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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伤口都是被戾气刀风刮破的小伤口,虽然不大,却是把我身后能割到的地方都割破了,此刻一动作也疼得很,但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因为上了药的关系,身上一阵温温凉凉的,颇为舒坦,好歹没有让我时时刻刻都处在疼痛里。
穿好外袍后,我垂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他道了声谢:“嗯……多谢神君。”
我自然知道这外袍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他拿外袍给我,不过是为了让我遮挡一下被左一道右一道划得开花的衣裙罢了。
嗯……他这人虽然口头上不怎么样,但实际上还是挺……好的嘛。
“行了,别装大家闺秀了,我知道你就不是这类人。”正在我低着头想着他还算挺好的当儿,我的头顶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时间不多了,跟着我走,我们另寻生路。”
“你——”我一时气结。
“我?我怎么啦?”他摊着双手,睁大双眼一脸无辜模样地看着我。
“你就能不要在好不容易说出句人话后又恢复本性吗!弄得我想感谢你都没这个心情!”
“怎么会?”他故作疑惑,忧虑地蹙紧了眉,“素闻六公主知书达理,明大道识大礼,不会连一个小小的谢字都不舍得说吧?”
我咬了咬牙:“真是抱歉,三清传闻一向真假掺办,本公主从来便不是什么知书达理之类的大家闺秀,这声谢字,神君怕是听不到了。”
他偏了偏头,轻哎了一声:“我这就不是听到了?”
“你!”
“六公主,”他拉住我伸出指着他的右手,再回过头时之前那欠揍的神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笑脸。“走吧?”
“你……”
“还不想走?等着蚀龙过来把我们两个都吞了吗?”
“不是。”我指了指他拉住我的手,手背上已经凝结成痂的一道伤疤在这黑暗中亮得有些刺眼。
想到他这伤都是因为我的冲动而致,我有些愧疚地抿了抿唇,轻声道:“手背上的伤,不上药吗?”
“这个,”他满不在乎地松开我的手,不在意道,“已经结痂了,很快便会痊愈,你不用担心。”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也不行啊。”我有些着急,又有些愧疚。“这儿阴气这么重,你就这么放着——”
“我的血液阳气重,该退避三舍的不是我,是那些阴气和戾气。”他双手抱臂,“还不走?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还不想就这么快做了别人的腹中食。”
“可——”
“别叽叽歪歪的了,”他似是有些不耐烦,一把拉了我过去,朝着前方幽深的甬道走去。“我说,你真想听我不包扎伤口的实话?”
实话?莫非这里面还有隐情?
难不成……难不成是那蚀龙使了什么阴招?!
想到此处,我心里一急,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因为你,我身上的伤药全部都用完了。”
“……”
“六公主对这个答案可满意否?”
“我是说真的!”我有些生气,脚下一个不察,差点被路上的一个小坑绊倒,还好沉新用力拉了我一把,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好好好,我也说认真的,你别生气。”
“……嗯。”
沉新顿了顿,方道:“是因为药用完了。”
“真事!千真万确!”许是见我脸色有些不好,他转过头看着我,语调很是真挚。
“我不相信。”
“不信就算咯。”他在我前面两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只是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原本在来这深渊的一路上都背着手的他,此刻却是全程都抱着双臂,一直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在我前方带着路。
我紧紧跟着他,这深渊也不知是什么地界,地上的缝里无时无刻不在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我走着都有些发虚,生怕中途出什么变故。
走了半晌,我偷偷抬眼瞧了瞧沉新。
他仍旧是沉默着在前方带路。
我垂眸,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对不——”
“哎哎,”一只手竖在了我面前,沉新背对着我,边走边道,“你不需要再道歉,这真的不怪你,是我自己要给你上药的。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错,是也不是?”
“可——”
“不要可是了,”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你仔细听,周围有什么声音?”
☆、第23章 深渊·战鬼(贰)
声音,什么声音?
我脚步一顿,立刻侧耳仔细倾听起来。
只是听了半晌,我连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更别说什么异动了。
到底是什么声音?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
莫非是沉新他又在逗我?
想到此处,我偷眼瞧了瞧走在我身前两步的沉新,他神色严肃,眸光沉沉,看上去不像是在玩笑的样子,更何况他虽然几次三番逗弄于我,但也只是无关痛痒的小玩笑,他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逗我才对。
那到底是发生何事了,让他神情这般严肃?
我心中疑虑,也顾不得面子与否了,刚想出声相询,身旁的山壁就猛地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响动。
什么动静?
我一惊,连忙循声望过去,而后立刻往旁边一避。
无数碎石从山壁上滚落下来,我躲得及时,没有受伤,却被紧随着扬起的烟尘给呛了满口,眼睛也不由得眯了眯。
这是什么东西?!
“听碧!快避开!”
沉新惊疑着急的声音自我耳后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被他硬是拉向了一边。
在我脚步离开的一刹那,我原先站立着的地方就被滚滚落下的碎石给掩埋住了。
与此同时,我脚下的大地也剧烈地抖动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和蚀龙出世的动静那么像?!
蚀龙过来了吗?还是说又有什么新的东西出世了?!
附近的动静越来越大,周围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窒息,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这战鬼深渊中苏醒,并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我二人冲过来!
就在我和沉新被这一阵阵的地动山摇弄得站立不稳时,这与蚀龙出世可媲美的地动山摇终于停了。
片刻之后,轰隆地一声巨响。
整片山壁都塌陷了下来。
沉新及时带着我后退几步,避开了这洪流一样猛烈的山壁塌陷。
而我原先站的地方已经成了一座用碎石堆积而成的小山包,有几缕不知道是烟尘或是青烟的淡淡雾气正自其中袅袅散发出来,给这原本就阴森的地方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之感。
这一场变故来得突然又急迫,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原先站立的地方成了一片废墟。若是我和沉新的反应慢一些,恐怕我此刻已是被压在了那堆小山包下面,活是活的成,就是要受好大一番罪了。
我心有余悸地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以此来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腔和心境。
站稳脚跟后,我拉住沉新的衣袖,有些急切地问道:“这——这是怎么——”
沉新左手竖起,示意我噤声。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已经拿了一把剑,并非神剑苍穹,却也并非是凡间的东西,清光冷冷剑气蓬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看到他紧握着手中长剑,我的心立刻就沉了下来。
沉新在拉我来深渊的这一路上用剑的情况极少,只有在与蚀龙和我相斗时才手中执剑,现在他又翻剑在手,莫非是那堆坍塌的石块中有异?
可若真的有什么异动,那我们还在这等着干什么?赶快离开才是正经啊!
“沉——”
只是不待我相问,那堆坍塌成一座小山的石块就剧烈抖动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并试图冲破这山包一般。
那一堆碎石顶尖冒出的雾气越来越多,原本苍白的雾气也渐渐染上了血色,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恶心得我胸口一阵难受。
就在我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想要咳嗽时,哗啦地一声,顶上的石块忽然翻开,从中蹿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冲了过来。
沉新的动作还要迅速,几乎是在那些石块被顶开的那一刹那,他就一剑刺了过去,身形快得几乎拉出了一道残影。
两道身影就在这黑气沉沉的深渊之中一错而过。
不过顷刻之间,那道飞快窜出的黑影就来到了我面前一丈之处,而后就像是猛地失了力道一般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重响。
我甚至没有看到沉新是如何出的手,他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真是白白叫我担了这么久的心。
我睁大了眼,看着沉新右手执剑,缓缓朝我走来。青光冷冷的剑锋上沾染了黑色的血液,正一滴滴地从剑尖滴落到地上,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厉害!
我正因着他干净利落的出手而惊讶艳羡时,就见沉新走到了那个东西面前,离我不足一丈之远,看着我皱了皱眉:“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看这东西啊。”
我被他一说才醒过神来,意识到我们现在正在深渊腹地,不是我该惊讶艳羡他人的时候,连忙两三步上前,凑近了去看那道突然窜出来、又被沉新一招制伏的东西。
而直到我靠近了那一动不动的东西时,我才看清了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是一具已经发黑的枯骨。
若只是一般的枯骨,那倒也算不上什么,毕竟这里可是有着埋万骨之称的战鬼深渊,枯骨叠枯骨,阴气绕阴气,滋生出一两具成精的枯骨来也算是正常。只是这枯骨明显不同于寻常之物,它被沉新一剑劈断了头颅,只是那断头之处竟缓缓流出黑色的血液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潭,看着就让我有些不舒服。
明明是具枯骨,却有血液从里面流出来。
这到底是……
“万骨其一。”沉新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在这深渊中回荡,莫名地令我有些发寒。“深渊不比外界凡间,这里的枯骨自然也不比寻常凡间。我不过砍断了它的骨头,竟会有黑血流出。听碧,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看了那具枯骨半晌,沉默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骨生黑血,乃是因地脉大阴,怨气凝而不散、阴气往复五行之故。此地地脉有异,大凶。”
“你漏了一样,”沉新用剑尖指着那具枯骨,眉梢一挑。“不仅是骨生黑血,还是一具枯骨。它没有内丹,也没有成精。”
“那——那这是——”
我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
不,这不可能!
“此地乃阴阳交界之处,有又地脉作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他静默了一会儿,道,“战鬼深渊,当真是不复战鬼之名啊。”
战鬼之恶……
我不由掐紧了手心。
当年我师从昆仑虚时,曾经在君昊上神的讲课上听到过一次战鬼之说,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听得有些认真的讲课。
君昊上神有言:战鬼者,恶也;生于阴阳交界、五行混乱之地,啼似婴儿,以食人魂魄为生。战鬼以十年为一春,十年为一秋,若四季未曾食得三魂七魄,则干枯而亡,死地方圆百里大旱三年。
凡间则有豢养战鬼一说,乃是用五谷包裹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婴儿投于泄气的穷山恶水之间,再以五毒养之,五谷五毒皆为至阳之物,那婴儿又为至阴。虽然未有五行混乱,却也是阴阳相交,再辅以一种凡间特殊的方子,即可养为凡间战鬼,为凡间帝王所用。
不知道是几千年还是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凡间帝王不知从哪里寻来了此法,制造了大批凡间战鬼,使得原本应继续再混乱二百年的九州天下大统,却也使得人间生灵涂炭,无数凡人三魂七魄尽失,不得转世轮回。
既然是战鬼之恶,那么前方——
“战鬼为恶,阴阳不分,五行混乱,四季轮回间必得食得一人三魂七魄,方可镇压住体内天生的无序混乱。”沉新收回剑,看我一眼,又道,“只是这仅是针对天生的战鬼而言。若是凡间豢养的战鬼,五行有序,却也因着这五行而无法凝出元神精魄。这具枯骨,应当是凡间之物。”
“凡间之物?”我呆了呆,而后摇头,表示不信。“这深渊少说也被天帝封了有十万年。这十万年间神仙都不得入,更何况是凡人?若是真有前人遗留,这里又没有活人,没有魂魄供食,它们熬不过四十年,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活着?”
“那就是有鬼将镇着。”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容,似是寻得了什么令人有趣的发现。“鬼将在,鬼玉自然也在,我们走。”
“走?”我一愣,“去哪里?”
“鬼将那啊。”他有些奇怪地看向我,对着我们先前走的那条路稍稍抬了抬下巴。“既然有战鬼出现,那就说明我选的路是正确的。只要继续走下去,就一定能遇上鬼将。”
我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色,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遇上……鬼将?”
“对啊。”他对我笑笑,见我神色不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下巴,长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对了,当时在桃源幻境中我急了点,这一路上意外又太多,我都忘了把我此行的目的告知于六公主了。”
“什么……什么目的?”
我拧着眉干笑。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目的呢?
在我结结巴巴的询问之下,沉新眉开眼笑道:“自然,是来寻鬼将了。”
☆、第24章 深渊·战鬼(叁)
我眨了眨眼。
“鬼将?”
“是,鬼将。”沉新言辞间眸光流转,笑意盈盈道,“六公主应当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相生相克的。有善必有恶,有因必有果,世间一切不外如是。有战鬼之恶,自然……”他微微扬起一侧眉峰,“也有抑制战鬼之恶的东西。”
“若是吸收附近地脉阴气而成的战鬼,因其体内天道无序,自有天道来收拾它,不需要劳烦到其它人事。而若是人间恶鬼,阴阳交错,五行有序,虽体内阴阳混乱,但却是在道之内。入道者必有其因果循环,而用来镇压其道的,便是鬼将。”
“不,等等等等——”我打断了他对于鬼将滔滔不绝的讲解,虽然我的确没听过这世上还有什么鬼将的,但现在并不是听讲道的时候。
我干笑两声,小心翼翼道:“神君此行……是来寻找鬼将的?”
他挑了挑眉,在我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奇异,似乎很是期待我的反应。“不错。”
我便沉吟了一声:“战鬼深渊已是常人避之不及之地,神君不但深入腹地,还探寻几为传说的鬼将,真是好胆识,好修为,好法力。”
“嗯,说到这就行。”他竖起右手,示意我噤声。“接下来的话呢,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他对我摇了摇手指,一字一句地道,“不行。”
“……”我磨了磨牙,面上却不得不硬挤出一个笑容。没办法,谁让我打不过他呢。“小神法力低微,怕是不能帮到神君什么忙——”
“所以你就一路跟在我后面,我说东你就往东,说西你就往西,说前你不要往后,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自然能护得你平安。”
“我——”
“六公主,不是我存心要跟你作对,我也很想就让你走到这里,不再深入腹地。”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是遗憾,嘴角却是毫不掩饰地弯了起来,把他此刻的幸灾乐祸暴露得一掩无疑。“这里已是过了死位,我又下了点绊子,蚀龙司渊也无法跟过来。但是,我们也不能出去。”
“战鬼深渊的入口,一向就只有镇龙门一个。不过出口么……”他顿了顿,看向我,神色不复玩笑。“出口倒是有一个。但若要寻到它,就只能先去找鬼将。”
他这话不像是在玩笑。
的确……在正经事上,他都没有开过我玩笑。
所以,这话是真的咯?
可是——
我咬了咬唇,内心举棋不定,犹疑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可你之前不是说——”
“是啊,我之前是说过,你只要帮我引出蚀龙就可以了,不用进这见鬼的深渊腹地来。”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闭上眼靠在身后的山壁上,看着我大声叹了口气,皱眉道。“可是不知道是谁啊,把我的叮嘱都忘到了脑后,一见到那蚀龙被困着无法伤人,就一时头脑发热,什么也顾不上地说了那些话,激得那蚀龙破阵而出,让我来收拾烂摊子的?”
他说话间双手环臂,有意无意地把那只受了伤的手背露在外面,点了两下手指。
“呃……这个……”我的表情有些撑不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可神君,我真的不是——”
“听碧。”他忽然睁大了双眼靠近着看我,眉眼间俱是认真。“我也不是故意把你拉下来的,真的。”
我一时失语。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是截住我的下半句话,但我还是被他震住了。
不是因为他的无耻,而是因为——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