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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从底部开始变黑，好像一条吸收墨水的海绵，在众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下，黄褐色的藤蔓，青翠的叶片全都被染成了黑色，唯有阿莎依的那朵小白花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刺人眼球。
变化并未结束，神树林中所有枝干上的树叶还在掉落中，眼看就要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藤蔓上的花朵争先恐后的向上生长，百花齐放触目惊心，只是那开出来的，竟是一朵朵黑色发亮的黑色花朵。
骚动还在继续，神树下的蚁穴中，蚂蚁潮水般的涌出，所过之处，将落在骨砂上那厚厚一层神树叶子吞吃得一干二净，而后向着金凌的方向奔涌而去。
第269章 验证身份（3）
前一刻还茂密的神树林，前一刻还郁郁葱葱的神树，这一刻变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枯树林，神树上除了开满黑色花朵的藤蔓，再无一点生气。
好在五位长老和老巫的表情都被面具遮挡，金凌看不到他们的大惊失色，不过蛊婆和蛊颂此刻都深深的看着她，蛊婆愁容满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旁边的阿莎依已经惊恐得捂住了嘴，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尖叫出声。
毁了，全都毁了，圣山之下传承了万年的神树林这一刻变成了一片枯树林，而这一切都是那个正缓缓蹲下去的少女造成的，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对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变化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蹲在那里，摊开她的左手，让那些蚕食了神树叶子的蚂蚁钻入她的蛊域之中。
这些不是诞生在金凌蛊域的蚂蚁，但却被蛊域中的蚁后全部接受，很快便和其他蚂蚁混在一起，壮大了蚁群，成了金凌的蚂蚁。
“魔气，那些花上面全都是魔气！”带着蝎子面具的女人指着神树上黑亮的花朵声音颤抖。
“她修了魔，明然你为何不说！”带蜈蚣面具的是个男人，声音苍老应该比蛊婆年长。
蛊颂脸上一丝笑意一闪而逝，谁都不曾注意到，随后他冷着脸站在蛊婆面前道：“我娘并不知道，你们不要难为我娘。”
“不，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蛊婆坦白道，“但是她入魔道确是因为我让她去巫蛊遗境之中寻找巫离遗物所致，所以她依然是我的弟子，谁也无法更改。”
“是啊，外面修魔者甚多，这并不能代表她更那魔头一样是十恶不赦之人。”铁力也站出来支持蛊婆。
带着毒蛇面具的女人看看金凌又看看蛊婆，抱着双臂沉默了。
蜘蛛面具下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强硬道：“她毁了神树林，我们不能接受她为月姆，巫蛊族不接受满身魔气的女子为月姆！”
“对，我们不接受，她绝对不能做巫蛊族的月姆。”蝎长老高呼道。
“让她立刻离开巫蛊族的圣地，这样污秽的人不配留在这里。”蜈蚣长老也高呼道。
金凌站起来有些冷漠的看着众人，慢慢从骨砂之中走出来道：“这样的世道，谁比谁能干净到哪里去？”
“金凌！”蛊婆不悦喝道，这个时候金凌最好少说话为上策。
可是金凌并没有听从蛊婆的意思，而是走到一棵支柱根旁，左手放上去用力一捏，“咔”，树皮被金凌硬生生的掰下来。
“放肆！”蝎长老喝斥道，“拿开你的脏手，你已经毁了神树林还不够吗？”
“咔”又是一大块树皮被金凌掰下来，支柱根中竟是空心的，金凌丢掉手中干枯的树皮道：“究竟是因为我，还是你们的神树林本来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几个人看着那空心的支柱根有些愣住了，片刻之后蜈蚣长老怒道：“这是我巫蛊族中事物，你这个外人……”
“够了。”老巫干哑而又缓慢的声音传来，众人朝他望去，他佝偻着背一步一步的走向金凌，面具孔洞之下的眼睛依旧那般明亮。
“够了，不用再说了，神树之灵并无大碍，我感受得到它的存在。倒是这异象，花开叶飞，蚂蚁回归筑巢，恰恰证明了她是巫离的后人没错，天启也是为她而降临，唯有巫离的后人，才能让神树之灵有如此大的反应。”
“可是……”蝎长老还要开口，老巫平淡的一眼看过来，他立刻闭上了嘴。
老巫站在金凌和阿莎依中间，看着那些爬满藤黑花和顽强挣扎的白花，幽幽的叹了口气，“一个是不破不立，一个是不死不弃，她们两个都有成为月姆的资格，巫离的血脉也必须留在巫蛊族内，所以都留在我这里吧，七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明然，”老巫转向蛊婆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族里的事还要你来拿主意才是，族人们都指着你，神树林的变故也请你好好向族人解释。”
蛊婆点头，“老巫你放心吧，这是我的责任，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定能为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任者。”
老巫和蛊婆都如此说了，五位长老有意见也只能暂且按下，就连铁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金凌会造就巫离当年百花齐放，虫鸣鸟语的生机之相，这样对巫蛊族人将是极大的振奋。
可如今神木林中死气沉沉，黑色花朵散发魔气，这样的情景，族人如何能接受？七天之后，他觉得阿莎依定会成为月姆的继承者，这几乎毫无悬念。
其他人的想法和铁力差不多，早已认定了结果，所以等七天又如何？
蛊颂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走到阿莎依身旁，小声道：“小心她下杀手。”
说完蛊颂就跟上蛊婆离开了神树林，金凌朝阿莎依看了一眼，阿莎依瑟缩了一下躲开金凌的目光，背后凉飕飕的，可是她不能让颂大人失望，当年是颂大人将她带到这里，让她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所以她一定会挺过这七天的。
金凌用平淡的目光一直看着阿莎依，看她的神情从害怕，到挣扎，再到鼓起勇气，金凌不屑的嗤笑一声，跟在老巫身后朝圣山方向走去。
她没看到，这一声嗤笑让阿莎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击溃，她抱着双臂眼中氤氲，曾经因为没有本命蛊而被族人嘲笑的日子一幕幕的在她眼前回放，那一张张嘲讽和不屑的面容，和金凌刚刚一模一样。
“阿莎依。”老巫在前面唤着她的名字。
“来了……来了……”阿莎依抹掉眼角的湿润，咬牙跟上。
老巫走得很慢，感觉到阿莎依跟上来后，一边走一边缓缓道：“自然神教会了我族生存之道，当年月姆巫离的巫术便是由自然之中悟得。只可惜巫蛊族后人愚钝，始终无法参悟自然之道，但这些年的钻研还是学会了些许。”
“接下来的七天，你们两个便跟在我身边参悟草木之道好了，最后我会为你们出一道考题。”
阿莎依一听草木之道心中一喜，她天生就亲和草木，再加上跟着老巫十年，对于草木之道也有些心得，这让她顿时对接下来的考验顿时充满了信心。
金凌冷笑，真是到哪里都有不公，老巫这偏袒的太明显，可她也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她就不信了，凭她两世为人的智慧，还比不过这些愚昧的古人。
再不济，她还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金凌朝阿莎依看了一眼。
第270章 草木之道（1）
巫山雪，离海月，离海月照巫山雪。
神树林后，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一望无垠，巫山离海，巫山便是圣山，离海就是巫山脚下那片蓝宝石般湖泊。
清风徐来，青草香之中混合着牛羊粪便的腥味，倒有种异族的风情。
老巫带着金凌和阿莎依来到离海旁边的草地上坐下，他就像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放下了架子，将拐杖放在旁边，拿出一杆烟来点燃，砸吧了两口，咳了几声才道：“说说吧，你们为什么想要成为巫蛊族的月姆。”
老巫先看的金凌，那双睿智明亮的眼睛下，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金凌耸肩道：“一个人太累，想要有自己的势力和依靠罢了。”
听到金凌的回答，阿莎依惊讶极了，频频看向金凌，觉得她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对巫蛊族月姆的亵渎。
老巫倒没什么反应，点点头又对阿莎依道：“你呢？为了什么？”
阿莎依双手放在胸口，笑道：“我想让巫蛊族再无战祸，让族人平安喜乐，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壮大巫蛊族。”
老巫有砸吧了两口旱烟，吞云吐雾了一阵之后，“不管是为了什么，成为月姆之后，首先面对的就是眼前的战争，对此，你们心里有什么计较没有？”
“这个……”阿莎依看看金凌，窘迫的低头，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她都跟老巫生活在一起，老巫和颂大人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想了片刻之后，阿莎依抬头道：“我会跟随颂大人的脚步，为族人提供后勤支援，我们一定能赢，也一定能夺回失地。”
金凌瞥了阿莎依一眼摇头，深思熟虑之后，她开口问道：“敢问老巫，巫蛊族人之中，现在的青壮年还有多少？可提供后勤支援的族人有多少？还有十年内能成长起来的人又有多少？”
老巫递到嘴边的烟杆顿了一下，阿莎依闻言也懊恼的咬住了嘴唇，她怎么没想到这些。
“巫蛊族已经有很久没有孩子出生了……”这一生叹息饱含了许多无奈，金凌的问题不必他回答清楚，巫蛊族的现状，可不就如同神树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孩子早都看清了，倒是难得。
金凌点头，“既然如此，宜退不宜进。”
“退？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圣山之后就是万古荒原了，那里没有任何生机，我们没得退了。”阿莎依高声道。
“不退，你拿什么守？拿什么进？凭着一腔热血战到灭族为止吗？”金凌冷眼看着阿莎依道。
阿莎依一噎，呼吸有些急促，“我们……我们还有颂大人不是，颂大人那么聪明，他一定有办法让打败兽王族的。”
“呵呵，巫蛊族何时月姆成了摆设，凡是要巫来拿主意了？”
“你！我……”阿莎依见老巫看过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金凌，急道：“就算如此，也用不着你这个污秽的人来决定巫蛊族的命运。”
金凌面色一冷，阿莎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上下都被金凌那双冷眼冻住，更有股五行的气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白花，祸从口出你可要记得，别以为你背后有蛊颂就万无一失。”脖子上的气一松，阿莎依惊恐的看着金凌，又看看老巫，可是老巫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到金凌刚刚威胁她的话。
金凌正襟危坐，看老巫将最后一口烟抽完，将烟杆在石头边上敲了敲，“好了，这个问题暂且不争论了，我来跟你们讲讲草木之道。”
“看看你们的周围，都有些什么，又没有些什么，还有些什么不同。”
阿莎依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些许，刚刚她落后金凌太多，此刻急于表现，赶忙道：“周围都是草，嗯……没有树，然后不同的是，这些草各不相同，还有牛羊吃的种类也不同。”
老巫点头，阿莎依顿时高兴起来，老巫又问：“那你可知道，为何草原之上没有树？为何草叶大小高低形状各不相同，又为何牛羊吃的种类也不相同？”
阿莎依又被问住了，金凌也拧起了眉头，虽然她两世为人知识丰富，可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
老巫用手指着三人中间的那一丛草，“这些草没有名字，也从未有人在意过它们，这些叶片大的，我们姑且叫它大叶草。”老巫用烟杆拨开那些叶片大的草，露出下面紫色叶片，又嫩又小的一株草，“这个我们先叫它小叶草。”
“小叶草整个都比不上大叶草一片叶子大，而它们之所以长成这样，是因为光。就像我们需要吃饭喝水一样，草同样需要阳光雨露。大叶草为了能够吸收更多的阳光，它在不断的发展中让自己的叶片越变越大，这样便能承载更多的阳光。”
“而小叶草，只能在大叶草的夹缝之中吸收漏下来的阳光，有限的资源限制了它的发展，造就了它幼小的身躯，可是，任何生命都不可以被小觑。阿莎依，挖开这些草的根看看。”
阿莎依轻手轻脚的扒开那一丛草的根部，金凌也仔细看着，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被扒开，几个人都看到了大叶草和小叶草的根系。
如果金凌没有听到老巫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不会想很多，可是这一刻当她看到小叶草那错综复杂的根系时，心底突然有些感触。
只有三个指头大小的草，拥有堪比小孩头颅大小的根，而大叶草的根，却连它一片叶子的大小也达不到，更让金凌触动的是，小叶草上毛发一般的根系，攀附在大叶草的根系上，已经练成了一体，分不开了。
地面上的较量，小叶草输给了大叶草，但这并不代表小叶草软弱无力。得不到阳光它就面临着死亡，这种压迫让它将积蓄的力量都用在的地下，攀附在大叶草的根系上，吸收大叶草的养分，然后越扎越深。
金凌伸出手抓住一株大叶草，稍稍用力便连根带起，可那小叶草，任她用力也只是扯断了叶片草茎，根系依旧纹丝不动。
“等雨季过了，也就到了这些大叶草枯萎的时候了，到时候小叶草会开出淡紫色的花，那也是离海最美的时候。”老巫幽幽道。
金凌和老巫四目相对，即便有面具遮挡，她也感觉得到，面具之下的脸上带着笑，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期待。
第271章 草木之道（2）
丹田内的气旋在躁动着，金凌放任了这躁动，她还沉浸在草的智慧中，适者生存，你死我活，只要有一点机会，就要抓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在生存面前，其他的都是狗屁，这是连草都知道的道理。
雨季来临之前，小叶草唯有攀附在大叶草身上才能生长，而当雨季过了，大叶草的养分和生命，便是小叶草开花结果的能量来源。
这便是绞杀，自然界这种现象并不少见。树林之中，为了阳光和养分，小树依附在大树身上，吸收窃取大树的养分，等到有了足够的力量，便会将大树无情绞杀，只剩一具空壳。
为了生存，谁又能去批判什么？说小叶草没有道德？说小树残酷？说这些植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谁又曾想过，大叶草和那些高大的树木，在吸收阳光雨露的时候是否考虑过其他物种的死活，是否想过慢一点生长，将阳光雨露分给弱小？
草木之道，在这一面何尝不是魔道？自己不去争取，永远只有死路一条。
老巫观察着两个人的神情，阿莎依皱着眉头似乎不得其解，可金凌的表情却已经有了几番变化，甚至引动了她周身的气息，在旋转，在吞噬，并且越来越强烈。
阿莎依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老巫见状问道：“阿莎依，你想到了什么？”
阿莎依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想到了共生，奉献和牺牲，这种小叶草和大叶草从来都是一起出现在草原之上，它们是共生关系，大叶草将它吸收的养分通过根系奉献给了小叶草，让它也能够生长开花。”
“我觉得这就像我们巫蛊族，共同生活在圣山脚下，大家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也像娘亲哺乳幼儿，奶水就是她自身积蓄的养分，奉献给幼儿，让他能够茁壮成长。更像月姆大人，为族人牺牲性命，守护这一方乐土。”
“大家就是这缠在一起的根系，抱在一起共同面对残酷的世界，共同生长发展。”
阿莎依笑起来，阳光照在她脸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我想老巫让我领悟的草木之道，便是自然的仁慈之道，以仁爱治天下。”
“阿莎依，你是个好孩子，唉……”老巫这突然的一声叹息弄得阿莎依无比紧张，可是她根本听不出这叹息背后的意思。
老巫又看了看金凌，她的神情已经平复下来，可是老巫却并未询问金凌领悟了什么，只是将烟杆收起来，拄着拐杖站立，慢慢道：“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就好好想想，这草原上为什么没有树吧，这几天也莫要乱跑，就在这待着，七天之后我会来向你们要答案。”
金凌稳定了丹田，刚刚那一点点的领悟让她的修为突然进步了一大截，距离筑基后期的门槛更进一步，她站起来两步追上老巫，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
老巫向神树林走着，金凌跟在后面，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老巫，您是否知道‘道子’的来历？”
老巫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看金凌，停了片刻之后又继续走起来，“你要知道的事情，需要三个前提，原本我也以为这只能是传说和妄想，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证巫离的血脉回归巫蛊族。”
“请您老告知。”金凌请求道，寂寒渊的事情她可以不理会，但她心窍之中的白莲子却一定要弄清楚。
“巫离后人，月姆之位，巫术开启。有这三个条件，巫山之上，你便能寻到你要的答案。”
“可巫术早已失传。”金凌心一沉，前两个条件对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