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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西华蓦地回身:“小师姑!”
与此同时,屋内传来陶玄玉的声音:“西华进来。”
萧西华直直地望着薛翃,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呼唤,脚步不停,同那些太监们一起出宫而去。
葛衣在旁边拉拉萧西华的衣袖:“大师兄,师父唤你呢。”
见萧西华不动,葛衣又低低说道:“大师兄,咱们毕竟是在宫内,皇上虽然恩遇非常,但毕竟是天底下的至尊,何况皇上对小师姑……如此宠爱,并不是坏事。”
萧西华起先并无反应,只听到最后才蓦地回头:“小师姑是出家人!”
葛衣一顿,终于道:“师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萧西华瞪着葛衣,终于一拂衣袖,进门去了。
屋内,陶玄玉端着一盏茶,杯中的茶几乎都凉了,已经没了任何的热气。
见弟子进门,陶真人道:“把门关上。”
萧西华回身将门掩起,走到跟前儿站住。
陶玄玉道:“你跪下。”
萧西华一愣,却也依言跪在地上。
陶玄玉道:“你知不知错。”
“弟子……不知您在说什么。”
“你白天偷偷地跑到哪里去了。”
萧西华微颤:“弟子……”
“你别以为自作聪明,就没有人知道了,”陶玄玉把茶杯往桌上一顿,“你以为这还是在山上,任由你乱走乱跑,无人管束?”
萧西华道:“弟子、弟子只是听说小师姑出了事,所以不放心,才出去看看的。”
陶玄玉凝视着他:“没有做别的事吗?”
“别的事?”
“宫内贵人意外身死的事,你总该知道吧。”
萧西华脸色突变,低下头道:“弟子听说了。”
陶玄玉微微俯身:“你抬起头来。”
萧西华只得抬头,长睫轻颤。
陶玄玉打量他泛白的脸色:“你有事瞒着为师。”
“我、弟子没有。”
半晌,陶玄玉道:“那你只回答我,贵人之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萧西华怔了怔:“师父是说……”
“混账!你今晚上去哪乱逛了?你当这宫内的都是瞎子么,人家哪一个都比你精明,你大祸临头了还在这里一无所知。”
萧西华突然想起在云液宫处遇见田丰等人的事,以及他起初那逼问的口吻,一时醒悟:“师父,难道这些人怀疑,是弟子害了贵人?”
“那到底是不是你!”
“师父,不是弟子,弟子愿意对祖师发誓!”萧西华忙道。
陶玄玉叹道:“为师知道你心性纯正,不会做那种歹毒之事,可为什么方才我问你的时候,你神情闪烁,你必然还有事隐瞒。”
萧西华道:“弟子没有!弟子只是、听师父说起贵人之死,也想起今晚上弟子仿佛去过那个地方所以才心神不宁的。”
陶玄玉听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才又坐定:“皇上手底的人不是好相与的,此后也许会查到这里。你镇定些,有什么便说什么。”
“是。”萧西华应了声。
陶玄玉看他几眼:“算了,你起来,先出去吧。”
萧西华站起身,却并不离开,迟疑地看着陶玄玉,终于问道:“师父,方才皇帝派人来传小师姑,您为什么没有出声拦阻?”
“这是你小师姑自愿的,我为何拦阻。”
“可是……可是难道您不清楚,皇帝他……”
“为师自然清楚。但是,”陶玄玉停了一停,才继续说:“你小师姑想做的事,只有皇帝能够帮她办到。”
“皇帝?”萧西华惊疑,又忙问:“可师父,小师姑她、她要做什么事?”
陶玄玉望着萧西华,看着青年道士脸上的惊愕跟焦急,若有所思。
半晌,陶玄玉道:“西华。我知道你跟你小师姑的感情最好,可是,就如我方才说的,这不是在山上,你的言行都要约束。否则不仅害己,更会害了你小师姑。”
萧西华定定地望着陶真人,似懂非懂。
陶玄玉道:“年前我会结束罗天大醮,回贵溪去,我看你小师姑一时半会儿是不能随行了。”
萧西华不等他说完:“师父,这如何使得?你要小师姑留在这宫内?那么,她岂不是会给皇帝……”
不等他说完,陶玄玉道:“咱们虽是出家之人,到底并未飞升,仍是在这五湖四海之内,依旧受命于天子,何况你小师姑,另有所求。”
“她求的是什么,我也可以……”萧西华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他只是个无名无辈的道士,对方却是天子。
陶玄玉却并没有因而责备他,反而脸色平静地打量着他,灯影下,两只睿智的眼睛里光芒暗耀。
萧西华垂头:“请师父见谅,弟子又、又造次了。”
陶玄玉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这些话,以后千万别再说出口。”
他捋着三寸美髯,打量着面前的大弟子:“你是为了和玉着想,你有这份心,终究是好的。”
***
地上的雪已经厚厚地铺了一层。
往回的时候,郝宜后悔,念叨:“是奴婢失算,本该叫人抬了銮舆来的,又让仙长走这一遭,岂不劳累?若是给主子知道我这样办事,又要挨一顿好骂。”
薛翃道:“不打紧。”
郝宜从打伞的小太监手里将伞接过来,自己亲自给薛翃撑着,道:“仙长,方才万安殿的那位道长,像是很关心您。”
薛翃道:“是我的师侄。”
郝宜忙点头,小心往薛翃身边走近一步:“有一件事,奴婢大胆,先知会仙长一声。”
薛翃转头看他,郝宜便凑近,低低快快地把田丰怀疑萧西华一事告诉了薛翃。又说:“奴婢觉着他真是多事,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到陶天师身边的人啊。”
薛翃凛然,也立刻想到先前她找到萧西华的时候,田丰那审视的目光。
但是,若丽贵人真是他杀,也绝不可能是西华。——薛翃虽这样认定,可心里仍有些七上八下。
从宝鸾的口中得知,当时丽贵人是对自己出言不逊,才惹怒了宝鸾,如果此后丽贵人仍是指天骂地,而给西华听见了的话……
薛翃不敢深思,只道:“多谢公公告知。”
郝宜笑笑:“我对仙长是没什么可瞒着的。另外还有个可能会教您为难的请求。”
“您说。”
“主子他……他今晚上心情不好,仿佛是跟您今天遇刺受伤有关,待会儿您见了他,可要小心些应对,最好别惹怒了主子。”郝宜斟酌着措辞,陪笑说:“这话可万万不是在要挟您之类,只是、主子他有时候就是脾气太急了些,只要多说些好话,是很容易哄他开心的。比如奴婢这样蠢笨的人,主子也不嫌弃,反而当作心腹人使唤,主子的心地由此可见,仙长您自然是明白的。”
薛翃道:“公公是怕我冲撞了皇上,弄得两败俱伤,对谁也不好,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
郝宜见她如此通透,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抬手擦擦额头道:“不愧是仙长,奴婢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急得都出汗了。”
陪着穿过养心殿,正要往省身精舍去,风雪中透来皇帝的吼声:“郝宜是死在路上了吗?换个人去瞧瞧!”
郝宜苦苦一笑,忙加快了步子,口中嚷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小太监照着薛翃拾级而上,才要替她拂去肩头衣上的雪,便见门槛内人影一晃,是皇帝负手而出。
一双炯炯的龙睛将薛翃上下一扫,招手道:“进来。”
薛翃迈步进内:“参见万岁。”
正嘉暗沉的眼神落在薛翃身上,见她鬓边、肩上,果然有零零乱乱的雪花,那残存的雪竟显得如此碍眼,配不上她似的。
皇帝忍不住抬手,亲自给她把肩头的雪掸去:“郝宜实在是该打,这样大雪天,也不知给你准备风帽大氅。”
又看薛翃脚下沾雪,不由更加皱眉:“混账东西……”
郝宜早跪在地上:“奴婢因为一心想请仙长过来,就忘了别的了,请主子责罚。”
正嘉瞪了他一眼,毕竟把人请来了,心里高兴,就不是很在意别的:“先给你记着,还不去准备热水,想让她着凉吗?”
郝宜忙起身出外。正嘉握住薛翃的手,果然觉着小手冰凉之极。
“是不是很冷?”他垂眸打量面前的小脸,见她脸颊上有些许晶光,真是如玉生辉,细看却是些融化的雪水浸润。
“多谢万岁,并不很冷。”薛翃想将手抽回来,他却偏加重了力道。
薛翃抬眸,对上正嘉皇帝志在必得的眼神。
四目相对的瞬间,皇帝索性把她的手捧着送到唇边,为她轻轻地呵了两口气:“暖了些没有?”
那一口暖气儿喷在手心,湿湿润润,果然有瞬间的动人暖意,可又很快消散无踪。
掌心里重又是虚空落落,却比先前什么都没得之前更难受。
薛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施与宠爱的帝王,兴许他的深情,也如这一口呵在掌心的气息一样,来之欢喜,却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去之无踪。
薛翃出神的瞬间,皇帝道:“跟朕到里面来。”
他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引着人到了和暖如春的内殿,郝宜已经准备了热热的水,皇帝叫她在大圈椅上落座,亲自拿了帕子在热水中浸透。
皇帝将巾帕递给薛翃:“擦擦脸吧,脚上的鞋子也换下来,泡一泡脚,才不生病,你精通医术,这个比朕更清楚。”
薛翃握着热帕子,低头将脸擦拭干净,头脸上的寒气好像都在这一捂之中消失了。
再抬头之时,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明净如雪,变得多了一丝很淡的绯色。
郝宜又将水温适当的龙洗放在薛翃脚下。
薛翃望着那盆水,抬头看向皇帝:“皇上夤夜叫我前来,不是为了这个吧。”
皇帝正斜靠在圈椅上,手肘抵着茶几,长指搭在唇边,目光沉沉所窥的,是那张原本清冷的脸上浮现的一抹异样微红。
“怎么,觉着难为情?”闻言,皇帝微微挑唇,似漫不经心般,“你是出家人,何必忌讳这些,朕听说你在贵溪那边行医,从来不避讳男女,甚至有些男子……患了隐疾,你也一样给人家诊治,这可是真的?”
薛翃道:“是真。”
皇帝的笑在唇角微妙地僵了僵:“那还在意在朕面前袒手露脚吗?”
薛翃道:“这岂能相提并论。”
皇帝欠了欠身,靠近些细看薛翃双眼:“和玉,你还有什么让朕刮目相看的?”
薛翃道:“不求让万岁刮目相看,只求别让您大失所望就是。”
皇帝仰头一笑,黑缎般的长发随之飒然往后荡去。
只是这笑十分的短促,几乎就像是随意应酬,稍纵即逝。
旋即,皇帝肃然地看着她:“那朕问你,白天你遇袭,到底伤的如何?”
薛翃默然:“您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朕,除了手上受伤,身上……也伤着了?”
“这些琐碎小事,何必惊动天听。”
“朕说过有关你的没有小事!”皇帝却突然惊怒似的低喝,紧摁着月牙扶手倾身看向她,长发亦黑瀑般荡起垂落在身侧。
薛翃默默地回看正嘉,无惧无忧。
若是在以前,这会儿的端妃,已经跪在地上自请其罪了。
其实郝宜在来的路上跟她说的那些话,薛翃一点就透,因为曾几何时,她感同身受。
因为曾经薛翃也一心敬爱面前这个人,当他是天,是君,——既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是她依赖的夫君,由此而疼惜他的痛,也因他的不快而烦恼。
一心一意,想为了这个男人好。
可郝宜还是郝宜,皇帝也还是那个皇帝,而她已经不是痴惘的薛端妃了。
所以薛翃只是波澜不惊地跟皇帝慑人的目光相对,清晰地回答:“多谢万岁体恤,小道感怀于心,以后也一定会牢记。”
面对她这种出人意料的反应,皇帝的反应也同样出人意料。
正嘉并未继续勃然大怒。
皇帝唇角一动,反而浮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必等什么以后,既然感怀,总也要让朕放心才是。”
不等薛翃应对,正嘉又敛了笑:“把衣裳脱下来,让朕看看你的伤。”
第57章
就算薛翃对皇帝的心性极为了解; 但遽然听见这句话; 仍是大为意外。
正嘉皇帝的脸色沉静淡漠; 像是在说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 而且他绝不是玩笑。
薛翃看着他; 就算对做足了所有准备的她,这个要求也太……荒唐。
地上龙洗里的温水一点点变凉; 就像是薛翃此刻的心。
她淡看正嘉:“万岁不觉着这个要求; 太强人所难了吗?”
“是吗; ”皇帝重又将身子斜靠在椅子里; 眼神是睥睨万物的; 唇角复又出现那抹意义不明的笑:“朕只是想安心。难道和玉,不想给朕这份安心?”
薛翃吸了口气,起身。
她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帝; 她熟悉皇帝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姿势,不仅是势在必得,而且是胸有成竹。
郝宜的叮嘱还在耳畔,其实就算没有郝宜的提醒; 薛翃当然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随皇帝的心意。
什么时候该后退一步。
这是一头老虎,虽有时候可以撩拨,但有些时候; 一定要顺着他的毛去理。
薛翃脸色平静依旧:“既然如此就能让万岁安心; 小道自然在所不辞。”
抬手在胸口的道袍系带上按落。
正嘉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痛快的答应; 暗沉的目光盯着她的动作; 眉峰禁不住微微扬起。
薛翃将系带抽开; 把罩在外头的玄袍脱下。
黑色的绉纱自身上飘落,堆叠在脚下光可鉴人的黑色理石地面上,犹如泼了浓淡相宜的墨云。
她内里穿着的,是白色的绸衣,下摆垂在膝边,上佳的缎子随着动作微微荡动,犹如风过莲花,摇曳逶迤。
动静间,敷贴的绸衣把里头的腰身勾勒的若隐若现,如同云雾中的婀娜山峦。
皇帝的手慢慢地往上,最后伏在唇边,两只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目光始终都在她的身上。
此刻薛翃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的姿态,却有些像是先前薛翃自宫外回来,皇帝不顾一切亲自出迎时候的模样,飘然若仙人之姿。
正嘉暗沉的眸子里像是有星火闪耀,他看着自己想看的人,又像是看到了理想的自己,或者终于值得跟自己并肩的人。
复杂的情绪交织,让皇帝的呼吸开始沉重。
里衣的系带不在胸前,而是在腋下,当看见薛翃的手指抚到身侧的时候,皇帝无意识间暗暗地屏住了呼吸。
薛翃将衣衫解开,她贴身所着的并不是寻常女子们所用的肚兜,而是一袭素白色的绢丝小衣,只遮住了前方胸腹。
她握着衣襟,缓缓地往下褪去,同时转身。
白色的素缎舞动,像是自九天垂坠的白云一样流泻而下。
底下是一尊用上好的羊脂玉、再精妙的国手也无法雕琢塑造的玉人身形。
她的头发尽数都绾在顶心,用石青色的道巾束着。
素淡的道巾飘拂在后颈处,随着她微微扭头往后看过来的姿势,道巾往前飘去,露出一抹如玉白皙的后颈。
宫灯在她身侧,光影明明寐寐,映衬出绝世风姿。
正嘉突然无法呼吸。
薛翃半侧着头像是要看他,却又没有回首真的看,长睫半阖着,侧脸精致的无以伦比,玲珑的下颌微垂,再往下便是小巧而圆润的肩头,大半边裸露在外的肩背。
白色的绸衣堆积在腰间,深陷的纤纤腰线若隐若现,越发的惊魂动魄。
皇帝迫不及待地想继续看下去,但整颗心却仿佛已经给充溢的满满的。
身为九五至尊,他自然是见过无数女子的身体,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如今他目睹的场景。
并非一览无余,这恰如其分的点到为止,已经让皇帝无上欣悦。
这瞬间,皇帝自觉人好像已经不在这重重紫禁城内,连精舍也不复存在。
他一心一意渴望成仙了道,却在这一刻,好似得悟太上般精妙满足,别无所求。
薛翃轻声问道:“您看清楚了吗?”
她听见皇帝的呼吸声,时而急促非常,时而悄然无声。
最后,正嘉自龙椅上起身,他屏息走到薛翃身后,目光却一时不知落在哪里好,他想要在此刻看遍眼前所有,一寸都不放过,一刻也不错过。
那本毫无瑕疵的肩背上,果然有很醒目的大团淤青,就像是上品的白玉上染了青墨。
却更惹人怜惜。
皇帝探手,想要碰一碰,指尖距离那无瑕的肌肤,似触非触。
“是怎么回事。”他轻声问。
“为躲避杀手后退的时候撞伤的。”薛翃低低回答。背上被什么碰到,引得她止不住的战栗。
她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不安。
“疼吗?”正嘉的手指缓缓描绘着那淤青的边沿。
“不疼。”
“胡说,”正嘉抬眸看她一眼,微笑:“朕看了都替你觉着疼。”
薛翃垂首。
正嘉看的清晰——她的后颈,温柔地微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