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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匆忙翻动了一下之后,敏锐的感觉到我和两块石片之间有密切的关联,所以竟然一路就追了过来。他在这个地方活动的时间比我长,对环境也更加熟悉,我抱着箱子再次回头的时候,李富生已经远远的跟了上来。
路边有路灯,尽管李富生还是只能看到我的背影,但是根据我跑动时的身形,他应该能分辨出我手里拿着一口小箱子,这更加成为他追击的理由。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跑了很久,从耐力和体力上来说,我和李富生差的很远,如果不想什么办法的话,那么迟早会被他耗尽体力。
但是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我使劲的跑,同时来回的想办法,琢磨了片刻,一筹莫展,李富生离我更近了一些,我不可能把他甩脱。
跑着跑着,距离我居住的招待所就越来越近了,如果我再这样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唯一还能行得通的办法,就是钻进招待所。这样做看上去很危险,因为招待所只有一个大门,引着李富生到招待所去,无形中好像是自己把自己逼进了绝路。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招待所在一幢老式的筒子楼里,一半是招待所,另一半还住着居民,筒子楼里的地形很复杂,而且人多眼杂,李富生估计不会贸然的闯进来。他只有一个人,假如真的跑到筒子楼里找我,那么我完全可以迂回着躲避他,等他进来之后再悄悄从大门溜出去。
主意打定之后,我飞快的接近招待所,然后顺着大门快步走了进去,这时候还不算太晚,筒子楼里一片喧闹,喝茶聊天的,夫妻吵架斗嘴,小孩子的哭闹声连成一片,走进来之后,我就稍稍松了口气,我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上楼之后钻到了楼道一个公用的卫生间里。
从这个角度上,可以看到大门那边的情况。我刚刚从窗子看过去,就发现李富生已经在招待所大门外徘徊了,他是个聪明的人,一看里面的形势,就觉得对自己不利,而且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我的长相,所以即便跑进来搜,也不会有结果。
但是我不能掉以轻心,李富生的预感和观察能力都出奇的强,即便他没有看到我的长相,可我还是觉得心里发慌。李富生在大门外徘徊了片刻,就开始绕着筒子楼转圈,这其实是个离开的机会,不过我不敢冒险。
我一直注视着外面,又过了一会儿,李富生重新出现在大门外。经过观察,他估计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筒子楼外面的情况,发现这里只有一道大门。李富生的目光冷峻且尖锐,他慢慢扫视着整个筒子楼的外部,我不由自主的就缩了缩头。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我看到李富生转身走了一段,借着筒子楼外的建筑,消失在黑暗中。但是我了解他的性格,他肯定不会走,至少要在外面蹲守一段时间。想到这些,我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以李富生现在的作风,如果真的抓到我,那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我绝对会被他弄死。
情况稍好了一些,我悄悄溜出卫生间,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两块石片就放在小箱子中,我把它们拿出来。局势其实对我来说相当不利,尽管我在李海石家里的时候非常小心,但难免会因为意外而留下指纹,李海石的死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然后报警,我不知道长时间滞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我心里有了主意,不管我会不会发生危险,但是在危险到来之前,我必须毁掉这两块石片。我拿出石片之后,又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小锤凿,开始慢慢的凿碎石片。我做的很仔细,每一块碎片都被砸成碎末,第一块石片被彻底凿碎之后,我重新跑到楼道的卫生间里,把碎末丢进去用水冲走,然后再次观察大门外的情况。
如此来回了两次,石片终于被处理了,我相信再没有人能找到它们。做完这些,我如释重负,好像是自己回到九三年之后最重要的一个任务终于完成,之后,我肯定还是会尽力脱身,但是情况假如真的出现意外,那么至少我不会太遗憾。
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点,我来回在房间和洗手间之间穿梭,观察李富生有没有露面,但始终看不到他。到了深夜,我在房间里沉沉的睡去,天还没亮就醒了。当我又一次跑到卫生间的时候,心里的预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我虽然看不见李富生,却能预感到他肯定还在附近,一直没有离开。他的隐忍如同骆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左思右想,连试探的勇气都没有,重新钻回了房间。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煎熬,而且一连两天,心头的预感从未减弱过一点。李富生此刻就像一条无形的幽灵,怎么看都看不到他,但是等我想要脱身离开从大门或者某个房间的窗户翻出去的时候,他很可能就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后。
到了被困在这里的第四天,我越来越觉得焦急,李海石的身亡在当时的反响很大,社会影响非常恶劣,是公安厅督办的大案。我估计警方已经把所有的外围情况摸索了一遍,找到了破案方向,用不了多久,全城大规模的排查一定会开始,尤其像招待所这样的城市犄角旮旯,更是排查的重点。
但是我的忧虑不起任何作用,每次观察筒子楼外面的情况时,我都能感觉到李富生仍然在附近,狼一样的紧紧盯着这里。我几乎被逼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心里一急,就打算拼命,跟李富生正面搏斗,很可能会死,不过如果真落到警方手里,那就生不如死了,很多问题我都没法解释,即便解释了我是从未来而来的,他们会信?
第四天的晚上,我呆在房间里没有任何睡意,焦躁不安。房间里那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泛着一片一片的雪花点,骤然间,我被电视里的内容吸引住了。这个时候是地方台的晚间新闻,虽然事发才四天,但是李海石的事情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到处都是谣传,为了辟谣,电视台公布了一些情况,而且提供了专案组的电话,鼓励市民发现情况及时通报,如果线索准确,抓捕到犯罪嫌疑人后,警方会提供丰厚的酬劳。
看到这里,一个念头顿时在我心里冒了出来。我斗不过李富生,也找不到李富生,那么就让能斗的过他的人来找他。
我是过来人,想到李富生在未来对我的种种帮助,心里就隐约觉得,这么做可能很不厚道,太缺德了。但是转念想想,现在的李富生和以后的李富生,虽然都是同一具躯壳,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打定主意之后,我悄悄溜到了一楼的服务台那边,这也是整个筒子楼里唯一安装着电话的地方。我把脸洗的很白,然后跟服务台里嗑着瓜子的少妇搭腔,送她巧克力,然后借用电话。
我告诉电话那边的警察,我是个普通市民,然后说我发现了情况。
打完电话之后,我跑会房间,做好了一切离开前的准备。这个案子的重要程度跟我料想的一样,虽然我在电话里声明自己提供的只是线索而已,但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筒子楼附近的那一片建筑外围,至少有十几个地方同时响起了警笛声。
警笛声响成一片,筒子楼里的人都跑出去看热闹,我心里忐忑不安,时刻都在关注事态的发展。现在的人总说警方办案不利,其实那要分什么事情,真把他们逼急了,效率会比任何人都高。
警笛声响了大约有十多分钟,我就察觉到,对面那片建筑外围的警车开始呼啸离去。他们离开,只能说明,隐藏在建筑群里面的李富生已经落网了。我不担心李富生会把我供出来,他大概知道石片应该在我这里,把我供出来然后被抓获,石片落入警方手里,那么他就永远没有机会再拿到了。李富生最大的优势就是耗得起时间,而且死的起,这次翻船了,大不了认栽,死了之后重新来过。
我从外面那群看热闹的人周围挤出去,一刻都不停留,这是最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挤出人群之后,我随即就赶往火车站。
第338章 面对死亡时的超脱
赶到火车站之后,我买票乘车离开,目标很明确,该做的事我基本都做完了,现在要去里坎儿法台寺,要想尽办法回到属于我的世界中去。在隆隆的火车声中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倒退如飞,我有种恍惚感,经历过的一切在时间的河流中就好像过眼云烟。同时,我又有一种来自心底的忧虑,我没有任何把握可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我该如何?一直滞留在已经纷乱的时间中?假如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我想我会非常痛苦。
能卖掉的装备都卖掉了,背包里只剩下相机之类的东西,我添置了一点别的,另外又买了满满一大包食物。拖着两个包走在通往法台寺的荒路上时,就好像面临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抉择和考验。我顺利的从山脚下的入口进入地下,又按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封闭空间和小洞之间的狭窄过道,我清楚的记得圆盘机栝的位置。
封闭的地下空间中还是空无一物,死一般的沉寂。我慢慢走到了那些复杂分岔的入口前,只要走进去,那么后面的一切都无法再由我掌控,但这是唯一可走的路了。我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这样直接进去,然后绕来绕去的再从分岔中出来,那么外面是什么时间段,我不可能知道。为了给自己一点参照物,我在入口这边放了一张用石头压住的食品包装袋。
这么做,只是个很简单的办法,如果我再次走出来,看不到包装袋,那么就说明我在时间中流逝的更远,回到了更久的过去,如果还可以看到包装袋,那么就说明我离正确的时间更近了一步。
接着,我就走了进去,心里很不平静,但脚步是稳健的。从我上次离开这里之后,亲眼看到一幕幕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重演,我就深信了金瓶梅的话,发生过的,即不可逆改。同时我也相信,命运这个东西,可能真的是注定的且安排好的,就算自己的命运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有意安排的,但是既然被安排,那就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逃避,真的没有任何用处。
这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在无数条分岔中每次穿梭转换,都可能经历时间差,但时间差不会太大,所以要在这里绕很久很久,才能把错乱的时间拉开,找到机会。我没有在沿途做任何提示性的标记,按着标记走,只会是一条已经固定的路,无法让时间发生变故。在复杂的分岔中,手腕上的手表失去了所有的作用,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完全是在误打误撞。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第一次从复杂无比的分岔中绕了一大圈,然后顺着入口走了出来。当我的手电照射在参照物所在的地方时,尽管一直在用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流出一头冷汗。
食品包装袋不见了,我走了一大圈,又让自己在时间长河中朝着过去漂流了一段,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可能走出地洞之后,甚至能看到几个正在闹革命的红卫兵。
我只停留了一分钟,马上调头重新钻入了分岔。我一直不想接近那片深渊,虽然已经有了相应的免疫力,但是始终能感觉到深渊的最最深处,无形中有种莫名的召唤。不过想要在分岔中不断的穿梭,就必不可免的要接触到深渊所在的漫长的通道。我很小心,第二次走进分岔之后,绕来绕去的距离深渊越来越近。
每一次接近深渊的时候,那种感受都是全新的。我很想再到深渊那边看看,这种感觉只要一出现,就愈发膨胀起来,最后我不得不马上转身离开,来强行控制自己。在通道附近的分岔中绕了很久,我第二次回到了入口那边,这一次的情况显然比上一次好了很多,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石块压着的食品包装袋。
这是个好的征兆,我心里微微兴奋了一下,然后接着再钻入分岔。接下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那个装着食物的大包已经被吃空了一半。每一次进入,我都会面临深渊的诱惑,但还能抵御的住。然而在我第五次走进深渊所在的通道时,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无法形容,却让我觉得这条通道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这可能是我的一种错觉,但是心里的感觉却一直平息不下来。我默默的站在距离深渊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感觉从深渊那边传来的召唤强烈到了某种地步,我又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腿脚了。
人的预感和直觉是非常奇妙的东西,预感和直觉的能力让人类可以不用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去感受到一些情况。此时此刻的我,被那种预感紧紧的包围着,我感觉这时候的深渊下面,可能和平时不同了。
是深渊本身产生了什么变化?还是我的预感欺骗了我?我仔细的思考着,但是不亲眼去看看,我永远都想不出答案。抱着这个念头,我的脚步终于开始迈动,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接近深渊,十几米的距离,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距离深渊还有两三米时,我原地趴了下来,身体重心完全放低,这样可以保证我不会在恍惚中突然一头栽下去。
我趴着慢慢爬行,朝深渊爬去,然后脑袋从深渊边缘探了出去,同时把手电也照下去。在我探出脑袋的一瞬间,我的目光突然就像结冰了一样凝固住了。事实证明,我的预感完全没错,深渊本身可能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我却看到了一条身影。
这一次,我可以保证我完全没有被深渊的莫名召唤所迷惑,我的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我看到了什么?
光线的照射下,我看到在深渊下方大概七八米的石壁上,有一个人,他不知道是怎么下去的,也可能是失足,也可能是有意下去却上不来了。他的情况很糟糕,双脚在光滑的石壁上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只有两只手死死的扒着石壁上一个小小的凸起,整个身体等于完全悬空的,一百多斤的重量全部压在两只手上。
当我手里的光线照射下去的时候,那个人也艰难又缓慢的抬起了头。他的表情非常狼狈,很可能已经到了自己耐力和体力的极限,他的脸庞涨的通红,用力用牙齿咬着嘴唇,憋着一口气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我呆滞了。
我清楚的看到,那是另一个自己,正悬空扒着石壁上的凸起,命悬一线。我根本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时间段,为什么又会和另一个自己相遇。但是从之前的经验上来判断,我确实离原来的时间段越来越近了。
但是此时此刻,我顾不上考虑别的。我又面临了一个很艰难的抉择,面对另一个即将坚持不下来而失手落入深渊的自己,我该怎么办?人的自私不可能在任何时间消退,只要活着,就会把本性中的自私保持下去。我抹掉圆盘机栝附近的萤光,就是为了不让另外的“自己”从这里逃生,然而现在,我该怎么样?
如果抛开其它因素,那么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即将死去的鲜活的生命,一条生命。
很短暂的思考期间,我的眼睛看到深渊中骤然升腾起一片白光,茫茫的白光淹没了一切,就和我第一次在深渊前产生的错觉一样。白光同样淹没了那个将要失手落入深渊的“我”,这一幕在我看来壮观且悲凉,在白光的映照下,“我”的表情愈发痛苦,但好像又非常镇定,他一声不响的艰难的扒着石壁,抬头注视着我。
可能他被现在的处境所感染了,我在他的眼里,同样是另一个自己,但是他没有困惑。
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欲言又止的迟疑。
同样,我仿佛也被处境所感染了,心里的杂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想先把他救上来再说,至于救上来之后,这个世界上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所带来的后果,暂时就顾不得多想了。
“坚持住!”我反手解下背包,我只有一个人,所以负重有限,用不上的东西就没有带。没绳子,我想把衣服撕开,快速结成绳子丢下去,拉他上来。
但是就算我的手脚再麻利,这仍然需要至少几分钟时间,然而他不知道已经坚持了多久,到了强弩之末。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难忍,我的心顿时慌了,一边不断的鼓励他,一边飞快的把衣服撕开。
我没来得及结出一条足够长的绳子,突然间,他的表情一下子完全镇定了,镇定的好像将要回家一样。他的目光也随即变的平静如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和情绪。
“这个,是真正的黑洞,世界上真正的,为数不多的黑洞。”他突然就开口对我说了两句话:“我和你,不能都死去,至少要活下来一个,现在,你得活着。”
说完这些,我尚未来得及有任何回应,他的手终于坚持不住,松开了。
第339章 回到现在
在他坚持不住松手的一刻,就注定再没有任何人能挽救他,他会在深渊中飞舞着下落,直至最后落入最深处。
他肯定会死,毫无疑问。
我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了,悲伤又痛苦的注视着他。白茫茫的光,如同一片无尽的大海,他就像一颗石子,从深渊上方落入了白光中。尽管他在不断的飞落,但在那片清亮的白光中,我仿佛能够始终如一的看到他的表情。
那种表情没有痛楚,只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