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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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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周卿打过照面。”
  周怀素轻笑一声道:“圣上说笑了,当日惊鸿一瞥,怀素永生难忘。”
  “放肆!”宋卿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冷道:“周怀素,我只问你,你到底知道多少——你给我往实了说,少耍花样!”
  周怀素仍是笑微微道:“圣上有命,我们做臣子的,哪有不遵从的道理?圣上要我往实了说,我自然不敢有半句欺瞒。不过在此之前,微臣斗胆,想先向圣上请教一件事。”
  宋卿鸾蹙眉道:“甚么?”
  “敢问圣上与段太傅究竟是何关系?”
  “怎么周卿这样问?”宋卿鸾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段太傅他是朕的太傅,自然……自然是师生了。”
  “哦?”周怀素玩味道:“那为何当日在苏州,我见圣上与段太傅举止亲昵,神态暧昧,全不似寻常师生,更遑论君臣呢?”
  宋卿鸾眯起眸子,阴冷道:“周卿,天家的事你最好少管,朕与太傅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周怀素闻言笑道:“我若是偏要管呢,你待如何——宋卿鸾,鸾凤公主?”
  “你!”宋卿鸾深吸一口气道:“周卿莫不是糊涂了?鸾凤公主死了已有四年,周卿这样说,是否是想朕送你去见鸾凤公主?”
  “若是能日日见到鸾凤公主,臣即便是死也心甘,不过若是她如今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是舍不得去死的了……”又笑道:“当日我初见圣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那时我就在想,女扮男装随他一道出行的,究竟会是何人呢?丫鬟?没可能;宠姬,他不是传言与当今圣上不清不楚,为了圣上至今不娶么?又怎么会收有姬妾?何况他还叫她‘卿鸾’,‘卿鸾’,这不是当今圣上胞妹的名讳么?巧了,我从前正听说过不少关于鸾凤公主容貌的传闻,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若这传闻是真,那鸾凤公主,合该就是长你这副模样。”说着忽然欺身上前,将宋卿鸾箍在软榻之上,同她额头相抵,笑道:“忘了说了,我小时候陪同好友学过一段时间的的医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医理之道,药材识记,我统统给忘了,替人诊病开方更是无从谈起。只一样,这脉相分辨倒还不曾全忘。我幼时那位好友,如今医术已入超凡之境,单替孕妇诊脉,便能判断她腹中胎儿是男是女。我跟他一比,那可真是差太远了,我不过,单单能判断问诊之人是男是女罢了。一般来说,这问诊之人是男是女,一眼看去便知,根本无需诊脉,可若是遇上有人女扮男装,那可就派上用场了——你说是不是,公主?”一面伸手抽下她固发的玉簪,取下其发冠,又将她三千青丝铺洒开来,挑起一缕放在鼻尖轻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公主,我是真心爱慕你。”呼吸与她的纠缠在一处,渐渐变得急促。
  宋卿鸾目光阴寒淬毒,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周怀素,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怀素叹息一声,松开了对宋卿鸾的禁锢,慢慢起身道:“好了,圣上不必动怒,方才,的确是臣冒犯了……只不过臣想要告诉圣上,臣对圣上绝对……绝对是……一片忠心,段太傅能守口之事,臣未必不能。”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宋卿鸾冷笑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长发堪堪垂至地面:“朕倒要问周卿一句,你凭什么以为朕会相信你?”
  “那圣上又何以如此信赖段太傅?便只因你钟情于他么?”
  宋卿鸾闻言一怔,却听周怀素继续道:“世事无绝对,圣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是对臣还是段太傅,都是一样的道理。”
  “你以为你能跟太傅比?”宋卿鸾略一蹙眉,别过脸去:“别在这给我挑拨离间。”
  周怀素淡笑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么,我知道眼下说这些,圣上必定是听不进去的。只是希望圣上能够明白,我对圣上一片赤诚,为了圣上,我愿意做任何事,而有些事恰恰是段太傅所不能为圣上分担的。”
  宋卿鸾嗤笑道:“哦?譬如呢?”
  “譬如帮圣上铲除李道元等人。”
  宋卿鸾闻言一怔,冷哼道:“李卿是朝中肱骨之臣,前不久又在杜衡一案中立下大功,朕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要杀他,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周怀素笑道:“我连圣上是……这样天大的秘密都已经知晓,这等微末小事,圣上又何必对我设防呢?不光是李道元,还有那位吴广义吴大将军,圣上也决计不会放过,我说的对不对?”
  宋卿鸾暗暗计较一番,看向周怀素道:“周卿倒是做足了功课,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真能帮我将他们一网打尽?”
  周怀素笑道:“臣自当尽力,决不辜负圣上对臣的厚望。”
  宋卿鸾点头道:“好,朕就知道,周卿连中三元,绝非池中之物。只要周卿能真心实意地为朕办事,朕一定不会亏待你,来日李道元一死,那他的位子就是你的。”
  周怀素摇头笑道:“臣所求的可不是这些,只希望……“慢慢近身,附在宋卿鸾耳边低语道:”只希望圣上顾盼之间,能够多看臣一眼。”
  宋卿鸾冷冷推开他道:“周卿肯为朕分忧自然是件好事,不过朕还是要提醒周卿一句,祸从口出,周卿最好能记得今日跟朕保证过什么。”
  “圣上不信?”周怀素竖起三指:“臣可立誓……”
  “诶……”宋卿鸾笑着拢下他的手指:“因果报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朕从来都不信……”挑眉道:“我们不如来说些实际点人事——你那位幼时同你一道学医的好友,就是庄青未吧?”
  周怀素神色一凛,皱眉道:“青未?圣上,你……”
  宋卿鸾笑道:“诶,不要朕一提及青未,怀素你就这么紧张么——我一早派人打听过了,这届的探花郎与怀素你关系匪浅,听闻苏州庄家与周家世代交好,而怀素你与青未更是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比之亲兄弟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也不是?”
  周怀素道:“是,不知圣上突然提及青未,有何赐教?”
  宋卿鸾道:“你是处事圆滑,为人滴水不漏不错,可你的那位总角之交于此道似乎欠缺了点,但凡事情一扯上你,他便总有些冲动,你知道的,冲动之下,最容易让人挑到错处,今日他得罪的不过是日薄西山的李氏一族,可明日呢,周卿,你要明白,你虽然掌握着朕的秘密,可朕手上握着的,是你好兄弟的性命。”
  周怀素闻言攥紧了拳头,复又缓缓松开:“臣明白,请圣上放心。”
  “好。”宋卿鸾点头笑道:“那没事了,滚吧。”
  周怀素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俯身朝她行了个礼,转身退下了。


第24章 见机行事
  宋卿鸾眯眼看向殿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忽然闪进了一道人影,来人转瞬间来到宋卿鸾身旁,俯身跪了下来:“云影参见圣上。”
  “云影。”宋卿鸾低头看向来人:“给朕继续盯着周怀素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时回来向朕汇报。”
  “是。”
  周府内。
  庄青未神色焦躁,来回在房中踱步,口中不住念叨道:“怎么怀素还不回来?”
  观言眼见庄青未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忍不住道:“庄少爷,您不妨先坐下来歇息一会?圣上不过是召少爷入宫一叙,庄少爷您又何至于如此紧张呢?说不定是少爷连中三元,圣上对他青眼有加,因此留他多聊了一会,那也是有的。”
  庄青未闻言止住了脚步,倚靠在门口若有所思:“怕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当日在大殿上我就瞧出圣上看怀素的眼神不对,明明是初次相见,可圣上的神情却分明……”摇了摇头又道:“而且自从怀素见过圣上之后,言行举止也多有异样,我……”忽然神色一滞,望着院内那一道缓缓走近的身影道:“怀素!”连忙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周怀素笑微微地看他一眼,道:“怎么站在门口等我,已经入秋了,今天风又大,也不怕着凉?”
  庄青未“呿”了一声,轻笑道:“我又不是甚么娇滴滴的小娘子,着什么凉?”又拉着他往房里走去,边走边问道:“如何?圣上召你进宫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周怀素深看他一眼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再说。”
  两人一道走进书房,观言替他二人备好茶水后转身退下,走时顺带替两人关上了房门。
  庄青未坐在紫檀木桌前,将手中那杯半凉的茶水放到桌上,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浮浮沉沉,忽的抬头看向周怀素:“你是说圣上果真打算对李道元等人秋后算账,而且还有意让你蹚这趟浑水?”
  周怀素轻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这可是向圣上表明心迹,以示忠心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庄青未皱了皱眉:“可是怀素……”
  周怀素忽然伸出食指点在唇上,摇了摇头,庄青未一愣,果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观言轻轻叩了叩门:“少爷,尚书大人府上派人过来,说是请您去府上一趟,还问到庄少爷,我回答说也在府上,他们便请庄少爷也一道过去,少爷您看……”
  周怀素闻言朝庄青未挑眉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又转头朝门口高声道:“知道了,就说我和青未一会就过去,还请他们稍作等待。”
  庄青未伸手握住周怀素的手背,蹙眉道:“李道元这个时候叫你我过去,若不是为了拉拢我们,就是替他侄子给我们摆下鸿门宴,怀素,当初你考状元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哄得我爹娘还有先生开心罢了,而我亦不过是为了陪你过来玩玩而已,如今我们目的达到了,又何必卷进这是是非非中?官场中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非儿戏,这样,我配两副药你我一同服下,造成重病假象,我们借故辞官,一起回苏州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天天都过得很快活,那样不好么?”
  周怀素摇头笑道:“青未,这可是欺君之罪,你以为当今圣上是这么好糊弄的?”
  “我从五岁就开始学医,这十五年来钻研医书无数,配药装病瞒过西席先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怀素你还不相信我么?”庄青未有些急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走,你想留在京城,为什么?为了名?为了利?还是……还是为了人?”
  周怀素一怔,抬头看进了庄青未的眼眸,不闪不避道:“是,我想留在京城。”又反手握住庄青未的手掌,微微笑道:“青未若是乏了,大可先回苏州。”
  “你……”庄青未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懊恼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就是了。”周怀素笑着起身,边扶起庄青未边道:“随我去会一会那尚书大人罢,到底是替谁设下的鸿门宴,现在还言之尚早呢,只怕那李道元白忙一场,到头来替他人徒作嫁衣不说,却还要把自己搭上去——倒省的我专门设宴请他过来了。”顿了顿,又忽然道:“青未,先去你府上一趟,将你平日里最稀罕的那幅画作一齐带上。”
  庄青未一愣,一脸警戒地看着周怀素:“做什么?你送出去的东西怎的还要收回?”
  周怀素一头雾水:“什么我送出去的东西?”待反应过来后不禁笑道:“我同你说的是你珍藏的那幅出自前朝名家的画作,你不是向来宝贝的很么?我送你的那幅雪山归远图,咳咳,一锭金子足可买一车了……”
  庄青未恼道:“好啊你……”
  周怀素忍笑道:“好了,正事要紧,大不了改日我陪你去各大药铺逛逛——你不是觉着无聊,一直想找些疑难杂症来医治么?”
  “这还差不多……”庄青未正色道:“可眼下尚书府的人正在门口等候,我们耽搁了这么会功夫,若此刻再折去我府上,恐会引起他们不满。你就非要我回去拿那画?”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周怀素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府邸就在对面,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能耽搁多少时间?你就说未免拜见尚书大人时仪容不整,先回府换套衣服,不然就是对尚书大人的不敬,他们能说什么?”似笑非笑道:“还是你心疼你那画?”
  庄青未撇了撇嘴道:“前朝名家手笔,留存世上不足十件,我好不容易得来这其中一件,千金不换,我还不能心疼一下了?”
  “那青未你可愿割爱?”
  庄青未叹气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怎样?”笑着与他一道出门。
  路上周怀素将计划与他全盘告知,庄青未皱眉道:“你要我一定带上画作,就是为了这个用途?这……这能行么?”
  周怀素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总之待会见机行事。”


第25章 君臣往事
  尚书府内。
  李道元殷勤备至地替周怀素两人斟酒:“两位年纪轻轻便已取得状元,探花功名,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来,本官敬你们一杯。”
  周怀素连忙举起酒杯相挡:“尚书大人言重了,我和青未初入官场,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尚书大人不吝赐教。”
  “这个自然,自然……”李道元干干笑了两声,突然放下酒杯,看了周怀素,庄青未两人一会,叹气道:“其实这次本官请两位过来,是想替我那不成材的侄子向两位赔礼道歉,唉,那醉仙楼的事本官也有所耳闻,都怪本官教导无方,还请两位贤侄不要同我那侄子计较。”
  周怀素道:“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原本我们也有错,倒不能全怪令侄,尚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
  庄青未也附和道:“是啊,所谓不打不相识,说起来我们与令侄也算是有缘。”
  李道元闻言哈哈笑道:“难得两位贤侄如此深明大义,来,本官再敬你们一杯。”
  周怀素笑着回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周怀素脸色泛红,看着已有几分醉意。
  庄青未蹙眉道:“怀素,你怎么样了?”
  李道元挑了挑眉,看着周怀素“哟”了一声道:“贤侄才学出众,可这酒量却不如何啊,这就醉了? ”
  周怀素晃了晃脑袋,醉笑道:“晚辈平素极少饮酒,酒量浅的很,让尚书大人见笑了。”
  庄青未让周怀素靠在身上,拿出一块帕子仔细替他擦拭细汗,皱眉道:“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怀素,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李道元微眯起眸子,仔细打量了周怀素一会,叹气道:“原本本官还有些话想对贤侄说,罢了,贤侄既已醉酒,那我们便改日再叙罢,来人……”
  “诶……”周怀素从庄青未怀里撑了起来,打断道:“尚书大人是头一次请晚辈赴宴,晚辈中途离去岂不是失了礼数?无妨,我喝些醒酒汤过会就好了,大人若是有什么教诲,晚辈自当聆听。”
  李道元看了周怀素一眼:“贤侄真不用回府歇息?”见周怀素摇了摇头,便笑着与身旁的侍婢吩咐道:“下去给周大人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
  李道元回头对周怀素笑道:“我已吩咐下去了,还请贤侄稍作忍耐。”
  “有劳大人了。”
  李道元浅酌了一口酒,看着周怀素若有所思道:“贤侄状元及第,初入京城,可有考虑投入哪位朝臣的门下?”顿了顿又叹气道:“往年杜相的门生最多,可如今……本官失言,本官失言……”
  周怀素微微抬眼看他,一双眼睛半睁半阖,醉态尽显:“是啊,杜相一案牵连甚广,圣上下令连诛他十族,连其门生之门生也被牵连其中,我若有心投入杜相门下,再早上个一年,恐怕此时早已成了刀下冤魂,当今圣上此举,不可谓不赶尽杀绝……”
  李道元一怔:“贤侄你……”
  庄青未蹙眉道:“怀素,你喝多了。”
  周怀素摆了摆手,轻笑道:“晚生对尚书大人一见如故,大人如此礼待晚生,晚生早已视大人为晚生贵人,如今既然在大人府中,晚生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当今圣上用人唯亲,刚愎自用,居然对两朝丞相下此毒手,就算杜相有什么过错,可念在他昔日功绩,圣上完全可以法外开恩,留他一条活路,可没成想……”斜睨了李道元一眼,叹息道:“却要累的尚书大人做这个恶人,晚生知道大人与杜相一向交好,昔日之举亦属无奈——可见大人对圣上的忠心。可杜相一案虽已了结,圣上却未必对大人卸下心防,晚生担心……”
  李道元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愁道:“贤侄所言甚是,这也一直是本官所担心的,虽说圣上对旧事只字不提,对本官亦是犒赏有加,本官初初也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可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杜相惨死之状,我……唉……”摇了摇头,又继续道:“贤侄说的是啊,当今圣上生性多疑,这满朝文武怕是只听得进段太傅一人之言,虽说本官从未得罪过段太傅,当日亦得他亲口保证,可我……还是未能放心啊,毕竟那段太傅满心满眼里只有圣上,美人在怀,恐怕早已将当日誓言抛之脑后了,若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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