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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陈洪上前拦住他们。
一看是宫里的太监,二人同时吓了一跳:“见过公公。”
“你们谁跑得快,耐力好?”
二人不知道陈洪在问什么,还在发呆。
陈洪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喝到:“本公公马上要去琉璃厂办事,你们谁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我背过去,这钱就是你们的。”
“我来”一个脚夫也不废话,上前背起陈洪就跑得风起。
趴在他的背上,陈洪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个脚夫背上厚实的肌肉,就像是趴在一头踺牛背上一样。
而且,这个脚夫跑起来速度极快,只听得耳边满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也飞快地向后退去。
这一跑,那家伙就跑发了性子,转眼就跑到宣武门,离琉璃厂也没几步路。
陈洪大惊,喝彩道:“你这鸟人力气大速度快耐力好,真他娘一个神行太保”
这么长的路,这家伙也不气喘,只背心有些微微出汗。隔着一层衣服,还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
当然,脚夫身上的味道很怪,又酸又臭又咸,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熏得陈洪几乎晕厥过去。
那脚夫笑道:“公公还真说着了,小人本是大同边军出身,同蒙古人打了一辈子仗,上阵杀敌不成,可逃起命来,从来蒙古人的马儿追上过。”
“贼厮鸟,你的本事原来都用在逃命上去了。好,快跑,到了地头,本公公提携你,让你给一个贵人做家丁。”
“哪个贵人?”
“自然是孙淡孙静远。”
“原来公公是要去孙学士家呀,太好了,若能做孙学士的家奴,也是小人的造化。”那脚夫大喜欢:“小人辛追,多谢公公提携”
好不容易到了孙府,陈洪等不得孙淡的家人通报,径直闯了进去。
孙淡见陈洪进来,心中大奇怪,沉声问道:“陈洪,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学生陈洪,见过恩师。”
“起来说话,出什么事了?”
陈洪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道:“恩师,大事不好了。陛下……陛下刚才一脚将陈后娘娘踢到吐血,并……并着锦衣卫指挥使陆松带人过来捉拿恩师了。说是……说是,若遇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说完这一句话,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一一同孙淡说了。
再座的都是孙淡心腹中的心腹,陈洪也顾不得让孙淡屏退左右,大声道:“恩师,你还是快想想法子,要么走,要么……”
“要么怎样?”孙淡并不慌乱的样子,反问。
陈洪一脸杀气:“要么奋起一击,拿下黄锦,宣陛下遗诏,扶大皇子继皇帝位。”
他将那份用火漆封好的圣旨递到孙淡手中:“此乃大行皇帝的遗昭,请恩师收着。”
孙淡接过圣旨,反手放就袖中,问:“陈洪,我且问你一句,陛下真的大行了吗?”
“应该是吧……”
“什么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此生死存亡的关头,来不得半天马虎。”孙淡大喝一声。
“那就是了。”陈洪回答:“学生已经试过陛下的鼻息,那是半点也无。”
他大声喊:“皇帝,已然大行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决心
陈洪这一声高喊,震得书房中众人鸦雀无声。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面无人色。
可以想象,嘉靖这一死将在朝中激起多大的变故。
正如陈洪刚才所说,嘉靖皇帝乃是暴毙,虽然有遗诏留下。可他生前未立储君,死前又着黄锦带兵入禁戒严,又命锦衣卫前来捉拿孙淡。如果置之不理,黄锦必然控制整个宫禁,到时候不管是立新君,还是假借戒严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都是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如今,大行皇帝的遗诏虽然已经落到孙淡手中,可政治上的事情还得靠实力说话。黄锦一旦控制住局面,这份诏书根本就是一张废纸,难道还能约束住手握重权的黄公公?
孙淡心中也有些乱,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变化多端正,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对策。实际上,他已经明白过来,嘉靖皇帝死同服用王漓炼制的仙丹有莫大关系。那东西应该是一种含有放射性元素的东西,在经过提纯之后毒性猛烈。如果一个月只服用一粒,或许能提高人体的某一方面机能。可皇帝在短短的几日之内就服用了两粒。他的身体因为长期服用丹药,重金属中毒,已经崩坏了。
在真实的历史上,嘉靖的寿命虽然很长,那是因为身体的底子还算不错,又有独特的锻炼方法支撑。如今吃了这种猛药,身体立时就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王漓把这种丹药给皇帝的时候不可能没有说明,可皇帝却在两三天时间内连续服用,难道……
难道陈洪没有告知皇帝。
想到这里,孙淡不觉转头盯着陈洪。
陈洪心中发虚,将头低了下去,只喃喃道:“恩师,何去何从,还是快些定夺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还能怎么样,就这么走了,难道要浪迹天涯吗?”孙淡心中一横,暗道:好一个黄锦,你这是不给我孙淡留活路啊。好,好,好,咱们就斗上一斗,就在今夜分出个你死我活。可是,我这手下几个人会与我齐心吗?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形势下。
不成,还得试他们一试。
孙淡眼睛一红,挤出几滴眼泪来:“我孙淡深守皇恩,如今大行皇帝有诏捉拿孙淡。罢了,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孙淡就等在这里吧。无论是死是活,孙淡就生生了,也算是报答了君父的一片深恩。”
“糊涂”冯镇一声大吼,“扑通”一声跪在孙淡面前:“老爷,我老冯说话难听,还请老爷恕罪。如今,陆松的人马就要来了,黄锦那是必置你于死地而后快啊。老爷你要做忠臣,要做比干,我们自然是佩服。可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们这些追随老爷多年的属下想想啊”
说完,他就不住地磕下头去,直磕得额头上满是鲜血。
孙淡眉毛动了动,故意轻描淡写的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冯镇大声道:“老爷,小人不过是一芥武夫,懂什么国家大事,自然是听命行事,具体该如何做老爷你自有计较处,只需一句话下来,小人自然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小人就问老爷一句,难道你就不想入阁,不想一展胸中报负吗?”
“入阁……入阁……真那么要紧吗?”
冯镇继续大叫:“老爷,若你真有意入阁,有意济民于水火,我等风里来雨里去跟老爷这么多年也不算冤枉。日后,老爷若能位居人臣,辅助明君开太平盛世,必然位列凌烟阁,小人们虽然不能高官厚禄公侯万代,可能够做老爷的家人,也算是光宗耀祖,不枉来这世上一遭。可若老爷没有这个志气,小人这就辞了那个守陵的鸟官,连夜带着家小逃回南方,大不了再找个山寨做那没本钱的买卖。也免得将来黄锦得势,做了那鸟人的刀下之鬼,还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
“是啊,老爷,你快做决断吧。”韩月也跪了下去,将头磕得蓬蓬响,高声号哭起来:“老爷,你若放弃了,小人也只能连夜逃出京城。小人在朱寰将军自裁之后已经被人羞辱过一回,再不想来第二次了。”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陈洪也高声大哭:“恩师,韩月和冯镇将军好歹也有家有口有盼头,就算逃了出去,再落魄,大不了上山去做山贼。学生是一个太监,倒哪里去都藏不住。与其将来被人拿了,还不如直接撞死在这里。”
陈榕这人虽然迷糊,可也知道事情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连声作揖:“静远静远,娘娘已经被人拘了,快想办法救她啊。”
漕帮帮主汪古也知道事情紧急,孙淡让他旁听了这种隐秘大事,是拿他当自己人看。若他不有所表示,只怕今天就走不出这间屋了。也忙大声道:“大人,请吩咐吧,小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娘的,反了吧。”小刀毕竟是少年心性,一旦听到这种大事,并不害怕,反兴奋得全身发抖。他祖母的,此等泼天也似的大事居然让小爷碰上了。若能奋起一搏干掉黄锦,辅助孙大人为极人臣,小爷将来没准也能混个大将军当当。大丈夫自然要逆而取之,不五鼎食就五鼎烹,怕他个鸟。
他一把抽出黄鳝尾小插子,一脸扭曲地大叫:“孙大人,下命令吧。反他娘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管他是司礼监的还是锦衣卫的,一并杀了。冲上去,杨六郎;冲不上去,喝米汤……哎哟”
话还没说完,汪古就一脚将他踢倒:“跪下,一切但凭大人做主。”
看到手下人的意志如此坚决,孙淡总算放下心来。实际上,孙淡这两年手中是握有极大权力。可一直以来并没有给众人太多恩惠,所谓喂虎不能太饱。猛兽吃饱了,就不会咬人。如今,这满屋人的前程和身家命运都同孙淡维系在一起,孙淡倒了,他们也都逃不过去。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自然也奋起一搏,这也是孙淡想要看到的。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道:“大人若不答应,我等就不起来。”
孙淡突然一笑:“我说过不答应吗?”
大家都面露狂喜:“请大人下命令吧,锦衣卫就快来了。”
“好。”孙淡点点头,开始点名:“冯镇,你手下还能调动多少人马?”
冯镇:“自来京城之后,我从大河卫带过来三十多个心腹,皆是悍勇之辈。这三十多人都昌平卫所的军官,能控制住军队。老爷若要用兵,我那里有千余人可用。”
“可以。”孙淡道:“你马上回昌平去,调动军队入城,直奔西苑,控制住宫禁。务必在天明前赶到京城,可以吗?”
冯镇:“可以,若天明前赶不回来,小人一头撞死在城墙下。只是……怕到时候进不了城门。”
“不用担心。”孙淡看了看陈榕:“陈知县,阜城门的值班军官是陈娘娘的人,你马上从孙佳那里领一万两银子过去,上了城门见人就撒钱,务必要等到冯镇的军队开进城来。”
“是。”陈榕虽然是个书呆子,可也知道事情到了最后关头,忙从孙佳那里领了一箱子的钱票,匆忙地随着冯镇跑了出去。
孙淡又看了一眼陈洪:“陈洪。”
“学生在。”
“你立即去毕云那里,让他把黄锦给我扣住,嘿嘿,黄锦居然去东厂自投罗网,不拿下他,还真是错失良机了……然后,你让毕云命令东厂在各部堂坐堂太监把住部堂往来文书,在天明之前,任何命令和公文都不得发出。”
“是,我这就去。”在离去之前,陈洪提醒孙淡:“恩师,郭勋掌管着整个京城的防务,他那里是不是也该有所布置?”
“不用,所有一切在今天夜里就要水落石出,到明天,他就算想要有所作为,也来不及了。再说,老郭是一个慎重的人,就算今夜北京城中乱成一团,他也不会管。”孙淡可以肯定这一点。
“是,我这就去。”临行的时候,陈洪又问:“恩师,你这里有快马吗,学生估计这个时候黄锦已经在东厂了,若迟了,让他控制住东厂,大事晚矣”
“没有快马,只有轿子,你要不要?”
陈洪:“算了,轿子实在太慢,学生自有主张。”他急匆匆跑到门房出,对候在那里的辛追喊道:“快背上本公公走,快快快。”
辛追正在啃一块饼子,见陈洪如此着急,笑道:“公公,等我先嚼裹下。”
“去你的。”陈洪一把拍掉他手中的大饼,喝道:“再给你一百两,事成之后吃香喝辣随你。”
“好呐”辛追也不废话,一把背起陈洪:“起”说话间,整个人已经蹿出了孙府。
等陈洪离开,韩月等人问:“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做?”
孙淡:“汪古、小刀随我去杨阁老那里。韩月、孙佳在家里坐镇。”
“是。”汪古师徒簇拥着孙淡朝外面走。
孙佳叫道:“孙淡,是不是让枝娘和孩子们躲一躲。”
“不用。”孙淡摇头:“小陆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断然不会对孙淡家眷无礼的。”
“老爷,老爷”一个在街外把风的家丁冲过来:“北衙的人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孙淡:“从后门走。”他回头看了一眼韩月:“你是北衙的老人,留在家里想办法把陆松和陆炳给我拖住。”
第四百八十二章 也好
孙淡和张璁一道挤了一顶轿子,带着汪古、小刀二人走得飞快,当孙淡的轿子刚从后面出去,小刀就在外面小声道:“大人,北衙的鹰爪孙已经过来了,看样子是要包围大人的府邸。”
孙淡伸出一根手指抬起窗帘看出去,却见那边跑过来一群身着飞鱼服装,腰挎绣春刀的士兵。这群人大概有百数十人,动作异常敏捷,只片刻,就把住各出街口,将自家宅子围了个水泻不通。
这个陆炳动作还真快啊,都不留情面了
“走快点。”孙淡笑了笑,将窗帘子放下,转头低声问正在另外一边护卫的汪古:“汪古,你们漕帮在京城还有多少人?”
汪古和小刀二人跟则后孙淡的四抬大轿一路猛跑,这师徒二人体能强悍,气息悠长,无论呼吸还是说话都十分平稳。
汪古回答道:“禀大人,我漕帮得大人襄助,有意北上京城发展,帮中有不少好手都在城中。如今,在淮南会馆中,还驻有五十多人,都是见过血的勇士。在通州码头那边,还有两百来人。大人若要用他们,一声令下,立即就开过来。”
“如此就好,通知他们,到西苑外集合。”
“是,我就把信息传过去。”汪古又问了一句:“大人,你现在应该立即招集人手杀到西苑去才对,怎么反去杨阁老府上。”
可孙淡却什么话也没说,反到孙淡身边的张璁明白孙淡这么做用意何在,他冷笑一声,低喝:“开去西苑做什么,造反吗?”
汪古这才明白自己是多嘴了,孙大人要去杨首辅那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实际上汪古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孙淡今天晚上的危局不管如何处理,首先就应该搞定以杨廷和和杨慎为首的那群文官集团。只要说服他们,得到文官系统的认可,大皇子继位一事才具备法理上的意义。
若是不得到文官们的点头,直接开去西苑,抢占宫禁,只要他们登高一呼,孙淡立时变成乱臣贼子,天下人共讨之,那样的险可冒不地。
如今,孙淡的形势虽然恶劣,可只要得到杨廷和的支持,形势立即就调转过来。
实际上,明朝中期以后,文官集团把持了朝政,把持了舆论导向,相权已经膨胀到让皇帝头疼的地步。可以说,没有文官们的支持,任何皇帝都别想在皇位上坐得稳当。
就真实的历史上来说,武宗皇帝大行之后,嘉靖之所以能够坐上皇帝的宝座位,那是因为杨廷和文官系统见嘉靖年纪小,容易控制,这才硬推他上了位。否则,按找继位顺序,正德去世之后,应该从晚他一辈的载字辈中选一个人过继给正德,然后继承大统才对。
在移宫案和红丸案中,文官们的意见不但决定了帝位归属,甚至直接插手皇宫内务。
在站在道德和舆论高度的文官集团面前,在掌握实际权利的内阁阁员面前,任何暴力机关都毫无用处,这也是明朝政治的一个特殊之处。
“等下去了杨阁老那里,我就不出面了。”张璁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等下我就与静远分手回督察院去写折子,弹劾黄锦阴谋废立,试图谋反,明日早朝时就递上去。希望静远能够在今天夜里平靖整个京师,若不能,张璁绝不肯看到明天的日出。”
说完,他从轿子里跳出去,深深地作了一揖:“静远,保重”
……
其实,孙淡是错怪陆炳了,北衙的锦衣卫来得已经慢了。否则,以北衙半事的效率,孙淡一群人还真的要被一往打尽了。
在接到皇帝的命令之后,陆松也没想其他,直接点齐兵马,就要朝琉璃厂开去。
可陆炳还是觉得不妥,忙制止住父亲:“父亲,你也别急着抓人,这事还得慎重。”
陆松心中奇怪,问:“陛下让我等抓捕孙淡,身为臣子,我等遵命行事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陆炳苦笑:“父亲大人,虽说有陛下的旨意,可仅仅是一份手敕,也没说明抓捕缘由。这个孙淡毕竟是翰林院编休,恩科第一名状元,又是皇帝的心腹,未来的内阁阁员。这么贸然抓了,陛下脸面何在,朝廷脸面何在。陛下可是一等一要面子的人。”
陆松皱眉:“或许,抓捕孙淡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吧。”
“对,父亲说得有理。”陆炳立即道:“父亲你想过没有,皇帝让我们抓捕孙淡,却不说明理由,那肯定是有什么隐秘之事,皇帝不想让别人知道,因为这涉及到万岁的脸面。可是,若抓了,这个理由大白于天下,皇帝就不能不对天下人有个解释,岂不更是体面?以陛下的性格,只怕到时候会迁怒到我们头上,反怪我等不会做事。”
陆松吓了一跳:“倒是这个道理,炳儿你是同陛下一道长大的,对他的性格自然能揣摩到十足。这个万岁爷虽然圣明,可做起事来却极为操切,又心思活泛,一时一变,这事我们还是不急于动手去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