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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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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鸣砚定定地瞧着秦湛,他并没有把胧月清说出的话都说出来。
  胧月清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几乎脑中一片空白,背脊甚至沁出了冷汗。
  胧月清问的是他从未想过的,他本该第一时间觉得胧月清的问题本身就是种冒犯,是匪夷所思地妄加揣测。
  可他的第一反应却仿佛是心中隐秘被窥破的难堪。
  胧月清从没有见过秦湛,纵使今日秦湛坐于高台,他们也是瞧不清秦湛面容的。
  那日秦湛醉酒,胧月清又只瞧了个大概,没看清酒楼内坐着的到底是谁也是常态。因为不知道,所以她将自己所想的,便也直接说了。
  她说的不带半点恶意,也不带半点中伤,只是单纯的感慨所见。
  她单纯感慨,却让越鸣砚紧绷的甚至溢出一瞬杀意。
  他因此而震惊,越鸣砚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越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东西却浮的越快。
  他想起十年前初见,阿晚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呀,这个年纪遇见了秦湛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你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和她还真是”……
  越鸣砚茫然着,却忽明白了阿晚当时看着他的感慨。
  她遇见风泽太晚了。
  而他遇见秦湛太早了。
  以至于哪怕心里放着一杆天平,这天平在秦湛面前也可轻易间失衡。原本只是想一啄还一饮,在无意间,竟早已索取过多而不自知,满盘皆付而不自知。
  他或许是知道的。
  阿晚说:“你没发现也就没发现吧,挺好的。”
  越鸣砚惯来机敏聪慧,却从没有追问过阿晚那些说一半停了一半的话,甚至未曾去细想过。他心底深处或许一早便是知道的,只是明白怎样更好罢了。
  他从来都明白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越鸣砚心中波涛不断,他却对胧月清行了一礼,极尽镇定说:“师姐怕是看错了,那日醉酒的是吾师。”
  胧月清闻言讶极,她连忙道:“我不知——我,我只是瞧着——”
  她话说不完,也知道自己臆测冒犯了,连连对越鸣砚歉然道:“抱歉师弟,是我失言冒犯。”
  越鸣砚向她回礼,开口道:“还请师姐勿再误会了。”
  胧月清当然答应,她面色发红,显然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连连道歉后,便也匆匆离开了。只留下越鸣砚被她的话困在原地,那些海浪源自于东海的海浪包裹住了他,将他困在孤岛上,一时莫说走出去,连路都分不出。
  越鸣砚看着自己的手,忽觉自责。
  胧月清无意察觉此事,如今在尚无他人可知中化解便也罢了,若是被他人所察,转而又以此来诘责秦湛——他和朱韶当日背叛所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为满一己私欲。
  想要引路者是自己一人的引路者,想要师尊永远是一人的师尊。
  想要能可一路追随,更想要走至她的身边,与之一路同行。
  可是不行。
  哪怕天平早已倾倒,他也不能去另一边索取而求平衡。
  他要做的,他应该做的,该是收回来,遮掩住。
  阿晚不点破,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可胧月清说出来,他便不能继续。
  越鸣砚抬眼看向了眼前的秦湛。
  白衣的剑修眉目清淡,周身除却腰间黑色长剑,唯有发间一抹玉簪——是他挑的。
  越鸣砚笑着对秦湛说:“或许是吧。”
  秦湛总觉得越鸣砚心里有些郁郁,并不痛快。可有些事情徒弟不说,她也不好问的太细。都是成年人了,需要隐私空间,问得太多,反而大概会被嫌弃烦。
  越鸣砚第二日的比试遇上了妖族的高手,眠冬倒是出了鞘,赢得也是痛快。秦湛原本想要寻他问两句心得,越鸣砚却是下了台便去云水宫的试剑台自行悟剑,秦湛不便打扰,也只得令寻去处。
  她碰上一剑江寒,问他:“阿晚也嫌你多事?”
  一剑江寒:“她不是越鸣砚,不过是要陪花语。”
  秦湛:“……”
  秦湛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早出晚归的。”
  一剑江寒说:“你摘星宴的时候,有几天回去休息的?”
  秦湛:“……”
  秦湛想了想那时的自己竟顾着和一剑江寒争长短,还真没太在意过温晦那时一个人呆着无不无聊。
  秦湛道:“小越交朋友了?”
  一剑江寒说:“云松也常去,大约是交朋友了。”
  交朋友秦湛便也放心。
  一剑江寒见她心下稍安,便也说:“阙如言调来了更多的药阁弟子,是你授意?”
  秦湛点头:“温晦离开了炼狱窟,我想你也从云松的剑意里察觉了。况且枯叶宫和司幽府这么久没大动作,这次摘星宴,他们也该忍不住了。”
  一剑江寒握着了剑柄,他对秦湛说:“我猜也是,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这些弟子大多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比斗,我担心魔道阴险,会先伤他们。”
  秦湛说:“这一点我也和阙师姐商量过,药阁的力量应该够,所以只要你我速度够快,应该就能护下这场摘星宴。”
  一剑江寒:“看来你准备好了。”
  秦湛握住了燕白,她说:“我从五十年前起,就从未松过。”
  一剑江寒站在秦湛的身旁,不知春于他背上。他未多言,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第三日比试,胧月清对上了云松,败。
  第四日比试,明珠对上了越鸣砚,败。
  许是连云水宫的水幕都不想云松和越鸣砚有一人提前败了。
  到了第五日,终于决出了最后逐星之人,而这人选也一如众人所料。
  第五日。
  云松对上了越鸣砚。


第50章 摘星12
  因为是最后决战,云水宫连场地都另备了一处。
  云水宫四面环水,以正殿中心四方池为中轴核心。原本浮出了所有参赛名单以及比赛名录的水幕退之池沿处,从池中升出一块约莫十丈长宽的石台,说是石台,却也瞧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四方池的池水遇石台仿若无物,依然能掠水流而过。可开在四方池里的睡莲却被石台拨开,贴黏在石台上,有些干脆直接便被石台折弯压底了。
  秦湛在上方,看的更清楚些,这石台下隐着金色纹路恰似一朵佛莲,自下而上的承起了这石台,好似非从四方池中浮了这石台,而是从独独弯曲了这处空间,将本不属于四方池的石台从别处拉了来。
  大莲华寺的和尚一眼便看了明白,对云水宫惊疑道:“这可是云水宫传闻中的‘东流水’?”
  东流水是云水宫曾经的圣物,是由云水宫初代宫主并大莲华寺昔年迦若圣僧所造法器,因为其身由琉璃造,无论白日黑夜只要有光流转,便似清河东流,方名“东流水”。根据传闻,东流水若是运至极致,可造一界,可辟时空。但这些都是传闻,它留在人们心中更多的记忆,是于青城山下笼处绝杀境。
  东流水第一次于世人眼中造界,造的便是绝杀界。
  界内酷日高照,却滴水凝冰。土壤皆为刺骨荆棘,河中全为化骨毒水。莫说要过东流水,便是稍微接近了它,能力若是不够,反倒会被此境强行拉入其中,皮肉焦灼白骨化血,成其养料。
  当然这都是曾经了。
  世人皆知,“东流水”在数年前已被温晦所破,如今这四方池内看着再像,也绝不会是东流水了。
  云水宫的宫主苦笑答:“‘东流水’难以复制,自然不再是‘东流水’。这是‘流云’,与‘东流水’同出一脉,却远比不得‘东流水’,能作用的范围也就不过只是这一方池水罢了。”
  当年温晦取剑,折的远不止是云水宫的“东流水”,他这么简单一提掠过,自然也不会有人详问。不过为了这场比试,云水宫竟然也拿出了与“东流水”同源的“流云”造界,可见对于这一战也颇为期待。
  既有“流云”作界,台上的两人自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数出招比试,观战者也能看个痛快。
  在昆仑崩散之后,阆风出温晦之前,剑道一直以祁连剑派为尊。如今数十年过去,曾经的剑道巅峰对上现今的剑道巅峰,剑比剑,祁连之剑对阆风之剑,就算是最不关心世事的人,也会想要知道下一辈中将是谁胜败。
  秦湛在台上坐着,她作为越鸣砚的师父,自然不会被人问起。所以一剑江寒这个同样走剑道的修者便少不得被提问——一剑江寒冷着脸,也不说半个字,被问多了,也就拿秦湛当时说过的话来搪塞,说上一句“剑未出,我不知”。
  他被问烦了,也会看秦湛,想知道这事明明和秦湛关系才最多,怎么都没有人去问她。
  可秦湛却盯着四方池中的石台,神色有些凝重。
  她问云水宫宫主:“‘流云’造界,这石台是界中还是界外?”
  云水宫宫主答:“‘流云’虽与‘东流水’同源,但到底有所不同。‘流云’的造界归根结底是连接另一界,所以越鸣砚和云松现在看似仍在云水宫之中,其实连着那石台在内,都远在云水宫百里之外,远在清河尽头。”
  秦湛颔首,表示了解。可她看着以石台为界笼出的比试场所,却总觉得有哪儿显得违和,令人困惑不解。
  她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缘故,“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
  台下比试已开始,越鸣砚同云松两人互相行礼后,皆极为郑重的取出了自己的剑。
  云松的流月剑身似月涌,而越鸣砚手里的眠冬,则一出鞘便在台上凝出了冰霜。
  云松见了,笑着说:“以越师弟如今的修为,对于眠冬的寒意自然早已收放自如。如今却纵眠冬于地表结霜,想来是已经考虑好要怎么对付我的剑了。”
  越鸣砚恭谨答:“云师兄十年前便可凭手中寸铁夺赏剑会头名,越鸣砚不敢大意。”
  云松感慨:“你是剑主的徒弟,我更是从不敢大意。”
  说罢,他眉目一凛,执剑的手微向右翻,起式第一便是祁连剑派十三剑式中的第十三式!
  越鸣砚仍握剑而立,并不见动作,却令云松无由紧张。
  他见越鸣砚不动,便干脆主攻,一剑破出,第十三式剑意随锋,竟隐有引云落雷之势!云松一剑袭来,越鸣砚却不退不进,直到落雷之剑直逼面门,他方才手腕一翻,剑气自眠冬横溢,连他的瞳中都似与眠冬一体凝出一层冰霜。
  他一剑击出,正与云松落雷一式相击。地表的冰晶一片翻腾像是遭遇重创,天上之云紫气却也骤然被冲,显出沉沉的雨意来。云松见状眼中战意尤甚,他笑道:“剑心通明,这是剑主教你的吗?”
  越鸣砚颔首承认:“是。”
  云松眼眸清亮,他说:“我虽不懂得剑心通明,但与流月之间却也存默契。”
  “哪怕为了流月之名,我也不能输了。”
  越鸣砚眼中含笑,他对云松坦然道:“我也一样。”
  眠冬与流月这两把同样出自阆风剑阁阁主之手的铸剑于“流云”境内悍然比拼,许多人都是此时才发现眠冬剑气不是“冷”而是冬日里视万物而平等的“绝”。当年的铸剑者为之名“眠冬”,不是因它尤似冬,而是感于此剑“冬绝冷斥”,取“眠”字愿此剑能宽柔而怀春夏秋。
  台下的观战者只觉得此战精彩,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连台上不少宗门先者都被这两个小辈的打斗而吸引,低声探讨着,倒一时间忘了去赌谁胜谁败。
  越鸣砚至今已走了多远,一剑江寒心里清楚,他并不意外越鸣砚的表现,倒是好奇秦湛见着两把剑阁之剑相争,有没有什么别的感触。虽然一剑江寒觉得大概没有,但他就是想看看。
  可他一眼看去,却是秦湛毫不见舒展,甚至越发紧缩的眉头。
  一剑江寒了解她,几乎是立刻明白秦湛在心忧什么,他低声问:“你觉得有不对?”
  秦湛点头:“有哪里不对,却又看起来没有任何地方不对。”
  他们这话说的像是打哑谜,旁人听了只觉得莫名其妙,倒是先前被秦湛拜托过的阙如言心中一惊,她看向了秦湛,秦湛眉梢紧缩,显然暂时也分不出别的心神给她。阙如言不过略思考了一瞬,便对身侧随侍的弟子道:“让大家都来看这场比试。”
  小花闻言有些惊讶,她站在阙如言的身后,忍不住低声问她:“药阁全部的师兄师姐们吗?”
  阙如言点头,她的眉眼也忍不住添了忧色:“对。”
  小花领命而去,阙如言的声音轻并未传到云水宫宫主的耳朵里,倒是安远明听了一耳,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来。他了解阙如言,是个喜静不喜闹的性子,药阁的弟子也大多如此。越鸣砚和云松这一战,于剑修者大益,但对于丹修而言倒是没什么可看的。原本场上在的也只是些例行弟子,但阙如言此刻却要将所有至云水宫的药阁弟子唤来观战——是她想要为越鸣砚助威?
  不会,越鸣砚和阆风的关系微妙。这些时日里也不曾见过阙如言有要求过阆风此次前来的弟子去亲近越鸣砚。
  那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特意赶来救死扶伤吗?云水宫连“流云”都用上了,除了越鸣砚和云松,还有谁用得到医者?
  安远明脑海里有一道光快速闪过,他一时间却抓不住。
  他兀自因阙如言的一句话和秦湛不同以往的谨慎态度而陷入深思,另一旁朱韶却毫无反应。
  朱韶只如前几日一般,给秦湛端上了一杯茶。
  朱韶道:“师尊,你看这水困在茶杯里便不得流动,就好像这沉底细碎,筛不去的碎茶末一样。”
  秦湛扫了那茶水一眼,猛然回神。
  她即刻站了起来,对云水宫宫主喝声道:“即刻打开‘流云’,此战不能继续!”
  云水宫宫主闻言愣了半天,才明白秦湛在说什么。
  他皱起了眉,看了场中一眼,正是越鸣砚被云松一剑逼得暂退。他道:“止战?摘星宴上,可从没有这样的规矩。”
  云水宫主这些时日可谓给足了秦湛礼敬,可如今秦湛却全然不顾云水宫的面子莫名其妙说要停战就停战,没有个合理的缘故,哪怕云水宫有心想借秦湛修复他们无一剑江寒之间的关系,也无法答应。
  云水宫主道:“剑主说要停战,总要个理由。”他说着语气也有些冷:“没得让旁人觉得是剑主担心徒弟输了比试,所以才硬要停了逐星。”
  秦湛给人的印象往往是不善言辞,可如今面对云水宫主的质问,她竟然头也不抬,直接道:“理由?我给你理由。”
  “流云造界是置换,东流水则是显世。石台现,水流走,这看起来是流云不错,可石台下莲花皆倾,难道这睡莲也是清河尽头土壤上的吗!”
  云水宫主一惊,秦湛已飞身掠下,直奔四方池——
  “这是东流水!”


第51章 摘星13
  秦湛急掠,直奔四方池而去。云水宫宫主阻拦不及,伸出的手还未全然碰上秦湛的衣摆,秦湛已跃下高台!
  不知是谁愣愣接了一句:“‘东流水’不是早就在多年前被温晦破了吗?哪里还有‘东流水’?”
  唯有安远明神色一变,他对云水宫宫主道:“快打开流云!这战不能继续了!”
  秦湛先说要止战,后安远明又说要止战,高台端坐的众位正道代表们皆面面相觑,显然一时间不能明白台下比试两人的师父到底突然间犯了什么毛病。要输的喊停也就算了,要赢的也要喊停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之中,唯有朱韶不为所动。
  他朱衣玉簪,端起那杯秦湛未动的茶,眼睫微扬,看了一眼台下,吩咐:“明珠。”
  隐在他身后的粉衣少女领命而去,绮澜尘却一道气芒拦住了她。
  桃源坞主看了朱韶一眼,眼里有万般情绪波动,她低声问:“妖主这时开口唤来下属,是要做什么?”
  朱韶答:“绮坞主难道会在意剑阁与祁连剑派的输赢吗?”
  绮澜尘盯着朱韶看了一眼,而后缓声说:“你不必激我,玉凰山耳目遍天下,尤甚东海蜃楼。妖主行止突然,很难使我不生疑窦。”
  朱韶说:“绮坞主应明白,玉凰山如今同正道一体,利益相关,休戚与共。朱韶自然不会做出自伤般的愚蠢行径,坞主的疑窦尽可放下。”
  绮澜尘冷冷道:“若我说放不下呢。”
  朱韶反问:“坞主是担心正道,还是担心我师?”
  绮澜尘答:“秦湛是死是活和我无关,但你有背叛阆风先例,在此时动作,让我不得不防。”
  朱韶看着绮澜尘,他样貌超然,微微笑起倒也并未在绮澜尘面前输了气势。
  朱韶道:“我在救人命。”
  绮澜尘还欲再问,忽有所觉。
  她低头往四方池看去,秦湛已至四方池,却不知为何,未能拔剑以“燕白”破“流云”。绮澜尘正觉得奇怪,秦湛的性格她了解,若是她认定了一定要做,便是千军万马拦在她身前也挡不住一刻,更不要说区区只是一云水宫的法器。
  绮澜尘刚觉得困惑,却在石台上悄无声息地突然绽开的一朵花上寻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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