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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被师门发现就发现吧。雪衣除了有点像二愣子外,真的是只长相不错修为也不错的好鸟。最关键,他还能念经给师兄听。
赵坦坦认命地闭上眼,等待那光球落到自己额头,完成认主程序。
然而就在她闭上眼睛的刹那,耳边忽地响起巨大的破门声,一阵劲风袭过,随即传来二皇子的惊呼。
她吃惊地睁开眼,发现一道黑影正如旋风般飞快地掠至二皇子身前,劈手便夺过二皇子一直拿在手里的画像,然后丝毫不顾及身周的人,站在原地便迫不及待地直接展开画像看。
赵坦坦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个乱发披面看不清相貌的玄衣男子。再看他腰间悬有的镶宝石短刀,却赫然是黄昏之时,她在冷宫的池塘畔遇到的那个魔界疯子腰间悬着的。
从乱发间,能隐约窥见被他自己划伤的双眼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在两边眼角处还留有些许疤痕。
此时这魔人正用刚刚恢复的明亮黑眸紧紧盯住画像,那么用力地看着,就差没有直接把脸贴在画纸上看。有几缕头发凌乱地落在画上,他还紧张地拨开,似乎生怕看不清楚画像。
这会儿功夫二皇子已经反应过来,站起身朝着男子戟指大喝:“大胆贼人,竟敢擅闯皇宫御书房!来人啊!”
赵坦坦看向身边的雪衣,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刚才这二皇子哄雪衣带他进来时,不但把御书房周围层层的机关结界都解开,连守卫都弄晕了过去。这时候二皇子就算叫破喉咙,只怕都没人会出来保护他这个皇子,更别提捉拿贼人。
二皇子喊出声后,显然也想到了这茬,顿时蔫了,一声不吭缩回角落里,生怕对方拿他这个出头榫子先开刀。
但他似乎想多了,那魔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画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周边的情况变化。
这可能是他太专心了,也可能是禁法的关系令他感官迟钝。
话说回来,在这禁法的皇宫之内,也就是雪衣刚才开了路,这暂时没法使用法力的魔人才能够跟着摸进御书房里抢东西。
但修真界凡是修为越高的,自愈能力就愈强,想来魔界应当也是同理。这魔人不知在魔界什么身份,双眼那么重的伤只过了几个时辰便已自愈。如果换了是在别处,他们在场几人恐怕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赵坦坦暗呼侥幸的同时,雪衣也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再度召回内丹,戒备地看向那男子和他手中的画像,双手翻转便要捏诀向那魔人。
就在一道法诀即将从雪衣手中打出时,那盯着画像看的魔人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是你!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莲纹,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好快活,我真的好快活!”
他一边狂笑着一边反反复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被乱发挡住大半的脸因为他的动作,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容,原本英挺的眉目间此时满是失而复得的癫狂神情。
整间御书房都回荡着这魔人癫狂的笑声,明明是在狂笑,可是赵坦坦听着却觉得更像是在哭。
魔人就这样狂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如获至宝般抱着画一阵风时似的飞跑出去。一直跑出去好远,赵坦坦都还能听到他的笑声,依旧听来那么疯狂而苍凉。
怎么觉得这疯子比几个时辰前,疯得更厉害了……
赵坦坦再回头看向雪衣,发现他仍维持着方才即将打出法诀的姿势,望着魔人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如同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唯有捏着法诀的双手有些颤抖。
“雪衣?”她疑惑地唤道。
一直唤了三四声,雪衣才像突然惊醒般,后退了几步,惊惶地喃喃自语:“是他?为什么?当初我想救她,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再后来被埋于沉香亭畔人事不知,等得了佛珠法力复苏重返人世时,才发现一切早已时过境迁。当年的故人早已作古,再无法寻觅踪迹……”
喃喃地说到这里,他又像醒觉了什么似的,猛地望向赵坦坦,惊疑不定:“不对……他还在?他没有认出来?怎么会……难道不是她?怎么会?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着慢慢后退,直到撞上书案前的紫檀嵌玉围屏才停下,随即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转身头也不回地飞离御书房。
第39章 缺心眼
什么他呀他的……根本没听明白那雪衣究竟在语无伦次地说些什么。
难道疯子还能传染?
赵坦坦莫名其妙地看着雪衣就那么消失,只留给自己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就好像之前二愣子一样死缠着要认她为主人的家伙,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再看看正从角落里悄悄舒展身子,打算回复皇子架势的二皇子。见她望过来,姿势并不太优雅的二皇子脸上微露尴尬。
赵坦坦也觉得有些尴尬。
怎能不尴尬?在作为内廷决策机构的御书房内,懒驴打滚般蜷在榻上发冠歪斜的皇子,和一身宫女装扮却连系带都弄错的假宫女……怎么看都是非常违和的存在好么!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二皇子默默坐起,扶正脑袋上的玉冠,掸了掸锦衣上不存在的灰尘,咳了声:“这位……小美人,雪衣居士仙驾已经离开,你可有何打算?”
雪衣刚跑掉,他的称呼就从“贵主人”一下子变成轻佻的“小美人”,怎么让人特别想打他一顿呢。
赵坦坦撇撇嘴:“与其担心我,你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画卷没了,你就不怕你父皇发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老人家能来一趟御书房,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等发现画卷不见,鬼知道是哪个年月。”
边说着,确定自己恢复了常态的二皇子,故作潇洒地耸耸肩从榻上起身,上下打量起赵坦坦,尤其着重看了看她系错的衣带,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小美人,你哪个宫的?以前好像没见过。今晚是本皇子不好,擅闯冷宫那么偏僻的角落,打搅了你和雪衣居士的好事,你可千万别见怪。”
——这缺心眼到底从一根衣带联想出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赵坦坦抽着嘴角道:“你别误会,我跟那个叫雪衣的从前并不认识,只是他一个劲儿要喊我主人而已,哪有什么好事?”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二皇子她也不算认识啊,感觉还不如雪衣亲切,同他解释个什么劲儿!
“别装啦!”二皇子嬉皮笑脸地走近赵坦坦,一脸猥琐,“不就是‘主人、主人’地叫么,啧……你们还挺会玩的……这种小情趣么,本皇子懂的!还懂不少别的哟!今后小美人若是春宵寂寞,也可以找本皇子嘛,大家同在宫中何必舍近求远。”
赵坦坦很难得地觉得自己拳头有些发痒,很想朝眼前这缺心眼招呼过去。
本着修真者不可擅自对凡人动手的原则,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努力不去看这个欠揍的家伙:“此地不宜久留,告辞!”
“别介啊!你到底哪宫的?小美人说出来,本皇子以后还能多关照你。”二皇子还在身后追问。
赵坦坦翻着白眼,正要走出御书房,忽然脑中灵光闪过,回头冲他一笑。笑得二皇子一愣后,她才慢悠悠道:“这御书房外被解开的结界机关,还有正晕着的守卫,敢问二皇子打算如何善后?”
二皇子闻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坏了!晕着的人还能想法杀掉了事,这么复杂的结界机关叫本皇子要怎么整?雪衣居士倒是说走就走,这要往哪儿去找他回来!”
果然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皇家,提起杀人的语气跟吃饭一样平常。赵坦坦忍不住哼了声,斜眼看他:“想善后也不是没别的法子——这里有雪衣居士的主人在呢。”
这次二皇子不止是愣住了,他傻看了一会儿赵坦坦,有些结巴:“你……你真是雪衣居士的主人?”
赵坦坦没有回答,只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让自己看起来尽量高傲又神秘。
但可能效果不是很理想,二皇子很快又哈哈大笑:“小美人,你别逗本皇子了,就你这小模样,能让雪衣居士勉强看上收作侍婢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当他主人?这大晚上的还做白日梦。”
赵坦坦有些郁闷,没有理睬他的嘲笑,直接踏出门去:“你不信拉倒,等我重新激活结界机关,你出不来别懊悔。”
非常惜命又非常谨慎的二皇子就算不信,也不会真留在御书房里,犹豫片刻便跟在了赵坦坦身后。
跟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等等!”说着他又跑回去,将书案旁多宝格下方被打开的抽屉隔层恢复原样。
哦,对了,那放有画卷和传国玉玺的抽屉隔层从打开后,一直没有被关上过。
隔层里藏着的传国玉玺大约是头一回被那么多人看到,却没有一个打算抢走据为己有的。若是被他人知道,或许也算得上一桩奇事。
刚才雪衣带着他们进来时,赵坦坦就看明白了,这里的结界机关就算凡人也能自行开关。要不然历代的皇帝平时怎么进御书房?又怎么在御书房里面见大臣商议政事?
修真者原本就比凡人更为耳聪目明,因此作为资质还算不错的她,一路便依着方才看雪衣解开时所记下的顺序,又将结界机关都重新一一激活。
从御书房门外沿着台阶走向过道,一直走到御书房外围,她将几名晕迷的守卫也用独特手法弄醒,然后拉了二皇子便迅速闪身离开。
等寻了个僻静角落立定时,赵坦坦放开二皇子的手,后者立马就软倒在地,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二皇子坐在地上,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早已没了方才的轻浮:“你……你真是雪衣居士的主人?”这次他连态度都变得战战兢兢,“雪衣居士在我朝算得上是最接近神仙的高人了,他的主人……难不成……你是神仙?”
看到他吓成这样,赵坦坦心里居然有点暗爽,也就没有否认。但随即就听到他接着道:“仙人……我方才那般冒犯,你可千万千万别见怪……要不,回头我给你烧上两柱香以示赔罪?”
“我又没死!”缺心眼就是缺心眼,这时候了说话还这么气人。
赵坦坦随意地捋了捋袖子,看跪坐在地上的二皇子也随之缩了缩身子。好端端一个天潢贵胄看着跟只鹌鹑似的,她顿时有些无力感。
算了,同一个凡人计较什么呢。
她辨了辨方向,向前迈出步子——还是先出了这皇宫再说。
然而刚迈出两步,她听到身后二皇子叫道:“仙人小心!”
——小心什么?
下一刻,赵坦坦算明白了,因为她脚下一痛,瞬间被弹回去两步,竟是触到了一处结界的边缘。
“这皇宫里的机关结界要不要这么多!”
“仙人有所不知,这与我朝关系不大。”二皇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宫里千年前是没有结界机关的,还不是因为前朝哀帝那会儿,人人认为皇后是祸国妖女。于是哀帝将废后圈禁起来,又在文武大臣的建议下,请来各路高人在皇宫内设下层层结界,以防妖女跑出来继续作祟。”
第40章 夜祭
“怎么啥事都跟那哀帝有关?我看要说灭世的祸水,应该是哀帝本人才对吧!”赵坦坦忍不住吐槽。
这才看清不远处有栋宫殿,想必那结界便是用来保护那所宫殿不被人接近。
“好端端的宫殿搞这么多结界,还让不让人好好住了!”她蹲下身子揉着疼痛的脚,一边又埋怨道,“就知道用各种法子对自己的伴侣辣手摧花,不好好把心思放在治理国家、缓解灾情上头,这种皇帝怎能不亡国!”
“不过倒是造福了本朝。千年来这皇宫内就没出现过几波刺客,真是比哪里都安全。”二皇子看着蹲在一边揉脚的赵坦坦,不怀好意地挨近她,“仙人的模样确实还不错,雪衣居士真的没跟你成一下好事?”
刚才还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喊她仙人,一转眼就又调戏上了。这家伙要么是色胆包了天,要么是没真的信她是仙人,刚才那是在故意逗她。
“什么好事坏事,都没有!”赵坦坦翻了翻白眼,把他往外推开。
“那本皇子大约明白,刚才雪衣居士为何会奔着那疯子的方向去了……”被推开几寸的二皇子闻反而又挨近了些,笑得有点猥琐,“雪衣居士虽然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毕竟也还是肉体凡胎,哪能没有那方面需求的?”
赵坦坦直觉他又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出声只拿眼冷冷看他。
果然二皇子接下去回味无穷般道:“仔细回想一下,那疯子虽然疯得厉害了些,但五官长得还真是没缺点,那眼神……啧,更让人忍不住想……”
——这猥琐的家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赵坦坦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够发散的了,没想到这位更上一层楼!
她截住二皇子的话头,正色道:“雪衣一个佛妖,那疯子则是一介魔人,正邪不两立,他们遇见当然会你追我打、难舍难分。”
“难舍难分?”二皇子闻嘿嘿笑道,“确实会难舍难分……”
……总觉得他说的虽然是同一个词,却好像意思哪里不一样?
她决定还是不要继续扯下去了,正准备换个方向离开,坐在一边的二皇子忽然一个翻身,毫无预兆地压在了她身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坦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远远的有隐约的脚步声正在接近。
唉,丢人!作为耳聪目明的修真者,刚才居然因为分心而没能及时察觉周围情况变化,还要让一个凡人来提醒。
但是这不代表这个好色的货可以趁机揩油占便宜!
赵坦坦一边唾弃自己的大意,一边一脚蹬出,顿时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二皇子给一脚踹了开来。他痛呼一声,随即很快闭上嘴,保持安静。
下一刻,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他们所处的位置还算安全,是处花篱间形成的小角落,若不走进来是发现不了的。两人就藏在其中,屏息看外头清情形。
来的是两名女子。当先一人发髻高耸,上面插戴的不管是顶簪还是钿花,做工都极尽繁复讲究之能事,身上披的更是在月光下都能隐隐透出暗花的牡丹纱。
大约是深夜寒凉的关系,她在纱裙外还罩了件缀了明珠的短短旋袄。从远处姗姗走来时,整个人在长不过腰的短袄和华贵纱裙衬托下,显得弱骨丰肌、秾纤得衷。这身装束看来虽简单,却也是花了心思的,显然这应当是后宫的某位妃子。
而她身后跟着的女子手中挽着个挎篮,身着小簇花锦袍,腰围白玉带,头上仅戴着花钗缀着几枚珍珠。看起来应当是名品级稍高些的宫女。
“娘娘。”那宫女追上几步,轻声道,“这凤藻宫一直传说闹鬼,我们深夜过来,万一……”
那显然是宫妃的女子停下步子,回过头来,月光下能看到她面容清丽却带着愁容:“当年哀帝留下一片莲乐宫的废墟,至今传说闹鬼……如今圣上却又弄出一个闹鬼的凤藻宫——菊萱,你真的信吗?这里……”
“娘娘!沈妃娘娘,求您了!”名唤菊萱的宫女急急地喊住她,小心地向周围望望,“千万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万一被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沈妃没有说下去,只是叹口气:“罢了,这里离凤藻宫不远,再走过去恐怕要触到圣上命人设下的机关,我们便如往年般在此祭拜吧。”
菊萱听闻不用继续接近闹鬼的凤藻宫,顿时松口气,将手中挎篮放下,取出其中的香烛纸钱小心地点燃,又将祭品一一摆放。
沈妃便在香烟袅袅间跪下,絮絮道:“皇后娘娘,你一生呕心沥血,为陛下分忧解难,为后宫诸事操劳忙碌,对我等后宫诸妃嫔都能予以善待,算得上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可惜天妒红颜,你如今与我们却天人永隔……今夜不太平,想来明日也不得脱身,艳娴只能深夜来此祭吊,以尽我们姐妹情分。愿你与太子、大公主九泉有知勿怪。哀哉!尙飨!”
这些话声音极小,但赵坦坦作为修真者却全听在了耳中,不由暗暗吃惊——当今的皇后与其所生的子女,竟一起没了?
她想起二皇子曾提过自己是由皇后养大,不由望向二皇子。只见他虽然没听清沈妃的话语,却也盯着祭拜中的沈妃怔怔发愣,因沉溺酒色而有些发黑的眼眶此时湿润发红,没了方才的轻浮。
沈妃拜了几拜,又燃了炷香,朝着冷宫那边道:“燕霜妹妹,你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在后宫之中一向温良友善,虽位阶比我高,却待我如亲姐妹般。贵妃歹毒,设下陷阱,令你无辜遭遇磨难。方才惊闻你已殁了,我心中悲痛也不知能同谁倾诉……恐怕今后在宫中也再找不到一人,能讲一讲我心中委曲。如今惟愿你九泉之下安好,下辈子莫再入宫……”
说到这里,她已禁不住泪流满面,也不知是为那死在冷宫中的江妃悲伤,还是联想到自身未卜的命运而悲伤,又或许两者都有。
赵坦坦心中也不禁感伤,望向不远处的凤藻宫,这栋本应华丽精美的宫殿,此时在黑暗里巍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