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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桐儿点头。
苏晟这才化作白鸟模样,从后面的天窗神不知鬼不觉地飞走了。
——
月亮完全升起,又缓慢落下。
后半夜的村子特别静谧。
好像每个村民都进入了安宁的梦乡,只剩下隐蔽的石屋内隐隐传出低语。
原来是生气的博纳正在教训儿子:“爹给你的武器,你怎么可以乱给别人?”
“我还有别的刀嘛,其实看这几个人也是来讨药的,现在知难而退,万一明早就决定离开……”博帕郁闷地哼道:“那就没办法帮茑萝换绳结玩,她会失望的。”
“那小丫头失不失望有什么打紧?”博纳坚毅的脸很严肃。
“我不想看茑萝妹妹不开心。”博帕回答。
“你啊!还要爹说多少次,别把感情放在她身上,别忘了她是做什么用的!”博纳烦闷摆手:“明早赶快把匕首拿回来,睡去吧。”
“哦。”博帕被父亲训得垂头丧气,慢腾腾地走进侧边的屋子。
独留在桌边的博帕抽起烟管来,脸上纵横的纹路在模糊的油灯旁有些诡异。
大概他想事情想得实在太入神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停着只雪白的鸟儿,慢慢的理着长尾,一副悠闲自在的姿态。
——
许久没有做梦的沈桐儿睡的很香,但是待到身边躺下苏晟,还是迷糊地睁眼:“你回来啦……”
苏晟按住她的嘴唇嘘道:“小声点。”
沈桐儿搂住他的胳膊,枕着他的肩膀困困地说:“找到了吗……”
“没有,这里的山势变化很大。”苏晟回答。
“分明就是记忆不好吧。”沈桐儿又闭上眼睛笑。
“……毕竟已经过去上千年了。”苏晟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的脑子还算可靠。
“什么?!”沈桐儿惊讶。
苏晟立刻亲住她柔软的嘴唇,含糊不轻地说:“娘子非要吵,我就要惩罚你了。”
沈桐儿害羞地躲到一边:“那……”
苏晟转移话题:“不过方才去守灵人那里晃了圈,倒听见奇怪的话。”
沈桐儿顿时好奇。
苏晟从身后摸出那把匕首。
“……你连桃良的东西也偷。”沈桐儿无语。
“打开瞧瞧。”苏晟不觉理亏。
沈桐儿的阴阳眼在黑暗中看得比普通人清楚很多,她听话地把匕首的皮鞘拔出,仔细检查过雪亮的刀刃,而后在靠近柄部的地方找到四个被刻下的小字——贰伍肆柒。
第60章 穷凶极恶
四个数字,可以代表的意思实在太多。
沈桐儿裹着被子半爬起来; 将匕首悄悄合上:“这是什么呀; 开机关箱子的密码吗; 还是暗号?”
苏晟摇摇头; 将博家父子对茑萝的评价重复了遍; 而后道:“总而言之; 这些话都说明那守陵人不是什么善茬,明日我们离开便是,哪怕躲入山野里慢慢找,也总比现在危机暗伏的状况强。”
“如果我也是只鸟就好了; 就不会拖小白后腿了。”沈桐儿趴在枕头上叹息:“听你的,带上桃良早点走。”
“恩,睡吧。”苏晟带笑抚摸她。
沈桐儿立刻轻轻地钻到他的怀里; 像缠着云娘那般依恋闭眼; 嗅到熟悉的气味特别安心:“有小白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怕; 不像原来待在南陵原,总觉得异鬼下一刻就要从山里爬进城吃人……”
“当然不用怕; 我会保护你。”苏晟非常认真。
“我也得保护小白。”沈桐儿这般小声叨念,转而便失去神志。
苏晟搂着怀里娇瘦的姑娘,却又些舍不得合眼。
他的确是太久没有回来过西南云州开过图,总觉得在那绵延不绝的群山里,发生了许多想也想不到的诡异变化。
——
又是初日照高林。
大概除掉沈桐儿,这夜谁也没能睡到好觉。
大家云集到橘树下的时候,脸上多少还残留着倦意。
沈桐儿瞧见博帕主动端着清粥咸菜靠近; 笑问道:“小兄弟,你爹爹呢?我们打算辞行上路啦。”
“这么快就要走?昨天不是说多住几日的吗?”博帕微怔,而后移开清亮的眸子解释:“阿爹去山上给你们打野味去了,那不如等他回来,姑娘亲自跟他说。”
“也好。”苏晟依旧淡定。
博帕把粥放在竹台上,不好意思地对张桃良解释:“桃良兄弟,我昨日跟你用匕首换了绳结,结果惹得我爹十分不悦,那匕首是他好兄弟留给他的礼物,怪我不该随随便便转手,所以虽然言而有信很重要,但是能不能……你再挑个别的东西……”
张桃良仍在为没有长生不老药而遗憾,但理智上已经接受了自己太相信传说而犯傻的现实,痛快点头说:“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回屋拿给你。”
“你们在说这个吗?”沈桐儿抬手亮出那小小的武器,笑容开朗:“我弟弟本来就不该随意挑选贵重的东西留为己用,还请小兄弟拿好。”
博纳在张桃良惊讶的目光中将其接到手里,不由松了口气:“那个……你们请用早饭吧。”
话毕他便朝等在田埂上的茑萝走去,步伐不由轻快了起来。
——
原本告别之举尘埃落定,没想两碗粥还没吃完,晴朗的天便忽然彻底阴沉,风雨大作。
沈桐儿随着大家端碗躲进竹屋,皱眉无语说:“怎么回事?之前都好端端的。”
回答她的是头顶阵阵惊雷。
“快要进入雨季了,现在鲁莽地离开村子可能会出意外,我们再等等吧?”张桃良小声询问。
雨无疑同样会阻碍苏晟自由飞翔,他抬头望向天幕下特别诡异的青紫色,沉默之后只是嘱咐道:“用不着担心,你们谁也不要离开我身边。”
沈桐儿立刻拉住他的手:“先进屋去,如果守陵人当真进山打猎,一时半会他也很难冒着暴雨回来了。”
张桃良垂眼点头。
苏晟忽然问:“按理说这村子犹如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难道你家也住在这附近不成?”
“不是……少说也距离几百里地。”张桃良从怀里拿出张破旧的图纸:“是有个御鬼师路过我们那,醉酒后在小店外嚷嚷出来世上有长生不老,好多乡亲都不相信、还笑话他,但是我宁可信其有,追着多问了几句,偷到奶奶的银子把这地图换来,才没在从山中迷了路,前两日因与二位不熟,所以并没有详细坦白,现在看来是我太蠢吧。”
“别埋怨自己,若不是担心奶奶的寿命,你又怎么可能跋山涉水呢。”沈桐儿把苏晟的脏物金豆塞给他:“拿着还给奶奶,陪她安度晚年,以后别再随便搭理靠不住的游侠了。”
张桃良默默握住小颗金子,哽咽道:“谢谢姐姐。”
沈桐儿随即与苏晟对视到一起,双双摇头。
——
大约午时,身披斗笠的博纳终于拎着两只野兔出现在竹屋外面,风尘仆仆敲开门便问:“客人们今天就要离开纳凉山?”
正在煮茶的苏晟起身拱手:“没错,我本想多留些日子记录风土人情,可是娘子不习惯这山内蚊虫与潮湿,身体不适,所以……”
博纳大方笑道:“如此也好,走不走是公子的自由,只不过现在暴雨未停,不如等我把这两只兔子烹了,小酌一番再上路也不迟。”
“多谢美意,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晟点头答应。
“这竹屋灶台缺东少西,我还是回家杀兔吧。”博纳说着转身就要告辞,谁想他忽然转身,却撞到打着雨伞走进来的沈桐儿。
沈桐儿抬手笑道:“闲来无事,我去摘了几个橘子,您不介意吧。”
果然有湿漉漉的果子被她拿着。
“随姑娘心意,我们这就是盛产柑橘,多到村民都来不及吃,就烂在了地上。”博纳笑着带上挡雨的蓑帽,暂时离他们远去。
沈桐儿小心关门报告:“小白,我听你的话去村子转了一圈,这里大约有八十几户人家,其中七成都是痴傻的老年人,少有的壮劳力与孩童也都寡言少语,的确不像个生活安稳的好地方。”
听到这消息后,苏晟脑中模糊的影子渐渐成型,多半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避免沈桐儿感觉不适,他只不过冷笑了声:“那守陵人要请客吃送别饭,想来正是鸿门宴了。”
——
被淹死的白兔被放在案板上,狠狠一刀剁下去,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帮忙洗菜的博帕看到父亲又在准备烹调,不由地垂下头去,嘟囔道:“火有点小,我再去劈点柴火。”
博纳正忙着干活,并没理睬他。
博帕赶忙匆匆跑了出去,发现茑萝正在旁边的小屋门口绣花,靠近小声道:“我爹又做饭了。”
听到这话,茑萝顿时抬起清秀的脸,不悦皱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跑吧。”博帕蹲下身道:“一会儿他陪那几个外客吃饭,顾不得我们的。”
“那你告诉我,他会把客人怎么样?”茑萝的声音甚至不如溅落的雨点大。
博帕犹豫片刻后答应:“等逃离纳凉山,我就再也不隐瞒……”
谁晓得他话都没有机会讲完,却被从厨房走出的父亲打断道:“还啰啰嗦嗦干什么,火都灭了。”
“我在问茑萝要不要吃兔子。”博帕立刻赶去劈柴,再也不敢造次半分。
博纳不耐烦道:“茑萝,去给那三个人送点山茶,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好。”绣花的姑娘站起身来,答应完就回屋准备。
风雨似乎已经渐渐式微,但昏沉的天,却半点明亮的征兆都没有。
——
虽然这纳凉山的特产比不上南陵原奢华,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茑萝并不敢忤逆博纳的命令,果然拎着滚烫的茶壶来招待苏晟。
窗外仍旧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苏晟悠闲地坐在旁边,抬起比寻常人都显得纯净的眼睛:“姑娘,你的衣裙不错。”
任何姑娘遇到位风姿优雅的异性都会有点紧张,顿时脸红:“是、是吗?”
靠着窗边的沈桐儿顿时鼓起脸怒视。
“这料子并不似纳凉山能纺织出来的,难道村里还有如此工艺?”苏晟转而问道:“我见其他村民都是粗布麻衣,唯独姑娘与众不同。”
茑萝倒茶水的手顿时抖了下,结巴道:“是、是博帕帮我跟山外的客人买的。”
苏晟不置可否。
茑萝沉默片刻,窃声说:“你们要走了是不是,要不然别吃那顿饭,赶紧走吧。”
“为什么?”苏晟似是全然不在意。
茑萝答非所问:“我、我从来没见过像公子这样如画里走出来的人,你为什么要来云州呢……”
“姑娘是在身在福中不知福,现今从南至北都笼罩在异鬼的阴影里,云州虽然偏僻贫困,但相对安定。”苏晟问:“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茑萝年轻的脸上有点沉不住气的感觉。
可惜这时博帕却拎着篮子冒雨前来,貌似和善地笑:“久等了。”
茑萝顿时陷入沉默。
博帕驱赶这半大的孩子:“去帮博帕收拾下炉灶,菜给你们留着呢。”
虽然动作犹豫,但茑萝还是垂着头缓步消失。
——
平心而论,这山林里的野兔味道还真是不错。
肚子饿了的张桃良吃个不停,已经新生疑窦的夫妇也略微尝过。
博纳喝着自酿的酒感叹道:“现在年纪大了,世道也不太平,照以前离家半月,总能打到老虎回来。”
“是吗,您可真厉害呀。”沈桐儿捂嘴胡扯:“还是武艺傍身的好,本来我们一家出来也雇了护卫,结果在入云州前就被异鬼吃了,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异鬼真的那么可怕吗?它们长什么样子?”博纳放下酒杯问。
“多半像是长了长毛的巨人,没有眼睛,嘴很大,里面全是尖牙……”沈桐儿形容了几句,想到自己的真身,不由声音哽住。
苏晟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侧头大听:“听博帕说,是您一人把它养大,不知您的妻子……”
“她难产去世。”博纳苦笑:“养大个孩子不容易,特别是在这种地方。”
他刚刚说完,始终忙着吃喝的张桃良便咕咚一下趴在桌上。
沈桐儿也虚弱地扶住额头:“我……我怎么这么头晕……”
博纳没有太多反应,愣愣地继续说:“为了博帕,这些都是不得已的……”
说着他便拔出腰后的短刀,狠狠袭向拖腮不语的苏晟。
没想看起来气质文弱的苏晟却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握住他的手腕,咔嚓一下,就掰断了这个壮汉的胳膊!
沈桐儿嘻嘻笑了声,再不演下去,站起身问:“怎么,博大哥看我们要跑,就急着谋财害命吗?”
第61章 成长的代价
博纳看起来坦荡宽厚,可被苏晟制服后却显得格外不淡定; 疼得满地打滚之余还用力喊道:“你们明明吃了药……怎么会没事!只要是个人……”
沈桐儿一把将他揪起来:“因为你是没遇到不是人的!”
骨折的极致疼痛让博纳的脸色好比猪肝; 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你们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我们谁也不是、当真路过而已; 倒该问你想对我们做什么吧?”沈桐儿厌恶地蹙眉。
正在屋内剑拔弩张的时候; 慌张的博帕忽然冲了进来; 扶住父亲哀求道:“公子、姑娘; 饶了我爹吧,他发现你们带了不少金银珠宝,一时鬼迷心窍才计划谋财……无论要杀要剐,我都愿为他承担。”
“帕儿; 你快走!”博纳痛苦嘶喊。
苏晟将他从桐儿手里拽开:“少在这里表演父子情深了,所谓长生不老的谣言也是你们放出来的?吸引无知的外来客到这纳凉山,仅仅是为了求财吗?”
“这个传闻我们当真无辜; 月见族的老人自来长寿; 只是这些年越来越多的族人离开这里; 开始到外面的世界谋生,村子才一蹶不振。”博帕看到父亲的胳膊弯曲成了古怪的角度; 自然在遭受极大的痛苦,不禁眼圈发红:“种地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仅靠我们几个难以活命,爹他也是没别的办法,这才铤而走险,求求你们大恩大德,放他一条生路吧。”
“没办法就该作恶?”沈桐儿怒斥:“今日放了你们; 就是日后坑害他人!”
苏晟不屑地丢开博纳,劝说:“娘子莫为这些鼠目寸光的山野村夫动气,如果你看不顺眼,宰了他们父子便是。”
“姑娘息怒!”博帕赶忙摸出个药瓶:“这、这就是解药,桃良兄弟还昏着……”
沈桐儿没好气地接到手里,转身去喂给张桃良吃。
果不其然,这小少年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博帕继续哭泣道:“我爹没想杀你们,只惦着抢光钱财,把你们打伤丢出村里……真的……”
如若是从前沈桐儿多少会信,但经过这么多,防人之心已成惯性,瞪着大眼睛哼说:“空口无凭,方才若不是小白反应及时,已经被他一刀砍中!”
博纳扶着胳膊倒在地上嘴硬:“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这和帕儿没关系!”
始终在外偷看的茑萝也害怕地走到门口帮腔:“姑娘,如果你杀了博叔叔,我们村的老人就完全过不下去了,虽然他做过不少坏事,但赚来的银子真都花在了族人身上……”
道德的束缚有时比刀剑更可怕。
沈桐儿刚起的除害之心难免开始动摇。
已经活过久太多的苏晟明知此事注定没有绝对答案,当然不想让桐儿为此烦恼。
他顿时拾起地上的短刀,一脚踹开博帕,毫不犹豫地砍在博纳的胳膊上:“这是你方才要对我做的事,一报还一报!现在我与娘子没空搭理你们,但以后我还会回来,若再发现这村子包藏祸事,到时死的就不止他一人了!”
话毕,他便住示意沈桐儿带上迷迷糊糊的张桃良,带头朝外走去。
博纳的血溅的到处都,地面一片腥红。
虽然这根本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沈桐儿并没心气继续在这诡异的村子里争吵,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尾随离去。
——
雨已经不知不觉停了。
山仍旧是那山,水依然是那水。
只可惜走在其间的心情已与来时大不一样。
由于迷药作祟,张桃良扶着树呕吐得极其狼狈,最后接受桐儿的水囊漱口,才虚弱地感叹:“博家父子看起来那么亲切友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如果苏公子没把金子叫他们看到就好了。”
沈桐儿不置可否地笑笑,依然精神地嘱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实在简单明了,小兄弟日后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张桃良擦着嘴角点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