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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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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了,巴巴地就赶着给你送了来,你可还欢喜?我告诉你,这还不够!你今天要么弄死我,要么你就等着,我还会寻更多更好的东西送到你身边,我会叫你一辈子无子送终,就和我一般!”
  安锦南面容越发冷“你疯了么?玄容,你在说什么?”陡然忆及,这些年确实没得到过孟家有喜的消息,“难道你……”眼睛忍不住看向孟玄容腹下,目露同情。
  孟玄容给他看得恼羞成怒,砰地一声一拳打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我没有不行!是少阳!安锦南,你害少阳孕中终日郁郁,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拜你所赐!”
  孟玄容泪如雨下,垂下头去,声音越来越低。
  往事不堪回首,少年时光总在甜蜜中夹杂着苦痛。
  当年安锦南迎娶冷氏,少年心灰意冷下嫁于他,他初时以为自己可给她无限的温暖宽容,甚至容许她心内一角永远埋藏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可他没想到,原来自己所给予的感情是那么不值一提。少阳此生再未笑过,安锦南成婚当日,少阳纵身跳入了结满冰碴的荷花池中。人虽救了回来,却因在冰寒刺骨伤损了身子,自此长咳不愈,更损及子宫,终身未能成孕。
  孟玄容苦恋她多年,不愿凑合与旁人生子。孟氏一门,自他断绝血脉……
  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他什么都看不清了。泪眼模糊地抬起脸,悲愤地道“都是拜你所赐,都是拜你所赐!我爹为何贪墨?因为那笔银子……我我凑不足……”
  安锦南面上划过一抹了然,从前有段日子,玄容总是很沮丧,他曾试问过,却没得到回应。玄容那般好脸面,自是不好意思与他提及是为救他才欠下银子。如今一想,从前种种都有了答案。
  安锦南沉痛地闭了闭眼,翻手一把推开孟玄容。
  “你这蠢货!”
  安锦南一掌将他掀翻在地,看着面前这痛哭流涕的伤心男人。
  “你着了旁人的道,你可知么!”
  “你已经不是昔年那懵懂少年,近而立的年岁,你怎生还能如此幼稚?我心慕冷氏?孟玄容,你我相识一场,你都不如我后院养的熊懂我的心!怎会有你这等蠢笨之辈?拿钱给虞长庆?虞长庆是谁的人你可还记得?我被迫娶了冷氏,便是他背后之人的授意!你竟到现在,还被蒙在鼓中!”
  他亦痛心,原来孟家的没落,果然是因他而起。


第94章 
  子时刚过; 丰钰就被一阵嘈杂的雨声惊醒了。
  风很大,吹开了半闭的轩窗,窗格不断撞击墙壁; 发出砰砰声响。雨点如豆; 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 适才还晴好的天气; 毫无预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丰钰喊了声小环,许是雨声太大,小环在外没有听清。她只得自己披衣走下床来; 行至窗边去掩紧窗子。
  一道闪电直劈而下; 划亮了半片天空。正照亮那窗外屋檐下,这才瞥见前头立着个黑黢黢的人影。待看清了是谁; 她惊讶地唤了声“侯爷?”
  天色深浓,雨雾訚訚 ,安锦南身上没有穿蓑衣,亦未打伞。一袭月白色锦袍已经打湿,头发束了一半; 另一半散乱着,被雨水浸透黏在脸上。
  丰钰快步走出内室,见小环揉着眼睛从榻上坐起身来,还未搭话; 就听门吱呀之声轻响; 安锦南湿淋淋地走了进来。
  丰钰将人迎着; 来不及行礼; 将他手臂挽着朝室内去,嘴里埋怨着“侯爷怎么也不打个伞?下面人怎么服侍的?”
  语气又急又坏,却是话里话外都透着亲昵。
  安锦南脚步一顿,将被她挽住的手臂一收,一带,把人圈在臂弯中,凑近了贴住她的耳朵,道“心疼了?”
  丰钰怔了下,霎时脸上红了一片,斜睨到小环在旁添茶,抿紧嘴唇白了安锦南一眼,“谁心疼你?”
  安锦南低低笑了声,将手松开。丰钰抹了下被他弄湿的脸,回身道“小环,去备两碗参汤。热热的端进来。”
  小环即刻去了。她抬眼,见安锦南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料想他该是进了后面的温泉净室。丰钰去柜前翻了件柔软的丝质袍子搭在手上,想了想也随着走了进去。
  安锦南正在解衣带,听见身后窸窣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冷峻的面容上漫起笑意“陪本侯一起?”
  丰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衣裳搭在衣架上,走过来将手按在他腰上“我帮你……”
  安锦南眉头一挑,从善如流地展开手臂任她服侍。
  她将他腰间玉扣解开,散开外袍,将湿漉漉的衣裳除去,然后是中衣。
  指尖透过冰凉的湿透的衣料,感受到他肌肤上滚烫的热意,丰钰垂了垂头,本是出于关怀想照顾于他,不知却怎么红了脸,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
  从安锦南的角度看去,见她睫毛覆下,遮住清冷的眸光,嘴唇抿住,面染红霞,有丝寻常不常见的媚态。
  他心内一动,回手将人轻轻拥在怀中。
  丰钰顺势将脸靠在他胸前,低声道“侯爷要保重自身。”
  安锦南低低笑了声,勾起她下巴,幽深的瞳仁中映着她的倒影。“还说未心疼?”
  丰钰轻轻咬住下唇,将脸别开去。
  安锦南的吻落在她腮边,轻柔得像羽毛擦过。
  丰钰回手抱住他的腰,忍着羞意道“侯爷是我夫君,我自是……希望侯爷长命百岁,和乐安康……”
  安锦南觉得心里有串火苗,在一点点地燎燃。不带半丝绮念,是被温暖的舒适滋味。
  他将下巴抵在她颈侧,略一俯身将人抱了起来。
  热气氤氲的温泉水,窗外叮叮咚咚的雨声,眼前的人……他已经从那孤绝的无望中爬了出来。如今,身染了这世俗的烟火香气,甘愿沉沦在这平淡的红尘俗世中……
  过往苦心挣来的那些东西,便都抛了何妨?
  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捧住她的脸,轻轻的、缠绵的一遍遍亲吻她的唇。
  十年前他初次成婚时,并没想过要与谁过一世的太平日子。
  那时他年轻,不服输,对那段被硬栽来的婚姻满是不忿。
  新婚夜,他与手下将士们彻夜在花楼饮酒。包了全京城最漂亮的花娘作陪。
  丝竹声整夜不休,欢醉时,不知谁打碎了一玉壶。他还记得那壶是红翠两色相接,在欢歌笑语中突兀的发出清脆的裂声。红的翠的颜色碎落一地。
  许是那便是上天与他的谶言,那段婚姻,注定不会完满。
  后来红销粉齑,处处凌乱。
  他甚少忆及那段日子。聪儿不曾出生前,他对冷氏的记忆极浅,只当她是个住在后院的陌生人,有韩嬷嬷代为过问饮食,看紧下人仔细服侍,有时也会命太医拿了温补的药方来给他过目。
  那时他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带着对新生儿的期待和喜悦,一方面又觉要过问一个女人的吃喝拉撒很难堪。韩嬷嬷来回报时,他总是面无表情地沉默听着,可心里头很窘。那是个他不喜欢、甚至痛恨、厌恶的女子。偏偏她腹中,却有与他血脉最为亲密的存在……
  安锦南垂下目光,将手轻轻抚过丰钰的腰身,手掌贴在她小腹上,如果聪儿出自她的肚子……该多好啊。
  丰钰贴靠在他身上,听见他胸腔鼓噪的心跳声。她扬起脸,困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得辨不清。
  丰钰环住他腰身的手紧了紧,担忧地唤他“侯爷?”
  安锦南长长叹息一声,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靠在池壁上头。
  他声音闷闷地道“昨日作证的两人,你可识得?”
  丰钰早在疑心这件事,只是安锦南不主动说,她便没多问,当即蹙了蹙眉,“昨日我距离公堂甚远,看不分明。不过王翀我是知道的,另一位……却是没有认清。”
  “孟玄容,孟厘。”安锦南轻轻吐出这个名字。丰钰即刻反应过来“虞公公的义子?”接着面色一凛,手掌覆在他的手上“侯爷,可是宫里……?”
  如今两人结成夫妻,生死荣辱俱是一体,丰钰自然不可能不忧心他,神色难得地紧张起来。又想到上回那张方子,她只觉遍体寒,“莫不是,……连那药方也是?”
  安锦南自嘲地笑笑“想不到我安锦南远离京城数载,手上兵马全无,仍能叫人忌惮。”
  伸手揉了揉丰钰的头发,温言道“你莫担心,我与你说及,是希望你自己能多加提防。外头事有我,你自不必忧心。”
  想及孟玄容竟然走内宅那套手段,不由心里发笑。
  “我与孟玄容年幼一起长大。我还没从戎的时候,常与他一块玩耍。自我开始带兵打仗,他就进宫做了御前侍卫。成婚后往来更少,稚子去后,我便请旨常年戍边。对他关怀不多,慢慢淡了联系。后来他父亲犯事,我是从朝廷邸报上知道的消息。等我回来时,他已经做了虞长庆的义子。”
  他甚少与她提及自己从前的事,多数关于他的传闻,都是通过旁的渠道得来。若丰钰没记错,这是安锦南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上段婚姻和上一个孩子。
  丰钰以为自己会介意。
  但很奇怪,并没有。反而有些心疼,在他云淡风轻说出“稚子去后”四个字时,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的心境。
  母亲逝世时她还年幼,那时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可随着年龄渐长,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越会频频忆起从前的快乐和失去过后的痛楚。午夜梦回时哭喊着从梦中醒来,太遗憾,太心酸了。
  而这样的痛,他不知经受了几回。
  世人言他命硬,说他克死了父母妻儿,这真的能怪他么?何至在最痛的当事人身上,又狠狠的扎上一刀,指着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丰钰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沉默下来,手在水中,无言的牵住他的手。
  安锦南勾唇笑笑“我只是想不到,到今天,他还介意婚前那点破事。仇恨给人利用,几乎害了你……”
  丰钰眉头轻轻挑起,心里一百个声音在催促他将话说清楚,可面上还得端着稳重温柔的模样,不想安锦南看轻了自己。
  安锦南这般风华,便是背负刑妻克子之名,也从不少人在暗里倾慕。她曾在宫中听人说过,十七岁那年他第一回 凯旋回京,夹道欢迎的人中躲着不少挽纱遮面的大姑娘,往他马前扔花扔果,引得他朝哪边看一眼,哪边就是一派抽气低呼声。
  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以致他变了性情。手上沾了太多的血,煞气自生。渐渐再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更不敢轻浮地表示什么。
  对少年时的安锦南,丰钰很好奇。安锦南见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脸的兴味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下巴“怎么了?”
  丰钰想一想自己听来那些传闻,左足在下踢着水花,低声道“孟君痛恨侯爷,可是因为孟夫人与侯爷过去有情?”
  安锦南心里觉得好笑,偏板起脸“便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丰钰怔了下,然后轻轻笑道“也是。”眸中光芒明显隐了下去,下意识就想避开他,与他拉开距离。
  安锦南没给她机会,反手将人箍住,抱坐在池沿上,俯身盯住她的双目,一字一句道“钰儿,你、醋了?”
  丰钰给他盯得很窘,不自在地别开脸,言不由衷道“哪有?一如侯爷所言,那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也不成。”安锦南面色沉下脸,幽深的瞳仁深深凝望着她“你知道么?我每每瞧见你和文二立在一处,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丰钰愕然道“侯爷您误会了,我与他根本……”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倾慕还是厌恶,很容易分辨。文二心里没放下你,你表弟也心怀龌龊。”
  他捏紧了拳头,捶在脸颊侧旁的池沿上,眉头凝了良久才重新舒展开。
  “可,那又如何?”
  他扣住她的腰,勾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子,噙住她的嘴唇。
  “你现在,以后,都只会和我在一起。”
  深深吻了片刻,待她气息乱了,身子软了,才得意洋洋地松开她,居高临下地道“我不曾慕过少阳……”
  见丰钰面色迷茫,他又追加了句“七岁时,我偷偷瞧过我娘房里的一个胖丫头,心想将来若是纳了她,枕在她身上,定然很美……”
  丰钰睁大眼睛,耳中听着这话,根本不敢想象他所描述的画面。
  “少阳是个排骨架……我看见她就皱眉……”
  安锦南努力回忆旧时隔邻而居的那个少女,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转眼看向丰钰,嘴角噙了抹笑道。
  “倒是你……虽挺瘦的,哪哪儿都不少……挺好……”
  丰钰如何也想不到冷峻威严的嘉毅侯会说出这样轻佻的话,她举起手掌去推他,觉得胸腔的空气都给挤走了,闷的无法喘息。
  安锦南低低笑了下,重新俯身将她拥住。嘴唇贴在她耳畔,黏黏腻腻地道“钰儿,我心悦你……”


第95章 
  那一刹那,似乎心中某根弦; 被轻轻拨动了下。
  她眼框没来由地发热; 涩的难受。抬腕想遮住眼睛; 被安锦南攥住了手。
  “别遮啊; 看着我……”他声音低低哑哑的,有丝丝缠绵味道; “你心里呢?可有我?”
  丰钰抿了抿嘴唇,说一句假话很容易,让一段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可安锦南并非她需要花心思用手段去维系的什么人; 他是丈夫; 是伴侣。他们要花一生时间相守在一起。
  安锦南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 他期待一个答案; 心里莫名还有些忐忑。
  说起来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人; 有人倾慕他; 有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可他并没有真正的对谁用过心。总觉得男女间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凑合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得知冷氏有孕时,他权衡利弊,加上对那腹中孩子的渴望; 他默认了这段关系。
  经由上一段婚姻后,他才发觉,原来不行。原来那个人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就会过的很痛苦。会不自在; 会难受。
  他忽然有些害怕知道丰钰的答案。她表面温和无害; 其实最是冷心冷情; 他突然没自信,觉得自己如此剖白未必能打动她。毕竟这段婚姻关系的开始,也有阴谋算计,也有利益牵扯。他们彼此怀疑,彼此防备,甚至几天前两人还处于长久的冷战中。
  “我……”
  丰钰艰难开口,被他用这样认真的表情盯视着,又距离如此相近,她说话困难,连呼吸都不顺畅。
  安锦南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紧了紧,俯身吻了下她的嘴唇,长舒一口气道“罢了,我都清楚。你自是同样心悦我,心里也只能有我。”
  他站起身来,松开了对丰钰的钳制。
  他回身将池边的大布巾扯过来,想擦拭一番出去,身后,丰钰垂了垂眼睛,咬住嘴唇踏出两步,在水底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她将脸颊贴靠在他背上,闭上泪意汹涌的眸子。
  长睫毛微微颤着,用低低的声音道“我心里也有侯爷。”
  “从前对侯爷是什么情愫,我说不清。我讨厌过侯爷,也算计过侯爷。可如今侯爷是我夫君,我心存贪念,想侯爷永远待我好。我也想尽我所能,去做好一个妻子应做的……”
  安锦南默了片刻,对这似是而非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他和冷氏也是夫妻,冷氏对他也十分殷勤照顾。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许是他太贪心,他想她倾慕他,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夫妻情分,只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对一个男人有所悸动,仅此而已。
  可余生很长,安锦南并非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他轻轻牵起唇角,微笑道“为人|妻房,首要责任是什么你可知么?”
  丰钰顿了顿,听安锦南扬声一笑,伏低身子就将她从池中抱了起来。
  她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睫毛轻轻蹭在他脖颈上,掌心下的男人肌肤温热紧实。
  她面上染了熏人的红,凉凉的沾了水的身子微微战栗,很快被温暖灼人的拥抱熨帖了。
  安锦南明显察觉她和平素不同,她生动了,鲜活了,似乎格外放的开。
  他自是欣喜,略略想通了关节,伏低身子凑在她耳畔轻轻地哄“我时常想你……每一个睡不着的晚上……”
  “你怎那么好……”
  “其实那年在宫墙下瞧你跪着,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是觉着丢脸……自己在你面前那幅模样过……觉得没面子,所以心里暗暗想着,让你在我面前丢一丢脸才算扯平了……”
  “枕在你腿上特别舒服……其实五年前我就想对你这样……”
  “也不都是为了做这种事,就是……和你在一起时,就觉得很安心……,知道你什么都能处理好,妥妥当当的 ,你递过来的茶总是合我心意,温度都是刚刚好的。总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争不抢不聒噪,需要你的时候又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让我觉得很舒服……甚至有时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观察了我许久,或是哪里派过来的眼线,怎有这样恰到好处的人?”
  丰钰被他低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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