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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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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环低低地道“侯爷在书房,朱家几位老爷和公子还有文公子刚走……”
  知道丰钰放不下文心,他耐着性子陪她留了下来,忍着不快接见了朱家那些人,直被烦扰到现在。
  丰钰心里涩涩的“去备两样点心,我给侯爷送去。”
  她是感激的。
  安锦南为她做的,已经是超出她想像的那么多。
  她不敢奢望的纵容和宠溺,他都给了。
  端着水曲柳木的托盘,上头置了几样点心两样小菜。丰钰亲自送到安锦南的书房外,轻轻喊了声“侯爷。”
  里头传来安锦南沉沉的嗓音。干净而低醇,“进来。”
  丰钰迈入门去,见室内正中,几案旁,却并无安锦南的身影。
  她将托盘放下,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屏风后,安锦南正在更衣,上身赤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手臂。
  丰钰咬了咬嘴唇,欲避,安锦南一把扯住她袖子。
  男人发热的身子贴近,灼灼的呼吸在耳畔,似有似无地撩着她的神经。
  她缩着身子,不着痕迹地挣了下,没挣脱。心里一软由着他自背后将自己抱住。
  安锦南下巴抵在她肩头,两手环抱着她,嘴唇在她颈间蹭了两蹭,“担心朱大奶奶?睡不着?”
  丰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知道不是低落的时候,抿了抿嘴唇,稍稍缩着脖子想避开他的亲吻,声音有些颤颤地道“侯爷晚上未曾吃什么,倒是饮了不少酒。妾身叫人备了点食物,给侯爷垫垫肚子。”
  安锦南喉结滚了滚,下巴顺着她脖颈的曲线向下,手指微动,扯着她的衣襟,“无妨。”
  听丰钰闷闷地道“妾身感激侯爷,任性的要来看望文心,侯爷不曾见责,还处处纵容……”说着,那声音似乎沁了水,眼睛闭上了,关住了眸中满溢的清泉。
  安锦南低低“嗯”了声,身子一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丰钰双颊通红,不自在地抱住他的脖子,“侯爷……”
  几步跨出屏风,那榻却是太远,安锦南扫了眼放了笔墨纸砚的几案,眸光闪烁出一缕极斑斓的光彩。
  丰钰身子一沉,给人抱放在桌沿。意识到安锦南想做什么,她刹那白了脸,“侯爷?”
  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却如何推得开?
  他俯身而下,两手置于她身体两侧,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对她扯出个笑容。
  丰钰摇头呼道“侯爷,不……”
  余下的言语,尽数被安锦南微凉的薄唇堵住。
  寂静的屋中黑漆漆的一片,此刻屋中没有半点光火,帐子里坐着沉默的丰媛。
  她抱膝靠在床头,奇怪的是,置身这样寂静黑暗的屋子里,一向胆小柔弱的她,却并没有觉得害怕。
  白日的记忆,一段段的在脑海中闪过。
  她还记得,步入寿宁轩内室,看见床上半卧着的男人时,自己心跳有多么急促。
  她记得自己按捺住呼吸,一点点解散衣裳,朝他走去时,一直在打颤的腿。
  从来不曾那样紧张,亦从来不曾那样激动。
  她幻想着,若此计得逞,丰钰走入进来,亲眼撞见自己新婚丈夫身下的人是谁时,会有怎样龟裂的表情?


第73章 
  松散了腰带; 她抓紧自己的前襟慢慢向内靠近。
  安锦南半倚半卧在床头,隔帘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 似乎有些娇羞; 紧紧揪着衣裳,垂着头。
  他指尖动了动; 嘴角噙了抹笑,想到适才她传话来说要沐浴,吩咐人去备水……
  冷峻的眉头舒展开; 他闭上眼,没有惊动那羞答答往里走的人儿。
  堪堪几步,丰媛走得额头见汗。她立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隔着半透的帐子凝望里头睡着的人。
  那样尊贵不凡又威严高大的男人闭着眼,睫毛长而卷翘; 睡颜并不似寻常那般冰冷,似乎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她是决心豁出去的。名声; 贞洁,脸面,未来……尽系在他身上了。
  阿娘说; 男人都是那回事儿; 见了娇滴滴的姑娘是走不动路的。当年阿娘能用这法子攀上阿爹,她比阿娘当年还俏; 是不是也一定能?
  和丰钰比; 她又哪里差了?
  丰媛咬了咬嘴唇; 又近了一步; 将紧紧攥在襟前的手松开,红色外袍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踏过地上的衣裳,一手拥住自己光洁的臂膀,一手轻轻按在帘上,纤指一捻,那帐子轻飘飘地被拨开了。
  安锦南嗅到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透着纯洁干净的清爽,夹着点点脂粉香,很淡,并不惹人反感,
  可,来人不是丰钰。
  丰媛红唇轻抿,爬上了床畔,她脸色羞得通红,心中默念着“丰媛,躺上去,抱住他,不管他什么反应,你都将是他的人了……”
  指尖抓住锦被,膝盖才挨着床沿,那沉沉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冷漠锐利的眸子。眼角微扬,透着厉色,与浓眉、峻鼻、薄唇,和线条坚毅的下巴构成了一张料峭冷硬的脸。
  她心尖儿不自觉地颤了下,咬住嘴唇不知为何湿了眼,眸子湿漉漉的如受惊的小兽,怔怔地望住眼前的人。
  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虽然害怕又羞涩,可从她生下来起,就一直是旁人艳羡的对象。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从没经过风遇过雨。家里的哥哥们也都疼她,只要她撒撒娇,就没有不能为她做的,就连丰钰的亲哥哥,也一样逃不开她的掌控。
  她还记得她从前的未婚夫,柳家公子说,“从一回我在窗下见着你半张侧颜,便对你魂牵梦萦再也放不下。”他为她做了许多事,甚至如今两人退了亲,他被家里“发配”去京城守铺子,他也未曾后悔过对她的好。
  她生就这样一张美丽纯洁的脸,从来没人对她恶语相向。她知道自己优点是什么,也擅长发挥长处,只需掉两滴眼泪,攀住人家的袖子哭两声,就没有不心疼她的。
  安锦南再高贵,毕竟是男人。她都脱成了这般,尖尖小荷微微翘着,颤颤的迷人眼。雪亮的肌肤发着光,是不能忽视的娇媚颜色……
  她对镜熟习过好几遍,知道如何最能引人遐思。
  此刻,她瞪大一双水亮的眸子,似乎惊恐,似乎讶异,无辜得好像她原本根本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他,似乎是眼前的情形吓到了,才红着双眸痴痴地盯住他说不出话。
  安锦南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丰媛揪住锦被,似乎因他的盯视而窘迫羞涩不已,急着想要用什么遮住自己。但她动作缓慢,又似乎是过于慌乱,惊得想要退后,却跌在枕上,指尖抓了几次,都没能抓住被角遮住自己,反而引得身子轻晃。
  她望着安锦南,他垂下眸子,似乎有一瞬犹豫。
  丰媛羞得快哭了,用沁了水的声音道“姐……姐夫……我……”
  下一秒,他面色一沉,扬手掀开锦被。
  丰媛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
  她被被子兜头遮住,接着身上一疼,被从床上重重抛落在地。
  她顾不得身上疼,惊恐地从被中钻出来,眼睛还没看清男人的脸,就见一道迅如闪电的白光朝自己袭来。
  伴着一道疾风,她精心梳就的宝髻上面,玉扣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青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和胸口,亦有数不清的发丝从头顶断落在地。
  她瞪大眼睛看向安锦南。
  他看着她,眸中明明白白的写着厌恶和轻蔑。
  他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收回袖中剑,凉凉吐出一个字,“滚!”
  若她不是丰钰的家人,他不介意叫她当场血溅三尺。
  背转过身,他踏着地上的艳红色衣裳走回床边。自己适才脑中艳想的那些画面一时都被丰媛这不速之客打乱。
  他心情差到极点。
  适才那片雪白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隐隐的,觉得喉腔难受至极,觉得不堪,觉得恶心,觉得烦躁得不得了。
  丰媛望着地上成片的青丝,感受着腰侧适才被狠踹的疼。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想过他也可能拒,委婉的用“要顾着丰钰脸面”、或是“消受不得如此恩情”等等为借口,而她,就能哭哭啼啼的说明自己已经给他看光了再也不能嫁人,难道他还能不娶她么?
  只要她进了门,定要时时缠着他,恶心丰钰。
  她要那贱婢眼睁睁看着自己新婚的男人如何为她神魂颠倒。
  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心上人,再也不可能嫁给自己最爱的。那她的余生,就要报复,报复那罪魁祸首,得意给丰钰看。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踢她,嫌弃她,还对她用剑?
  刚才他剑尖挥来的方向,是她的颈子吧
  若非临时抬高了几寸手腕,此刻落在地的不是她的头发,是她的脑袋……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笼罩着她。她打着哆嗦,爬向前穿回了落在地上的衣裳,双脚不受控制地抖着,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丰媛闭上眼,再不想去想了。
  如今一切希望都没了。
  她已经被定为“疯女”,嘉毅侯不识抬举,竟当众冤枉她……
  丰家为了讨好那劳什子侯爷,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毁她婚事,害她爹娘,这口气她怎能咽下?
  如今,却把自己也陷入这般境地。没了自由,没了前程。什么都没了……
  黑暗中,她闭上了眼。
  腰上青的那块,至今还隐隐作痛着,似乎在嘲笑她,是个没人要的蠢货……
  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丰钰想要什么有什么?她好在何处
  外家怜惜,还给她丰厚的嫁妆,娘家舍得为她下力气,抬着她做了那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就连她的丈夫……
  丰媛缩成一团,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口,好疼啊。她好难受啊。
  新婚夫妇进屋中向丰庆请安时那勾勾手指的小动作,比她被人踢下床劈一剑还更戳她的心。
  他连那样一点点的亲昵机会都不肯放过。
  用那样一张不可一世的冰川脸,不避讳的当着人挨挨蹭蹭自己的妻……
  真的是她太差了么?是她比不上丰钰么?
  心痛的快要死掉了。看不到未来的明天,又与死去有什么区别?
  轻纱幔帐在微风中轻轻飘摇着。
  月如钩,透过半开的小窗,能看到朗空淡云。月色洒下来,是银霜铺地。
  淡淡的光晕在她脸上,引得身侧的人频频俯下身来亲吻她的侧颜。
  他嘴唇很软,刮起丝丝痒痒的难耐。她缩着身子,将自己藏在他怀抱中。
  酣畅淋漓的愉悦后,她身上再没半点力气,软软地无可奈何地伏在他肩头。
  他的手托着她的腰,拨弄琴弦般肆意而自得地隔着薄薄的散了扣子的衣裳滑过。
  她没力气挣了,红着脸把自己埋起来,动也不想动……
  焦躁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
  乔先生的药给文心强灌下去,又施了针,说是天明才知道如何。她本心烦意乱的难耐地等着,乱七八糟地忧心着,揣着这样的心情给他闹了一场……
  明天……
  她侧过脸,看了看天色。
  再有几个时辰,就能知道文心的情形。
  适才用去了太多力气,此刻浑身酸软,伴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她无力地闭上了眼。
  睡得昏昏沉沉之际,好似又回到未曾至此的车中。她拉着安锦南的袖子,抬脸问他“适才在屋里的人,是不是侯爷?”
  才阖上的眼帘睁开,困意皆消散了。她推了下安锦南,“侯爷……”
  安锦南低低“嗯”了声,垂下头,轻轻噙住了她的嘴唇……
  天还未亮,丰钰就急匆匆的随朱二奶奶进了文心的睡房。
  屋里有细微的说话声,家中好些个亲眷和小辈们都立在厅里,有人小声啜泣着,相互转告着昨日那医者的话。
  “说是不成了,还这么年轻,拼着要生个儿子……”
  “大爷又不是没有儿子,外头那个不是才产下了长子?为着她脸面,才没立时接进来,想等她肚子里的落了地才抱回来上族谱……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底子,真真为了争男人不要命……”
  “女人生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她进门七八年,连个子嗣都没添,对得起朱家?这般也好,总算她为大爷尽了心,虽还是没能生下来,大爷也必感念这份恩情。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便这般也不枉了……”
  里头的说话声很低,丰钰脚步顿在帘外,本来的心急瞬间化成了满满的怒气。
  人还没死呢!
  好好的人,在朱家变成这般,这些人竟还在人病床前,说出这种凉薄的话!
  帘子一掀,丰钰寒着脸走了进来。朱二奶奶有些尴尬,看一眼屋里的那些个婶子、嫂子、侄媳妇等,不大赞成地瞪了她们一眼。
  文心再不好,那也是嘉毅侯夫人在意的人。为着她,嘉毅侯夫妇亲临朱家,……这些人也太不像话,竟在这个时候胡说添乱。可不知嘉毅侯夫人听去了多少?
  丰钰一语不发,看着眼前那些人蹲身含笑向她请安。她忽然忆起安锦南说过的话,若想文心好,就做她做强大的后盾。
  可她有什么能替文心撑腰?
  她嘉毅侯夫人的身份?狐假虎威来的一点情面?还是心里头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诡计?
  她好无力,恨自己如此没用。
  屋里,药味浓的扑鼻。她越众走进去,停在文心的床边。
  清晨的一缕光,蜿蜒地照在枕畔,文心像睡着了一样,沉沉地闭着眼。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丰钰鼻中一酸,蹲下身,握住文心的手腕。
  她的指尖比她自己还凉。没一点温度。
  轻轻的推一推她,喊她“文心!”
  她连个反应都没有。
  嘴唇白得没一丝血色,脸色是可怖的暗黄。
  一个活生生的人,嫁给自以为可托付一生的男人,为着他拼死怀了这胎,他却在做什么?
  清早就守候在嘉毅侯门外,想得是如何款待侯爷,却不是来陪着濒死的妻……
  丰钰红着眼,凑在文心耳畔低低地道“睡够了,就起来吧。睁开眼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我劝过你不要轻易心软,他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女人。你做什么不听我的?十年,我看尽了红颜未老恩先断,看尽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你怎么却看不开?”
  “你听着,你不是为他才活这一回。更不是为了生儿子而存在。”
  “文心,你是你爹娘的宝,是你两个女儿唯一的依赖,你更得为你自己争口气。文心,为着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没了这条命,你当真甘心?”
  她忍着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趴在文心耳边,一声声唤她醒来。
  屋里静的只听到她低低的听不清的唤,外头却渐渐嘈杂。
  朱子轩带头走入,搓着手歉意地道“乔先生来了,要再看看文心,诸位暂请出去?”
  丰钰没有理会。朱子轩也不敢强求,带着尴尬地笑将乔先生迎了进来。丰钰稍稍让开些,任乔先生为文心诊脉。
  时光一秒秒的流淌,似有千百年那般漫长。每一息都像在煎熬着。
  看乔先生不语,取出针囊在文心身上扎了几针。接着命人再煎一碗昨夜的药来。
  朱子轩踱着步子,忍不住上前追问“依先生看,可还有救?”
  乔先生没有看他,而是瞥向丰钰。
  “老朽不才,请夫人稍待,待今晨这第三幅药灌下,朱夫人该当醒来。”
  天阳升起来了,自窗外亮亮的射入一片耀眼的光。
  丰钰眼前模糊,缓缓起身,福下身去。
  “我代文心,谢先生!”
  心中巨石落地,眼前一黑,她竟晃了晃身子。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依稀听见文心低低的喊她的名字。
  “丰钰……”


第74章 
  似乎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见自己进了宫做了奴婢; 又出了宫给自己的亲人寒了心。
  遇上那不可一世的冷峻男人,与他结了夫妻。红烛环照的帐中; 在他身、下成了女人。
  丰钰不由涩涩地想; 自己怎会想到那里去……
  睁开眼,以为看到的会是昔年花红柳绿的庭院; 母亲慈爱温柔的脸。父亲抱她在膝头,教她“有朋自远方来”……
  头顶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
  她努力睁开眼,面前是安锦南凑近的面容。
  他抚向她的额头; 语调缓慢而低沉地道“醒了?”
  丰钰怔了片刻。
  原来不是梦。
  她是二十五岁的丰钰,如今的嘉毅侯夫人。
  梦里所有的经历都是真的,那些让她难过窒息的片段根本是事实。
  她眨了眨眼睛,将纷乱的思绪抛开。强挣着想撑起身子,同时声音嘶哑的问道“我怎么了?”
  安锦南垂下眸子; 勾住她的腰助她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极难发觉的紧绷不自然,“染了风寒……”
  如何着了寒; 旁人不知,他知。
  书房窗半开着,她被他按着在案上; 裙子踏在脚底下; 两条修长光洁的腿……
  小衣只是挂在臂弯,前襟敞着。因着动作; 身上出了一层的汗; 却时时被风吹着……
  安锦南却没想过会让她着凉。毕竟已是春日; 她又自来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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