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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编几个姑娘出来,啊算了想来想去江湖中没有配得上我的……
不过这个姑娘真的是不知死活,好想掐死她啊……
最后,化作一抹浓烈笑意,浮上唇角。
“行歌啊行歌,月无极是否说过,我对你并无情意,只是利用?游子仙是否暗示过,我看似在帮你,其实是以你为棋,送你入局?”
行歌双目微瞠,握住酒杯的手一紧。
只听斐然殊继续道:“那年遇到阿聂,她为我疗伤,为我修复筋脉。我发现我能感应镇魂珠的存在,于是在阿聂的帮助下,一次次突破自身极限修练先天功。月无极说得没错,我与阿聂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各取所需。我以天下第一庄之力供养她,她用镇魂珠助我修炼。”
“那为何,人人都说……”行歌喃喃。
“自然是我有意为之。阿聂心悦月无极,毁约离去,为防重蹈覆辙,我刻意使你误会,使众人误会,便是用故人旧事绊住你,让你以为故人对我诸多亏欠。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留在我身边,所以从你下山开始,不管是哪一方的布局,我都将计就计,直到论道一局成功,你顺理成章并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斐然殊一番话说得无情,行歌却只听到了那句“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留在我身边”。
若是之前听到也就罢了,偏是今日,刚刚听完他的身世,不由得生出另一番滋味。细想之下,从父母族人,到师父,到故人,竟是真的,一个都不留。含光承影是因天下第一庄的传承而留下,包括顾清渠、公孙异等人,在他看来,都是各有所求才留下,这竟又应了那一句不信。
甚至于他口中对她的种种利用,想必是连自己都不信了。
不信自己会无缘无故喜欢她,才用种种羁绊让自己心安。
行歌一颗心像被掷入滚水之中烫过一轮,沉入醋中泡过一轮,又疼又酸。
直到看到斐然殊迟疑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她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为什么流泪?”
斐然殊的声音紧绷,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停在她脸上的手指,正微微颤抖。
“心疼你。”
行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斐然殊浑身一震。他遍搜看过的才子佳人小说,备好腹案数个。若她骂他卑鄙无耻,便用亲吻堵住她的嘴。若她黯然神伤,便拥她入怀。若她反应暴烈不肯原谅,便先敲晕了,事后补偿……却不曾想过,行歌是如此反应。不怪,不怨,不怒,反倒……心疼他?
斐然殊手中一紧,将行歌拉到自己面前,一对深眸注视着行歌,似要将她看穿。
“行歌,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我图谋你的镇魂珠,又将你推到风口浪尖,成为龙门与国师清辉真人的目标……”
话未说完,唇上突然被啃了一记。
“色字头上一把刀,牡丹花下风流鬼。阿斐啊阿斐,你真是我修行路上的魔障。”
行歌一本正经地说着,却舔了舔嘴角,笑得有些流氓。
斐然殊难得地呆了,一双狭长凤目眨了又眨,脑中一片空白。
行歌见状,只好叹道:“是是是,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单说论道一局吧,道门意在逼天下第一庄入局,龙门意在推波助澜唯恐道门不乱,国师想借道门与你之手确定镇魂珠的存在,而你,将我变为众矢之的,自然也有你的目的。无非是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见到斐然殊惊讶的目光,行歌愤然,道:“贫道一直背负着与美貌不符的机智,是你不信的。”
斐然殊收回惊讶的目光,道:“继续。”
行歌撇撇嘴,分析道:“照你所说,国师势力庞大,可你只带着我一个人上路,想来含光承影应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一路上不少埋伏,我虽不是次次都察觉到了,但总有那么一两次耳朵没聋吧?加上遇到小仙仙,多少明白了,龙门暗中相助,想必你是与他们达成了什么默契。以我为饵,以龙门为刀,同时派含光承影等人暗中剪除国师遍布各处的势力,如此一来,一举除去国师一党的胜算又多了不少。”
斐然殊目光灼热,长指抚至行歌唇角,流连不去。
他柔声道:“国师野心勃勃,先后建立天人教与紫金教,从不放弃寻找至阴之人,我便是被锁定的人选之一。随着我的武学日益精进,他更加怀疑我身怀镇魂珠,直到月无极武学突然突破之后,他才发现了你。”
承影跟踪月无极回虚月宫,发现右护法有异,于是他便让鸽房去查了,果然那人是紫金教教徒,加入虚月宫的时间,也与行歌随月无极回宫的时间相去无几,显然是国师设下的暗桩。想必月无极会乔装上凌云峰查探,也是这个紫金教徒在推波助澜。
不惜三方验证,求得镇魂珠的所在,不禁令人赞叹国师心思缜密之余,也怀疑他的目的。国师的武功在武林早已难逢对手,朝堂经营多年,也是一手遮天,却仍费心筹谋二十几年,招揽了众多笃信他的教徒,夺取镇魂珠当真只为了修练武功?
斐然殊分神之间,指下力度不自觉加重。
“疼……”行歌叫出声。
斐然殊回神,见行歌脸上红痕,眉心一蹙,不假思索便将唇印了上去。
令人心悸的温柔。
行歌麻了半边身子,心想这厮挺会利用自己的皮肉啊,可恨她自己也没出息,偏就吃这一套。哎,最难消受美人恩呐。正想侧过半边脸颊来个歪打正着偷个香,忽然整个人被抱入怀中。
夜沉沉,流云闭月。一双人,一个怀抱,天地此刻圆满。
行歌只觉混沌半生,记忆不全,今日方得心安,才知此处便是归处。
“原来我喜欢聪明的姑娘。”
斐然殊的声音中带着闷闷的笑意,因为终于找打了行歌的一个优点,而心情愉悦。
行歌身量不高,伏在斐然殊胸前数心跳,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你的喜欢太单薄了。”
“如何不单薄?”
“你也喜欢一下我的美貌。”
“我考虑一下。”
这还要考虑?行歌有些怒了,正要发作,却察觉到斐然殊的身体忽然僵硬起来。
“怎么了?”行歌问道。
斐然殊沉默半晌,道:“如果我说,我还喜欢水上功夫好的姑娘,你会如何?”
行歌后知后觉地仰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无尽汪洋,一叶孤舟。四面天不亮,必定有风浪。
而斐然殊终于想起此前望着“鲲鹏号”离去之时,他心中闪过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了——他与小舟这种东西八字不合,曾有过溺水经验。
行歌显然也想到了溺水那件事,目光顿时意味深长起来,“阿斐啊阿斐,这下你可能要爱死我了。我的水上功夫好到,可以徒手救起两个壮汉啊!”
这一刻,斐然殊莫名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煎饼果子味儿。
☆、霸道教主掳走我
若有人要问行歌最遗憾的事,行歌会答,风浪该至未至。
若有人要问行歌最讨厌的事,行歌会答,被人从背后拍晕。
两件事,都发生在同一天。
那一夜,在风浪到来之前,斐然殊就已经御风行舟到了岸边,白白失去了一个让他爱死她的机会,人生一大憾。也是那一夜,一到岸上,她便看到了月无极。然后,就被斐然殊拍晕了。
行歌心中十分愤恨。
这种愤恨的心情,在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虚月宫时,又增加了几分别样的抑郁。
在这个地方,她总是本能地产生出一股低迷的情绪。
正如此刻,她躺在桃花树下,数着落花,明明没有在想什么,心中却涌起一阵哀伤。
“你以为做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斐庄主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么?”
说话的人,是个断臂女子。
折剑崖上美丽妖艳的女子不胜枚举,但断臂的只有一个。
幻云姬从没想过能再见到这个女人,这个曾经叫聂云,现在自称行歌的女人。那一天看到月无极把她带回虚月宫,时间仿佛倒退到了三年前。她再一次产生了杀她的冲动。
但是最终没有杀成。
因为她在她眼中,看到了灰败的神情,那神情她并不陌生。月无极亲手砍下她一臂要她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时,她便是这样灰败的心情,灰败的面容。
行歌看到她的断臂时,神情是诧异的,随即开口说了一连串的话,表明她是行歌不是聂云绝对不会嫁给月无极不会与月无极有任何关系,然后还塞了一本书给她。
书名叫做,霸道教主爱上我。
很奇怪的一本书。
很奇怪的一个女人。明明是聂云,又不是聂云。
在幻云姬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行歌想,她这莫名哀伤的情绪,大概有一大半是幻云姬的功劳。每每见到她,她脑中便会出现许多片段,心中便会涌出许多属于当年的聂云的感情。
业障啊,都是业障。
“你以为天天跑到贫道面前来放嘲讽,月无极就会爱上你么?年轻人,贫道不是赠过你一本秘籍么?勤读书,学姿势,少生孩子多种树。”行歌漫口说着,希望这个女人能早日领悟,别再来烦她了。
幻云姬显然不领情,也不想让行歌舒心。
她冷笑道:“若我说,我知道斐庄主一个秘密,你也不感兴趣么?”
行歌眼皮都不抬一下,淡然道:“你专心知道月无极的秘密就好了,怎么这么不守妇道,还知道别的男人的秘密。”
幻云姬明知她是故意激怒她,还是忍不住气结:“你不听我偏要说!斐然殊是妙善法师的儿子!”
看到行歌终于面露震惊之色,幻云姬心中才好受了些,她眸中闪着恶意,讽笑道:“我查过你,你并非记录在册的女冠,可见并未授箓,这道门之秀,难道你当得不心虚?”
行歌面色已经恢复正常,闻言点头:“心虚。要不给你当?”
“你!”幻云姬再度气结,连连冷笑,道:“你还有心情说笑,想必不知道自己根本只是被妙善母子玩弄于掌心的棋子。妙善用你引起天下注意,成为国师的目标,是为了掩护斐然殊。斐然殊才是真正的道门之秀,而你,不过是妙善为自己儿子准备的镇魂珠容器。”
行歌瞳孔骤扩,蓦地瞪大双眼。
幻云姬见状,心中得意,又道:“你一定奇怪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我那短命的母亲是景王府的婢女,在景王某个姬妾房里伺候的,而那个姬妾又恰好是斐然殊名义上的母亲。若非我虚月宫懒得插手你们武林正道那点破事儿,单凭这一个秘密,就足以搅乱这一片江湖了。”
行歌神情渐渐恢复自然,按下心中起伏,道:“是懒得插手,还是不敢插手?”
妙善法师看着再和善,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更别提斐然殊这个外表风雅切开全是黑的家伙,身后还有一整个天下第一庄。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只会令人更忌惮,反而不敢随意威胁。
幻云姬被戳破真实想法,一时面色又青又红,却忍不住又观察起行歌来。
早前听说她如今心中挚爱是斐然殊,却被斐然殊百般利用,还被当做弃子送给虚月宫,照理说不是应该陷于情伤之中吗?可她除了神情低迷一些以外,饭照吃,觉照睡,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起话来,依然是天花乱坠,哪有一点受伤的模样?
就像现在,她前一刻还在大惊失色,这一刻却又恢复了过来。
究竟是心思深沉,还是神经太粗?
“真奇怪啊……”
行歌嘴里叼着一朵桃花,突然道,“折剑崖的桃花为何会在冬天绽放……”
“因为折剑崖的春天来得早。”幻云姬下意识回答了。
回答完突然想起,话题是不是偏离太远了?她今天本来是要干什么的来着?
对了!是要来问这个女人到底要在虚月宫呆多久的!既然喜欢斐然殊为什么还要留在虚月宫啊?喜欢就去追啊!被辜负了就去讨回来啊!不喜欢无极哥哥就给她滚啊!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讨厌她了,不要再逼她对她出杀手啊!
“幻姑娘,劝你不要想着杀贫道。贫道现在身负道门无上心法,你杀不动。”
行歌吐掉满口桃花,一本正经地望着幻云姬,然后又补了几句:“比如贫道现在听到月无极的脚步声了,想必你还毫无察觉。如何?贫道的修为是不是远在你之上?厉害吗?崇拜吗?想跪下唱征服吗?”
幻云姬一听月无极来了,就跑得比兔子都快。
行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早知这样能赶跑她,就早点说了。
还有,白给她那本《霸道教主爱上我》了。
月无极踏入这片桃花林时,看到的便是行歌在地上疏懒打滚的模样。一如当年,她无数次醉卧在此处桃花林。无数次笑着笑着,便哭出来。无数次在醉梦中,吐出那个名字。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行歌望着月无极,这还是她来到虚月宫后第一次见到他。他似乎很忙,这不得不让她联想,斐然殊把她交给他之后,是否达成了什么默契,或者对他交代了什么事,让他忙到了现在。
“放你走,你要去哪里?”月无极放下一壶酒与两只酒杯。
“去找斐然殊。”行歌素来直言。
拜幻云姬所赐,一次次的见面,令她一遍遍想起当年聂云被她一掌打落折剑崖的那一幕,午夜梦回,痛得几乎支撑不住时,又想起聂云与斐然殊告别,随月无极离去的一幕。
她记得也是在山月客栈,她当时对斐然殊说了一句——
“飞蛾扑火,旦夕温暖,堪慰平生。”
每每想到此处,又是心如刀割,抑郁难续。于是有一天,她忍不住走到折剑崖边。那一刻,她终于看到了所有聂云与斐然殊的记忆,那存在于坠崖的那一刻,聂云脑中的记忆。她终于再次确定了记忆中的感情,也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飞蛾扑火,旦夕温暖,堪慰平生,说的从来不是月无极。
聂云爱斐然殊。
飞蛾扑火,是聂云明知斐然殊不屑男女情爱,而且在最初便已明明白白说过,二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她还是爱上了斐然殊。爱上他年轻俊美的面孔,爱上他敢与天斗的倔强,爱上他看向她时全然信赖的眼神。
旦夕温暖,是察觉自己的感情之后,仍不愿离去。即便他并不爱她,但他总归是在乎她的,会因为她的在意,而减少自伤筋脉的行为,会因为她的喜好而建一座楼,点滴温暖,足以让她欺骗自己,那可能是爱。
堪慰平生,是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镇魂珠的反噬,她命不久矣。她即将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关系的基石即将不存。她不愿在他面前油尽灯枯,更不愿哀怨地面对关系结束那一刻,便要带着所有美丽与温暖,任性地先一步告别。。
而这一切,她不想让斐然殊发觉。
她用知己的身份走进他的生命,便也要用这个身份离开。
她宁愿日后他忆起她这个人,想的是一个为爱出走的自私自利的甚至愚蠢的女人。
而不是一条因他而耗损的,他不爱却不得不背负的生命。
月无极,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足够有说服力的离开理由。
桃花林,是一个很适合怀念一个人的地方。
折剑崖,是她不想求生。
月无极带她离开,她答应月无极两个条件。一是助他修炼虚空业火,一是嫁给他。前者已经耗尽她最后的一点修为,至于后者,她对月无极的目的不感兴趣,她自己却是无所谓的。
如果不是特定的那个人,那么别的,是谁也好,有或没有,都无所谓。
所以当幻云姬从新房把她带走时,她也毫不反抗,亦不呼救。她来到虚月宫时已对周遭一切浑不在意了,所以没有发现这位一直在月无极身边打转的姑娘,对他的爱。如果早一点发现,她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嫁给月无极的。
聂云的一生,似乎总带着一些遗憾与后悔。
而行歌却不想步她的后尘。
有遗憾,便要及时弥补,有困惑,便要当面说开。
所以她要去找斐然殊。
告诉他,她的水性很好,曾在太湖里救过他的命,有过肌肤之亲,她要负责。
告诉他,她不喜欢被人偷袭拍晕,非常不喜欢,他要负责。
最要紧的是,要去问清楚他与妙善法师的事。
授箓不授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授箓更好,回头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撂挑子,不干这累人的道门之秀了。她又不是傻,她收了斐然殊的盘龙玉佩,跟妙善当不成师徒没准还能当婆媳啊!
想到以后跟着妙善法师修真养颜迎娶斐然殊走上人生巅峰的日子,行歌心里美滋滋的。
这副美滋滋的神情,看在月无极眼里,是说不出的猥琐。
月无极此刻对行歌的心情十分复杂。
三年前,他是喜欢聂云的,喜欢她的清冷,喜欢她的怡然,喜欢她的视死如归,他原以为只是喜欢,却在她坠崖之后,发现他对她的感情,比喜欢更深。他十分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崖下找人,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