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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级四级的导师都没有开口，他们知道只是来走个过场，最终还是五级六级竞争。
一级二级更别说了，表面敷衍的搭话都没有，只盼着会议结束早点去干别的事。
方明开口，是让所有人意外的事。
所有人意外或不赞成的目光下，方明并不着急，一针见血道：“有任何规定说二级生不能参加交流会资格战吗？”
朱利安沉默了，这倒没有，理论上亚恒所有学生都可以竞争交流会资格。
“那你们急什么，如果她实力不够，自然会在资格战被刷下去，没有任何理由让实力不够的人参加交流会不是吗？”
朱利安目光一闪，几年前，方明提名过一个四级的学生，最后那个四级生力压她弟子抢走交流会名额，让她心有不忿。
学生之争同样也是导师之争，谁不想帮弟子争取更好的资源呢？谁不想自己的弟子成为最优秀的那个呢？四级生，明明还有下一次机会，却来和她的弟子抢名额。
一般导师之间也会互相谦让，客气相处，朱利安从没见过比方明更油盐不进的人。
提名四级生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这次更过分，一个二级生，来凑什么热闹。
“方明，如果你打着让你的弟子积累经验的念头，最好趁早放弃。”
朱利安看不过方明的做派，不过一个二级生，恐怕他这次要失策了。
“怕就怕打击太大，让她一蹶不振。”
年级之间是存在壁障的，亚恒尤其如此。
就拿阿宅所在的199届学生举例，如今的他们和刚入学时候的实力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亚恒不同届的学生是分开活动的，平时所在区域都不一样，基本碰不到一起，活动比赛也是分开举行。
他们有意识地将不同级的学生分开，至少在头三年不让他们接触更高的光景，就是为了不打击年轻人的信心。
差距更大的高手不会想去比较，和同龄人比较或许有利于竞争，而大那么一两岁偏偏怎么也追不上的感觉不好受。
如果让他们自行成长，他们到达同样的年纪也会有同样的水平，心理负担过重反而会限制成长速度。
朱利安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虽然口气冲了点，但听上去也是为方明的弟子阿宅好。
方明却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
受到打击？
“朱利安，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嗯？”
方明往椅背一靠，将所有人的表情纳入视野，爆料道：“你们也还不知道吧，阿宅是鱼恩的女儿。”
方明此话一出，会议室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如今亚恒的导师主力，差不多就是阿宅父亲鱼恩那一代的人，在场的导师不是鱼恩的前辈就是鱼恩的后辈。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心里都有点不自在，一时间几十个人频繁地咳嗽、吞口水、摸脖子。
他们忽然对素未蒙面的阿宅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同理心，看向方明，欲言又止。
那孩子是鱼恩的女儿！
以那个人热衷于打击人的习性，还有那套恶魔般的养成理论，他们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叫阿宅的孩子从小到大经历了怎样鲜血淋漓的打击。
一个二级生和六级生的差距，难道会比几岁的孩子和鱼恩之间的差距更大吗？
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宅已经练就了钢铁般的心脏。
既然如此的话，让阿宅参加资格战历练一下也没什么。
朱利安深吸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仅仅是一个名字，让她所有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朱利安摊手：“既然你不介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区区一个二级生，参加资格战也只会闹笑话。
接下来其他几个导师开始推荐，初步确定了二十个名额，里面有十五个六级生，四个五级生，还有唯一的二级生。
而是个名字录入信息表格，发送到导师的手环上，由他们去通知他们的弟子，并进行针对性指导。
一个二级生竟然要和他们同时竞争名额，不知道学生们看到名单最后一个名字会有什么反应呢。
……
众导师想象中的，阿宅成长过程中可能受到的打击，没有出现过。
鱼恩倒是热衷于打击阿宅，可这丝毫影响不了阿宅对机械制作的热情，反而让她更加义无反顾地投入实验。
阿宅连一丝丝心情阴影都没有。
七岁的时候，有人问阿宅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年幼的阿宅两眼放光：“粑粑是个有趣的人，经常带来好玩的东西。”
好玩的东西——鱼恩带来试图打击阿宅的珍稀装备。
八岁的时候，鱼恩把阿宅锁进机械密室，只放了三天份的水和压缩饼干——
两天后阿宅出来了，指着鱼恩花大价钱制造的恶魔密室，奶声奶气道：“好玩，粑粑能再造十个吗？”
十岁的时候，鱼恩终于无耻地提出和小小阿宅比试机械制作。
鱼恩一天就完成了制造，阿宅十天才从实验室出来，没等鱼恩嘲笑阿宅，十岁的阿宅举着玩具般的异能源武器说道：“你的图纸有点笨拙，太无聊了，阿宅把它改了一下。”
鱼恩抢过东西一通检验，而后看着小女儿天使般天真茫然的脸庞，第一次意识到以后下手要小心点，有随时翻船的可能……
后来鱼恩将阿宅十岁做的玩具邮递给出去，交给亚恒机械系院长方吉博，成功拿到199届特招邀请函。
再后来鱼恩就很少对阿宅出手了，要知道，你费尽心思算计一个小女孩，她轻松化解还能反插一刀，偏偏她自己无所察觉——那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虐遍前辈后辈无敌手，到头来在自己女儿身上栽跟头。
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第一年阿宅的注意力被战斗系拉去了，机械系除了同级的理论考试，还没怎么遭受摧残。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老天不让亚恒学子安生，将他们送到自我并未察觉的机械恶魔爪下。
……
十九个提名的学生忽然感觉一阵恶寒，他们的通讯器不约而同地响起。
“星际学院交流会？”
他们收到通讯，赶去和他们的导师见面。
很多人心中有数，对交流会的名额势在必得，他们赶去见导师是为了了解一下对手情况。
六级生中两个、五级生中两个机械特招，毫无疑问名字都在上面，被所有人视为劲敌。
交流会名额一共五个，不出意外朱利安的弟子凯瑟琳稳了。
凯瑟琳很早就开始为本次交流会做准备，她有信心，就算比不过两个六级特招，至少也能拿第三名，如果再出什么黑马，第四第五也应该是稳的。
所以当朱利安要她注意一下一个二级生的时候，凯瑟琳有点好笑道：“老师，你觉得一个二级生能做什么？她第一局就会被刷下去吧，我们还是讨论下怎么对付特招吧。”
虽说名额有五个，可谁不想拿第一呢，第一出去的资源和第五的待遇可是不一样的。
出去就是代表亚恒，第一拥有优先话语权，她可不想到时候和其他学院交流的时候，她只能站在一旁听着。
“不可大意，那个阿宅是鱼恩的女儿。”
朱利安提醒道，她也不认为二级生有什么本事，唯独对这一点有所介怀。
凯瑟琳没有见识过鱼恩，不明白朱利安为何如此警惕，但她还是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离开朱利安，凯瑟琳沉思一番，她表面表现得不在意，实则不喜欢任何意外因素，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
阿宅？
一个二级生能做到什么地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她不方便亲自出手，免得被同级笑话，一个六级生在意二级生？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
凯瑟琳再次拨打通讯，对象是她的弟弟利奥。
“姐，有什么事？”
“今年的二级生中有一个叫阿宅的，你听说过没有？”
利奥回忆一下，说道：“有点耳熟。”
“你去试探她一下，就用机械系最常见的赌战。”
“哈？姐，你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四级生，去欺负人家二级生吗？”利奥怀疑他听错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凯瑟琳没好气道。
“那……用什么理由赌战？”
“理由你不会自己编一个吗？”凯瑟琳不耐烦道，“要是她不敢应战就算了。”
要是那个阿宅不敢应战，凯瑟琳也差不多可以预估她的实力了，听到四级生就会吓跑的人，哪有资格和六级生比。
什么提名，终究也是她导师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50章
阿宅如往常一样窝在实验室研究洛特的武器，通讯器忽然响起。
接通一看，是许久未见的导师方明。
“阿宅，你过来一趟。”
方明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机消失了。
阿宅摸不着头脑，不过方明一年也没找过她几次，特地通讯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阿宅花三秒钟艰难地放弃手里的金属，来到实验楼外用手环唤来飞行器。
飞行器把阿宅从学生实验楼一路送到星球综合实验区。
见到方明，方明向阿宅说明喊她来的原因。
“星际学院交流会？”
“两年举办一次，名额只有五个，理论上只提名五六级的学生，但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没问题？”
方明询问的是阿宅是否想参加，而不是她是否能获得资格。
上午会议通知的时候方明在做实验，把今年有交流会的事忘了，没来得及和阿宅说，直接将她提名了。
“没问题。”
阿宅爽快道，她正愁寻找矿源的事，方明就通知她参加交流会，可算是想睡觉枕头就来了。
“星际交流会，应该会有很多学院参与吧？有没有其他星域的学院？”
联盟十二个星域，亚恒星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只占十二分之一，还有成千上万的星球，是阿宅一个人无法探索到的。
如果能向不同星域的人打探信息，搜索的范围肯定能扩大不少。
方明肯定道：“是全领域交流会，十二个星域都会派人来。”
“那就太好了。”阿宅拍拍手。
“但提名不意味着一定能参加。”方明脸色一正，他是要提醒阿宅，还有争取资格的事。
“交流会下半年开始，现在离资格战还有一个月。”
“但名额计算采用评分制，平时分数占20％，资格战评分占80％，总计的分数前五可以获得交流会资格。”
阿宅不担心什么资格战，她敏·感地捕捉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名词：“平时分？”
平时分？那是什么？
作为一个入学以来一直窝在实验室、很少参加课程的人，阿宅不由对“平时分”这个词提高警惕。
方明一脸遗憾，阿宅猜得没错：“按学生入学以来的上课率计算分数，满分200，由于你……”
方明在阿宅怀着侥幸的表情下继续说下去：“由于你缺了后续所有机械系课程，你的上课率只有30％，也就是说，你已经被扣了140分。”
特招特权给了阿宅免课权，却无法补足她的平时分。
资格战还没开始就被扣140分，就算是阿宅也感受到一丝丝危机感。
“离资格战开始还有一个月，所以你要不要，”方明给出委婉的建议，“你要不要多去几节课试试？”
方明对阿宅的实力有信心，但阿宅的对手毕竟是六级生，如果真的因为差那么几分得不到名额，多亏啊，保险起见，能补一点是一点。
阿宅怀着不明媚的心情离开，返回的路上难得一次地打开手环登陆域内网，查看下个月的课程情况。
方明说资格战的整体规则还没有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评分具体会怎么算。
在想去交流会又无法确定分数的情况下，阿宅更倾向于全力以赴。
课程，从明天开始还是去去吧。
……
阿宅回到D栋实验楼，下了飞行器打算上楼，就被叫住了。
“阿宅！”
阿宅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假期没见的戴维，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稍年长的人。
“戴维，你有事找我？”阿宅问道。
“不是我，”戴维否认道，往旁边挪两步，露出他身后的利奥，“这位机械系学长找你有事。”
说来也巧，利奥为了完成姐姐凯瑟琳布置的任务，来到许久没来的二级生活动区域。
二级生们看他眼生，又或许是利奥心理作用，被他们盯得不自在。
听说那个阿宅很有名，利奥打算简单点，随便找个人问问阿宅在哪儿。
然后他随手拦住几个二级生问道：“你们知道一个叫阿宅的人吗？”
结果那几个二级生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利奥，没等他们开口说什么，旁边冒出来的一个人，终止这一场冲突隐患。
“你找阿宅吗？她通常都在D栋实验楼顶层。”戴维说道。
亚恒的六级区域是分开的，每级区域的建筑编号也不连接，阿宅实际上是从一级生区域的D栋实验楼搬到了二级生区域的D栋实验楼。
D栋实验楼是机械实验区的中央实验楼，它的顶层就是机械系最高配置实验室。
特招拥有优先使用权，即使其他人在用，特招来了也是要让出来的。
其余时间几千个机械生各凭本事抢，想想也知道有多难抢到了。
至于和阿宅同一届的另一个机械特招……他在第一场入学测试的时候不幸和阿宅分到同一组，从此留下心理阴影，见到阿宅都绕道走，神隐了一年多。
利奥是四级机械生，但他没拿到那一年的特招资格，四年以来从来没抢到过第一实验室。
一听那个阿宅“通常都”在第一实验室，利奥咂嘴，难免羡慕嫉妒恨。
利奥当然知道二级的D栋实验室在哪儿，但戴维听说利奥是四级生，坚持尽地主之谊，还说可以帮他引见阿宅，一路把利奥带过来。
不可否认，戴维存着一点点围观的心思。
阿宅看向利奥，问道：“你是？”
利奥见到阿宅的第一眼是有点懵的，凯瑟琳让他试探阿宅，还说要用赌战，但可没告诉他，阿宅是这么可爱的小妹妹。
利奥本来就不太想干，一想到等会儿要欺负可爱的学妹，他更局促了。
听到阿宅问话，利奥下意识地伸手：“我是四级机械生，利奥。”
阿宅象征性地握手：“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阿宅天真茫然的神情，利奥感觉他没法开口，说到底，凯瑟琳为什么让他来试探一个二级生？
“你认识凯瑟琳吗？”利奥试着问道。
“不认识。”阿宅确定她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是这样的……”利奥纠结了，但他无法想象违背姐姐命令会有什么后果，他鼓起勇气道，“我们打一场吧！”
一旁的戴维神情微妙，他原本以为利奥是被阿宅的外表欺骗来告白的，想看好戏，没想到他是来挨揍的。
这年头，大家的口味真奇怪……一个机械生，哪怕他是四级的机械生，生活有什么想不开的和阿宅打？
“也不是不可以，”阿宅慢吞吞道，“你不会赖钱吧？”
盖伊星球的时候，几个人赖钱将阿宅诬告进警局的事，给阿宅留下一丝阴影。
平白无故谁来打一场啊，当然是有赌注才会答应，阿宅默认利奥是“懂规矩”的。
赖钱？
利奥一愣，赌战确实要有赌注，钱或者东西，双方自行决定。
“当然不会。”
比试用的东西利奥放在二级生竞技区机械室了，就等把阿宅带过去。
两个人，连带看戏的戴维一同来到竞技区，上了二层，机械室在右边，领头的阿宅却往左拐。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们两个机械生，来战斗区干什么？她不太熟悉路吗？
不等利奥多想，拐进去就是登记处，阿宅敲登记的人，然后问利奥：“赌多少？”
“哈？”
“哦，八百万联盟币。”阿宅选好选项，将利奥拖进战斗竞技场。
等利奥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宅已经抬起了拳头。
“等等！”利奥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你要认输吗？还是换武器战？”阿宅耐心地问道。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来战斗竞技场？！”利奥崩溃道。
“不是你说打一场的吗？”
“我的打一场的意思是拿机械比一场啊！”
他们两个机械生，有什么事拿机械解决，有谁约打架的？说了四年的“打一场”的利奥，今天却因为一点点习惯性口语陷入被揍的困境。
“你骗我？”阿宅被耍了，很不爽。
“我没有。”利奥诚恳道，就差发毒誓了。
“那现在怎么办？”阿宅放下拳头，斜眼看着利奥。
“我认输！我付钱。”利奥迅速领悟过来，识趣道。
“那好吧。”
走出战斗竞技场，利奥带阿宅转向右边的机械竞技区。
刚才阿宅举拳的那一刻，利奥感受到一种被猛兽锁定的悚然，再加上听到过的一些关于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