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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恪�
匆忙一瞥中，二赖子看到了一言堂的少侠和四侠。他的一颗心，渐渐地下沉，这群人居然也跑来蹚浑水了。
惨叫声继续，兵器依旧在碰撞，就像是乐章一样此起彼伏。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了血泊中，可是这种残酷的血腥非但没有让他们胆寒，反而像是挑到了他们的兴奋点。每一个人踩着前面倒下去人的尸体，高呼着继续冲击。
轰——
二赖子刚随手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凛冽的风声便从他的身后传来，意念间，二赖子的身体就向一旁避去。
转过头，二赖子看到了正在对着他狞笑的四侠，可是这也成了四侠最后的笑容。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他先是感觉到喉咙一凉，像是有风在拼命的往里面钻，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二赖子那一张冷漠的面庞。
人，越来越多。二赖子等人能够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虽然几人的身上并没有挂彩，可是每一个人的神态都十分疲惫。
柳嫣红道：“我们绝对不是那个用剑的对手。”她说的正是赵穴，短暂的几次交手，柳嫣红就险些被赵穴一剑斩掉了脖子，即便到了现在她还心惊不已。
二赖子道：“想办法分别突围。”
众人齐齐一点头，然后分别杀向四个方向。
鲜血在舞动，惨叫成了高音，这片林子里居然弹奏出了一曲最原始的曲子。连续杀了几人之后，二赖子终于迎上了赵穴。赵穴的右手高举着长剑，没有任何的招呼，快到了极致的一剑便刺向了二赖子。
叮——
二赖子抬手一剑挡住了赵穴的一击。可是他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了三丈多远，只此一击，二赖子便知道他绝对不是赵穴的对手。
赵穴看了一眼二赖子，冷笑。
紧接着，他手中的长剑再次刺出，同样是快极的一剑。
唰唰唰唰唰唰——
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赵穴，二赖子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连绵十二剑”
正是赵穴的拿手剑法。可是赵穴刺出的剑，绝对不止于十二剑。二赖子的面前全是剑，将他的空间锁的死死的，冰冷的剑锋是魔鬼的召唤。
二赖子不敢大意，他只能一退再退。
第五章 各自飞
无数的剑芒。
这些剑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论哪一道剑芒都有可能是必杀的一剑。一退再退之下，二赖子退到了一颗树下。
——无路可退。
他的身体靠在粗粗的树干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赵穴，以及他的手，手上的长剑。
越来越近，近到二赖子已经能看到赵穴眼睛里的杀意。
那杀意滔天，不死不休，势必要将二赖子斩于剑下。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二赖子此时的凶险，因为所有人都面对着同二赖子相同的险境。
越来越多的高手加入其中，赵骥等人应付起来也渐渐有些吃力。
喋血夜，喊杀声肆意，惨叫声像是最激愤人心的兴奋剂，每一个人都忘我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他们忘记了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死亡。忘记了生命的可贵，也同样忘记了死亡的恐惧。这是一群比教徒还要恐怖的人。
南面。
英雄冲在最前面，二赖子等一群人中，就属他身上的压力最小。连番浴血几次，英雄就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向外逃去。
胆小如鼠，不是说说而已。
紧接着，清弄见南面的压力小，便冲了过去，连续斩杀几人，他也顺着英雄逃亡的路线逃亡。接下来，秦风，赵骥，遗风等人也纷纷突破了包围圈，狼狈的向林子外逃去。
不少的黑衣人发现赵骥等人已经逃跑了，连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了下去。
林子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就连脚底下踩着的都是人的尸体。尸体还有余温，鲜血汩汩的流着。
这是一群疯狂的人。
“哐”的一声巨响，赵穴的“连绵十二剑”终于到了。面对这快极的一剑，二赖子只是堪堪躲过，不过赵穴这一剑的余威还是震到了二赖子的肩头。
二赖子的右肩当即就变得血肉模糊，血气一阵翻滚。他不敢耽误时间，右脚猛地一蹬，身体瞬间就飞上了树梢里。紧接着他的动作不停，居然向着远处的宫殿奔去。
赵穴看着在天上不断腾飞的二赖子，冷笑道：“找死。”说完，他就转过身不再理会二赖子。
还在天上奔腾着的二赖子，眼里瞬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紧接着，他的神色巨变。原来，赵穴非但没有追他，反而向婉秋杀了过去。
他不惜受伤用自己当做诱饵，就是希望能给婉秋等人一个逃跑的机会。可是很明显，赵穴根本不上当。
二赖子在空中的身体顿时一折，手握长剑，向赵穴而去。从天而降的一剑，速度极快。背对着二赖子的赵穴，听着身后传来的劲风，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二赖子想要牵着他的鼻子走，还是嫩了点。
叮——
赵穴迅速回身，十分从容的挡住了二赖子的一剑。而二赖子也借助这一剑的速度，来到了婉秋的身边。
二赖子横剑于胸，匆匆的看了一眼婉秋，喝道：“快想办法突围。”
嗖——
婉秋手中再次弹出一颗弹珠，将一个举着长刀向她杀来的黑衣人打翻在地，转过头看着二赖子问道：“那你呢？”
二赖子语速飞快的道：“我断后。”
赵穴就站在二赖子一丈远的地方，他左手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在长剑上抚摸着，静静地看着二赖子。像是猎手盯着猎物一样，不骄不躁。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就一直放在二赖子的身上，看样子，他好像对婉秋的生死并不在意一般。
婉秋神色一变，道：“不行。”
她很清楚，二赖子留下断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么多的武者，甚至其中还有好几名先天武者，根本不是一个先天武者，甚至几个先天武者能够抗住的。如果能够抗住的话，赵骥等人也不会那么急迫的突围了。
二赖子的目光投在赵穴的身上，嘴上却冷漠的说道：“我让你突围就突围，少罗嗦。”
婉秋倔强的说道：“我不。”
“啧啧。”赵穴摇着头，啧啧了两声。他眼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看着二赖子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女人。”
因为有赵穴挡在二赖子二人的面前，所以这里的武者比起白猎等人身边的武者要少的多，喊杀声也没有那么震耳，交流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二赖子道：“你羡慕么？”
赵穴点头道：“羡慕，非但羡慕我还十分的妒忌。”
二赖子笑了起来。
赵穴将目光看向了婉秋，连连摇头，道：“本来我还没对她放在心上，不过她既然是你的女人，那我就一定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了。”说完，他抚摸在剑锋上的左手收了回来，同时长剑再次刺了出去，只不过这一剑却是刺向婉秋的。
赵穴的肩膀刚微微一动，二赖子的神色就是一变。他的脚步迅速移动，瞬间窜到了婉秋的身前。同时他将还不是很熟练的“荡云一剑”，施展了出来。
原本绷得直直的出云剑，瞬间软了下来。冰冷的剑锋此时居然像是一条彩带一样。同时赵穴手中的长剑也刺了过来，可是随着二赖子的手腕转动，软的像是彩带一样的出云剑，居然瞬间将赵穴的长剑缠绕了起来。
见状，赵穴的眼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江湖中使用软剑的人少之又少，这还是赵穴第一次和使用软剑的人交手。
二赖子握着长剑的右手不停，迅速的转动，很快，软的像是彩带一样的剑锋，就向着赵穴的手上缠去。
赵穴一惊，他连忙松开了握着长剑的右手，而后左手又迅速的握住了剑柄，并且挣脱了出云剑的束缚。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赵穴最快的不是右手剑，而是左手剑。
“好剑，好剑法。”赵穴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看着二赖子手中的出云剑，由衷的赞叹道。说罢，他居然左右两只手都握在了剑柄上，那姿势更像是东瀛人施展剑法的样子。
白芒一闪，赵穴眨眼间来到了二赖子的面前。他双手握着的长剑高举，悬在二赖子的头顶。面对如此一剑二赖子没有反抗，他的身体在原地转了一个弯，紧接着他的左手搂住了婉秋的细腰，仓惶的向后方逃去。
无论如何，他也要让婉秋逃出去。
由于背对着赵穴的原因，所以二赖子看不到赵穴此时令人惊艳的一剑。一道老长老长的白光就跟在二赖子的身体后面，赵穴手中高举着的长剑，随时都能够劈下来。看着这一剑，婉秋的神色大变，可奈何二赖子搂着她腰的左手太过用力，她连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出来。
很快，二赖子就带着婉秋来到了白猎的身边。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了青筋，猛地将手中的婉秋像白猎甩去，同时嘴上大喝道：“快带她离开这里。”
同时，二赖子的身体不敢停留，在将婉秋甩出去的瞬间，他的身体就向右侧窜去。这个时候，赵穴也来到了二赖子的身后。
唰唰唰唰——
四道剑响声先后响起。第一剑，只是斩掉了二赖子一缕长发。第二剑斩在了二赖子的左臂，第三剑一直从二赖子的脖子斩到他的脊沟，第四剑则又斩在了二赖子的右臂。
这四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凶险。这四剑的运气法门也十分的诡异，直到第四剑落在二赖子的右肩时，剑上所蕴含的气才猛然爆发。
二赖子只感觉他的身体上忽然传出一股爆炸性的气流，随着“轰”的一声，他的身体居然被这四剑内所蕴含的气，炸飞了。
第六章 潜
这四剑将二赖子炸成了一个狗抢屎的姿势。他的头贴在血染的地面上，眸子里没有一丝焦距。此时他的眼前满是亮晶晶，黄闪闪的小星星。紧接着，他只感觉腹部一阵翻腾，接连几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痛！
二赖子感觉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是揪心般的疼痛，饶是坚毅如他，嘴角也猛地抽了好几次。他慢慢的爬了起来，晃了晃昏沉沉的脑子，艰难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然后靠在了身后的树上。
看着精神恍惚的二赖子，赵穴笑了起来，笑声是那么的放肆。看着他惨烈的模样，赵穴由衷的感到一阵畅快。
跟着二赖子一起来到这里的人，也只剩下了他自己。围在他四周的人，也变成了一群黑衣人。到了此时，甚至赵穴已经不需要动手，二赖子也会被这群人堆死。
这些黑衣人一点一点的向二赖子走去，他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很快，十几个黑衣人将仍旧头昏脑胀的二赖子围的死死的。同时他们的手也举了起来，在他们手里握着的，是一件件能够杀死人的兵器。
乒乒乓乓——
无数道兵器碰撞的声音同时响起。可是当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之后，众人才发现二赖子居然消失了。即便兵器再多出十倍，二赖子也不会瞬间被砍得连渣也不剩，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二赖子跑了。
“怎么了？”由于视线的原因，赵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看着这些黑衣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王爷，赵剑跑了。”一个人转过身，胆战心惊的看着赵穴说道。
“什么？”赵穴的眸子里，登时就射出了一道精光，紧接着，他便大步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
那名黑衣人一见赵穴来了，顿时将头低了下来，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赵穴没有理会这名黑衣人，他将目光看向了之前二赖子的位置，然后怒喝道：“追！给我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笑话，连他都亲自动手了，还叫二赖子给跑了，那他岂不是会被整个江湖的人笑掉大牙？
听着赵穴的命令，这群黑衣人瞬间分成了四组，分别向四个不同的方向追去。
夜。
二赖子的身上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步履蹒跚的向前跑去。他虚弱的身影，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能够倒下一样。
忽然，二赖子的耳朵动了动。隐约间，他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人吆喝的声音。不敢继续耽搁，二赖子咬咬牙，继续向前方跑去。
二赖子之所以能够从层层包围之中逃跑，正是因为出云七剑的最后一剑“无云一剑”。这也是为什么耄耋翁说二赖子凭借着这七剑，生命有了保障的原因。
因为出云七剑的最后一剑，就是用来逃跑的。
二赖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赵穴的最后四剑实在是太狠了，尤其是二赖子注意到赵穴手里的那把剑其实是两把剑吸附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心惊不已。
——赵穴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
在以前二赖子从没听人说过，赵穴使用的居然是双剑。
就在二赖子即将晕倒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建筑前，这建筑正是赵家宫殿。经过几次的失败，二赖子发现想要瓦解赵家，只凭正大光明的攻击是不行的。
在二赖子发现这次的行动可能以失败告终的时候，他就决定一个人偷偷潜入赵家，用暗杀的手段，将赵家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死。
夜，静悄悄的。因为赵家内大部分的人，都被赵穴派出去围剿二赖子等人，所以此时偌大的宫殿，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
扑腾——
二赖子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他勉强爬上宫殿，却在落地的时候摔了下来。这一下又把他摔得七荤八素的。
二赖子苦笑。
待他的身体好转了一些之后，二赖子连忙爬了起来，向东面跑去。二赖子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可以说对这里是在熟悉不过了。
穿过一道长廊，一排排的房子，二赖子终于来到了他以前练剑的地方。这是里是一片林子，林子密密麻麻的都是树木，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堆的人骨。
在二赖子刚刚进入赵家的时候，他就被派到了这里。因为这里是一个锻炼人心的地方，有恶臭味，有人骨，有烂肠子，还有蛆，什么都有。
甚至为了锻炼当时一批六七岁孩子的神经，就连他们吃饭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吃。正是因为赵家一系列的残酷，才能锻炼出一个又一个悍不畏死的杀手。
他们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收割生命的机器。不是别人的生命，就是他们自己的。他们的生命不是五彩斑斓的，除了红色，就是黑色。
红色的是血，黑色的夜晚。
他们只能在夜晚出没，他们是人，可是活得却像是鬼。
虽然好几年没有来到这里，可这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二赖子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便走进里那片仿佛散发着血腥味的林子。
刚走进林子，二赖子就看到了一个人。
借着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二赖子的脚步顿时一停，身体也紧绷了起来，可是他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因为这个男人是一个死人。
他之所以还能够站着，正是因为他的脖子上套着一根不算很粗的麻绳。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他身后树木的枝桠上，他是被人吊死的。
二赖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同时，他也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脸蛋还很青涩，甚至还有一些婴儿肥。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原本是红色的舌头，此时也变成了黑色。
这原本是一个应该享受童年，还在上学，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他却死在了这里。二赖子的目光渐渐下移，移动到了这个男人的手，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剑。
一柄木剑。
即便是他已经死了，可是他的手，还是将这柄木剑握得死死的，这把剑仿佛已经成了他的生命。
剑是无情的，因为人已经死了，可是这柄木剑却还在。
二赖子叹息了一声。
他很少如此的伤感，可是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该称为男人，还是男孩的人，他却感觉到一阵心痛。
这个人和当初的他是何曾的相似？
没有童年，只有剑，只有练剑才能活下去。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没有二赖子的运气，他死在了这黑暗人生的起点。
就连二赖子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即便是这个人没有死在这里，他也可能会死在别人的手里，更可能死在他的手里。
砰——
二赖子一屁股坐在了这个人的身边，身体也靠在了身后的树上。这一刻的他脑子里在思索，思索着究竟该不该继续杀戮下去。
赵家里像是他身旁这样可怜的孩子数不胜数。甚至每一个被二赖子杀掉的赵家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赖子和他们是同一种人。只是他更有勇气，有勇气背叛，有勇气挑战。可是如果二赖子不继续杀戮下去，像他们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一时间，二赖子感觉很头疼。有时候人生路上，总会出现类似难以选择的两条路。尤其是这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都不算是一条好路。
人活着仿佛注定要留下一些遗憾，做一些愧对己心的事儿，好像只有这样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第七章 哑
次日，清晨。
已入秋，林子里树木上的叶子也已经泛黄，带着不甘心缓缓落到了地面上。一团团的白雾弥漫在林子里，雾气很浓，像是天上浮动的云彩。密密麻麻的林子里，团团白雾缭绕，将林子里的可见度变得更低。
北方的空气很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