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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是经纶院的真传弟子。今日早晨便与我们说过,他有要事,须得离开几天。想来便是去准备经纶院此次举办的百院宴一事。”古羡君说道。
苏长安的心在这时彻底沉了下去。
他隐隐间明白司马诩把这个死而复生的杜虹长摆出来,究竟有何目的了。
他这是在逼迫苏长安参加这次的百院宴。
若是他不参加,这个明显与神族有关的杜虹长很有可能在这场所谓的挑战中对穆归云不利。
可他若是参加,那么这场宴会上定然有什么他准备好的阴谋相伴。
这明白着是一个圈套,可苏长安却又不得不往里面跳。
这便是所谓的阳谋。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忽的大了起来,一阵寒风猛地从藏书府房门的空隙中吹了进来,将那书桌上将要燃尽的烛火吹得忽暗忽明。
苏长安的心头却在这时生出了比那漫天风雪还要彻骨的寒意。
直到此刻,他才由衷的感受到,这位大魏丞相可怕的心机。
第六章 拿人终须还,予人终须取(上)
“哟!这不是三爷嘛?好久不来了,可是让姑娘们一阵好想啊!”一位老鸨模样的女子满脸媚笑的迎了上来。
来者是一位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尖嘴猴腮,身材高瘦的男子。从这老鸨说话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是这儿的常客。
这位男子,姓名不详,但知道他的人都将他唤作郭三爷,当然若是那些与他有些交集的达官显贵见着他,便会把那个爷去掉,唤他一声郭三。
郭三对此并不在意,他在长安城也算得上是一位地头蛇,手下养着近百个地痞流氓。仗着这些人虽然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大奸大恶之事,但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之类的勾当却是没有少干。
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道理在大魏的大多数州郡都很适用。
可在长安,却不行。
这儿的“龙”太多了,有道是长安门童七品官,说得便是这长安城里,你在街上随意顺走一位行人的荷包,说不定便是皇亲国戚,亦或者是王侯伯爵。
在这样的长安,地头蛇并不好当,你等小心行事,得结交能结交的,不招惹那些不能结交的。但好在,这些年来郭三凭借着自己那股眼力劲总算在长安城里站稳了脚跟,与数位达官贵人搭上了线。
而又一说,在这样的长安城里,地头蛇也好当。真是因为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期间派系争斗错综复杂。很多时候这些达官显贵做事需要比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更加谨慎。因此便多出了许多他们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那么,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地痞流氓便派上了大用场。
比如前些日子,便有人找他让他在长安城里散布些谣言,而给出的价钱,足够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但他却硬是没有接下这桩生意,他虽然贪财,也虽然好色,但绝非色迷心窍,利令智昏之辈。
他很敏锐的意识到是有人想要扳倒某些人,或者说某些势力。但他同样很清楚,这博弈的双方中的任何一方都绝对不是他所能够招惹得起的。更何况,那被谣言所攻击的一方,还曾经救过他的性命,或者说在数日前那个夜晚,那位犹若神祇的老者,救了长安城里所有人的性命。
想着这些,他已经坐到了一位女子的厢房中。
“三爷,想什么呢?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不搭理奴家呢?”一旁的穿着暴露,脸上抹着浓妆的女子双手绕上他的脖子,一脸不满的娇嗔道。
这时郭三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女子胸前那一团雪白的肉球,双眼里猛地绽出一抹淫笑,伸出手便将其握在手中一阵把玩。
女子对此却不闪不避,只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多日不来见奴家,一见着便这般猴急!”
郭三却不以为意,他一把将女子横抱于胸前,急不可耐的走到那粉色罗帐前,将女子扔之于上,自己更是连撕带脱的解掉衣衫。然后如恶狼一般朝着女子扑了上去。
……
一番云雨过后,女子依偎在郭三的怀里。
“爷,明天还来吗?”她轻声问道。
“明天?不来了。”郭三摇了摇头说道,这青楼不比那些小妓院,一晚的嫖资不菲,他能来这里也是因为昨日接下来一私活,得了不少银两,故而才敢来此风流快活一晚。
但一想到那私活,他又不禁有些出神。
这私活的目标与那谣言一般,还是针对那所学院。
当然这次只是送些东西,他觉得并无大碍,便接了下来。况且很多事情他不做,别人也会做,比如关于那个学院的谣言,这些日子不是在市井中俞传俞烈了吗?
但其实,在郭三的心里,对于那所学院,他还是有着某些特殊的感情了,或者说,他能来到这座长安城,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所学院的关系。
他其实是长安东边,幽州人士。
家中虽不富贵,但也算得上殷实。因此,他有幸于在镇上的一所学院修行。郭三依稀记得那时的他异常刻苦,深得先生们的赞赏。甚至那学院院长还曾说过,他修炼天赋极佳,以后定能得到长安那些学院的青睐,会去往长安的学院修行。
那时正值天岚盛世,在他心中长安学院便等于天岚学院。
所以,在他那时的心中也就坚信自己一定会去到天岚学院里修行。
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伙山贼袭击了他们的镇子,他虽侥幸逃生,但家中父母皆亡,于是乎,他便从一位学院学子,一夕之间成了无家可依的流民。
自那时起,他便告诉自己,一定要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可当时的他也才堪堪十四五岁,别说报仇,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他用他对着世界为数不多的了解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觉得想要报仇,就得又一身本事。而想要学到本事,自然那些学院便成了最好的去处。
所以他便萌生了去到长安,拜入天岚的念头。
可他毕竟年幼,为了活下去,这一路他又是乞讨,又是偷鸡摸狗。当然在起初做这些事情之时,他心中是有些排斥的,他总是在心中告诉自己,待到以后学成归来,定然把讨到的与偷到的都一并奉还。
可这样的想法,随着一路艰辛,不知不觉间便被他抛诸脑后。他渐渐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偷盗。但心中那个去到长安天岚院的念想却一直停留在他的心中。
于是他走啊走。
这条路实在太长,为了凑够从一处到另一处的盘缠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在每个城镇停留。用他唯一会的手段凑够足够的盘缠后再次上路。
终于,在三年之后,他终于来到了这梦寐以求的长安。
可这两三年的光阴,也抹去了他心中曾经的某些梦想。他渐渐也明白了所谓的天岚学院是一个多么高不可攀的地方。而来到长安,却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自己心里的某个执念。
但既然来了,便得想办法活下去,毕竟活着终归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又干起了那在一路上所赖以为生的勾当。
而那所谓的修行天赋极佳只不过成了他与那些同样靠着偷鸡摸狗为生的同伴们,茶余饭后谈资。
时间就如此过去,他本以为自己人生也就如此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夜里,偷到了一位老者的荷包。
第七章 拿人终须还,予人终须取(下)
那是一个雪夜。
大约在十二年……不对。
郭三摇了摇头,应该是十三年前。迷迷糊糊间,他搂着怀里的女子,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那时,他大约十八九岁,在长安城东城一带也是出了名的惯偷了。对于一位梁上君子来说,这般出名定然不是好事,因为无论你走到哪里,人们总会防备着你。这样一来,行窃就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么与之而来的,吃饭便也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而没饭吃,在这样的雪夜里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情。
所以,那天的郭三,顶着漫天的风雪,走到了长安城的闹市,朱雀街。
他很喜欢这条街。
这条街在西城,知道他名声的人相对来说很少——他很少在这儿出手。因为这条街离那座学院极近,虽然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想要去到那里已经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可在他心里,却始终将那座学院当成是一处极其圣洁的地方。以至于即使遇见再大的肥羊,他也不会出手。
在这儿他可以时不时的看到一些与自己年纪相仿,却又身着天岚院院服的少男少女。
为此,他很喜欢到这里来。
看着他们,他便总会想着若是自己不是家中突逢匪患,那现在自己是不是也会与这些同龄人一般出入于这座号称大魏圣地的学院呢?
毕竟身处绝望中的人总得有些梦想,即便那梦想只是一个幻想,但有时候骗一骗自己,人才会生出些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那一天的郭三,决定打破他不在朱雀街出手的规矩。
因为他太饿了,他觉得再这么饿下去,他就快死了。而死了的人,不管是梦想还是幻想对他来说都是毫无价值的。
但今天晚上却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时机。
时近年关,又下着风雪,所以即使以往热闹非凡的朱雀街,如今也是冷冷清清。只有街边一处酒楼还亮着灯光。
一阵寒风在这时吹了过来,他单薄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郭三很失望,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了。
但他不想死。
所以他咬了咬牙,将双手放入并不怎么保暖的衣袖中。哆哆嗦嗦的走向那家酒楼。
他决定去吃点东西,当然他并没有钱。可没有钱也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吃饭,熬不过大不了便是一顿暴打而已,他决定被打死,终归比被饿死要强上一些。
终于,他踏着那酒楼的烛光走了进去。
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酒楼里的生意并不好,只有一位看着颇有些年岁的老者正一个人在那里饮着酒水。而一旁的小二或许因为生意太过冷清的缘故,已经趴在柜台上开始打盹。
为此他咽了一口唾沫,走到小二的身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唤醒点些酒菜。
他一开始心中还存着侥幸,想着若是酒店里的生意若是红火,他又跑得足够的快的话,那这一劫说不定便可以逃过去了。
可现在这般冷清的酒店,那这一顿暴打看样子是逃不出了。
正踌躇间,那一只在一旁自饮自斟的老者却忽的发话了。
“若是冷了,便来这儿喝些酒暖暖身子,若是饿了,这儿有些酒菜,也可以填填肚子。”
郭三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何这老者这般友好,但已经快要饿昏头的他,那里想得到这些,他当下便坐了过去。
嗅着那一阵菜香与酒香,他便要动手,但又忽的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对,毕竟是老者请他吃的这些东西。故而有些迟疑的看了老者一眼。
这时他才发现,那是一位已经年纪极大的老人。身材佝偻,脸上皱纹纵横,眼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倦意,像是数日未眠的样子。
但那老者却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是慈祥,让他的心里凭空生出些暖意。
“吃吧。”老者这般说道,然后递出一副碗筷与他。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郭三得了老者许可,终于是无所顾忌的吃了起来。
大约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他便把一座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又将半壶清酒饮尽。身子里的疲惫与寒意也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向老者正要说声谢谢,却见老者此时却侧着头望着窗店门外的夜空出神。
他一愣,正犹豫着要不要与他说些什么。但眼角的余光却忽的捕捉到老者靠向他一侧的腰间竟然挂着一个大大的钱袋,看起分量,想来定不会少。
他的心头一动,一股贪念便在这时生了起来。
但他依旧有些犹豫,他的脑海里此时就像是有两个人儿在打架一般。
一个声音这般说道:老者已经请他吃过饭,自己的性命也已经保住,再对他下手岂不是显得自己不仁不义,更何况这儿是朱雀街,自己怎能在这里动手。
但另一个声音却是如此说的:难道你忘了这几日饥寒交迫的感觉?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天气会越来越冷,街上的行人会越来越少。你能偷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人若是死了讲那些原则又有何用?更何况难道你真的还能进到天岚院修行?再者说,你看着老头,出门便带着这么多钱财,相比这点钱对他来说定然算不了什么,可你若是得了便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或许这得是因为这个冬天太过寒冷,又或是因为那濒临死亡的饥饿感太过难熬。
郭三最后还是想着老者腰间的钱袋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很慢,生怕惊动了依旧看着夜空中的老者。而就在他的手离老者的钱袋还有半寸不到的距离时,老者的头竟然开始缓缓的向着他转来。
他心头一紧,一咬牙,便猛地加快速度,将那钱袋撤了下来,迅速的揣入自己的衣袖里。
而这时,老者终于转过了头,那双半眯着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莫名的光彩,直勾勾的看着他。
郭三的心中愈发慌张,额头上更是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迹。
他抢夺钱袋那一下,因为时间仓促,故而用力极大,料想老者定然有所警觉。为此,在老者那样的目光下,不禁有些坐立不安。
而就在他几乎快要夺路而逃的时候,老者苍老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今晚有一颗星星将会熄灭。”
“恩?”郭三一愣,不明白老者这样一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他是为了自己的徒儿而自己熄灭。”
老者似乎并不在意郭三究竟能否听懂自己的话,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曾经也有一颗星星熄灭了自己的星光,为的就是找到你。”
“但很遗憾,你终究却是有负于他的期望。”
“这么多年来的考验,你却在最后的关头忘了自己的初衷。”
那时的郭三越听越疑惑,但或许是酒劲上头的缘故,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脑袋一沉,便昏了过去。
而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恍惚间看到一只巨大的火鸟,自夜空中飞过,耳畔便再次响起那老者的声音。
“待到,那一日,你将欠人的都还上,我便将取走的,再予你。”
郭三心头一惊,忽的从青楼的粉色罗帐中坐起了身子。
一旁在他怀里安睡的女子也在这时惊醒,“三爷你怎么了?”他用玉臂缠上他的脖子,轻声问道。
“没事。”郭三摇了摇脑袋,又擦去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的汗迹。他又将女子搂着,倒在了床上。
但他这一次却没有再睡过去。
那一夜的事情,他本来已经忘却了,但今日去天岚院送信之后,却又不由得再次记起。他现在想来,那时那位与自己说过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的老者,似乎与那日在天岚院上空与那位恶神搏斗的那位玉衡大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他毕竟没有修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在夜色之中,那玉衡的模样他根本看不真切。
他不由得摇了摇脑袋,觉得此事荒谬,他郭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学无术的街边混混罢了,又怎会有幸见到玉衡大人那般的人物。
年少时的自己确实因为学院里的那位先生的话,而对天岚院抱有着幻想,可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年纪,若还做着那样的梦,想来就太过可笑了。可想到这里,他心里却起了疑窦,那位在镇上,曾经教他数年的那位先生的容貌,在此刻他却忽的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
他不禁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定然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疑神疑鬼。
但他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即使抱着怀里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此刻竟然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想到此处,他索性起了床,在女子不解的询问中穿戴好衣裳,与老鸨付了嫖资,便早早的离开了这座青楼。
出来时,外面的风雪正盛,平日里繁华异常的闹市,此刻也是冷清得不成样子,看模样像极了那年的那一个夜晚。
不知道为何,郭三的心里莫名有些厌烦,就好像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些特别重要的东西,可无论如何,他就是记不起来。
带着这样的烦躁,他低着头一阵赶路,想要找家酒楼喝些酒水,冲淡自己心头的烦恼。
但忽的,前方的传来一阵寒意。
他心头生出些警惕,他抬头看去,却见黑夜中,不远处不知何时正立着一个人影。
黑暗里,郭三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本能的他感觉到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咽下一口唾沫,装着胆子正要说些什么,但一道犹若毒蛇一般阴冷的声音却忽的在他的耳畔响起。
“我道是玉衡那老家伙把天玑的传人藏在何处,原来就在我眼皮底下。倒还真是好算计啊。”
第八章 相见是缘,再见是怨
三日之后,终于到了百院宴开始的时间。
苏长安与古羡君这几日都尝试过用各种方法联系穆归云,但穆归云却不知道去了何处,了无音讯。他们二人商议许久,都觉得不能这般放任穆归云身处险地。
故此,便有了决断——既然没有选择,那便姑且试一试司马诩与八荒院一行人到底能有多少阴谋诡计。
所以二人在酉时左右便来到天岚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