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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如果好好地管教他们,就不会让他们成为这种强梁恶少了。”
这时一个老者道:“杜大侠!两位卢世兄少年好嬉,容或有之,但却还颇知自爱,绝非强梁恶少之流。”
杜英豪看了一下老者道:“老先生是来替卢庄主跨刀帮拳的呢?还是来作仲裁人的。”
“老朽是来作仲裁人的;因为老朽对两位世兄小有认识,是以才为他们说两句话。”
王月华低声道:“爷!这个人不能得罪,他叫八卦金刀纪金星,是八卦门的宿老,江湖地位很高,很受人尊敬,他为人也很公平正直。”
杜英豪听了一笑,朝纪金星一抱拳道:“你老先生当然不会随便说话,可是您也没常跟他们在一起,难免会受到蒙蔽;再晚可以提出一大堆的人证来,证明再晚对他们的看法绝不过份。吴老爹,你起来说好了,不要怕,一切都有我替你作主。”
于是,卖菜的吴老头出来,指责卢家兄弟俩经常跟一些朋友出城狩猎驰马,踏坏了他的菜园,有一次在街上纵马,撞翻了他的菜担不说,还抽了他一马鞭。
一个告开了头,底下的人就多了。缝穷的胡婆子也曾被他们的马匹冲倒过,摔伤了整整躺了半个月,卖糖串儿的王小三儿,则是在酒楼中兜生意时,被他们打了一顿,还把糖葫芦串儿从楼上丢到楼下,原因是扫了他们酒兴,因为他去兜卖时,卢氏兄弟正缠看卖唱的小茉莉花儿胡调不完,而小茉莉花儿是他未过门儿的媳妇儿,他是为了替茉莉花解围才土来兜生意的,那天他们一大批人喝醉了,硬逼看小茉莉花儿脱掉衣服瞧瞧她的身子。秦六官儿是酒楼夥计,他苦着脸说卢氏兄弟俩经常打他,不是为了侍奉不周,就是为了他多算酒菜钱,要不然就是为了他开口讨酒帐,因为卢氏兄弟俩在城中的几家酒楼中都挂看帐,高兴时付一点,大部份时间就这么虚悬看,酒馆中又不敢讨,惹上他们的脾气,会把酒楼砸个稀烂。
城中闹事的恶少当然不止这哥儿俩,但是他们却是其中的哥儿,因为他们会武功,能打,而且底子硬,有个少林长老的父亲。
一个个诉说看,总有十来个,卢大方脸色如土,两个年轻人也都神色大变。他们没想到杜英豪搬来的竟是这一批人,抖出了这些个糗事。
最后一个人说完了,杜英豪才道:“当天我想想确有负承孟浪之感,想邀几位武林中的名家,一起到卢家庄来负荆请罪的,可是我一打听这两个年轻人的素行后,我认为他们的确该受点教训。”
卢大方脸色铁青,走到两个儿子面前厉声道:“畜生,跪下来,你们对那些指控有什么话说。”
其实这些指控的罪名都很平常,一批年轻人聚在一起,总要闹点新奇的花样的,这些事情,杜英豪自己差不多每一件都干过,只是骑马伤人除外。第一是他没有马,第二,他对那些穷人很客气,他自己也是穷人,而且对那些公子哥儿仗势凌人尤其痛恨,遇上了总是大打一场才止。
正因为他对这些公子哥儿们太了解了,知道他们必然会有些什么举动,所以才花几个小钱一打听,立刻就找到了这么些证人,每个证人,倘都许下了一百两银子,要他们出来作证,还力保他们无事。
若是别人,那些人还是不敢出来的,但杜英豪的名气太大了,而且他是最同情穷人,专与强梁作对的,所以那些人都干了。
证据凿然,两个年轻人脸色如土跪了下去。卢大方举拳就要打下,他练的是少林神拳,这一拳击下,两个年轻人那里还有命在。
拳头还没落,杜英豪忽地抢前一步,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卢大方以为他要偷袭,跳开一步,举拳相向作势,那知杜英豪竟然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更出人意外,因为以杜英豪此刻的身份地位,是不必对任何人屈膝低头的。
卢大方愕然道:“杜大侠,这是做什么?”
杜英豪道:“杜某知道卢庄主治家严谨,完全不知道令郎的行为,故而杜某斗胆为两位令郎请命。他们还年轻,只要肯改过就衍了,杜某请庄主给他们一个机会,再过五年,若是他们依然如此,庄主再处分他们时,杜某也赔上一命,以为担保失责之咎。”
这一手太漂亮了,他居然肯为对方的儿子跪下乞命,求的居然是卢大方,更难得的是他肯以五年的期限,保证对方改过,而且还以自己的性命作保证。
这样做更给上了卢大方面于,显示出在杜英豪心目中是个大公无私,义可灭亲的正直君子。
卢大方心中并不想杀死自己的儿子,但是为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少林的声誉,不得不如此做。
杜英豪这一来,他当然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心中又感又愧,立时也跪了下去。
满天戾气,一霎时都化为和平,于是旁边那些来仲裁的人忙看把两个人都扶了起来,交口称赞,既赞美杜英豪的仗义,也赞美卢大方的明理无私。
杜英豪成了卢家庄的上宾,卢庄和卢重要上前叩谢杜叔叔的救命之恩,还要谢谢他的教训。
那一拳自然是白挨了,但两个年轻人心中却真正的感谢;在当时的情形下,除了杜英豪之外,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卢大方杀他们的。
杜英豪若是真的想救他们,又何必要把事态扩大呢?但若非把事情闹这么大,又怎能以这种方式解决呢?
许久与菊芳听见了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兴奋的。菊芳开始承认杜英豪有的话确是有道理了,只要懂得利用情势,不必使武功,一样也能在江湖上干得轰轰烈烈的。
杜英豪不但懂得利用情势,他还会主动的制造情势。
第三十四章不战而屈
杜英豪这一趟的河南之行是大有收获的;虽然花了几百两银子,却交了不少朋友,而且又创下了侠名。他与卢大方化隙为友的事情经过,很快就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使他的名气如日中天。
他本人更是畴躇满志,鲜衣怒马,名姬相伴,走在路上,行人侧目,而且再也没人敢去惹他了。每到一个地方,必然有当地的武林大豪远出相迎,盛筵款待,邀来作陪的也是一时之杰,互道倾慕,宾主尽欢,而后住在下一站的,又相约好做主人。
这一段路程上不仅是杜英豪风光十足,连他约两个女伴也都跟看沾了不少光。
她们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杀手,但只是下五门之列,没有地位的。一般的江湖人也许会悄悄地找上她们,委托她们去除掉仇家,却不会尊敬她们,或是跟她们打交道。现在为了杜英豪,别人也对她们另眼相看了。
她们与社英豪的关系尤足耐人寻味。她们自称是杜英豪的侍婢,杜英豪却介绍她们是患难之交的朋友,在击破霸王庄时,她们也出了很大的力。
大家都是老江湖,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女杀手原是焦雄聘来对付杜英豪的,她们在杜英豪的手下失风,为杜英豪大度宽恕;她们心存感激,誓志追随以为报答。
话说得漂亮点,是受了杜英豪大义的感召;讲得现实些,也可以说是她们受了杜英豪的英雄风仪所吸引。
杜英豪若是个糟老头子;这两个女郎纵然感激,也不会不计一切,终身相随了。
看她们跟杜英豪寝息与共,(wap;;Cn更新最快)出入相偕的亲密程度,别人自然不能以婢仆视之,所以酒席上也有她们的坐位,而且都安排在杜英豪的左右。
安排宿处时,也必然是在一起。而一间主房,两间厢房相连的一个单院,他们也很自然地接受了。
杜英豪不是好色之徒,但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汉子,有两个花朵似的女侠相随,自然是很愉快的事;再者这两个女的都跟他上过了床,他也不会假道学地装出跟她们毫无关系的样子。
因此,别人也都看出了,她们虽不是杜英豪的老婆,至少也是腻友、妾姬之类。
若是在道学君子眼中看来,一定很不顺眼,认为既非夫妇,又无名份,男女杂处,伤风败俗,莫此为甚。
好在武林中人没有这种迂夫子,大家还认为杜英豪侠士风流,英雄本色。
当然也有一、两个人对他们这种暧昧的关系深深不以为然的,但是交浅不便言深,只能放在肚子里,因为他们也看得出,杜英豪是个我行我素的人,行事有他自己的准则,别人的话也听不进。
不过,毕竟还是有一个人对他开了口。
那是他们在凤凰山庄上做客的时候,主人是河洛神剑柳中川,家学渊源,颇有名气。
柳中川的妹妹柳小英,外号黑凤凰,家传一手飞凤剑法,造谙不在乃兄之下,而且还精擅柳氏女眷独传的飞凤镖,手法独特而为武林一绝。
柳小英芳龄已经甘四了,虚渡花信,依然小姑独处。那倒不是她长得丑,她虽然黑一点,但长得极美、极甜,笑起来有两个大酒涡,很令人销魂。她一直找不到婆家,主要是因为眼界太高,脾气太坏,洛中少年子弟,她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人家上门相亲,她总要找人较量一下,结果十之八九都在它的飞凤剑下狠狈而败;侥幸有几个能接下她的十几式飞凤剑,却应付不了她那独一无二的飞凤镖。
说也奇怪,小妮子眼高于天,但一见了杜英豪,却像是中了邪似的,也像是变了个人。
平时高谈阔论,豪情不减须眉,在杜英豪面前,却是又温柔又娴静,一双眼睛默默含情,不住地瞟看杜英豪;再听说杜英豪尚未成家,她的眼中更是发了光,那股神情,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了。
大家都含笑不语。一来是他们怕惹恼了黑凤凰,她会拉剑找人拼命;二来是大家觉得她跟杜英豪倒是珠联璧合了。一双豪雄儿女,若能撮合在一起,的确是武林佳话,而她的哥哥柳中川,尤其希望妹妹能早日找到意中人出嫁。他为了这个妹子也淘够了神,每年光是向人说好话陪罪,最少也有十来次,全是上门求亲的。
柳小英好容易王八瞧绿豆,跟杜英豪对了眼,另一个小伙子却气苦了。
白马银小李广呼延孝,是洛中有名的世家子弟,长得一表人才,两柄烂银下所向无敌,一张铁胎弓,一壶雕翎金仆姑长箭,百步穿杨。
唇红齿白,面如傅粉,是个十足的美男子,惟独显得娇弱一点,有点脂粉气;还有,就是身材矮一点。其实他也不是真矮,堂上席设三桌,三十几个客人中,照个子高矮来挑,呼延孝公子绝不会排到十名以外去。
只可惜的是他比黑凤凰略略要矮一点。
洛中的姑娘家为呼延公子神魂颠倒的大有人在,但呼延孝偏偏看上了高他一寸的柳小英柳小英对呼延孝没有十分的好感,但还不太讨厌,有时还跟他说说笑笑,有时也跟他一起跑跑马、猎兔子。呼延孝自以为大有雀屏中选的希望,但是柳中川却未抱乐观,他知道妹妹的个儿高,心眼儿也高,双目平视能见顶的男人绝不在考虑之列。
杜英豪一来,呼延孝就感到有威胁了。他个子高,比黑凤凰还要高出半个头去。
他也壮,肌肉突出,充满了一种力的感觉;他也黑,皮肤像擦得雪亮的古铜器,浓眉、大眼,虽不英俊,但是却有一种英雄气慨。
这外形上,呼延孝已自叹不如了;何况杜英豪的名气比他大,神态比他傲,谈吐比他有魄力,也比他谦虚。
世家千第,最值得自傲的是家世门户,但杜英豪就是这两样拿不出来,所以他对自己的出身门户极为谦虚。他也不谈自己的先人如何,祖上有什么传迹,他只有自己可谈,拿得出来的也是他自己。
相形之下,呼延孝就更吃鳖了。
但是呼延孝却不灰心,他认为自已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杜英豪与柳小英只是初识,他却跟柳小英交往已有有半年多了,他要想法子找出自己比杜英豪高明的地方。
席罢,柳小英邀大家到她香闺中品茶。大家都知道她的目的只是邀杜英豪一个人,所以柳中川就找了理由不去了,别的人也纷纷告罪失陪。
柳小笑不坚邀,但是对硬要凑一脚的呼延孝倒也没摆什么脸色。毕竟她是个尊重的女儿家,也希望能有个第三者在场,免得太局促;何况,呼延孝也不是个讨厌的人。王月华与水青青很识相,这时候该她们告退了,所以她们向柳小英告罪到客房去了。
呼延孝认为机会来了,笑笑道:“杜兄倒是好艳福,这两位女伴都是神仙中人。”
杜英豪居然不反对,很自然地道:“兄弟初出江湖,她们的江湖经验却很丰富,有她们照应得力不少。”
“看她们的情形,这一辈子是跟定杜兄。”
杜英豪笑笑道:“那倒很难说。她们若是厌倦江湖生涯,想要找个归宿时,自然会走的。”
“杜兄舍得吗?”
“舍不得也没法子,我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强留她们一辈子。我一开始就跟她们说好的,她们跟看我,我不会赶她们走,也不会舍弃她们,甘苦患难与共,她们要走,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也不能强留。”
“这算是什么呢?杜兄总该给她们一个名份吧!”
“没有名份,有了名份就有拘束。我不想限制她们,也不想用名份来困住自己。”
“杜兄也不想将她们收在身边了?”
“是的!我从来也没打过这个算盘。”
“那她们不是太吃亏了,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看杜兄,连什么都捞不着!”
杜英豪一笑道:“与友相处。若是一定要有所得,那就太没意思了。她们也不是小孩子,我也没有强迫她们,她们认为吃亏,大可以离去的,满意这种生活,大家就守在一起。”
柳小英脸上发光道:“好!杜兄到底是性情中人,才有这种超俗的胸襟与思想。”
呼延孝一征道:“小英,你也认为这种行为脱俗?”
柳小笑道:“不错!男女之间,为什么不能交成朋友?一定要用婚姻强拉在一起呢?大家高兴,欢欢喜喜的聚在一起,不痛快,也客客气气的分手,这是何等脱的胸襟。”
呼延孝像是咬破了一枚苦胆,一股苦涩之味翻涌直上。他没想到柳小英会说出这种话的,女人真太难以捉摸了,不久之前,谈起男女相处之道时,她还对男人成家后尚在外面拈花惹草表示深恶痛绝,现在居然会变得这么豁达了,难道她是在讨好杜英豪吗?
呼延孝越想越不是味道,忍不住道:“若是每个人都像这样,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柳小英笑道:“也不会人人如此的,天下也只得一个杜英豪,别人没他这份本事,就不够资格谈这些。”
呼延孝一听直了眼,柳小英这是存心在呕他了,幸好杜英豪笑看道:“我也没打算一辈子这么混下去,等我能定下来,我也打算成家立家,规规矩矩地过日子,目前在江湖上闯汤,我却不能娶妻成家。”
柳小英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害人。我这样子闯祸下去,朝不保夕,今天不知道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要是有了老婆,岂不害她一辈子守寡,所以我还是晚点成家的好。”
呼延孝尖酸地道:“那也没关系,寡妇再嫁的很多。”
杜英豪笑道:“不错!假如我有个老婆,我若是年纪轻轻死了,我希望她改嫁,寻求下半辈子幸福,但是在我还活看的时候,我却希望老婆只是我一个人的。”
“杜兄这话太妙了,活看不希望妻子他属,死了不能说话时,却又为她的幸福看想,要她改嫁。”
杜英豪道:“不错;这就是我的心思,也许呼延兄以为我太狡猾了、太自私,但这的确是我心里头的话。”
柳小英感动地道:“杜兄是至情中人,才会公开说出心中的话。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希望妻子改嫁的,但是那些偏君子却不敢说出来,装出一付情圣之状,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呼延孝气结地道:“小英!你是在说我?”
柳小笑道:“你说过那种话吗?”
“上个月我们去打猎时谈过的,我说我若年轻夭折,一定立下遗书,第一件事就是看令我的妻子他适。”
柳小英笑笑道:“不错!我记起来了,你还说过你若爱上一个女孩子,绝不自私地只想占有她,若是有个男子比你更好,你会自动退出。”“不错!
这是我说的,也是我心里的话。“
柳小英问道:“杜兄,你的意见呢?”
杜英豪想想道:“我可没这么好度量,若是我真爱那个女孩子,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追求,若是她已嫁给我,说什么我也不放手。”
柳小笑道:“难道不为她的幸福看想吗?”
“我认为不会有人更能比我使她幸福。”
“这是你的想法,你也要替对方想想的。”
杜英豪道:“这是我对自己的信心与保证,除非我的老婆的确爱他,跟他私奔了。”
柳小笑道:“那你又将如何?”
“不怎么样,我赶快再找个老婆,比前一个更爱护她,免得她又跟人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