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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孽-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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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见她醒了,不敢怠慢贵客; 连忙叫醒女儿伺候她梳洗。那几名随侍仆从尚未起来,宋卿鸾不欲扰人好梦,正苦恼无人伺候,因此见了那女子出来,也没推辞。
  梳洗间宋卿鸾同那女子攀谈,从她口中得知她今年年方十九,尚待自闺中,便笑道:“与我一般年纪呢,也该出嫁了罢?”
  那女子看了宋卿鸾一眼,连忙低下了头,脸渐渐地红了,过了好一会道:“公子这般容貌,也不知由哪个仙子来配才不算辜负。”又小声问道:“不知公子有无婚配?”
  宋卿鸾闻言摇了摇头,苦涩笑道:“不曾。我钟爱的那个人并不是真心爱我,被我揭穿后便离我而去了,怕是再不会回来。”一时忆起往事,茫茫然道:“其实我从前一直希望……希望有一天能穿上大红色的喜服,同他真真正正地成婚,只可惜,如今怕是再不能够了。”
  那女子听了不免有些伤感,安慰她道:“公子不必伤心,像那等薄情寡义之人,公子趁早忘了便是。像公子这样重情重义的人,迟早会遇到自己的良人。”
  宋卿鸾却摇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固然不是我的良人,但除了他,无人再是。”
  梳洗完毕,宋卿鸾没等他们醒来,便一个人上了山。
  山路崎岖,宋卿鸾又向来吃不得苦,走了没多久,便停下歇息。抬眼望去,只见四周苍翠坏绕,远处云深雾重,满山葱郁的林木皆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朦胧之中,倒愈发显得苍翠欲滴。
  这个时辰,山中时有鸟鸣,倒算不得很幽静,可贵的是远离喧嚣,心倒静了,却忽然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动静,像是走兽穿梭,宋卿鸾抬眼望去,只见一头白狐正拼力追赶一只兔子,那白狐身材瘦弱,脚上还受了伤,追逐间时有鲜血流出,行动颇为吃力。反观那兔子体型肥硕,逃得从容,像是笃定那瘦狐狸必然追它不上,正沾沾自喜。
  宋卿鸾在前面看着,不免感慨“狐落平阳被兔欺”,忽然来了兴致,半跪着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拔开刀鞘,寒芒湛湛,正是从前段尧欢所赠。她屏息以待,只等那兔子从身旁蹿过,看准时机,猛地向前扑去,将匕首刺入它腹中,等到拔出匕首,兔子一身雪白皮毛已被鲜血染红,抽搐了几下,便断气了。
  宋卿鸾扯了几片草叶将匕首上面血迹擦干,归刀入鞘,见那狐狸畏缩不前,笑着将兔子扔了过去:“好啦,喏,给你!”
  那狐狸叼起兔子,看了宋卿鸾一眼,立即掉头跑了。
  宋卿鸾见那狐狸隐入丛林深处,正欲起身,忽感颈部一阵剧痛,暗道不好,当即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被人绑了,宋卿鸾脖颈处仍隐隐作痛,勉强抬头看去,只见离门口不远处站着五六个人,看样子绝非善类。当中那个生的面阔口方,虎背熊腰;他旁边两个,一个尖嘴猴腮,皮肤蜡黄;另一个是只独眼龙,坏的那只用眼罩遮了,好的那只仍兀自射着精光,却是一脸诞笑。再边上两个生的一般贼眉鼠眼,像是一对兄弟。
  那独眼龙见宋卿鸾醒了,连忙与那阔脸大汉道:“大哥,那小娘子醒了!”又转过头与宋卿鸾道:“哥哥我已经搜过身了,嘿,虽说没什么银钱,但小娘子腰上那块玉牌,手上那把匕首,可都是稀罕物,值不少钱哩!”说着便要走向宋卿鸾,一面搓着手,一面淫笑道:“却不知小娘子做啥扮成男人,莫不是怕太招摇了?只可惜到头来还不是落到哥几个手里,少不得得好好疼你一番!”却被那阔脸一把拉住道:“混账!说什么你!你好好看看,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寻常女子?”
  那独眼龙回头与阔脸笑道:“可不是,月里的嫦娥也不过如此!”
  “糊涂!这深山野林的,哪有什么月上仙子,保不齐是哪个妖怪变得……对,就是狐狸精!老四劈晕她的时候不正好看到狐狸了吗!”
  那独眼龙听了这话再看宋卿鸾,果然色胆消了一半,连忙退回阔脸身边,畏畏缩缩道:“大哥言之有理,是小弟糊涂了,嘿,说不定真是狐狸精。”却到底不甘心,撺掇蜡黄脸道:“老三,你平生不是最爱美人么,你上啊。去,去看看。”
  那蜡黄脸闻言不住摇头,看了眼宋卿鸾道:“不对,要说这花魁头牌,我早些年在洛阳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可这小娘子她长成这样,实在……实在是在太邪门了,还是大哥说的对,我可不去。”
  宋卿鸾听他们胡乱扯了一大通,别的没听明白,“狐狸精”三字倒是听得分明,这时便冷笑道:“好蠢的东西!我要是狐狸精,倒还能留你们在这胡说八道!”
  这一句正如醍醐灌顶,将那几个山匪一下子浇醒了,那阔脸顿时眼放异光,盯着宋卿鸾,小心向前挪了几步:“你真不是狐狸精?”
  宋卿鸾冷哼一声:“你才是狐狸精!”
  “嘿,不是就好。”
  宋卿鸾暗叹倒霉,心道,怎的落入山匪手中,如今之计,得想办法快点脱身,便与那阔脸道:“看样子你是这儿的头,我身上的玉牌匕首你们也见过了,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一般人,我府上有的是钱财,你们若能将玉牌匕首还给我,我立刻写封信回去,教我府上的人拿钱财来赎我,要多少钱财,你们只管开口!”
  那阔脸笑道:“小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兄弟几个又岂是贪财的?实话告诉你罢,你就是拿千金出来,我也不换。”
  宋卿鸾闻言心中一惊,道:“我与你们有什么仇怨?你们放着千金不要,竟要我的性命!”
  那几个山匪闻言笑坐一团,那独眼龙道:“小娘子真是有趣的紧,我大哥做啥要你的性命,他的意思是,要你留下来做他的压寨夫人!”
  宋卿鸾沉吟片刻,看着那阔脸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你?”
  独眼龙插话道:“小娘子装傻呢,这不明摆着吗!”
  那阔脸涨红着脸咳嗽了几声,走到宋卿鸾前面蹲下身道:“俺是个粗人,也不会说啥酸话,不过只要小娘子答应做俺的夫人,俺保管对你好!”
  宋卿鸾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微微一笑道:“好啊,我们今晚就洞房。”
  她这一笑直把那阔脸的魂儿都勾了去:“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呢,你得先答应我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小娘子尽管说!”
  宋卿鸾不紧不慢道:“一呢,是得让我好好打扮一番,成亲是人生大事,我如今这个样子同你成婚,未免太失体统。”
  那阔脸闻言诞笑道:“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俺从前搜罗到不少,小娘子若喜欢,只管拿了去!就是大红喜服,也早备好了,只等着迎亲那一日呢,不想真让俺给等到了!”
  宋卿鸾微微皱了眉:“我不穿大红喜服,那颜色太艳。”
  那阔脸一顿,忙道:“是是,寻常女子穿上大红喜服,或许能添艳色,到了小娘子这儿,反倒落了俗气——一切都按小娘子的喜好办。”
  宋卿鸾“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些拜天地的繁文缛节,我不耐烦的很,就都省了罢,等到了晚上,我们直接入洞房就是。只是我睡觉的习性古怪,门窗朝向抑或是房间布置稍有不合我心意,我便睡不安稳,所以这新房得由我亲自挑选。还有,我喜清静,最厌恶诸如‘闹洞房’之举,你可得让你底下的兄弟记住了,若是哪个不长眼地敢闯进来,这婚也就不必成了。”
  那阔脸自是无有不应,一一记下了。
  宋卿鸾微微一笑,道:“那便好。你且着人布置起来,这大婚之日,喜宴总是少不了的,酒水之类,管够之余,越烈越好,那样才尽兴。”
  那阔脸连连点头,憨笑道:“是,是,我这就命人去办,挑最好的酒来!”又一连看了宋卿鸾好几眼,这才转身出去。


第67章 索命
  不一会进来几个丫鬟; 人手端着衣衫首饰之类,进来房间后将一干物品放到桌上,为首的朝宋卿鸾方向看了一眼; 正巧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间不禁暗暗吃惊她的容貌; 一时竟忘了反应; 直将宋卿鸾看得皱了眉; 才想起来道:“桌……桌上这些全是寨主吩咐拿来给姑娘过目的,姑娘尽可挑选。”
  宋卿鸾闻言轻笑道:“寨主?呵; 一个山匪头子倒成了寨主,哦,那你们这是什么寨?杀人寨?放火寨?都不对么?嘶……那抢人寨总是逃不脱了罢。”说完倒先把自个儿逗乐了。瞥见那丫鬟一脸窘迫,愈发得趣:“被我说中了?”
  那丫鬟不知如何应对; 也不说话; 带着底下的丫鬟转身欲走; 宋卿鸾一皱眉头,喝道:“站住!”那丫鬟转过身来; 惴惴不安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宋卿鸾懒洋洋道:“你们都走了,谁来伺候我梳洗更衣啊?”宋卿鸾此时坐在床边,说这话时一展双臂; 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全不像被人掳劫而来。
  那几名丫鬟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发愣,她们只道外间女子被掳劫至此; 又遭逼婚,必然是抵死不从的。再不济的,也得哭闹一番,绝不任人摆布、乖乖穿戴喜服。到时自有年长厉害的嬷嬷过来收拾,却不必劳烦她们。不想这宋卿鸾竟开口主动教人伺候,不可谓不寻常。
  那为首的丫鬟倒还算个机敏的,立时堆起笑容与宋卿鸾道:“却不知桌上的这些物什,姑娘中意哪几样?”
  宋卿鸾起身走到桌旁,低头略略扫了几眼,瞥见一件鹅黄色的罗裙,恍惚想起昔日白玉金顶鸟额上的那撮淡黄色绒毛,一时有些走神,再开口时,神色已有些黯淡,伸手指了道:“就那件罢。”
  那鹅黄色罗裙穿在宋卿鸾身上,愈发衬得她肤白胜雪,容貌美艳中透出一股清丽。等挑选发簪时,却不似方才那般随意,丫鬟几次试戴,都不曾令她满意,不想再次拔下簪子时,发簪顶端不意触到宋卿鸾鬓边肌肤,竟使她痛呼出声。丫鬟大惊,连忙低头看去,只见宋卿鸾鬓边已渗出细密血珠,想是那簪子太过锋利,方才轻触间已划破她的皮肤。
  那丫鬟连连赔罪,宋卿鸾平素最是怕疼,此时居然毫不计较,只自顾自地取过簪子放在眼前端详,又伸出手指擦拭了鬓边血珠,送至唇边舔舐,是略带甘甜的血腥味,不由得冷笑连连:“就这支罢。”说完将簪子交由丫鬟,一时心情大好。
  丫鬟接过簪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但见她长眉入鬓,那伤口细微,一旦凝住,便被眉毛遮盖,再无迹可寻了。
  晚间洞房时,那阔脸歪歪斜斜地推门而入,显然是喝了不少。见宋卿鸾端坐在床榻上,诞笑着走近:“小娘子,俺来了。”
  宋卿鸾听闻动静,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嫣然笑道:“我可等你许久了呢。红烛高烧映红了宋卿鸾的冰雪容颜,眉眼盈盈间仿佛含了绵绵情意:“还不过来?”
  那阔脸失魂一般,连忙走了过去。宋卿鸾从床边取了酒壶,斟了一杯酒递与他道:“你害我等了这么久,是否应该先自罚三杯呢?”
  那阔脸连连傻笑道:“应该,应该……”说着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又一连饮了两杯。
  宋卿鸾便笑道:“过了今晚我就是你的人 ,照理说,我人都是你的了,那我的东西自然也应该是你的。可那块玉牌还有那把匕首对我意义非凡,不知可否奉还呢?”
  那阔脸自然道:“这是当然,俺怎么好意思拿小娘子的东西呢。”说着从怀中摸出玉佩还给宋卿鸾道:“小娘子的东西俺一直随身带着呢,嘿嘿。”待要从腰间取出匕首时动作却迟疑了,他抬头看了宋卿鸾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宋卿鸾不料他酒水糊涂中竟还留了一丝清明,暗暗咬牙,面上却仍是柔情似水的笑意,伸手按住他道:“匕首就先不必了,这大喜日子,拿凶器出来,总是不吉利的。”
  一番话说得那人疑虑全消,那阔脸捧着宋卿鸾的脸庞,见她笑靥如花,不无感慨道:“小娘子真,真是美啊……俺从来没见过如小娘子这般……嘿嘿,难得的是还这般体贴懂事……”
  宋卿鸾狠狠攥着手中玉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那玉牌捏碎,面上却不表露半分,语笑盈盈间流露出娇羞神态:“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岂止,好一百倍一千倍!”那阔脸说着将宋卿鸾扑倒在床上,正要俯身下去,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小娘子……诶,现在该称呼你娘子了,俺都快跟娘子洞房了,却不知娘子芳名?俺小时候认过几个字,那玉牌上刻的……好像是个段字?莫不是小娘子姓段?”
  宋卿鸾闻言笑容一僵,原本天衣无缝的神情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破绽。那阔脸不知她为何前一刻还与他柔情蜜意,此时神情无望,与方才判若两人,自是不敢再问,却听底下宋卿鸾轻轻“嗯”了一声。再看她时,惊觉她已收拾好神色,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眉梢眼角俱是妩媚春意:“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到底还要浪费多少大好时光呢?”说着轻轻挑了眉,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真正是媚眼如丝。
  这一眼直看得那人三魂去了七魄,不管不顾地俯下身亲了上去。宋卿鸾狠狠攥紧了拳头,分明已是忍耐到了极致,却仍若有似无地回应着他,如此厮磨了一会,听他呼吸急促,亲吻也越来越急迫,知道时机已到,便从发间猛地拔出簪子刺向那人喉颈,这一下既快且狠,鲜血瞬间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四下飞溅。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宋卿鸾一个激灵,察觉脸上有什么温热液体正淋漓地往下淌,也浑不在意,只眨了眨被血雾蒙住视线的眼睛,一把抽出那人腰间的匕首,拔刀出鞘,补刀封喉,一气呵成。
  这一整个过程,那匪首竟连一个发声的机会也无,临死前却把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只死死地盯着宋卿鸾。
  宋卿鸾伸手去探他鼻息,已是气息全无,终于如释重负,整个人松懈下来,只大口地喘气,一面来回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唯恐玷污什么似得,只把匕首擦得雪白锃亮,这才归刀入鞘,宝贝地收了起来。而后用袖子随意擦了脸上血迹,快速起身,经过柜台时不意被其上的镜子一闪,宋卿鸾倏地停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回了头,不无意外撞见了镜中自己的形容——发髻已经松散,及地长发散乱垂在身侧,有几缕黏腻地贴在脸上;满脸血污,因其肤色过分苍白,衬得脸上血渍愈发狰狞;一身鹅黄罗裙也早已溅满了点点血斑,污秽不堪,加之浑身戾气,整个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宋卿鸾自宋折卿死后鲜少揽镜,起初只是因为怕见了这相似容貌徒惹伤情,不知何故后来却是越来越抗拒,甚至一度见了自己容貌便心生厌恶,因而索性不再照镜。不料今日一见竟已这般丑陋不堪,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宋卿鸾呆呆望了许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天边突然划过一道凌厉闪电,紧接着又响起一声雷鸣,动静之大,好似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宋卿鸾终于回过神来,她微微颤抖地转过身去,三两步跑到窗边,打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这房间是她事先特意挑选,位于底楼,窗外便是茂密树林,只要能赶在天亮之前穿过树林下山,便可顺利逃脱。
  不料那记响雷之后竟下起了倾盆大雨,间或夹杂着几声电闪雷鸣,而后风声大作,刮得林间枝叶簌簌抖动,偶有雷电劈在树上,将那三人合抱的粗壮树干拦腰劈断,倒地时发出巨大动静。诸般声响被困在这重重林木之中,仿佛恶鬼呜咽,在这茫茫夜色中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宋卿鸾先时受镜中形容刺激已是心神不宁,此时被这瓢泼大雨浇灌更是神志不清,恍惚见到前面影影绰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说是人,可这情形又分明不太对,只见来人身形飘渺,脚步虚浮,却是径直朝她走来。
  此时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宋卿鸾屏住呼吸,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顿时惊惧交加——来人竟是先前的匪首!
  宋卿鸾一时方寸大乱,茫茫然地想道:不对,我方才明明杀死了他,他明明是断气了的,怎么会,怎么会……再抬头望去,只见那人面色惨白,全无人气,行动间阴风阵阵,分外古怪,又见他身上布满血迹,喉间似乎嵌着一个什么东西……仔细望去,原来,竟是一支发簪!那发簪尖端已从喉颈穿插而过,只留了底端珠花嵌在喉结之上,说不出的可怖诡异。
  宋卿鸾终于反应过来,心下大骇:不好,他是鬼不是人,此番尾随,怕是找我索命来了!连忙向后退去,不防被地上草蔓绊住,一个不稳,踉跄跌倒,再起身时,周遭情形已是大变,只见眼前树林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团团将她围住。
  宋卿鸾只觉天旋地转,目光所及之处,依稀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一身战袍却没了头颅的吴广义、眼眶处只剩下两个窟窿的杜莞、以及血肉模糊、只一张脸还能辨清容貌的杜衡……还有许许多多她辨认不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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