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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里沉默,眸光轻飘飘的扫向绥真,那样犀利冰冷的眼神,绥真只觉得背脊一凉,顾不得有些抽搐的身子,连忙往石墙边缩了缩。
“梨花,照顾好挽挽。”
九护法抱拳应诺:“是,属下誓死保护好娘娘,尊皇放心。”
等云里离开,挽姜笑着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梨花,坐吧,不用这么紧张,如今她伤不了我的。”
九护法板着脸,认真道:“属下站着就好,娘娘千万小心,仙界这些人满肚子阴谋诡计,还是要小心堤防些。若是娘娘受了伤,属下也不好向尊皇交待啊。”
见梨花执意如此,挽姜也不再多说什么,索性随他去了。
现在的她,也不会再傻傻的让这些人伤害自己的。那样的痛,她已经受够了。
而如今,该轮到他们来尝一尝,她当年所受之苦了。
“大公主,佛家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你说,如今你落在我手里,这算不算报应?”挽姜微微前倾身子,笑的好不开心。
那把剑透过结界再次回到挽姜手中,剑刃离体的时候,绥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再次皮开肉绽的痛苦,她的一张脸早已经痛的扭曲起来,听到挽姜轻飘飘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恶毒的怨恨。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挽姜,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有西钥云里的庇佑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呸,仙界不会放过你,神界也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下油锅入地狱灰飞烟灭吧,哈哈哈。”
她猖狂的大笑起来,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身下更是早已流淌了一滩的鲜血,她整个人泡在血水中,苍白凄厉如鬼。
看着绥真这样,挽姜眼中一阵恍惚,多么熟悉的场景啊。曾几何时,她也是被人伤的体无完肤,孤零零的躺在身下的血水里,血腥味几乎将她湮没,那种冰冷刺骨又绝望无助的凄凉之感,那满心的委屈和怨忿,那充满恨意和心灰意冷的眼神,这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发生,连场景,都是血淋淋的鲜活着。
“你错了。”挽姜轻轻一笑,眼神灵动,好似往昔那个天真纯粹的五公主,她嘴角弯弯:“不是仙界和神界不会放过我,而是我,不会放过仙界和神界。我会亲自将你们所有人,都送进地狱里,让你们也知道,地狱的滋味是如何。”
第十五章 陌上赎绥真
“四殿下,陛下真的要将陌上铃交给魔尊?”男子声音沉稳,低低的说道。
堇宋看了一眼他,桃花眼一挑,淡笑道:“太子觉得不能给?”
南海太子脸色严肃,似有些不满天帝这个决定,说道:“陌上铃此等神物,岂可交给这群魔人,况且,若是让他们拿到了渡魂箫,对仙界,对天下苍生而言,将是一场浩劫啊。”
堇宋还是笑着,桃花眼里却是寒气深深,他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目光移向魔界三星毒蛟泽那美轮美奂的沼泽地:“哦?原来在章骅太子眼中,本殿下的大姐,还不及区区一个陌上铃重要。”
南海太子脸上一僵,尴尬的看了一眼神情不悦的堇宋,忙解释道:“四殿下此言差矣,本宫与阿真多年夫妻恩爱,如今她被囚魔界,本宫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被囚的人是本宫才好。只是,陌上铃事关天下苍生的安危,本宫也是担心六界,倒是叫四殿下误会了本宫,本宫。。。”
“好了好了,说那么多做什么,本殿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太子无需当真。”堇宋挥挥手,打断喋喋不休的南海太子,眼里的不耐烦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一派温和。
南海太子一顿,见堇宋没有看着自己,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细看。
“魔尊,陌上铃本殿下已经带来,本殿下的大姐呢?”见到西钥云里出来,堇宋大步流星的走上前,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云里看了眼默默跟在堇宋身后的南海太子,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大公主自是在魔宫做客,此时正在和本尊的魔后在一起。”
堇宋冷笑,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陌上铃静静的躺在里面,他说道:“既然陌上铃已经带来了,魔尊也该将人还给我们了吧,魔后娘娘那样的美人儿亲自作陪,本殿下的大姐怕是消受不起。”
紫色的烟雾星星点点在半空中浮动,如此美丽的地方,却也是如此的危险。
“梅花。”云里淡淡启唇,身后沉默不语的二护法立即转身离去。
堇宋微微一笑:“魔尊够爽快,想必魔尊亦是不会出尔反尔之人。”说完,他将手里的盒子一抛,扔给了西钥云里,自己拍了拍袖口的灰,安安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二护法便拎着一个人快速飞来,等到了跟前,二护法毫不客气的将人往地上一丢,堇宋脸色一变,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了过来。
正是绥真。
“大姐!”看着满身是血腰腹上有一个大窟窿的绥真,堇宋惊呼一声,随即抬起眼眸厉色道:“魔尊,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南海太子走上来将堇宋怀里的绥真接过来,面有怒色,恶狠狠的盯着云里。
云里转身往回走,语气一贯的漫不经心:“这便是魔界的待客之道,四殿下好走不送。”
堇宋气的想吐血,正欲发火,只觉得袖子被人拉了拉,他侧头看去,绥真脸色惨白的望着他,气若游丝:“杀了她,阿宋,杀了那个贱人。。。”
声音虽低,可是素来耳力极好的云里还是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绥真,那双极为漂亮的眸子此刻毫不掩饰嘲讽和杀意:“你若是真的想死,本尊不介意亲自动手送你一程。以你曾经对挽挽所做之事,本尊能容你活到今日,已是极限。或者,本尊现在便杀了你。”
云里说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突然闪现出一团蓝幽幽的光,竟不似开玩笑。
“魔尊想要出尔反尔?”堇宋立刻挡在章骅和绥真面前,望着云里一脸凝重的说道。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半晌,终于,云里收回手,他看了眼自己的手,笑了:“她若是不想死,以后就不要试图激怒本尊。否则,本尊不会放过她。”
云里转身,几大护法纷纷跟着他往魔宫走去,走至一半,云里突然顿了顿身子,他没有回头,墨黑的乌发随风轻扬,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他说“堇宋,本尊之所以不杀你,是怕挽挽伤心。她虽然不说,可本尊若是真的杀了你,她一定会恨我。本尊不想因为你而让她对本尊有了嫌隙,可是,本尊却是真的很想杀了你。”
因为你的出现,只会让挽挽难过。而让她难过伤心的人,都该死。
堇宋脸色怪异的看着离去的云里,俊秀的眉紧紧皱起,魔尊说的这一番话委实奇怪,他以前都不曾见过魔后,印象里根本没有关于挽姜的任何记忆,怎么西钥云里的话说的好像他和挽姜已经早就认识了一样,真是莫名其妙。
他回过身看了看昏倒在南海太子怀里的绥真,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大姐有伤在身,劳烦太子带她回南海好生调养。本殿下还要去一趟八荒,就此别过。”
八荒的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寒雪飘瑟,冷风刺面。
堇宋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总执大人,只能再次无奈的叹口气,头痛的揉了揉脑袋。
“四殿下请回吧,帝君他不会见你的。”总执大人面无表情的说完,朝着堇宋俯身行了一个礼,转身就往殿里走,丝毫不多做停留。
“等等。”堇宋忙喊住他,将天帝写的那张纸交给总执,笑道:“这是父君让本殿下交给帝君的,劳烦总执代为转交帝君,本殿下相信帝君看过后会出来见我的。”
其实他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不能确定帝无湮一定会出来见他,但是他只能这样说。总执大人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堇宋那笑眯眯的脸,本欲将那封信递还给堇宋,岂料堇宋似知晓他的意图,竟转身就走了。
“本殿下觉得这八荒的景色很是不错,趁着帝君还没有出来,本殿下要好好的赏玩一番。”
总执大人拿着信站在殿门口,嘴角一阵抽搐,若论景色宜人,八荒绝对是六界倒数第一的存在啊,还景色不错,这位四殿下说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啊。
堇宋想,他认识的无湮帝君,是沉稳睿智的八荒之主,是清雅淡漠的仙人典范,可是他实在没想到,那简简单单的一封信,竟是让这位向来清冷孤傲的八荒之主,失了所有的淡定从容。
他刚走到帝无湮那座殿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四周晶凌凌的冰花,就被一道青色的身影挡住,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那道冰冷急切的嗓音:“阿宋,小挽在哪里?”
堇宋退开一步,看着面前的帝无湮,眉毛拧成一团,有些郁闷的说道:“无湮你这是怎么了?你真的认识那个魔后?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帝无湮好似没有听到堇宋的话,只是喃喃道:“小挽呢?她在哪里?”
堇宋翻了个大白眼,捋了捋自己的衣襟,转身往前走去,道:“放心,她没事,她活的好好的,有事的是我们。”
“。。。。。。”
“无湮?”堇宋停住脚,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低头沉默的帝无湮,轻声的喊了一句。
“阿宋,小挽呢?”那冷漠冰凉的声音,冰冻三尺的寒。
堇宋顿住,落日的余辉打在他背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俊朗深刻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见那双眸子亮的惊人,璀璨生辉。
“帝君,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避世三百年,你现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帝无湮:“。。。。。。”
堇宋:“帝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在你身后,所有的八荒子民都在看着你,可是你在做什么?到了现在。你不问我仙界发生了什么事,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只记得那个魔后,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的牵挂惦记,帝君,你也入魔了是不是。。。”
慢慢的抬眸,清隽好看的眼眸寒星点点,冷如月华,帝无湮捏着那张纸,启唇道:“阿宋,你长大了。”
堇宋呆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帝无湮:“什么?”
他明明是在生气,这下子连气都没办法撒出来了,眼瞅着帝无湮那张平静似水的脸,他是真的郁闷了。
帝君这三百年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那个潇洒如风温雅出尘的无湮帝君像是一场幻影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帝无湮微微一笑,笑意不曾到达眼底,清清凉凉的,他转身朝着云端看去,身形一动,已是到了云端之上,他微微回首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堇宋,语气凉薄的说道:“长大了,和仙界那帮人一样,也学会六亲不认了。她的事,本君记着就好,以后,你离她远点,本君想,她并不想看见这样的你。”
一番话不留情面的说完,帝无湮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八荒广袤无垠的天空中,只余风声唳唳。
半晌,堇宋望着碧洗蓝天,适才回了神,他郁闷至极的一脚踹在一朵冰花上,冰花碎成一地冰渣,他的胸口却是仍聚集着一团无名火,难以纾解。
到底是怎么了,魔尊让他离挽姜远一点就算了,毕竟那是魔尊的妻子,现在帝君也说这样的话,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怎么都让他不要靠近那个魔后,想他仙界四皇子,犯得着去惹那个女人吗,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第十六章 难得痴心人
“噗”的一声,白净的被褥顿时被鲜艳的血染得通红。
“郡主!”身边的小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扶着靠在床榻上的女子,拿着素白的手绢替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父王呢?”虚弱至极的声音,气若游丝般的响起。
小丫头一边掉泪一边说道:“郡主,王上昨日出去还没有回来,奴婢不知道王上在哪里。”
风缦曦一巴掌挥开侍女,自己跌趴在床沿上,对着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本郡主把父王找来,快去!”
小丫头爬起来,红着眼睛说道:“奴婢这就去,郡主你不要动怒,身子要紧。”
“快去!”
等小丫头逃似的离开,风缦曦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床上,嘴角无声的往外溢血,她却是丝毫不管不顾,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早已经没有往昔的样子,灰暗无光,像蒙了尘的星子。
“云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风缦曦喃喃自语的说着,忽地突然大笑起来,笑的鲜血和眼泪齐齐涌出,落在被褥上,湿了大片。
“风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一声略带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仔细听能听出那话语里是讥讽。
风缦曦扭过头不去看那人,只是沉默。
“郡主,你若是想寻死,就趁早死了,别一直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样子,本皇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珍贵药材,可不是为了救一个废物的。”
风缦曦恶狠狠的回过头瞪她,怒道:“陌容容,你竟敢如此对本郡主说话,我父王不会饶过你的。”
陌容容在桌子前坐下,听到风缦曦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她有些讽刺的眼神扫过来,让风缦曦很不是滋味。
“风郡主,莫说是你,就连你的父王,也只有对本皇卑躬屈膝的份。要不是本皇肯收留你们两个,你以为,按照西钥云里赶尽杀绝的性格,你们现在还有命活着?”
“云里不会那样做的,你说谎。”风缦曦挣扎着坐起身,气喘吁吁的看着陌容容。
陌容容摇摇头,叹息道:“风缦曦,你现在不仅是身子不好,连脑子也不好了是吗,这么天真的想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你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不累么?”
眼角尚有残余的泪珠,风缦曦一把抹去泪水,挑衅的看着陌容容:“你懂什么,你没有爱过人,怎么会懂得爱一个人的滋味,陌容容,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陌容容冷哼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站在逆光之中回头看着风缦曦,冷冷的说道:“男人最是花言巧语,从来都不可信。我陌容容此生只相信自己。”
“。。。。。。”风缦曦脸色苍白的看着陌容容离去,终是低头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星星点点的撒在被褥上,像是寒冬盛开的腊梅,透着妖异的美。
自从上一次使用同心傀儡术之时被帝无湮的轩辕剑刺伤,她的身体就彻底的衰败下去,这么多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是越来越严重。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苦笑,她不是西钥云里,轩辕剑那样的上古神剑的威力,她作为妖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更遑论还奢求自己能好呢。
我们总是这样,对曾经的东西念念不忘。不是因为它们有多珍贵,而是因为那些东西,陪伴了自己许久,倾注了太多感情。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舞邪尘,帝无湮只是淡淡的说道:“邪尘,让开。”
舞邪尘苦笑,没有退开:“无湮,不要冲动。”
站在舞邪尘身后的拂霑走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帝无湮的肩膀,叹息道:“帝君,仙魔不两立,若是硬闯魔界……”
“本君只是去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舞邪尘叹口气,欲言又止的看着帝无湮。
拂霑上仙放下手,转身看着仙气环绕的瑶池,芙蕖灵姿动人,锦鲤欢快游荡,他静静的看着碧清水面,忽地沉声道:“帝君,她过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想见到你。”
“拂霑!”舞邪尘忙开口阻止他,却晚了一步。
“呃,哈哈,无湮啊,拂霑他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听他的。”舞邪尘尴尬的搓着手,看着拂霑的后背一阵翻白眼。
他拉着拂霑来阻止帝无湮去魔界,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事实本就如此。”拂霑回过身,神情淡淡的看着帝无湮:“帝君,你那般伤她,怎敢再去招惹她?”
“你说什么?”帝无湮眼神冰冷的看着拂霑,浑身散发出浓厚的寒意。
舞邪尘挡在拂霑面前,表情也有些古怪,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帝君那么做也是为了六界苍生,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吧,觉得无湮你那样做,对挽姜到底是残忍了些。”
“帝君,若是你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是帝君,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番话,已是带着怒意和斥责了。连一旁的舞邪尘,都跟着沉默起来。
帝无湮变了脸色,他走上前目光凌厉的看着拂霑,沉声道:“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挽是本君的徒儿,本君绝不会伤她半分。”
“不会伤她?帝君,你伤她还少吗?若不是因为你,挽姜怎么会。。。”
“够了拂霑!”舞邪尘一声怒吼,打断了拂霑的话。
拂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