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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秦青花费了好一番心力； 才让联盟插手这次的法案事件。
术业有专攻； 秦青非生物基因学上的好手； 但是联盟内部有，而且联盟内有全球最高级最昂贵的所有科学器材，在秦青看来； 是唯一一处能跟曾经的神创组织基地相提并论的研究场所和团队。
基本上联盟内的所有科学家，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造方舟的科学怪人。全球科研联盟基地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外面打仗打翻了天这里都不会有事，各国总统都对他们礼让三分； 正是因此，联盟高层都很骄傲； 每天昂着脖子； 张口闭口都是我们的肩膀上担负着人类有没有未来的重大责任； 我们要一心埋头造方舟； 外面那些小事我们都不管，都不能让我们分神。因为比起人类的未来，那都不算事。
就好像他们身上有着谜一样的高逼格和偶像包袱； 外界任何情况他们多注意一点； 都是掉了档次； 都不值得他们插手一样。
秦青外出那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那期间联盟这边多次给她打电话发邮件让她迅速归来继续工作，都被秦青无视掉了，对此高层有点儿生气，在秦青回来后； 不仅不立刻投入工作，反而希望他们允许派出一组擅长生物基因方面的科研人员研究人造超能力者技术的时候，他们更像是如同被冒犯了的雄狮，二话不说就驳回了秦青的申请。
“外面的事我们不管，Dr·秦，我希望你搞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和工作，当你收到联盟的录取通知书并且自愿加入联盟的时候，你的肩上就承担了这个世界上最重的责任，就是要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奉献一生，为人类未来而奋斗是你的终身事业！你毕业的时候也曾这么宣誓过！之前你为了私事而抛下工作的事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提出这种请求，你知道这会耽误多少工作吗？我看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责任，我非常怀疑瑞皮尔的眼光！”联盟高层会议室内，一头黑色卷发西装笔挺，但生起气来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中年男人指着秦青的鼻子一通臭骂，口沫横飞，领导派头非常之足。
瑞皮尔是秦青的导师兼联盟第一研究院副院长，就是那个总想给秦青介绍男朋友的老帅哥。
会议室内的其他高层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环形会议桌后面，看起来似乎也很不赞同秦青。
秦青面无表情，“我确认一下，各位都知道外面各国正在准备公投的法案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只是没太在意，没有仔细了解而已。联盟里的事一大堆，谁有空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反正发生了什么都与联盟无关，影响不到他们，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造方舟！
“所以你们对此毫无感觉？”
“我们需要对它有什么感觉？这个法案通过还是不通过都与我们无关，我们的工作是造方舟。Dr·秦，我们觉得你很有问题，一直没搞清楚重点在哪……”
“我看没搞清楚的人是你们吧？”秦青表情一沉，本来就是一个平日里看着就很不好相处的人，这会怒气一浮现，更是气势惊人让人倍感压力。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方横起，另一方就容易势弱，指着她说话的人噎住了一样，瞪着她不说话了。
“请你坐回去。”秦青指着他的座位，冷冷地说。
联盟内的科学家们大部分都很恪尽职守，不需要跟这些高层怎么接触的，就算接触了也没人会这么跟他们说话，一群自以为肩负使命，全世界的人都会对他们很是尊重，连恐怖分子都不会对联盟动手的，自以为被全世界宠爱着的奇葩们，一时间有些呆住了。被秦青冷眼剐了一下的那个，表情要怒不怒姿态尴尬地坐回位置上，交叠起双腿重重地靠在靠椅上，双臂张开放在扶手上，一副“你说，没说出一朵花来我要你好看”的样子。
秦青懒得跟他们浪费太多口舌，开始把她写好的报告一一分发给他们，逼着他们仔细看完，这群人额头冒汗地紧张兮兮地商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就同意了秦青的申请，拨出小部分人组成研究小队。他们虽然过于自傲，但到底不是蠢货，搞明白这条法案一旦通过，一群拥有超能力的恐怖分子横空出世搅乱世界，全球科研联盟定然也会受到影响后，为了他们的方舟能成功出世，也只能花点时间去干预了。
联盟内刚好有几管之前军部为了确认人造超能力者的R物质情况而送来的血液，再加上联盟这边超能力者军人和普通R物质携带者很多，材料充足，机器也有，还有X向各国公布的人造超能力者技术的资料在手，以及全球最顶尖的研究人员，研究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首先，我要公开关于人造超能力者这项技术中，X博士对所有人隐瞒的实情。”秦青的声音穿透整个大半圆体育场，叫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隐瞒的实情？”
“怎么回事？”
“居然还隐瞒了什么事情吗？”
“……”
因为全球科研联盟长久以来在人们心中留下的高大上的印象，秦青是联盟的科学家的身份让人们下意识地认为她的话语是具有权威性的。
X看着大屏幕中的秦青，薄唇抿起，目光落向下方的蒋帆。
但蒋帆仍旧不为所动。
“人造超能力者技术是指将超能力者身上的超能力摘除，植入普通R物质携带者体内的技术，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秦青顿了顿，声音继续响彻在安静的体育场内：“我想告诉你们，被移植入超能力的人会由于身体承受两种超能力的负荷太大，在融合期间有猝死和自爆的危险。这种手术并非全无风险，而X博士公布的资料中避重就轻，对风险项一概模糊化处理，这一点望悉知。”
秦青话才说完，人们都还来不及消化这些信息，蒋帆就出声了，他说：“任何一场手术都有风险，即便是最简单的剖腹产都有一定的潜在风险，更何况现在是超能力转移手术？难道有人会认为这种手术能百分之百成功吗？X博士虽然没有具体言明风险项，但是手术成功率有血缘关系是80％，无血缘关系是60％，这些概率已经言明，大家的资料内都有写，我想没有具体一一列出风险项的必要。更何况多国共同研究，很快成功率就会提高。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连一点儿风险都不能承担的人，本来就难当大任。”
听了秦青的话后略有动摇的人，听蒋帆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那点风险算什么了，80％和60％听起来也不低了，各国再一起研究交流交流，搞不好很快就能提升成功率，就算有可能会失败，但手术失败的人也不一定会是自己啊！正是因为他们比一些超能力者勇敢、敢于奉献、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而不像一些超能力者那样自私自利毫无奉献精神和承担责任的能力，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法案出现，才会有蒋帆这种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着想的人出现！
普通的R物质携带者们看起来是那样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底气，他们的人数是超能力者的几倍之多，就算所有的超能力者都投出反对票也没有用，这条法案最终一定会通过。明确知道自己是弱小的、无作为的、抑或着只想靠超能力过上好日子的，之前一直没有努力过的人非常紧张，这条法案通过的话，他们说不定就会被剥夺超能力了。
天啊，好可怕，好恐怖，他也不想自己这么弱小啊，他也很努力的，可是他就是这么笨，就是怎么努力也不能变得强大起来有什么办法？因为天生就是笨蛋，所以连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也要被剥夺吗？
而一些自认为自己非常优秀，就算这条法案通过，也不会影响自己的超能力者也感觉有些不安，正是因为他们很优秀，所以才明白超能力之于自己是如同灵魂一样的存在，不管这条法案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他们想到这条法案意味着一个人的灵魂居然将能被合法的强制剥夺，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恐惧到灵魂都在颤抖，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
有人惊恐地往旁边看去，刚好看到自己没有超能力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视线对上，一双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一双眼里满是快意和期待。他们像调转了位置，再也不是他们因为拥有超能力而骄傲得意，他们因为没有觉醒超能力而失落不甘了。
“看来不行了。”黎萍云看向边上的侯敬伯说道。他们原本把希望放在秦青身上的，但是现在看来，实在是……
侯敬伯也是眉头紧拧，他们都知道，秦青这个人说话都是要基于事实和数据的，她并不是没有也能说成有的，能舌绽莲花忽悠得人脑团团转的人，跟蒋帆比口才和煽动性，她肯定比不过蒋帆，你看他三两句就把秦青提出的本该让人退缩的风险项给变得不值一提，而且原本可以因为这个而提出质疑暂停公投的官员，也因为那两个概率而不得不闭上嘴，因为那在资料上确实有写，只是由于某些人的避重就轻，所以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掉了。是他们忽略掉了，而不是X博士没有写出来，所以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蒋帆和X的问题。
没有办法，事到如今，真的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蒋非怎么还不来啊？”宁小天更急了，“到底投哪边？”
石淼说：“你急什么？你看现在的情形，需要你着急吗？你就算不投给蒋帆，蒋帆这提案也能过，连会长拿他都没办法，所以投哪个都无所谓了。”
秦青似乎无话可说，只是透过摄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熙熙攘攘喧喧闹闹的现场，然后落在了X身上。
X推了推眼镜，脑袋微动，刹那间镜片在光线下一片白，将他的眼睛遮挡得严严实实。
投票重新开始了。
正对着投票区的观众席区的人们最先接连从观众席中起身，似乎已经迅速决定好要投哪边，排成长队，拿着他们的票一个个上前。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自由学院的少年，他也是满眼兴奋和快意的人之一，拿着票毫不犹豫地走向了蒋帆。
他觉得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他觉得他所梦想的未来在朝他招手。他真的很努力，他从小到大都很努力，因为他以为只要自己那么努力，一定就能触发到某个关键点，然后自己就会拥有超能力，他弟弟不相信父母的话，他觉得超能力什么的根本是放屁，他甚至觉得家里人的脑子有毛病，各个都是神经兮兮异想天开，所以不爱回家，经常跟狐朋狗友在外面惹是生非，甚至嘲笑他的努力，动不动就喊他傻子呆子……
后来他觉醒超能力了，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那么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被他随意摆弄，只当做逍遥自在的筹码，简直不可原谅，他根本不配拥有超能力，既然不稀罕，那么就不要拥有好了！
他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秦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说：“被摘取超能力的超能力者，会死的。”
那只伸出去的，即将将票投进支持箱中的手，蓦地僵住。那双盛满快意和期待的双眼也被惊愕填满。
几乎所有人都猛地扭头看向大屏幕。
秦青面无表情，继续说：“当有人问超能力者被摘取超能力后会不会死的时候，X博士的回答是不会死。但是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不会立刻死。被摘取超能力的超能力者不会立即死亡，但因为将已经与基因融合的R物质强制分离，造成人体不可逆转的损伤，寿命会变短，身体会变得虚弱，严重者一到三年内就会衰老死亡。这是全球科研联盟科学家经过多次模拟实验得出的结果。”
这个事实一旦被揭发，故意隐瞒的X一定会被加邢，严重的话也许会被认为图谋不轨重新审判，秦青本来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说出来。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刹那间劈在所有人心头上。
一个国会议员立刻要出声，被另一个拦住了，他朝其他人摇摇头，其他人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
“这也只是手术风险不是吗？根据进行手术的医生的不同，达到的效果也不一样，你也说了，只是严重者，不严重者只是会身体虚弱一些，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蒋帆又说，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会被强制剥夺超能力的人，全都是一些废物和败类，死不足惜，他相信很多人都能理解，这些满心不甘的R物质携带者更是如此，他们的努力没有回报，倒是这些垃圾过上了他们梦想的日子，他们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吧？
但人性复杂，即便是蒋帆，也不能算无遗策。
原本要投票给他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票，他回头，看到了就坐在那边观众席区第一排的兄弟，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茫然恐惧的表情，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很多，这个总是嘲笑他的混蛋也曾为了保护他而跟别人打架，虽然打完后他把他臭骂了一顿一脸厌恶，他也曾经在雨天去补习班给他送过伞，也曾买过街边的糕点煎饼给他吃……
他抬头看着蒋帆，对上蒋帆温和的鼓励的目光，咬着牙说：“就算他是个混球……我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啊！”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走向另一个投票箱，将票投了进去。
他想要拥有超能力，想要实现梦想，但如果这要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上，那跟谋杀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还是谋杀自己的亲生兄弟？甚至很可能是帮着别人谋杀自己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他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但却不能拿别人的命去赌，这种事情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的梦想，自己有没有拥有超能力都变得无所谓了！
蒋帆一怔，表情微微沉了下来。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既有超能力者支持这条法案的通过，也有普通R物质携带者反对这条法案的通过。有人默默地算着，惊讶地发现支持率和反对率几乎相同，有时候支持者多一些，有时候又反对者多一些，这场原本该毫无悬念的公投，结果会如何，一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秦宁投了反对票。
苏听语投了支持票。
林匹克投了反对票。
周娉婷投了支持票。
……
……
近三个小时后，公投临近尾声，那些一直坐在座位上慎重考虑的人也渐渐站起身上前去投票。
宁小天快急疯了，恨不能掐着曹森的脖子拼命晃：“喂喂喂，到底该投哪个啊？！”
“是啊是啊，到底该投哪边啊？”石淼这下也急了。
“都怪你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我们不是决定性的票，投哪边都无所谓，现在呢？现在呢？！！！”宁小天掐石淼的脖子。以现在两边你追我赶紧咬不放的票数，他们这一群人的票搞不好真的会成为决定性的票的！讲真，以现在这两边分别支持的人看来，得罪哪边都不好。
“咳咳，你以为我、我想这样啊！”
“行了。”曹森把视线从大屏幕上转移开来，看向他们，“闹什么闹？现在不如自己动动脑子，蒋非要是最后都不出现，我们就自己投。现在自己滚去好好想想，觉得该通过的就投支持，不行就不支持。”
这种时候了，都心急如焚的状态了，宁小天还能抓紧机会犯贱：“哎哟没想到，这是我们阿森吗？居然提出要动脑！”
曹森都懒得理他。只是把玩着手上的票，看着大屏幕上坐在办公椅上观望这边公投情形的秦青，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先前人多就算了，可是现在，投完票的已经到外面去了，现在体育场内只剩下大约三区的观众席上的人还未投票了……
一直到曹森他们上前投票的时候，蒋非都没有出现，而两边的票数依然仅有两三票的差距。
宁小天也不再嘻嘻哈哈了，他面色严肃地上前，将手上的票，投进了蒋帆隔壁的投票箱中，“抱歉了，蒋帆。”
思考过后，宁小天觉得这条法案挺好的，但是强制剥夺实在太强硬了，而且手术的风险项还没有降到最低，万一被剥夺超能力的能力者死了，而被植入超能力的人最后也爆了，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是个念金融的要做生意的人，觉得风险太大，很可能是亏本买卖，所以选择保守一点，蒋帆可以等日后风险项降到最低的时候，再提出这条新法案，也许那时候他就会把票投给他了。
宁小天后，石淼成玺等人也接连投出了手中的票，有人投给蒋帆，也有人没有投给他，曹森最后投，他投了反对票。
刚刚好，两边票数持平了。也就是说，今天这场公投，没有得出结果，这样一来，就需要改天再次进行公投。
“虽然我远在联盟，但是，我应该有投票权的吧？”在大屏幕上静静望着的秦青出声了。
负责记录和公证的官员们怔了一下，对此没有异议，秦青虽然远在联盟，但她是我国公民无疑，也是被记录在案的R物质携带者，自然在这件事上也有投票权。
蒋帆看着秦青，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堪称温和的色彩，双眸深得可怕。
“反对票。”秦青却并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