犯交出来;别说是他自己押送的了,就算是别人押送,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因为他是负责缉盗的差官。“”因此,你就替你爹出来查案子?
“菊芳低下了头。”是的:我家再也没人能出头了。爹在牢裹养伤,我只好接替了他的职务,出来查案了,把那件杀人??货的凶案,查个水落石出。“”你怀疑是焦雄下的手?“”没有确切的证据,只不过焦雄在霸王庄坐地分脏,是黑道中的瓢把子,他的嫌疑最大“派人把他抓起来就行了。”
“焦雄没这么好对付。他跟黑道中人来往密切,自己却不做案子,而且他还结交官府,倘的儿子还在关外做将军,财雄势大,除非掌握了他犯罪的确证,否则谁也动不了他。”
“你为了要调查他,才做了他的小老婆?”。
“我只想打进去,找出他劫货杀人的证据,因为那批遭劫的寿礼中,有几样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珍珠,却便不是焦雄干的,下手哟贼徒也会送到焦雄那儿丢销赃。
霸王庄跟许多大珠宝商都有来往,我只是利用一点关系,卖身进去做个丫头,谁知焦雄看中了我,硬要收我做他的第十九房姨太太。”
“什么?十九房姨太太,这老小子是条铁驴不成,一个人要这么多女人,他照顾得了吗”杜英豪最遗憾的是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以及混了一身的流气,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会儿他的流腔又冒出来了,幸好菊芳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虽然有点脸红,倒还没为此而捂起耳朵跑了。
“那是一头老畜生,根本不是人。他看见像样一点的女人就收了房,然後就关在後面的大院子??,门口守看他的爪牙,不准出外一步。我虽是第十九房姨太太,那大院子裹却住看二、三十个年轻的女人呢?”
“哈,这老小子也相当……”
大英雄总不会忘记随时随地表现一下他的幽默与风趣,只是菊芳在此时却不怎么欣赏。
“杜爷,我告诉您的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您别老是打岔行不行。”
这个平时看起来可怜楚楚的小女人,此刻却摆出了女差官的架子,还真像回事!
杜英豪只有耸耸肩膀。他是在码头边长大,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却也知道有一种人不能跟他斗??扭,那就是衙门裹当差的。他们锁人的??子,比杜英豪揍人的拳头更有权威,能令人害怕。
菊芳又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