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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年轻的夫妇当场死亡,独留一个女婴奄奄一息。
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惜了。
他驻足良久,正要离开,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
“先生体内……可是种了长生蛊?”
他足尖一顿,继而回过身来,看到一个妇人手足无措地站在翻倒的汽车前,望着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我不会看错的。”妇人道,“求先生借我一些血,我要救我们家小姐。”
他觉得有趣:“我为什么要救她?”
“先生若施了援手,我便当不知害了我们家先生太太的罪魁祸首。”妇人道,“且先生一看便是通达之人,救得一条生命当为攒了一层福报,福孽相抵,总归对先生也是好的。”
他莫名觉得心中一动。他罪孽深重,若得福报相抵,也算是好事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血毒得很,那孩子未必能承受得住。”
妇人淡道:“这些便不劳先生操心了。如果我家小姐当真承不得这血,我也认命了。但总归有一线希望,我不能放弃。”
倒是个忠心的仆妇。
他伸出手,任妇人往他腕上取血。
注血、换血,妇人的手法诡异且娴熟。
他不由眯起了眼。这仆妇的身份,怕是不简单。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妇人手中的女婴吸引力。
小小的婴孩吸了他的血液,竟不觉得难受,砸吧砸吧小嘴睁开了乌溜溜的眼。
那对水墨似的瞳仁无辜地瞅着他,竟让他瞬间生出了一股柔软之情。
这个孩子,丝毫不排斥他的蛊毒之血。
也许冥冥中,上苍赐予了他这么一个孩子,令他的血脉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延续。
万物相生,只要有了延续,哪怕人生灰败如他,也会等来不一样的奇迹吧。
——番外·《梅花簪》完——
第204章 chapter56。 十字吊坠
龙椅下连通的地道光线昏暗,四面石壁坑坑洼洼; 地道内充斥着一股陈腐的沉郁。
地道起初极为逼仄; 一次只容一个人通过; 再往后便越来越开阔; 慢慢成了宽敞而绵延的洞窟。
书玉急急地往前赶,生怕一个停顿便要后悔先行离开的决定。
“咦,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亚伯气喘吁吁道。
韩擎挑眉:“什么味道?”
书玉停下脚步,嗅了嗅周围的空气,陡然色变:“硫磺!这是硫磺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地面; 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已有了龟裂的痕迹,地道里的空气也越发灼热起来。
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亚伯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这里……该不会是火山群吧?”
仿佛回答他的提问; 大地猛地一个震颤; 裂开了两道深深的口子。裂缝处,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
小梅歪了歪脑袋,喃喃道:“龙脉复苏了啊……”
韩擎只觉得脑仁快要炸裂开来:“速度的,赶紧往前走!管他什么脉; 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珪怯怯地扯了扯书玉的袖子; 仿佛被地底的岩浆吓愣了神。
书玉挠了挠小狼崽子毛茸茸的脑袋:“莫怕; 我们会赶在地崩之前出得地宫。”语气是镇定的; 可心内却一片荒芜。他们这里已是这样的糟糕局面,辜尨那边只怕会更差。
不能想了; 再想下去她连出地宫的勇气也没有了。
“走。”她咬牙直起身; 疾步向前而去。
地道越来越宽; 隐约有凉风带动气流向他们这边卷来。
有风便一定有开口,地道的出口一定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直直撞到了书玉的身上。
珪一个暴起,伸出利爪扑向那人。
“别!是我!是我!”那人连连后退,忙不迭地出声求饶。
竟是穆雅博。
韩擎皱眉:“你什么时候入的地道?你不打算和你的同宗族人一起走吗?”
穆雅博此刻满脸污脏,头发蓬乱,上身的衬衫破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很是狼狈。他一边喘气一边道:“他们已经失控了……我……我没有办法镇住他们。”
“所以你就只顾着自己逃命了?”韩擎嗤笑一声,“也对,他们不顾你,你也不顾他们,半斤八两,正登对。”
穆雅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亚伯好奇地看了看他用外套包裹在怀里的一团东西:“这是什么?”
穆雅博身子一僵,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包裹:“没什么……”这是他孩儿的尸身,但他并不愿让他们知道他与这个孩子的关系。
韩擎却没耐烦做这个你猜一我猜二的游戏,直接走过来,不等穆雅博有反应,一把掀开盖着那东西的外套。
皮肤泛了青紫的死婴登时暴露在了空气中,引得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韩擎和书玉没有见过嘉穗产子的那一幕,亚伯却是全程围观了下来。
“你……”亚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穆雅博,“你就是嘉穗孩子的爸爸?嘉穗生产的时候我们将她送去了你们那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一见她?”
一句话,令在场三人皆僵住了身形。
书玉愕然,强行压下了满腔疑惑。嘉穗的孩子居然是穆雅博的?那孩子才几个月,怎么就出生了?又为何生出的是个死胎?
亚伯顾不得向身边二人解释,只颤抖地冲穆雅博嘶吼:“快把这个孩子放下!你知道他身上带了多少活体细菌么?”
“它就是个移动的病原体啊!”亚伯面色苍白,“它已经死了,你就让把它放下,让它安眠在这里吧。”
穆雅博眼眶发红:“不行,我不能再抛下他。哪怕他已断了气,我也要带他见一见外头的太阳。”他的孩子,出生在地底,还没来得及触到阳光便已断了气,何其可怜!
亚伯怒道:“那你早干嘛去了!?”先头嘉穗产子即将一命呜呼,哭嚎声惊天动地,怎么不见穆雅博出来看一眼?
穆雅博梗着脖子,冷声道:“你们自走你们的路,我不会拖累你们,更不会叫你们感染了蛊虫,这样总可以吧。”
“离我们远点。”韩擎警告地看了穆雅博一眼,“我们走。”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地宫构造已极不稳定,先寻得出口才是当务之急。
穆雅博紧紧珉着唇,硬是直着腰杆回望韩擎。
书玉也不欲停留。人各有命,穆雅博看不开入了迷障,那是他的业障。
大地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地面上新增了两条冒着热气的口子。
突然,她听到身边的珪一阵惊叫,下一瞬,她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个青紫色的、瘦小的婴孩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死死地咬住了她还未结痂的右手腕。
婴孩扑过来的冲力让书玉狠狠一个踉跄,倒在了地缝边。
韩擎抬刀就要劈向那个古怪的婴孩,却被穆雅博死死拦住:“你们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他!”
书玉疼得厉害,企图把手腕上的小怪物甩去,哪知它咬得更紧,反叫她生生撕下手腕上的一块肉来。
手腕上的血流得更厉害了,那小怪物见了血,巨大的瞳孔里闪过异样的狂热。
亚伯目瞪口呆,明明已经断了气的婴孩,怎么又活过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帆布包里能用的东西,奈何那些多是杀伤性极强的化学武器,投掷一个过去,连带书玉也会受伤。
珪扑将上去,撕扯着婴孩的下肢。那婴孩一动不动,反而咬得更紧,书玉手腕的伤口开裂得越来越大。
“滚!”韩擎一脚踹开穆雅博,提刀便要去将那怪物砍成碎片。谁料就在这一拦一踹的功夫,地面上的口子越来越大,竟将韩擎和书玉遥遥隔在了两边。
书玉所在的断面,形势很是糟糕。周遭的石块不断被岩浆溶解下坠,能着力的地方越来越少。
要不了多久,整块断面连带着断面上的人都会沉入深渊。
珪哀哀地叫唤着,心急如焚却又对束手无策,龇牙咧嘴地冲着那怪婴咆哮。
韩擎一咬牙,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跃向书玉所在的断面。
这样远的距离,一个不甚就会跌入深渊,且断面边缘的石块在簌簌往下落,每一个落脚点都不安全。
书玉揪起一颗心,双目发红地瞪着飞跃而来的韩擎,唯恐他一个踩空,落入深渊。
所幸韩擎力道极大,稳稳地踩在了断面的一角,又迅速往里疾奔几步,躲开了腐蚀跌落的边缘。
他迅速稳住身形,手起刀落,将那吸食人血的怪物劈成了数块,书玉的手腕总算是脱了困。
韩擎皱眉看着书玉血肉模糊的手腕,一时竟无措起来:“你……”
“我没事。”书玉撕下衣角,简单地将手腕裹了裹,“我们快离开,这里马上就要塌陷了。”
韩擎道:“我将你掷到对岸。”
书玉点头:“好。”如今已别无他法,哪怕她再惧深渊里的滚烫岩浆,她也必须冒这一次险。
韩擎找好了角度,提起书玉,一把向对岸掷去。书玉借力往前一跃,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对岸的石台上。
珪欢呼一声,跟着也跃了过去,与书玉滚成一团。
韩擎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再度助跑,准备依样画葫芦跳到对岸。
就在他起跳的刹那,虚空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人形重重地撞到了他的身上。两厢作用力令韩擎错过了着落点,只险险吊在了对岸的边缘。
“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穆雅博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惜跳过深渊撞开韩擎,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但很快,恐惧唤醒了他的神志。此刻,他与韩擎一样,半吊在虚空之中,而他双手紧紧抱住的救命稻草正是韩擎的双腿。
“救命!救命啊!”生死面前,所有的斯文皆抛了个干净。
韩擎用力攀住石头边缘,却敌不住腿上左右扭动的累赘,于是一声暴喝:“不想死就别动!”
书玉和亚伯冲了过来,两人手脚并用拉住韩擎的胳膊,奋力将他拉上岸来。
此时,整个地道又是一震,原本已将韩擎拉上来了大半,又因石壁脱落回到了原点。
吊在下方的穆雅博却耐不住了,惊恐地四下扭动:“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韩擎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
书玉和亚伯一人扯着韩擎一边胳膊,使劲往上拽。脆弱的石壁承载着四个人的重量,很快便摇摇欲坠起来。更要命的是,穆雅博已不甘寂寞地将韩擎当成梯子,正不管不顾地踏着韩擎的肉身往上爬,大有将韩擎硬生生踩落之势。
穆雅博的巨大动静使得石地边缘当即裂开了一条细缝。
韩擎当即发力,拧身要将穆雅博抖下去,两人就这么在随时可能崩塌的石壁边缠斗了起来。
书玉急得满头大汗,手腕的伤口崩裂开来,腥红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淌。
韩擎一声怒吼,猛地将穆雅博从自己身上抖开。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跌入了深渊。
深渊底下传来一声闷响,不知何处的岩浆沸腾起来,带着整个地道轰地一震。
石壁边缘的石块终于不堪负重,陡然崩裂开来。韩擎彻底悬空,只留一只手被书玉死死地拽住。
深渊底下的金红色的光芒印亮了韩擎的后背,书玉仿佛能听到地底岩浆流淌的声音。
她的手已经酸痛得控制不住痉挛了起来:“韩擎,你撑住!把另一只手伸上来给亚伯……”
亚伯趴在石壁边缘,伸长了手去够韩擎的另一只手,然而距离太远,怎么也够不着。
他又回头想同书玉一起拽住韩擎的那只手,却陡然发现书玉所跪趴的石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开来,仿佛下一秒那片石地也要碎裂成渣,滚入深渊。
亚伯当即色变:“谭……”
“书玉。”韩擎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书玉双臂痉挛,下意识地回声:“什么?”
“谢谢你。”他说。
书玉一愣,不明白韩擎为何突然向她道谢。
“这个……还给你。”
充愣间,书玉感觉手心里被塞入了个冰凉的硬物。
韩擎眼中突然精光暴起,与书玉交握的那只手猛地挣脱开来,挣脱的瞬间再把她往后一推。同一时刻,石壁彻底崩碎,同韩擎一起,跌入了深渊。
书玉仰坐在地,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惶中恢复过来。
韩擎呢……韩擎在哪里……
亚伯握住书玉的双肩,正大声和她说着什么。
她只能看见亚伯机械张合的口型,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手心里头,一个冰凉的物什硌得她生疼。
她茫然低头,看向韩擎最后塞给她的东西。
那是一串吊坠。
老旧的,古铜色的十字架吊坠。
第205章 chapter57。 尾声@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请支持正版。
书玉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外头的疾风暴雨再也与她无关。
也许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依然倚在韩家的软塌上; 万般嫌弃地看辜尨和韩擎在小案前轻酌小酒互相埋汰。
恍惚中; 忽而有人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吻她的眼睑。
她茫然地抬头,冷不丁便看到了辜尨的脸。
仿佛神志终于回笼了几分,她张了张嘴,还未发声; 眼泪却先滚了下来:“韩擎他……”
辜尨将她打横抱起:“我们先离开这里。”
地宫已经崩塌,地底的岩浆随时可能喷涌; 如今他们必须赶在地宫彻底被岩浆吞噬之前逃出地宫。
地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江南率先冲出出口。待见得光明的刹那,他不禁一愣; 这个出口竟直接通往了地宫外。
难道是提前引爆山间河地的爆破点,使得地宫机关瘫痪,从而让内殿的出口与地宫的出口巧合般地重叠在了一起?
那真是天大的好运啊。
阎崶走出地道; 亦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此刻他们身处于某一处山峰; 黄昏日暮下; 山间河地瑰丽之景尽收眼底。
书玉偎依在辜尨怀中; 心内五味杂陈。谁又能想到,这样美丽的山间河地曾是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埋葬了无数枉死的将士。
那些怨恨的、冤屈的、不甘的、死寂的灵魂; 最终还是湮灭在时间的洪流里; 化作尘埃,消散不见了。
阎崶朝天空中放出了一枚信号弹。很快,两架小型直升机停在了山峰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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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韩擎在此,一定会吊儿郎当地调笑一声:“嗬,你小子居然搞来了军用飞机,厉害啊。”
书玉眼眶酸胀得难受,可脑海中的思绪怎么也止不住。
一行人归来,独独少了韩擎,韩擎身边的那只人偶也没能出得地宫。机舱内,众人默契地缄默着,谁也没有开口提及韩擎。
因为哪怕只要开口说出那个名字,强行压制住的哀伤和泪水便要决堤。
直升机在山间河地上空飞行,书玉一低头便见那片广袤的土地已被金红色的岩浆淹没。
白玉雕铸的地底皇城连带皇城内的八十一部铁骑永远地被埋葬在了地底。
南域巫女预言里永不断绝的大清龙脉,如今是彻彻底底地消亡了。
所谓的永生和不死不灭,终归还是湮灭了痕迹,沉在了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
***
书玉回到韩家老宅后,发了一场大病,连着数日高烧不退,神志恍惚。
阿姆衣不解带地陪侍在床榻边,任辜尨怎么劝也劝不动。
恢复人形的珪每日都要来书玉床边转悠,阿姊阿姊地叫个不停,只盼她快些好起来。
江南、阎崶和贺子池也来了几次,她却烧得神志糊涂,一面也没有见上。
待书玉精神好些了,韩府内的一片缟素已撤下。
府内诸人依旧庸庸碌碌,仿佛少了一个私生子并不是什么大事。
韩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倒下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可以接手,资质如何那便是后话了。
书玉愣愣地望着熟悉的檐廊屋角,心内不禁涌上一股不真实感,仿佛某一个瞬间,韩擎就会从拐角处窜出来,阴阳怪气地数落她一番。
可她呆呆地望了许久,那拐角依旧空空荡荡。
她等的老友,不会再出现了。
***
本以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韩家老太爷该赶他们出府,谁知韩老太爷亲自出面将辜尨等人留了下来,就安置在点梅小筑。
老太爷的心思很明白——要在辜尨和阎崶身上讨得些许好处,才不枉他这番折了两位青年掌家候选人的损失。
这夜,辜尨早早回到厢房内,脱去大衣钻入软塌的小被,将书玉笼在怀里。
“今天还难受吗?”他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烧已经退了,但是吃得还是太少。你这样可不行啊,孕妇该有的食量在你这里半点也不显,要不明日我们便动身回南京吧。”
她倚在他怀中,忽而问道:“你与韩擎是在哪里相识的?”
他一边将她的领口掖好,以防着了凉,一边答:“伦敦时候认识的。算是不打不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