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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平沉吟一阵,道:“看今日清形,令叔大概已和在下结难解之仇,二位姑娘如果仍和在下一起,再遇上令叙之时,彼此都有为难之处。”
丁玲道:“徐相公但请放心,云梦二娇绝不是低三下四之人,既是徐相公已经寻得戮情剑匣,我们姐妹也算完了一桩心愿……”,丁玲举手拂抗一下眼中泪水,接口道:“他日遇着我们三叔之时,尚望手下留情,我们姐妹就此告辞了。”
徐元平道:“看在两位姑娘份上,我答应饶他三次不死。”
这两句话口气之大,只听得云梦二娇同时一呆,半晌之后,丁凤才缓缓问道:“你觉着一定能打得过我们三叔叔吗?”
丁玲淡淡一笑:“打得过,现下势均力敌,徐相公胜也胜的有限,但如再过上一年半载,三叔父就望尘莫及了。”
丁凤道:“一年半载武功进境有限,何况三叔父正当壮年,武功也不致因衰老减退……”
丁玲截住了妹妹未完之言,说道:“徐相公非常之人,岂能以常情测度……”,她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徐相公多自保重,云梦二娇虽然是出身绿林,以施用迷*魂*药粉传名江湖,人人对我们怀着三分戒心,但对你徐相公却是一片真情真意……”。
徐元平叹息一声,接道:“两位姑娘相待盛情,在下自会永铭心中,他日必有所报。”
丁玲道:“既未施思,岂敢望报,只要你心中不厌很我们,我们已心满意足了。”说罢赐然一笑,拉着丁凤转身而去。
山风吹飘着两人衣抉,背影中流露出无限的凄凉。
徐元平望着二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泛上一股莫名的感伤,怅惘情怀,难以自道,恨不得叫回二女。
转念又想到父母沉冤未雪,亡师大价未报,此后大事正多,行止茫茫,生死难料,岂可为二女而分心。
当下深深吸一口气,仰脸望天缓缓吐出,大步直向峰顶走去。
金老二和铁扇银剑手成早已回到峰顶等候,一见徐元平独自回来,于成首先站起身子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两个鬼女都被你打发走了吗?”
徐元平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能随便出口伤人?”
于成证了一怔,道:“鬼谷二娇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毒美人,貌娇如花,心狠手辣,伤在她姐妹两人手下的绿林人物,已不知凡几。”
金老二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鬼王谷这两个女娃儿,虽然辣手难防,善于矫情做作,但对待平儿,却是不似怀有心机。”
铁扇银剑于成哈哈大笑道:“鬼谷二娇两人也有真情真意,岂不是大大的笑话,金兄见多识广,所说之事,兄弟无不佩服,但对此事却是不敢苟同。”
金老二道:“兄弟自信这双眼睛不花,于兄如若不信,不妨视下一试。”
于成道:“这等事也可试得的吗;不知如何一个试法?”
徐元平急急接道:“不管云梦二娇为人如何,但她们待我不坏,岂可任意开人玩笑。”
忽听身后风声枫然,直向几人停身处扑到。几人武功都极高强,听得风声,立时向旁倒纵去。
定神看去,只见一只奇大的卷毛黑狗口中衔着一张白笺,停在离三人四五尺左右之处。
此狗雄猛昂健,甚是少见,有如一只小虎般大小。金老二微微一笑道:“神巧宗涛派遣他的狗送信来了。”但见那巨犬突然一张大口,白笺随风飘落地上。徐元平捡起白笺一瞧,只见上面草草五字,写道:快来看热闹。下面署名“老叫化”。
于成转过头去瞧了一眼,笑道:“神巧宗涛生性冷傲,天下同道能被他瞧上眼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竟然和公子交了朋友。”徐元平听得一怔,道:“你说什么?”
于成脸色突然一变,异常严肃地说道:“于成连受公子数番救命之恩,自知无能报答,只愿有生之年得以常随左右,略为公子一尽绵薄,公子既是不愿收容,在下也无颜再在江湖之上行走,公子、金兄多请保重,在下就此告别!”翻腕拔出背上铁扇银剑,投弃于地,转身大步而去。
第十四回两败俱伤
徐元平探臂捡起地上银剑铁扇,高声说道:(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怎么连兵刃也不带走!”于成回过身来,仰天哈哈大笑,其声悲壮,直冲霄汉,直持笑声停下,才冷冷说道:“在下从此弃剑,告别江湖,寻一处深山大泽,以度余年岁月,要此兵刃何用!”
金老二突然插嘴说道:“平儿不可太过拘谨,于兄乃性情中人,说一不二,既有追随之心,必是出自衷诚,你如太过拘泥于世俗之见,那就辜负于兄一片挚诚了。”
徐元平真情激荡,双手捧着铁扇银剑,缓步走了过去,沉声说道:“徐元平初出茅庐而且身负血海沉冤,而价人又是名盖当世武林的神州一君,报仇之事,渺渺茫茫,但此仇又是非报不可,于兄相随兄弟,有害无益……”
于成朗声大笑道:“在下生平之中,从未对人生过敬佩之心,既生敬佩,虽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非公子相救,于成纵有十条命,也早已葬送在那古墓之中。”
金老二正容道:“平儿,于兄一片诚意,你如再要推辞那就未免有些矫情了,快些答应下来吧!”
徐元平递上手中银剑铁扇,说道:“于兄这般相爱,愚弟却之不恭,但我们要平辈论交,兄弟相称,在下才敢答应。”
于成略一沉思,道:“这个……”
金老二道:“我们武林中人,素不讲求称呼,于兄也不可太过固执。”
于成接过铁扇银剑,正容说道:“这么吧!在下仍以公子相称,以重主仆之分,至于公于如何称呼在下,自行请便。”
金老二大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咱们各交各的,在下还是和于兄,兄弟相称……”
忽听汪汪几声狗叫,巨犬突然转过身去,向前跑了数丈,重又停了下来。
金老二微微一皱眉头,望着徐元平道:“眼下武林之中敢和神州一君为敌之人,只有一个神丐宗涛,此人冷傲无比,盛名震江湖,肯这般和你相交,实是异数,这畜生已等的不耐,想必有紧要之事,咱们也该去了。”
三人一齐转过身去,随在那巨犬之后,向前奔去。
翻越过三座山巅,到了一处十分隐秘的幽谷,但见火光熊熊,神丐宗涛正自面壁而坐,手中拿着鸡腿大嚼。
三人一直走到系涛身前,躬身说道:“老前辈传笺相召,不知有何示教?”
宗涛大大的啃了一口鸡肉,一面大嚼,一面说道:“老叫化不是写的清清楚楚要你看热闹吗?”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不知要看什么热闹,还望老前辈见示一二。”
宗涛咽下口中鸡肉,说道:“说来话长,包你好看就是。”抬头看看天色,接道:“天已不早,咱们该走了。”站起身子直向正北走去。
徐元平还想追问,却被金老二轻轻拉了一下衣角,只好默默不言。
神丐宗涛在前翻过一座山岭之后,脚步逐渐加快,他走的尽都是荒僻小径,很少人迹,几人都不由自主的施展开轻身功夫。但见前面带路的宗涛,愈走愈快,到了最后,简直疾如划空疏矢一般,徐元平近来功力大进,还不觉出什么,金老二重伤未复,于成功力难及,只跑得两人汗流泱背。
徐元平回头瞧了两人一眼说道:“老前辈请走慢一点好吗?”
宗涛停身,望望天色说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一会再走。”说罢,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休息。
金老二和于成赶了上来,手不停挥的擦着脸上的汗水,缓缓走动了一阵,才在原地坐下。
众人坐息了约半个时辰,神丐宗涛一骨碌站起身子,道:“时光不早了,咱们走,”人已领先向前奔去。几人走了一阵,翻越过几处树丛,夜色中见屋脊重叠隐着一座极大庄院。
他正想开口、神丐宗涛突然一矮身,摇手阻止徐元平,转脸对金老二利于成轻声说道:“今晚虽有热闹可瞧,但正戏上场,还不是时候,你与于成暂且找处地方隐起,我与这娃儿先去瞧瞧再说。不论在院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两位都不可擅入在院去,四更之后,仍不见我们回来,两位先到正北方十里左右,一座小土地庙中等候。”
说完话,也不待两人回答,忽然一挺身,飞起了三丈多高,夜色中直向那座巍峨任院之中射去,一起一落,人已到五丈开外,而且起落无声、衣不飘风,听不到声息。
于成轻轻一叹道:“久闻神丐宗涛之名,今日一见果是不虚,单是这份轻功,就足以震骇武林……”
话还未完,突见站在丈余外的徐元平,紧随着凌空而起,半空中连打几个转身,也落出四五丈远。
但见两条人影闪了几闪,隐入夜色之中不见。
金老一二一拉手成隐入草丛中间,低声说道:“易天行作事谨慎无比,这在院四周说不定早已经理下暗桩……”,一言未毕,突闻管弩惊风,两人停身左侧八九尺处,一栋高大白杨之上,飞出一支湾箭,直向那在院之中射去。
于成抬头看了那白杨树一眼,只见树高在四丈以上,枝颓叶落,乍看去绝不疑会有人在树上守望,不禁低声骂道:“神件一君果是狡诈的报,竟然在这枝颓叶枯的白杨树上,埋下暗桩。”
金老二低声接道:“咱们想个法子先把发现咱们的这处暗桩起了再说。”
于成道:“此树四丈多高,如若想爬上去,不让敌人发觉,甚是不易只有用暗器把他打下来了。”
两人正自计议,突见一团黄影由四丈多高的白杨树上直摔下来。距实地尚有两丈多高之时,横里疾飞过来一条人影,双臂一伸,把掉下来的黑影接在手中,轻放在一撮深草之中,拔身跃起直向那庄院扑去。
但见来人一袭长衫背上斜背兵刃,一晃而失.身法之快,不输神丐宗涛。
于成皱了皱眉头,附在金老二耳边问道:“金兄见多识广,可知这来人是谁?”
金老二摇摇头道:“此人太过迅速,夜色朦胧中我也无法看清楚地的面貌……”他略一沉吟之后,又适:“当今武林之中,能有此等身法之人,有限的很,大概总不出……”,话还未完,忽闻衣抉飘风之声传来,赶忙停下口来。
偷眼望去,只见两个手执单刀的劲装大汉,疾奔那高大白杨树下,抬头问道:“为什么发出响箭,可是发现了什么动静么?”
那树上埋伏之人,已被人用见血封喉的绝毒暗器打死,所以,两人一连问了数声,仍不闻相应之声。
只听那走在后面的大汉说道:“只怕出了毛病,我爬到树上瞧瞧去。”
那当先之人突然一拉那说话之人衣袖,转身伏下身子,缓缓地向那在院之中走去。
于成拔出铁骨折扇,低声对金老二道:“如果让这两人回入庄院,只怕不妥,咱们分头施袭把他俩点倒。”
金老二道:“不要慌,用不着咱们动手,这两人绝难走过三丈。”
于成知他见识比自己广博甚多,心中虽还有些不信,但却不便追问,付道:“看你推断如何。”
心念尚未息下,果见前面两人一齐摔倒地上。
于成回过头来,低声说道:“金兄果是料事如神。”
金老二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但见一条人影,疾如海燕掠波一般,疾跃而过,一闪而逝。恍惚之间,只觉那人身材娇小,似是女子,但因对方身法过快,一时难以确定。
于成呆了一呆道:“好歹毒的暗器,发时无形无声,中人立即死去,在下在江湖道上闯荡了几十年,还未见过这样歹毒的暗器……”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是啦!是查家堡的蜂尾毒针……”
金老二摇摇头,笑道:“查家堡蜂尾毒针虽然歹毒,但尚不致中人即死、见血封喉,而且查家堡除了老堡主查子清外,难再找身负这等轻功之人。”
于成道:“刚才那施放晴器之人,可是一个女子吗?”
金老二道:“不错,男人身材绝不会那等娇小。”
且说徐元平紧随宗涛身后,到了那庄院外面,宗涛拉了徐元平一把,隐入暗处,低声道:“神州一君易天行武功高不可测,而且手下高手甚众,咱们可能会被人发觉,如果自觉难以再隐藏身子之时,不妨堂堂正正的现身出去,神州一君为人最重面子,只要他不亲自出手,危险就小了一半。”
徐元平听这位素来自负的武林大侠竟然这般慎重起来,心中大是惊奇,暗忖道:以宗涛这等身份的高人,竟然也这般称赞神州一君的武功,想来那易大行的艺业定是有惊人之处了。
宗涛看他沉思不言,又接春说道:“如非生死交关,最好别和神州一君动手……”,双眉微一耸动,人已贴壁飞起,落入墙内。徐元平一提其气纵上墙头,但见一片漆黑,神丐宗涛人迹已沓。他抬头打量一下四周景物,纵身向院内跃去。
这座广大的庄院中,除房屋栉比,楼阁耸立外,都是高大的梧桐、榆树,阴气森森,不见一点灯火。
深秋的夜风,吹拂着树上的黄叶,(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更增加了这荒凉庄院的阴森气氛,徐元平默然站了良久,突然想起那夜丁凤带自己去的一所跨院落,那里满置盆花,而且房中布置华贵无比,或许住的有人。
他暗中调匀真气,伸手摸摸怀中戮情剑。四下打量了一阵,看准路线和落脚之处,一提真气,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迅快绝伦的直奔过去,一口气穿过了一座四五丈宽的庭院,飞落在屋面之上。低头看去,各室门窗紧闭,毫无有人迹象,心中不觉大为生疑,暗道:此等情景,哪似有人住的地方,不知神丐宗涛要我来瞧的什么热闹。
但转念又想到以家涛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绝不会说出谎言,微一沉思之后,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直向正东跃去。又越过一重院落,果然找到了那处满置盆花的小跨院。这座精致的跨院仍和过去一般雅致,盛放的菊花,飘过来阵阵花香,但那两扇房门,仍然紧闭着。
徐元平暗暗忖道:这院中盆花,如果无人修整,绝不会是这般整齐的,从这迹象看来,这座小跨院是经常有人来了。
徐元平双足做一用力,人如离弦弩箭一般,落在那雅室门前。举手一推,两扇房门应手而开,但闻一阵脂粉幽香,迎面扑袭过来、不禁心头一凛,暗道:这雅室分明是女子闺房,上次由丁氏姐妹相暗而入,眼下我孤身一人,如何能够随便进去,当下呆了一呆,愣在门外。
忽听房中响起了一阵微弱的呼吸之声,紧接着又是一阵被褥移动的声音。这两种声音,都异常低微,如非耳目灵敏之八,很难听到。徐元平心头一惊,不自觉的失声问道:“什么人?”
他失声之后,立时惊觉,身子一闪,隐入门后暗处,心中惊道:我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夜中,只袖传播甚远,如果这静院四周埋伏有人,定然会听到我这一声呼叫。一念及此,赶忙暗提真气,蓄势戒备。哪知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仍然不见动静,倒是室中的那轻微的鼻息之声,时时可闻。
这时,徐元平已确知空中有人,而且依那微弱鼻息之声判断,可能还是一个女人,只是不知是否真正的在熟睡中。
大约过了一杯热茶工夫,仍然不见动静,探头向外望去,只见繁星闪灿,夜静似水,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果神州一君易无行真的在这庄院有所聚会,何以这等大意,毫无防范。
忽听一阵嘤嘤之声,传入耳际,似是那熟睡之人梦见了什么欢乐或愁苦之事,喃喃呓语。
这一阵娇婉嘤声,使徐元平确定了这宝中熟睡着的是一个女子,。动中暗自忖道:这宝中既然有女子熟睡,我徐元平岂能停留其中。正待举步出室,忽闻一阵轻咳从院中飘传过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步履声。
徐元平赶忙又缩回门后,慌忙中抬头望去,只见屋角处锦帐低垂,一人拥被而卧。
他隐隐还记得那屋角之处放有一张雕花木棍,但他为人磊落,所以入室之后,始终未向那屋角瞧过一眼,此刻,为形势逼迫,不得不寻找藏身之处,但闻那步履之声愈来愈近,已到室外石级之上,不禁心头大急,慌忙中一提真气,身子凌空而起,跃落横梁之上。他刚刚藏好身子,突见火光一亮,房门口出现了两个大汉,一人劲装佩剑,一人身穿长衫。
只听那身穿长衫之人说道:“那女娃就放在此宣吗?”
那劲装佩剑之人似是甚怕那身穿长衫之八,左手高举着火折子,躬身答道:“不错不错……而且此女容貌艳绝坐寰……”。
那身穿长衫之人冷哼一声,接道:“哪来的这多废话,快带我瞧瞧去。”
那劲装大汉口中应了声,大迈三步,人已到那雕花木榻前,左手高举火折子,右手掀开低垂锦帐。
徐元平隐身在横梁之上,只需微一转脸,立时可把那锦帐中横卧玉人,瞧个毫发不遗,但他觉得此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