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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曾凭借记忆的碎片,试图绘出脑海里那个女人的残像,那画像也是失真的。
时间淹没了一切,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也不过指尖一抔沙,落尽了也就消散了。
“如今我记得的,是她害死了我的将士、坑杀了那些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债是要讨的,不过我对儿女情长大约是没有兴趣了。”
书玉怔怔地看着礼宫秀明。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得来的是这样一个答案。眼前的礼宫秀明确实是颐顺王爷,但其实已不是颐顺王爷了。
她挺直的脊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蛊虫淬炼了礼宫秀明近乎无敌的体质,也摧垮了他的记忆。
最残忍的却是时间,一切皆抵不过漫长岁月红颜枯骨。
她的眼似乎迷了风沙,不知是陈棺带起的沙粒,还是琴棺信笺碎裂后的残屑。
第191章 chapter50。 镇压机关
漩涡另一边,韩擎滚了滚; 整个人摔在了一块硬木板上。腹部正好被那人偶的半截胳膊狠狠硌了一下; 疼得他龇牙咧嘴。
还未等他喘上口气; 后背又被个突如其来的重物砸个正着。
“卧槽!还能不能好了?”韩擎哽着脖子哀嚎; “辜尨你快从我背上下去!”
韩擎正在气头上,不想身下传来一阵弱弱的声音:“你们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下去哇?”
他一低头,便见那人偶惨兮兮地被压在最底下,连扭动脖子都成困难。
三人叠罗汉,太不雅了; 实在太不雅了。
韩擎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正要转头埋汰辜尨几句; 却见老友赤红着一双眼; 情绪很不对劲。
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书玉呢?怎么没一起过来?”一边说着,他一边环视四周。嗬; 他们竟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偏殿,只是此刻他们身处偏殿的后院。
如今他琢磨清楚了——那嵌了数十棺木的石道估计联通了地宫的机关,进馆刹那; 机关瞬间位移; 于是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辜尨冷着脸:“她被机关带去了别处。”
韩擎一愣:“别处?”为何单独要把书玉和他们分开?
辜尨一把抖开万里成寸绣成的地宫走势图; 凝眉搜索图中的某个方位; 怎奈图中线条庞杂,他又心浮气躁; 找了半天竟没能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他索性直接弃了地图; 直直看向小梅:“刚刚在壁画里看到的那个祭台; 在哪里?”
小梅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戾气吓得一个哆嗦:“祭司大人……那不是个好地方,您还是别去了……”
辜尨眼中的赤红更甚:“你带路,我们要过去。”
那机关独独对书玉另眼相待,十之八九就是因为她身上带了礼宫秀明的血。机关再狡黠,也只是个死物,只能机械的识人辨位,他的小妻子大概被当作颐顺王爷,被传送到了机关认为王爷该去的地方。
回归的颐顺王爷该去哪?或者说礼宫秀明现在最可能在何处?
必然是地宫的中枢——那方曾经钉死过他肉身的祭台以及八十一部铁骑埋骨的地方。
小梅垂头丧气道:“那好吧……可是,您到了那个地方,莫要触景伤情啊……”
韩擎赶忙走上前,咔吧一下把人偶断掉的胳膊安好,顺势阻住了这呆子接下来的话:“废话少说,现在就出发。”他怕这人偶再多嘴两句,辜尨该把它全身的关节都给卸了。
正在这当口,突然一阵喧哗从偏殿的前厅一直往这里来了。
韩擎先是一愣,这番变故竟让他差点把等在前厅的小狼崽子给忘了。
他正搔头懊恼,就见前方拐角处冒出了个毛绒绒的东西。
那毛球移动速度极快,蹭地一下竟从远处飞扑而来,撞进了他的怀里。
“阿姊呢?我阿姊呢?在哪里在哪里?”毛球喋喋不休地开口问。
韩擎瞪眼看着怀里的小狼崽子,头一次见这崽子说话这么利索。
“丢了。”他没好气地答。
啪唧一声,珪的小肉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韩擎的面门上。
“辜!谭!我来了!”亚伯撒着蹄子往这里跑来,身后跟着江南和阎崶。
亚伯跑到辜尨面前,突然挠头:“诶?谭呢?怎么就剩了你们两个?”
辜尨周身的戾气又深了几分。
“咦?”亚伯敏锐地注意到了辜尨的变化,“辜,你的机理不太对。”说罢他一把扳过辜尨的脸,单手按上他的颈动脉。
“嘶——”亚伯浅灰色的瞳仁里骤然爆发出疯狂的精光,“你更强了,辜!快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mr。 x注入你体内的稀液比以往活跃了数十倍,你的潜能被激发到了一个极值!”
“你是怎么办到的?”亚伯兴奋地看向辜尨。
韩擎暗自给这个金毛傻大个抹了一把汗,只求辜尨拧断这小金毛的时候,下手不要太狠。
未料,辜尨竟生生将一腔翻涌的怒气压了下来,转头对小梅道:“带我去祭台。”
他骨内的兽性再一次被他以理智压了下去,只因为眼下事关书玉的安危。
江南和阎崶只听韩擎说了几句,便迅速明白了现下的境况。
“祭台就是礼宫秀明所在之地?”江南道,“我们刚从三进大殿过来,我认得路。”
事不宜迟,几人点足而行,珪舒展开身子,矫捷地紧随其后。
可怜亚伯拖着个沉重的帆布包:“你们……你们可以等等我吗?喂!”
***
点梅小筑内,贺子池对着湖中央的大洞直挠头。如今地底机关启动了警戒模式,地宫出口已然不在原处,该怎么保证把辜尨他们接出来?
“阿姆,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贺子池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夜十三蹙眉道:“有没有办法,让地宫的机关把出口转回原位?”如果入□□破会影响机关的动态,那么如果其余地方爆破,会令机关再度调整结构,从而歪打正着把出口转回来吗?
这个想法冒险又无凭据,可是眼下情势危急,哪怕有一个选择也比原地干等要好得多。
老人凝眸想了半晌,继而定定道:“炸吧。”
三人皆是一愣。炸?辜尨等人还在地底下,怎么炸,又该炸哪里?
老人继续道:“既然机关已经再度复苏,那么横竖我们也没有办法再让它把原先的出入口复原了。干脆炸掉地宫中枢,让整个机关瘫痪!”
机关瘫痪了,地宫的出口便不会再移动。这样一来,辜尨等人找到出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贺子池吓得抖了抖:“爆破点我们一早就布置了的,可是他们人还在地底,就这么爆破,恐怕……”恐怕要出人命啊。
阿姆无奈地看了贺子池一眼:“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家妹仔也在下面,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万万不会提议这个冒险的法子。可眼下的情况,如果不废掉地底的机关,他们只能被锁在地底,连重见天日的机会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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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不禁白了脸色:“哥……”
夜十三沉吟:“如果选的爆破点合适,应该能最大限度避免让底下的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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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地交待了几句话,贺子崱愦死肟北忌郊浜拥氐谋频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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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又是唯一的一条生路。
阿姆作出了那个决定后,陡然泄了一身力,瞬间显得苍老了十岁。她弯腰折断湖壁上的一朵蓝色野花,轻叹道:“只能在我们族内古籍上见到的菩提子,竟然能在这里见着实物,也算我老婆子此生有缘了。”
夜十三微讶:“这难道不是永生花?”她记得班主管湖里的怪花叫永生花。
阿姆摇头:“永生花可比菩提子珍贵万倍,哪能随随便便见到?永生花也不是谁都有资质炼就的,据我所知,我们族内明确记载养出永生花的,也只有百年前的一位女祭司。且这永生花练就的代价很大,须得养主的一只眼睛作养料。”
夜十三顺了顺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那这永生花和菩提子有什么不同功用么?”
阿姆答:“菩提子花香可生幻象,许多生无可恋之辈不敢承受寻死的痛苦,便养了菩提子,日日沉浸幻象中,个把月后现实中的人体自然也就消亡了。后菩提子多用作控制人心的药引,为族中老巫所用。再后来,我们举族外迁,族人四散,菩提子的养方也就失散了。”
“我估摸着,韩府内应该有一位我的族人,她偏巧懂得这花的养方。”
夜十三愣了愣,那位被活尸咬死的冷院老妪应当就是阿姆所说的族人了,可惜人已死透,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那么永生花呢?”夜十三又问。永生花养方毒辣且操作困难,却又令诸多人趋之若鹜,又会有什么功用呢?
阿姆顿了顿,道:“传说永生花可令人长生不死,但如何长生,我便不得而知了。毕竟没有人真正见过永生花,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只眼睛去炼一朵很可能会练就失败的花。”
“但我听闻,永生花与我们族内的一味长生蛊是相伴相生的,那长生蛊就是你们所说的活体细菌。至于永生花会对长生蛊起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
夜十三望着爬满了湖壁的蓝色妖花,只觉得浑身发凉。南疆巫蛊之物果然都带了让人骨骼生凉的故事,偏偏这些奇诡之物又带了惑人的美丽样貌和令人神往的好名字。
永生花,长生蛊。
多么让人目眩神迷的名字,可谁又能想到,这些看似美丽的事物给后人带来了多大的劫难?
夜十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看向身边的老人,试探道:“阿姆,书玉的血液里为何淌了礼宫秀明的血?那位大人对书玉以及书玉腹中的胎儿很感兴趣。”
阿姆一愣:“阿玉怀孕了?”
夜十三点头:“是,胎儿已有几个月了。”
阿姆的神情似惊似喜,倏而竟落下了一行老泪。
夜十三吃了一惊:“阿姆,我说错什么了么?”
“没有,这是好事,天大的喜事。”老人抹开了眼角的泪,“我以为我家妹仔一生都不会有孩子。”
夜十三一愣。
“阿玉福薄,本该随她父母一起死在那场车祸里。但我不甘心,求了那位大人,借了大人的半身血,再加上我自己懂得的巫蛊之术,将阿玉的命救了回来。”
“那位大人没有后嗣,其实阿玉变相地也算是他造出来的后嗣了。”
“我以为她会如那位大人一般,终其一生无子无女,却没想到能等到这样一个惊喜。老天待我不薄……老天待我不薄啊……”
第192章 chapter51。 乾清龙棺
“辜太太,请吧。”
礼宫秀明微微欠身; 等着书玉走上连接祭台和石壁宫门的索道。
书玉望着悬在半空中的索道; 以及索道尽头那扇黑黝黝的宫门; 心里不禁惴惴起来。
连壁画也没有记载宫门内的秘密; 礼宫秀明入那宫门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她身单力薄,连拒绝的底气也没有,只得一脚踏上索道,往前走去。
礼宫秀明跟在她身后,也踏上了索道。
穆雅博带着族内子弟紧随其后; 一行人在晃晃悠悠的索道上缓慢前行。
书玉稳了稳心神,扶住索道两遍的绳索; 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脚底下的万丈深渊。头顶上; 白毛雕鸮一边啼鸣一边盘旋而过,啼鸣之声与鸣棺之声混杂在一起; 令人耳膜嗡嗡作响。
“礼宫先生,宫门内有什么?”书玉企图通过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礼宫秀明答:“老祖宗的东西,没什么特别。”
“能冒昧问一问; 礼宫先生非入宫门不可的原因吗?”书玉又问。
“拜一拜老祖宗; 顺便掀一掀他的棺。”
书玉一愣。莫非真如她所想; 第三代清帝并没有葬在皇陵; 而是葬在了地宫里?
“礼宫先生的老祖宗……”书玉略略斟酌了字句,“可指的是当年的……皇帝?”毕竟第三代清帝与颐顺王爷同辈; 说是祖宗其实并不合适。
“怎么; 猜出来了还要问我么?”礼宫秀明笑了笑; “当年我从祭台上清醒的时候,就想入宫门掀了他的棺,可惜瞻前顾后失了胆量。如今我已把一切安排妥当,自然不会再错失这个机会。”
书玉听他调笑似的说出这番话,却无法深究他云淡风轻的外表下藏了多少滔天怨怒。
于是,她也笑道:“只单单掀了棺就出来吗?”不干别的惊世骇俗的事情?虽然掀了古代帝王的棺椁这本身已经够叫人咂舌。
“啊,这也被看出来了么?”礼宫秀明状似懊恼地摸了摸鼻子,“我还是少说话为妙,每多说一句话都要叫你挖出一条线索来,可怕可怕。”说罢当真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了。
书玉不禁傻眼,却又莫名觉得好笑,胸内压着的一股浊气就这么荡了出去,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索道看似悠长,其实并不用花多少功夫就走到了尽头。
嵌在石壁内的宫门从远处看并不算大,如今走到它的跟前,书玉才感受到它巍峨之势。
宫门内光线极暗,书玉费了好大功夫才适应了内部的光线,双目勉强得以视物。
门后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大殿。书玉从未见过这样规格的大殿,放眼望去,竟望不到殿的尽头。殿内设了条主道,主道两侧列着一排面目狰狞的石雕。书玉知道,这些石雕底下都是活生生的真人,只是被种入活体细菌且尚未激发活性。
穆雅博应也是知道内情的,一面紧随礼宫秀明的脚步,一面低声嘱咐同宗子弟不得随意碰触殿内的石雕。
随着往大殿内部越走越深,外头的鸣棺之声逐渐听不见了。
殿内安静极了,只能听得到他们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书玉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殿内的情状。大殿除了陈设活尸石雕外,还在殿柱及殿壁上雕了大量的异域图腾。那些图腾繁复狰狞,看上去更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她跟着礼宫秀明穿过了一扇又一扇内门,终于停在了个月牙形的拱门外。
礼宫秀明停下了步子,抬头望向那老旧的拱门,一言不发。
书玉暗忖,这月门之后应该就是这地宫最中枢的陈尸地了,第三代清帝的棺椁应该就储在里头。
“临到门口,不敢进去了?”书玉轻声道。
礼宫秀明一愣,继而笑道:“有什么不敢的,等了这许多年,就等这一刻了。”说罢抬脚穿过了月形拱门。
门内又是一方小世界。
按着乾清宫的格局,此处内殿的装潢极尽奢华之能,地上铺就的地毯依稀能辨认出高级刺绣的痕迹。两侧石雕的着装亦不同于殿外,分明生前是皇帝旗下一等一的战将。
正殿上头,立着张黄金雕饰的龙椅,龙椅两边各停着一副棺木。
礼宫秀明在经过正殿两侧的石雕时,步伐明显缓了下来。
他停在了一座石雕前。那石雕身披帅挂,手握双戟,瞪着眼平视前方,纵已成了没有生气的雕塑依然不掩其铮然将骨之风。
“久违了。”
书玉听见礼宫秀明低声长叹了一声。她站在他的身后,故而并不得见他此刻的表情,却从他压抑的语气里窥见了几分端倪。
这正殿里储着的,看来是颐顺王爷的故人。
只是那龙椅旁为何有两个棺椁?颐顺王爷暴尸在殿外的祭台之上,还有谁能有资格同清帝比肩,沉眠在正殿里头的棺椁中?
“你很好奇为何有两个棺椁是么?”礼宫秀明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炸响。
她一个激灵,立刻收回了思绪。不愧是活了数百年的老祖宗,哪怕身处故地庸思缠身,也能分出精力探查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上头两个棺椁,一个是清帝的,另一个呢?”书玉索性坦然问道。
礼宫秀明徐徐道:“上头本来只有一个棺椁,但后来清帝怕寂寞,于是又添了一个。”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他想着,他沉眠此处,怎么也得有美人相伴,于是在他手边又加了一个位置。”
书玉震诧非常,脑中忽而闪过了个荒诞的念头:“那个棺椁是梅的?”然而下一秒她自己却又推翻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梅在清帝死后依然活了很久,怎么可能沉尸此处?
“棺椁是给南域巫女设的,但那女人在不在棺内便另说了。”礼宫秀明淡道,说罢一手撑开右边的棺盖,用力一推,厚重的棺盖应声落地。
果然如礼宫秀明所料,本该储着梅的棺椁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梅的影子?
缠梅琴棺内的棺椁,好歹还留了一封手书和一朵永生花,此处的棺椁内只余了造棺的木头,旁的什么也没有。
礼宫秀明轻笑一声:“他以为美人心甘情愿与他同眠于此,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美人并不打算为他殉情。”
书玉心内漠然。梅心里的人是颐顺王爷,她既能忍心以长刀钉死颐顺王爷,又怎么可能舍上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