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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那条尾巴讨好的摆动着，满眼期待。
金凌冷漠的把衣摆抽回来，“我没有吃的，另外，那条锁链根本困不住你，那个家丁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一落，那狗妖忽然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眼珠抖动着看向金凌。
金凌走到一旁等待，再不看那狗妖一眼。
此时她心里又有了新的的感悟，同样是妖人，为什么那个虎威就能被册封为虎贲将军，过上人类权贵的生活，而这个狗妖就只能被拴在这里当看门狗，随时被打骂，还要向她一个陌生人摇尾乞怜求吃食。
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不争！
这也是此地大部分妖人只能当下人的原因，尽管他们的品类不同，但在金凌看来，他们各有各的优势，只要运用好自身的优势，何尝不能谋求一个好的生活。
或许人类的压制太强大，让很多妖人没办法出头，甚至还没出头就被打压，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成为第二个虎贲将军。
当她看到这些不同的妖人，尤其是这个狗妖时，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同情心，如果一定要有种感情的话，那便是怒其不争。
与天道争，与命运争，与自己争。
唯有勇敢去争，才能冲破牢笼，真正的随心随性，真正的自由无拘。
争，是她永远不会放弃的东西。
这一次的感悟不是破妄，没能触发那种‘灵融一体’的感觉，但是金凌依旧有种心思越发清明的感觉，在这种感觉下，她再回想上次破妄时的感受，渐渐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明心见性’的一个过程吧，在面对不同的事情时，知道自己的心里会产生什么样的感受，知道依着自己的性子会做出什么选择。
金凌的手下意识的按在丹田上，想到了无垢特意留在白莲子上的那些她的感情。
到此刻她才发现，把这些感情用非正常的方法排除在外只能起一时之效，非长远之际。真正让她能够不被这些情感影响的办法，不是放弃它们，而是去明心见性。
明心见性能够为破除虚妄打下坚实的基础，让她在虚妄面前不再迷茫，不再徘徊，不再摇摆不定。
第1037章 摆摊
想通这些的金凌心中一松，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却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从前是毫无感情的淡漠，此刻是看破之后的宠辱不惊。
镇国公府的大门再度被打开，这次出来的却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一身蟒袍，气度威严，身后跟着府中的大管事以及先前帮金凌传信的家丁。
“就是她，东西就是这位坤道带来的。”家丁喊道。
半百老人快步走到金凌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那紫砂壶是何处得来的？”
金凌看老人身后大管事和家丁殷切的态度，心想这人应该就是现任的镇国公，至于是那老翁的第几代子孙，金凌就不知道了。
“一老翁相赠。”金凌轻声道。
“他……他在何处？”
镇国公的态度很奇怪，让金凌微微皱了眉，心想他们莫非不知道那老翁埋在哪里？否则又怎么会问她。
金凌简单将遇到老翁的事情说了说，镇国公听完之后捶胸顿足，仰天一声悲鸣。
“祖父啊，孙儿不孝，竟到今日才知道您就葬在城外，孙儿不孝啊。”
金凌对他们的家事不感兴趣，默默的站在旁边等镇国公哭喊完。
片刻之后，镇国公缓过来，抹了抹眼泪道：“坤道勿怪，实在是当年一些变故，以至于老夫不知道祖父他被埋在了何处，只能在府中设立祠堂，日日供奉。”
“坤道既然能见到祖父他老人家，想必他在阴间过得还是不错的，如此老夫这心里也就宽慰了。多谢坤道，还请坤道到老夫家中小住几日，让老夫尽一尽地主之谊。”
金凌看了眼镇国公身后的高门大院，摇头道：“不必了，我来是想求见贵国国师大人，还请镇国公为我安排一二，这几日我会住在城中的明月客栈，镇国公若是安排好了，便派人来寻我就是。”
金凌转身离开，镇国公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挽留。
“老爷，因为册封虎威的事情，咱们镇国公府和国师大人可是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这种时候帮这位坤道引荐国师大人，恐怕不妥吧。”大管家在镇国公耳边小声道。
镇国公手里抓着那个茶壶，一脸悲戚，“是不妥，可是这位坤道带回祖父的消息，此乃大恩，老夫又怎能不报。先回去吧，容老夫考虑考虑。”
金凌身上没有银两，也没有什么可以在这里卖的东西，她走在集市的街道上，留心观察周围的小摊贩，心里琢磨着可以赚钱的事情。
见天色还早，金凌在一个卖字画的摊子旁停下，那摊主是个面善的中年文士，摊子上放着他自己的书法画作，他则捧着一本书册，贴在脸前读的津津有味。
金凌把写着‘济世’二字的魔神幡插在青砖之间的缝隙中，直接盘膝在地上，药箱放在身前。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周围的摊贩也好奇的朝她打量而来，大都在她俊秀的脸上流转，啧啧称叹她的气质不凡。
金凌清了清嗓子，扬声喊到：“疑难杂症，手到病除。”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就连隔壁摊子都没听到。
金凌此时竟觉得脸上有些烧，想她一生什么事情没干过，此时只是路边叫卖就有些张不开口，她的心还是不够豁达呐。
调整了下心态，金凌重新喊道：“疑难杂症，手到病除。”
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一声比一声大，真正喊开了，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淡了，有时候，难的只是开始，过程反倒没有想象的难。
渐渐有行人在她面前顿足，好奇的看着她幡旗上的‘济世’二字若有所思，不过这些人最终还是摇摇头走了。
旁边书摊上的中年文士也被惊动，放下书打量着金凌，好奇道：“坤道若是缺钱，何不去道观挂靠求个供奉，何须在此处行医？”
金凌笑而不语，继续吆喝，“疑难杂症，手到病除。”
文士乐了，放下书又道：“人家都是药到病除，怎的到你这里成了手到病除，难道坤道你还能不用药就能治好病症？”
金凌扫了文士一眼，笑道：“我若用手治好了你的眼疾，你的书摊送我可好？”
文士一惊，“你当真能治好我的眼疾？”
中年文士的眼疾让他失去了科考的资格，只能以卖字画谋生，金凌刚到他旁边的时候，见他看书时离得极近，就知道他有眼疾。
“试试不就知道了。”
中年文士想了想，心一横道：“好，在下就试试坤道的手，反正在下这眼疾已经吃了不少药也不见成效，试试总不会被现在更差。”
他到金凌对面坐好，从开始到现在，他根本连金凌的脸都看不清。
周围的人看到金凌这个俊秀的坤道终于有了第一个客人，全都好奇的围过来，想看看她究竟怎么‘手到病除’。
金凌让中年文士闭上眼，回想了一下《云魄针经》的内容，那本从逍遥散人洞府得来的医道典籍，她只记住了内容，也没好好琢磨过。
此时重新捡起来，虽然有些生涩，但只是治疗一个凡人的眼疾，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有银针，金凌以手代替，十指翻飞留影，在中年文士眼睛周围的穴位上流转轻点，暗暗将气劲化作细针刺到穴道之中。
不过五息时间，中年文士以为还没开始，就听金凌说道：“好了，你睁开眼看看。”
中年文士缓缓睁眼，渐渐看清了金凌的面容，顿时惊为天人，不禁赞叹道：“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坤道真乃仙人也。”
金凌笑而不语，中年文士看得失了神，直到金凌不悦的皱了眉，他才赶忙低头咳了声，红着双颊移开目光。
这一移开，突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在他眼中清晰无比，顿时欣喜若狂。
“好了？我的眼疾真的好了，哈哈哈，我好了，我能看清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看着中年文士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样子，全都狐疑的看向金凌，心想就那么随便按了两下就治好了文士几十年的眼疾？真有这么厉害？
中年文士喜不自胜，金凌拍拍屁股站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书摊道：“这摊子，现在是我的了吧？”
第1038章 找上门来
中年文士赶忙镇定下来，对着金凌深深一拜道：“坤道喜欢尽管拿去，在下多谢坤道。”
金凌‘嗯’了一声，走到书摊前将书摊上的字画全都收拾到一边，然后找出一张白纸，大笔一挥写下‘疑难杂症，手到病除’八个大字，挂在书摊旁的架子上。
看着被她收拾好的简陋小摊，金凌心里升起淡淡的成就感，她有许多年不曾有这种感觉了。
对于她来说，要银两或者要这个摊子，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通过付出去得到，所附带的成就感是无法取代的。
她一直觉得，一个人自信的根本是成就感，没有成就感的人生就像没有颜色的画卷，一片灰暗。无论是拥有实力，还是得到宝物，亦或是打败一个对手，让人觉得欢喜的其实都是成就感。
中年文士千恩万谢之后，抱起他那一堆字画兴高采烈的跑回家。
尽管围在她摊子前的人越来越多，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尝试，有人偷偷在人群里说，那个中年文士是金凌找来的托。
那些人越说越过分，甚至有的开始诋毁她是花街的姑娘，来这里摆摊还不是变相的拉客，都是噱头。
金凌静静的坐在那里，无喜无悲无怒，默默体会作为凡人生活的艰辛。
渐渐的，人们觉得无趣便都散了，金凌的摊子前又变得冷清起来，一直到日落西山，周围的人都收摊回家，金凌也没遇到一个客人上门。
金凌收拾了摊子往明月客栈走去，心里只觉生活不易，无论是作为凡人还是修士，都有各自的艰辛，不亲身体会，是不会知道这其中的辛苦。
“滚出去，我们这里绝不医治任何妖人！”
前方药铺里，一个兔耳少年被提着棍棒的伙计赶出来，腕粗的棍棒打在他身上，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兔子，默默承受棍棒的殴打。
店内的掌柜叫了一声，伙计才停手回到药铺里，那个兔耳少年忍着疼含着血，重新爬起来，怀中那只小兔的眼里已经流出了眼泪。
少年眼睛肿的眯成一条缝，抚摸着怀中小兔道：“小妹别怕，哥哥再去下一家求，一定会有一家愿意医治你的。”
少年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金凌拄着幡旗站在那里，眼睛在看到‘济世’二字猛然一亮，跑到金凌面前问道：“坤道您是大夫吗？您可以帮我看看妹妹吗？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治好我妹妹，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金凌扫了眼他怀中的小兔子，只是内伤而已，不过要是再耽搁半日，内伤爆发就没救了。
“你有钱吗？”金凌淡淡问道。
少年见金凌没有拒绝，喜极而泣，赶忙从怀中拉出一个钱袋子交给金凌，“这是我全部的钱财，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挣，哪怕去卖血卖皮我也愿意，只求坤道能治好我妹妹。”
钱袋里只有些散碎银两，加起来也足够她在明月客栈住一晚的。
“这些足够了。”金凌说完从少年手中接过那只小兔子，手按在兔子的腹部，淡淡的青光从她掌心进入小兔子的身体里。
不消片刻，奄奄一息的小兔子突然一翻身跳起来，变得活蹦乱跳。
小兔子从金凌手上直接跳下去，华光一闪，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娇小可爱的兔耳小姑娘。
“小妹你又变回来了，太好了！”少年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下打量，两个人抱在一起低声抽泣。
想起金凌还在旁边，小姑娘赶忙对着金凌盈盈一拜，糯声道：“小玲多谢坤道救助。”
“你们妖人重伤之后就会变回原形吗？”金凌问道。
小玲点头道：“嗯，是这样的。”
“那你们是如何从妖变成妖人的呢？”金凌又问。
小玲看向少年似乎有些为难，少年拉着小玲的手道：“坤道恕罪，原本这是我们妖人的秘密，但我看坤道不像是坏人，便告诉坤道一二吧。”
“我们妖变成妖人是有一些特定条件，也是这些特定条件决定我们成为妖人之后，身上会残留多少妖的特征，这些特征越少，我们就越接近人，也会生活的越好。但是这样的妖人总是少数，如果真能变得和人一模一样，谁还承认自己是妖人。”
金凌了然，没再说什么别的话直接离开。
到明月客栈要了间客房，金凌梳洗之后便直接睡了，这里灵气稀薄修炼也没多大用处，她所修的《阴阳澄灵真法》也不需要通过灵气去提升修为。
在炼魔大狱中她也吞噬了足够多的真灵，只要将这些消化，然后突破‘灵融一体’前的障碍，她就能够进入合体期。
但是这一个跨越炼虚期的屏障可不那么好破除，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感悟良多，也触到了屏障的门槛，但依然是雾里看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条路还很长，得慢慢走下去，她还需要一个契机。
夜里，金凌难得睡个舒服觉，却被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那声音急促又有力，简直要将她房间的门板拍下来。
睡觉被打断，尤其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打断，真的是令人十分恼火的事情。
金凌披上道袍走到门口，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像坐山一样横在她门口，在看到她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结结实实的叩下去，砸得地板一震。
“终于找到了您了啊坤道，求你救救我家少主！”
这个男人正是她之前在破旧道观避雨时遇到的王莽，上一次金凌说他们家少主命不久矣，他们不屑一顾，此时竟然又找上门来。
“若是你当日找我，我还能救，但你今日才来，我也回天乏术。”
说完，金凌直接关门。
王莽不死心的准备再敲，门又被拉开，他满心期待的仰头看着金凌，以为她改主意了，却听金凌冷声道：“再扰我清梦，我会让你永远安静。”
王莽一抖，感觉就像被刀架在脖子上，头皮发麻，遍体生寒，抬起的手放也不是，敲也不是。
第1039章 排斥
金凌一直睡到天明时分才起来，洗簌过后拉开房门，王莽居然还在外面跪着。
金凌没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跨过，在客栈楼下要了点清粥小菜，慢条斯理的吃到饱，揉着暖烘烘的肚子出门，依旧去昨日摆摊的地方。
清晨的薄雾带着点冷意，街道上此刻也没多少行人，有点冷清。反而是街道两旁的店铺在喧嚣声中忙碌着，准备开门做生意。
这种尘世中为生活而奔波的感觉会让人觉得疲惫，但也会让人觉得踏实。
到自己的摊子前，放好幡旗和药箱，金凌搓搓微冷的手，等待客人上门。旁边摊子的摊主见到金凌都会微微点头示意，对待她十分和善。
太阳渐渐升高，路上来往的行人逐渐多起来，周围摊子上的早已开了张，金凌这里还是没一个客人。
临近中午时，金凌本以为不会再有客人上门，怎料从人群中忽然钻出一高一低两个人，正是昨日她救助那个兔耳少年和妹妹小玲。
小玲挎着篮子，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坤道，小玲和哥哥找了您好久呢，这是小玲亲手做的白菜粥和胡萝卜饼，送给坤道尝尝。”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妖人，一头短发，头上那对黑色的狗耳高高竖起，穿着不合身的粗布短打，在看到金凌时眼睛亮起，跑过去开心道：“是你。”
这个妖人正是金凌在镇国公府门口遇到的那个狗妖，看样子他是从镇国公府逃了，还不算无可救药。
金凌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捏起小玲篮子里的一块胡萝卜饼放入口中，竟然意外的好吃。
“找我何事？”金凌接过小玲手里的篮子，放到身边慢慢吃着。
小玲欢喜的笑道：“坤道真是小玲遇到的最好的人，小黑哥哥的手臂断了，那些医馆的大夫不肯治，所以小玲想求坤道给小黑哥哥治疗。”
小黑就是那狗妖，金凌抬头看了眼，他托着自己的肿了一大块的右臂，小心翼翼的看金凌。
“一两。”金凌淡淡道。
叫小山的兔妖少年闻言在身上摸了半天，连靴子里面藏的碎银都找出来，最后艰难的凑足了差不多一两的碎银放在金凌的摊子上。
金凌吃完最后一口胡萝卜饼，把手在身上抹干净，叫小黑到她跟前来。
小黑有点怕她，在小山和小玲的鼓励下才慢慢走过去，金凌站起来按住他右肩，轻声道：“会很疼。”
小黑目光坚定的摇头道：“我不怕。”
话音一落，金凌忽然将他断掉的胳膊拉直，然后快速的往上用力一推，就听‘咔咔’两声脆响，刺耳得叫人头皮发麻，小黑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