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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桐儿感觉实在残忍,却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把灯俯身放到地下,而后皱眉背过身去。
很快,便有个红衣小女孩被懵懂地牵了过来。
牵着她的美丽侍女低头说:“薇薇,去把那盏灯端起来。”
小女孩张着大眼睛点头。
没想这时忽有个长发女子冲进大殿哭着喊道:“大神官!薇薇还小,求你多给她点时间,别拆散我们母女!”
小女孩瞬间被吓得哭起来:“娘——”
庄宇厌恶:“不是让你们看到她吗?带下去!”
“大神官!薇薇只有三岁!只有三岁啊!!!”那女子被强行拖走,留下撕心裂肺的惨叫。
庄宇低头瞧瞧自己的手,揉搓着食指上的烫疤说:“我们能在尘世活下来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这么多年,几乎每个孩子都要去验证血脉,几乎每个人都曾被火焰烫伤,这是回去长天原的代价,这也是我们的使命。”
“薇薇,你去把灯拿起来,我就带你去见你娘。”侍女俯身安慰小女孩。
小女孩终于含着眼泪点头答应。
沈桐儿用余光瞥过,眼瞧着她越走越近,最后附身的刹那,终于还是于心不忍地伸手揪住她:“别碰,你活够了吗?!”
结果小女孩却用力甩开她:“我要见我娘!”
说着就把灯握在手里。
在触碰到的瞬间,那温柔的火焰一下子扩大数倍,毫不留情地将她包裹起来烧了个精光,沈桐儿的手内只留下虚无的炙热,导致在殿内此起彼伏的惊呼中愣过很久,才略显愤怒地对庄宇大声说:“你看到了?她不是掌灯使这块料,她死了!”
庄宇的脸色也很苍白,半晌才开口:“没别的选择,这是我们必须要的做的事,即便今天要尝试的是我,我也不能推辞。”
沈桐儿原本还以为他通情达理,原来只是错觉。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念,若叫旁人去理解,着实困难重重。
庄宇疲惫地揉了揉眉头,摆手道:“送沈姑娘去休息吧,散会。”
——
由于沈桐儿的态度还算配合,被安顿的屋子条件也很不错,不禁舒适宽敞,而且未见监视。
她被折腾的胃口不佳,捧着桌上的桃子吃了两口就放下,扶着腹部坐到地毯上的白鸟旁边,难过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庄宇给我不少魂尘,但我没有吃,我想你吃你为我找来的,这样孩子才会知道它有个爹那么爱它……”
白鸟的胸口还有淡淡起伏。
沈桐儿俯身拥抱住它:“我好想你啊……听庄宇说鹿笙是长天原人和异鬼的后代,寿命其实和普通凡人差不多,而且特别孱弱,这次狗急跳墙的伏击我们,也是因为时日无多的关系吧?只可惜他和他的父亲,都失去了长生的希望……”
她喃喃自语的片刻刹那,怀里的白鸟忽然颤抖了下。
沈桐儿瞬间激动地直起腰:“小白?小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
白鸟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最后缓缓地张开了那只完好的眼睛,无声地回视妻子。
沈桐儿压抑着的难过瞬间爆发,抹掉眼角的泪水说:“还好你醒了,为何你昏迷了好几天……我总便他们说你怎么样都不会出事,其实我好好怕呀……”
“抱歉,我做了个很长很奇怪的梦……”白鸟虚弱的回答。
沈桐儿哽咽说:“别骗我了……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
“是真的,我梦见明烛从灯里钻出来……让我跟她走……”白鸟说。
沈桐儿的心顿时抽痛:“怎么可能呢……小白,你伤得太重,脑袋都糊涂了……”
白鸟重新闭上眼睛:“也许吧,但我不会跟她走的,我还有你……”
它这样说完,就渐渐失去了声音。
沈桐儿感觉吸着鼻子喂给它更多魂尘,搂着白鸟的鼻子哽咽道:“真的吗?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不允许你走,别的我都可以失去了,我娘烟消云散,这世间除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挂念?”
白鸟无法回答。
沈桐儿的嘴角尝到了眼泪的咸涩,低声道:“其实你听得到我说话吧?小白,长天原后裔的首领就是那个庄宇,他当真是不顾一切想要打开天门,这回孩子有掌灯血脉的事破灭了,他的希望一定放在了我的身上,不找到火融膏、去雪山上开天门,他是不会让我走的,但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会听话忍耐,我等着你好起来的那一天,再和你一起面对这些尔虞我诈、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和欲望,好不好?”
白鸟的眼皮微微颤抖。
沈桐儿小声道:“习惯了你以后,我才发现一个人和两个人活着,原来差别那么大。”
105。新生命
苏晟短暂的清醒过后; 便又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沈桐儿被人监视在华室内; 每天都要定时喂魂尘,然后便对着空气呆滞走神。
其实苏晟说见到沈明烛的话她并非没有放在心上面,那日瞬间含糊否定; 只是害怕爱人动摇了留在尘世陪自己生活的决心,毕竟凡事都讲先来后到; 感情亦然; 如若白鸟要飞走; 又能拿什么去阻拦?
更何况,也许身为运筹帷幄的掌灯使,沈明烛当真凭借自己的毅力和聪慧找到了一切的起源和秘密吧?
但那对桐儿又哪里会那么重要?
她短暂人生的羁绊; 全留在苏晟身上了而已。
——
这日天色正好; 到了傍晚时分天边便浮动着粉色的彩霞。
坐在白鸟身边的沈桐儿不禁朝窗外凝望; 然后轻声问:“小白,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起来?难道被异鬼捅了几下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吗?即使之前遭到莲火灼烧; 也不见你会这样生命垂危……看外面的云彩那么好看,你就不想飞上去瞧一瞧?”
可惜苏晟没回答; 门外却来了不速客。
沈桐儿看到之前在景元宫大殿内强迫小女孩去摸灯的侍女,不禁皱起眉头。
侍女倒是举止端庄平静; 行礼后便道:“沈姑娘,大神官有请。”
“干什么?”沈桐儿警惕。
侍女微笑:“他请来了新的客人,想叫你瞧一瞧。”
沈桐儿追问:“客人?谁?”
侍女卖关子:“姑娘去了便知。”
其实在这里沈桐儿没有挣扎与拒绝的资格; 只能咬了下嘴唇; 听话跟她朝外走去。
卖出门槛的时候; 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小白我马上就回来,别担心。”
侍女微笑:“你与这凤凰的感情当真很好。”
沈桐儿不吭声。
侍女好奇:“他当真能变幻各种外型吗,就像有的异鬼那样?”
“我也不知道。”沈桐儿不像从前那么傻,才不会随随便便透露苏晟的信息。
况且苏晟也只会变成男人罢了,变成他曾以为的、沈明烛会喜欢的样子。
——
尽管尘世与长天原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但埋在长天原人骨子里的所有习性都未曾改变。
大殿之内又是数不清的华服男女,个个高傲完美如神像。
沈桐儿左看右看,直到走到最前面,才发现齐宇面前被反手绑着的女子竟然是铃鸣夫人。
这女子和她儿子纯属一丘之貉。
沈桐儿顿时脱口嘲讽:“哟,好久不见了,您可安好啊?”
铃鸣夫人的脸色异常惨白,冷声问:“笙儿呢?!”
“他死了,被白鹿灯吞噬成灰烬,连痛都没来及喊。”沈桐儿抬起大眼睛回答。
“不可能!你撒谎!”铃鸣夫人顿时像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黑白分明的眸子泛出充血的颜色。
沈桐儿想到从前种种,气愤无法压制:“干吗要骗你?他坏事做尽有什么不能死的?!若不是非要袭击我和小白,我们也没机会拿他如何,想想那些被鹿家害死的亡灵,想想琼州那些如同牛羊般的肉人,我倒觉得鹿笙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始终待在宝座上的齐宇终于发声:“好了,谁都不用逞口舌之快,凡人有句话说得很好,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铃鸣,你以为你投靠了鹿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现在你还是我的阶下囚。”
“你们认识?”沈桐儿不禁惊讶。
齐宇冷笑:“她本是景元宫小小侍女,外出办事时结识了鹿白,不仅为他偷窃了我族重要机密、还数次杀害同族,罪恶死不足惜。”
“我没有告诉鹿白长天原的秘密!是他自己感兴趣的!”铃鸣夫人激动地说:“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罢了,如果我告诉他太多真相,他又怎么可能鲁莽横死!”
“你不告诉他真相,他又是如何找到长明灯楼的!”庄宇重重地拍了下宝座扶手。
“随便大神官信不信,反正处死我就是,我也没什么好愧疚的。”铃鸣夫人冷冷侧头:“我活这一次有权利选择我喜欢的人,就算以后变成异鬼,我——”
庄宇不耐烦地打断她:“谁会让你变成异鬼,我族死后一概火化!”
铃鸣夫人这才陷入沉默。
庄宇平息了下心底的鄙夷和厌恶,又改口道:“当然,我也可以让你安度晚年,只要你提供火融膏的消息给我。”
“曾经很多墓里都留有壁画,火融膏被沉在海底,但早被这丫头拿去了,何必问我?”铃鸣夫人拒绝回答。
“你到眼前这步田地,没必要装傻充愣。”庄宇威胁。
铃鸣夫人索性闭上眼睛选择不语。
庄宇也未多费口舌:“将她带入地牢,如鼓没有讲出火融膏的新消息,三日后日落之时准时处死。”
大神官的话语落下,铃鸣夫人就被跌跌撞撞地押下去。
沈桐儿侧头看过,然后问道:“你是从哪里捉住她的?”
“鹿笙一死,他手下的大将黑泽就造反了,铃鸣夫人带着几个奴仆从琼州逃出,正好被我的密探截个正着。”庄宇说:“派去在沙海寻找火融膏的队伍毫无收获。”
“当时只是跟小白约定好,不准他再惦记开天门,所以才随手把火融膏扔了的。”沈桐儿问:“你是怀疑我的话吗?如果不是没有可以担任掌灯使的人,早就杀了我吧?”
庄宇淡淡地说:“沈姑娘想多了,若非白鹿灯的存在,你与我毫无瓜葛。”
正在气氛微妙之时,那个侍女鬼鬼祟祟地冰雹:“大神官,凤凰好像醒了,在追问沈姑娘的去向。”
庄宇似是早就考虑清楚,声音依旧平静:“恩。”
沈桐儿急着说:“真的吗,我要去看看小白!”
“去吧。”庄宇摆摆手。
沈桐儿迟疑:“你不准备控制住我吗,不怕小白带着我逃跑吗?”
“这世界本就不大,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庄宇站起身来说:“我不是鹿笙,之前对你们鲁莽动手后早觉得后悔,现在既然有求于姑娘,自然还是以礼相待的好。”
沈桐儿听了这些不仅疑神疑鬼,可惜因为心中焦急,还是匆匆寻苏晟去了。
——
白鸟仍旧倒在色彩艳丽的地毯上,胸腹有着微微的呼吸起伏,实在没有办法站起来,看到桐儿冲进屋内,也只是微微地动了下头。
沈桐儿担心道:“小白,你躺好。”
白鸟的黑眼睛里充斥着无奈。
沈桐儿回头瞧瞧那侍女并为跟近,这才俯身在它耳边低语:“这回怎么会伤得如此重?“
”内脏险些被掏空、骨头都碎了……虚弱时身体就会缩小,但我不能缩小,否则谁来照顾你……”白鸟强打精神:“很快,我就能站起来……”
“你自己说羽族如何自私,但却为了我变成这样。”沈桐儿哽咽:“是我没用。”
“傻瓜。”白鸟叹息回答。
沈桐儿说:“庄宇把铃鸣抓起来,急着找火融膏呢,我吃不准他是真的想回家,还是需要长天原开采出来的忘川水……只是现在寄人篱下,没办法带你回来。”
白鸟道:“别急,他老谋深算……我从前,我不知道这些后裔的存在,可以得知他们所掌握的本事在我之上……”
“你别费劲说话,多休息。”沈桐儿揉揉眼睛:“放心吧,我会沉着应对的。“
白鸟这才缓慢闭眸,重新开始养神。
沈桐儿温柔摸过它的头,想去套要些水来泡茶。
没想走出门的时候,腹部又传来激烈的疼痛,她瞬间白着脸捂住。
守在长廊的侍女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
“给我魂尘,我需要能量……”沈桐儿难受地蹲在地上。
侍女干妈吩咐同伴,伸手去摸她属于异鬼的奇怪脉搏,又瞧见石板地被滴着奇怪的透明粘液,不由摸了摸她的裙底,惊讶道:“沈姑娘,你莫非是……要生产了?”
106。苏安安驾到
在沈桐儿很小的时候,曾听云娘说过; 世间普通女子一生的宿命就是要尽到相夫教子的责任。
但她偏偏能看到异鬼; 以外自己是被抛弃在乱坟岗里、寿命短暂的御鬼师。
所以从未想过去诞下子嗣这件事情; 倒也不足为怪。
与苏晟的相识和爱情; 每分每寸都不符合世俗的期待,包括这个孩子的出现也是意料之外。
不过从得知的那一刻起,沈桐儿就不曾犹豫过半分。
她当然要把孩子生下来才对; 毕竟这是建立一个家的最大的羁绊; 以及沈明烛从来都不可能与苏晟去做的事情。
——
然而初为人母谈何容易?
沈桐儿腹内的阵痛像是要把身体自内而外的撕裂。
虽然被几个侍女按在床上,但她失去控制的怪力却仍使自己频频挣扎开来,险些弄伤大家。
闻讯出现在卧房外的庄宇严肃地吩咐:“这毕竟是只难以揣测的异鬼; 小心她随时恢复真身,喂给她魂尘,能吃多少吃多少; 总而言之要保住她的性命最为重要!”
沈桐儿隐约听到几句; 片刻之后; 就进来几个女侍卫将她五花大绑; 而后很利落地将无味的冰冷昏沉塞进她的嘴里。
能量如闪电般顺着血脉开始扩散。
“小白,小白……”沈桐儿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一会儿想起异鬼们那一张张恐怖的脸,一会儿想起芳菲岛的童年,一会儿又想起冰天雪地中苏晟母亲的死状; 那些跨越了数千年的、本不该属于她的记忆犹如秋风中的碎叶; 根本拼凑不成完整的形状。
守在床边的侍女扶住沈桐儿的胳膊:“姑娘; 你可千万要绷住这口气,如若昏死过去,不仅自己有危险,孩子恐怕更要完了。”
沈桐儿满脸是汗的点头答应。
“现在谁也不知道你怀的是个什么,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保住你的性命,要坚强。”侍女又安慰,而后将清凉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
沈桐儿根本再也听不清楚周围的议论纷纷。
她痛到不能自己,嘴巴里塞了布,便唯有发出惨烈的呜咽。
时间像是在辛苦中完全凝固。
仿佛过了一瞬、又如同跌入漫漫长河。
当全身都被汗浸透的沈桐儿终于感觉到孩子被拉出体外,顿时像散了架似的,连合上腿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长睫毛湿漉漉的,迷迷糊糊努力张开。
结果被侍女惊恐地捧在手里的并不是颗蛋,也不是恶心的异鬼幼仔,而是只红色的小鸟,比只成年鹌鹑大不了多少,微微颤抖着眼皮,身体却蜷缩着一动不动。
还活着吧……
沈桐儿心跳如雷。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桐儿……”
沈桐儿瞧见满身伤痕的苏晟,顿时失去力气摔入梦乡之中。
——
星月升天,凉风阵阵。
虚弱沉睡的桐儿是在全身发冷中难受醒的。
她嗓子痛的根本无法讲话,竟然发现自己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却还是瑟瑟发抖。
跪坐在床边的苏晟同样没有多少精神,听到动静后倒是立刻睁眼:“你还好吗?”
“小白,我特别冷……”沈桐儿沙哑而含糊地说。
苏晟赶紧把暖炉捧进她的被子里:“也许你该离白鹿灯近一点,但我不能碰它,孩子带走了你绝大部分能量,所以才会有如此感觉。”
“你好啦……我不想惊动你的……”沈桐儿眼眶湿润,她很感动他选择守护在自己身边、却没勇气提起沈明烛的前因后果。
“先别讲话了,就算是为了保你平安,我也要撑过去。”苏晟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睡吧。”
沈桐儿很想看看孩子,又有点怕它已经夭折了。
苏晟和小姑娘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赶忙把个精致的锦窝捧来:“安安已经睡了,它现在每天都应该睡很久才能健康长大。”
沈桐儿张大眼睛望向他怀里可爱的小鸟,发现那潮湿的绒毛已经蓬松,更像是充满朝气的橙色,看着让人联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