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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圆缩在厨房, 随便寻了块儿水晶肘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肉皮弾牙可口、肥的软而不腻、瘦的酥烂入味,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 她一尝便知是程寻的手艺。
她捧着肘子, 控制不住地回想着刚才的事情,白生生的小脸儿上满是羞窘:往后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卤的色泽红亮的肘子上面刻了整整一排的牙印儿,阿圆尤觉得不够,又咬牙切齿地啃了一排印子,心中泪流满面。
这件事仿若苍蝇一般, 黏在她心头盘旋不去, 即便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仍是没有半点睡意,一双眸子分外清明,面上依旧是羞窘难当。直至烛火渐熄、外头已蒙蒙大亮,阿圆才逐渐有了一丝困意……
已是日上三竿,秋阑见阿圆还未出来面上有些担忧,她从不是嗜睡懒惰之人,该不会是病了吧?
秋阑心头一紧,走进内室、轻步行至象牙床边轻声唤了唤她。
阿圆眉头一皱,奶声奶气地哼唧了几声,迷迷糊糊地转身往里侧滚去。
“姑娘、姑娘?该起了,云四小姐已在外等一阵子了。”秋阑伸手推了推她,软语哄着。
阿圆扁了扁嘴,一把将被蒙在自己脸上:怎么这么吵呀!
秋阑叫了半晌,云映晚等的有些急了便径直走了进来。她站在床边看着如小孩子般撒娇赖床的阿圆心登时便融成一摊水。
“秋阑姐姐您先忙去吧,这儿有我呢。”云映晚摸了摸阿圆的头发,轻轻一叹:若葭葭没有走丢过就好了。
秋阑没法子,只得应下:“伺候的宫女都在外头候着,小姐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便是。”
“劳烦秋阑姐姐了。”
秋阑笑着退下,云映晚看了看阿圆,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二伯父听说你养母旧疾复发、疼痛难忍,已经把你养母从牢中弄出来了。”
“嗯……”阿圆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就在意识渐渐混沌的时候,她好似觉得有些不对,猛然睁开双眼。
她“蹭”地起身,一脸疑惑地看向云映晚:“四姐姐,我养母她从未有过旧疾的呀……”
“你入宫多年,家中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你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云映晚想了想,安慰道:“况且长辈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说不定是怕你担心,这才瞒了你。”
阿圆皱眉,自嘲地笑了笑,她的养母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恨不能八百里加急把病情夸大了告诉自己,顺便好要些银子。若真有严重的旧疾,她定不会瞒着她的。
云映晚见她皱眉,只当她是在忧心养母的病便柔声安慰道:“葭葭莫急,祖父已为你养母延请名医治病,不日便会痊愈,二伯父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想必你养母她手中银钱多了就不会再去盯着印子钱的那些利息去做逼死人命的事了。”
阿圆摇了摇头,缓缓叹了一口气:“从我入宫起,我的俸禄几乎分文没动的全给了家里。尤其是在长安宫这三年,因我手头宽裕,除了每年攒下的俸禄,就连年节的惯例赏赐我也给出去了一半……”她顿了顿,接着道:“粗略算一算,也有几百两了。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衣食无忧过上许久了,即便是做些小买卖也是够的,家里并不缺银钱的。”
她说着,面上满是担忧:“四姐姐,养母一家将我养大属实不易,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报答他们、孝顺他们。我知道,祖父与父亲母亲感念他们收留照顾我的恩情,对我养母一家的要求定是有求必应,可他们不了解她,我养母生性贪婪,若是一味地纵容她,将她的心养大了,她将来怕是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阿圆满面愁容地捏着锦被,幽幽一叹:那所谓的旧疾,应当也是装出来的……
云映晚看着阿圆那蒙着忧虑的眸子,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想法:“葭葭,你养母是不是、是不是对你不好?”
“没有,她对我是极好的。”阿圆垂眸,心中有分酸楚。
云映晚却是不信:“葭葭,我又不是傻子!为了那几两银子便逼死人命的人怎么会对你好?”
“四姐姐,家里在我进宫之前困顿不已,可就在那样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处境下,她也没把我赶出去。”阿圆缓缓道。
云映晚抿唇,心中虽是不信,但却也没再追问。
她看着阿圆眼下的乌青关切道:“瞧着像是没睡好的样子,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随便逛逛。”
“怎么好叫你一个人……”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若是真觉得对不住我,便叫与你交好的那两位女史陪陪我罢,我也顺便能讨些点心吃。”
阿圆看着云映晚笑得眉眼弯弯,自己也不禁扬了扬嘴角:“我让秋阑姐姐带你去找。”
“好。”
阿圆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后,躺在床上看着那雅致的床幔微微出神,她翻了个身,幽幽叹了口气:本是想躲着他几日的……
******
到了申时,阿圆挽着云映晚的手臂往宫门走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气氛沉闷异常,周遭仿若被冻住了一般。
四姐姐好似不大开心的样子……
阿圆皱了皱眉,扯了扯云映晚的衣袖满面歉意:“对不起四姐姐……我也不知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
云映晚正满心怒火,只勉强对她笑了笑:“我没生气。”
她左手握拳,眸子瞪的如铜铃一般:天杀的王氏!
“对了四姐姐,你近几日辛苦,我已经跟太皇太后说了,放你两天假,你可以去练剑、去放风筝啦!”阿圆觑着她铁青的脸色,说话间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惹急了她。
云映晚点头应下,端着笑上了马车,放下门帘的那一瞬间,脸色登时就变了,多亏了她向程寻和姚蕴安打听打听,不然他们显国公府还被蒙在鼓里呢!
三天两头便是一顿打,吃不饱饭也是常事……云映晚想着姚蕴安的话,眸中藏着如火的怒气:我们云家的姑娘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
阿圆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抿唇琢磨着:等四姐姐再进宫,我就给她做些好吃的赔罪吧!
她偏头遥望着养心殿,面上一热,昨日的事情又现在眼前。
阿圆深吸了一口气,直至脸上温度降下,才转身往养心殿去了。
她十分熟稔地推门走了进去,鼻尖儿陡然萦绕了一股子奶香。阿圆下意识地看向齐渊桌案上摆着的水晶盘子,刚还攀在心头的羞窘登时便散了七七八八。
“这是柳司膳刚送来的白玉奶皮提子酥酪。”齐渊指了指盘子,淡淡道:“朕不喜奶味儿重的东西,你拿去罢。”
一旁侍奉的魏全嘴边含笑,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齐渊心中暗道:明明就是刻意给人家准备的!
阿圆默默瞧着那盘中放着的六个奶白色的胖卷子,眉眼渐渐盈了一丝笑意。
“去准备壶铁观音给阿圆配点心。”齐渊轻咳了一声执笔低头,随手拿了张折子仔细批读着。
魏全将点心端到阿圆面前,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阿圆拿起一个胖嘟嘟的卷子轻轻咬了一口,心情瞬间就愉悦起来。奶香四溢、软嫩香甜,配着酸酸甜甜的提子干,味道愈加多彩。
齐渊微微抬起眼皮,看着眉眼弯弯的阿圆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魏全提了个食盒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小宫女,手中端着红木托盘,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分外恭敬的模样。
“柳司膳听说姑娘您来了,特意拿了些您爱吃的点心等在外头让我给您送来。”魏全满面笑意,把阿圆手边的小方桌摆得满满的。
“等会儿我就去看看柳司膳与崔典膳。”阿圆噙着笑,疑惑地看了看那托盘中的茶:“这茶煮得这么快?”
“皇上算好了时辰……”
“魏全。”齐渊皱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滚出去。”
“喏。”魏全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拿着拂尘悠悠退了出去。
总要让人家姑娘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才是!
阿圆看着魏全的背影一愣,扭头看向齐渊,只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只那如玉的耳垂儿透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她拿着热腾腾的白胖卷子,心中温暖,眉梢眼角皆刻着甜甜的笑意。
“你先下去……是你?”阿圆盯着那熟悉的面容心肝儿一颤,面前的正是昨日给她送药的小宫女。
齐渊闻言,抬眼一扫,殿中瞬时充满了尴尬。
阿圆看着面前的小宫女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没有比我还尴尬、还丢人的了!
阿圆放下点心,心中方寸大乱,说话也不利索起来:“我、我想出宫!”
第64章 耳光
话音刚落, 殿内气氛凝滞,阿圆一呼一吸之间都带了些紧张。
她瞥了一眼齐渊, 只见他眸光幽深, 正定定地盯着自己。阿圆一抖,慌忙低下头去。
“你出去。”
清冷的声音传来,阿圆“哦”了一声, 下意识地便往外走去。
“姑娘……”
一个如鸟儿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自己的衣袖好似被人扯了扯。阿圆回头,只见那小宫女瑟瑟道:“姑娘,皇上是让奴婢出去呢……”
“啊……”阿圆呆呆地又坐了回去,裸露在外的皮肤红了个彻底。她缓缓低下头去,好看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齐渊缓步行至她面前, 眸子微眯透着一丝危险:“你要出宫?”
“嗯……我明日想回常家一趟。”阿圆缩了缩脖子:我不过就是想回去一趟, 怎么就惹着他了?
他面色一缓, 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一听她要出宫便乱了阵脚, 反倒将常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朕明日派人送你。”齐渊淡声道:“常家……你预备怎么做?”
“您知道?”阿圆抬头,惊诧地看着他。
齐渊轻笑:“总要护好你才是, 免得你被人拆吃入腹。”
“我又不是属兔子的……”阿圆扁了扁嘴, 幽幽叹了口气:“老实说,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但提前敲打敲打总比日后惹出大乱子强。”
他挑眉, 拿起奶油卷子亲手递到她唇边:“人家未必领情。”
阿圆顺便咬了一口, 眉头皱得紧紧的:“明日看看情况吧, 若我养母她牢里走了一遭,改了性子,那再好不过了……”
她又咬了一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满面愁容:若是这样,我愿意给菩萨塑金身的!
齐渊眉头轻皱,只将阿圆揽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
阿圆神色凝重地坐在马车中,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往外瞧了瞧,黄土遍地、道路泥泞,一片矮矮的屋舍错落有致地坐落在不远处,是那个她生活了六七年、不能再熟悉的小村子。
算来,刚好六年。
她看着自己熟悉的村落、耕田,心中复杂不已。自己曾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不是她的家啊……
马蹄渐缓,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阿圆蹙着眉头,心高高提起,迟迟不愿下去。眼前恍然一亮,她缓缓抬眼,就见秋阑笑吟吟地掀开车帘道:“姑娘,到了。”
“嗯。”阿圆应了一声,搭上秋阑的手起身缓缓下了马车。
秋阑眸含笑意,轻着声音柔柔道:“姑娘愈发有国公府小姐的气派了。”
“还不是你和明檀姐姐的功劳?”阿圆弯了弯眼睛,在长安宫最累的也不过是学学画画弹琴、插花烹茶这等风雅事,太皇太后就是连跪都不让她跪的。
她抬头,打量着眼前气派的四间大瓦房,这已经是这个小村子中最华丽显眼的建筑了。
阿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中喃喃道:这回遇上雨天,爹爹与哥哥就不用披着斗笠去修补房子了,弟弟妹妹们也不必睡在冰冷潮湿的屋子里了……
“妹妹……”常春生背着竹筐走了出来,见了泪眼朦胧的阿圆满脸激动:“不对不对,该叫你云小姐才是。”
“哥哥!”阿圆如小时候一般软软甜甜地笑着。
常春生摸了摸后脑勺,忙道:“快进屋歇歇。”
他咧嘴笑着,伸出一双大手想扶她一把,但刚一低头看见那精致华贵的衣裳料子便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局促不安地扯了扯衣襟。
“哥哥,扶我一把。”阿圆笑眯眯道。
“哎!”常春生嘿嘿笑着,小心地扶着阿圆,就如幼时一般。
“阿圆回来了?”王氏见了阿圆,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态度很是亲热。
阿圆颇为不习惯,内心有些微酸涩。
“这是你哥哥的媳妇儿,大名儿夏翠蓉,快叫声嫂子!”王氏拉着一名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瞧着便十分能干的年轻妇人往阿圆面前推了推。
夏氏是个爽朗和善性子,面对阿圆不敢托大,慌忙学着城里的丫鬟们给小姐行礼的样子朝着她弯了弯膝盖:“怎么敢当您一声嫂子?您可是国公府的小姐,俺这小老百姓……”
“嫂嫂,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阿圆褪下手上戴着的珍珠手串,笑着塞到夏氏手里:“你与我哥哥成亲那日我也不方便回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这怎么行!”夏氏满面通红地推辞着:“国公府都已经给了许多了,怎么能再要你的……”
王氏看着那串浑圆莹润、足有龙眼核大小的珍珠,眼睛瞬间便亮了:“叫你拿着就拿着,客气什么?”
“我给的是见面礼,我家里给的是报答常家对我的养育之恩,不一样的!嫂嫂你就拿着吧。”
夏氏不好再推辞,只得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放了起来:“这么好的珠子,我怎么当得起……”
“怎么就当不起?不管她现在如何那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你男人的妹子。不过是串珠子,小家子气!”王氏一边说、一边拉着阿圆的手,硬挤出两滴泪来哭了一场:“娘费劲千辛万苦把你拉扯大,你说娘待你如何?”
“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说这些做什么?娘你快去杀只鸡红烧了,妹妹大老远来了肯定是饿着肚子的。”常春生面色愧疚,悄悄扯了扯王氏的袖子示意她少说几句。
王氏扒拉开他的手,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啥?”她转过头,看着阿圆笑呵呵道:“娘这辈子也没享过什么福,要是能尝尝御膳是什么味儿的,就是死了也值了……”
“娘,宫中的御膳讲究颇多,便是调料、香料都有成千上百种,家中可能做不出那个味儿来。”阿圆想了想,轻声道:“您要是喜欢,我下次将东西带齐了给您做上一桌?今日怕只能对付了……”
阿圆说的是实话,可落在王氏眼里便是她如今已经不听话了,不再是那个被她欺负的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小姑娘了。
夏氏见气氛有些微妙,忙站出来打圆场:“俺去做,红烧鸡肉是俺的拿手菜,今儿让妹妹尝尝俺的手艺吧。”
“对对对,你嫂嫂做菜是十里八村的一绝!比起饭馆都不逊色,今儿你就好好歇歇!”常春生帮着腔,对夏氏使了个眼色。
夏氏会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王氏看着她的身影白了一眼,冷哼一声啐了一口:“没眼力见儿的东西!”
阿圆有些尴尬,正当她琢磨着说些什么,就听见王氏开了口:“阿圆啊,你这次来有没有带些银子?”
阿圆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王氏一见,登时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翻了翻眼皮阴阳怪气道:“如今你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不管家里死活了。”
秋阑实在是看不下去,顶了一句:“我们姑娘留着云家的血,原本就是凤凰!”
“你、你这个贱蹄子!”王氏未料到阿圆身边的丫头也敢羞辱自己,气的脸色清白。
“娘,少说几句!”常春生连忙拦着。
“我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也是有品级的,还轮不到你来责骂我!”
阿圆正愈劝,一个耳光袭来,打的她晕头转向。
“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拉扯你长大,你就由着这起子贱婢顶撞我?”王氏气的全身颤抖,骂的唾沫横飞。
阿圆噙着泪,心底怒意骤腾,刚要甩袖离去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大胆刁民,竟敢在圣上面前撒泼!”
第65章 护妻
话音一落, 一名身着玄色龙袍、脸色阴沉的男子踢门而入。
屋内之人皆是一惊,王氏最甚。
只见她哆嗦着身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唇发白、冷汗涔涔:“草民王氏叩见皇上。”
“草民常春生叩见皇上。”
“奴婢给皇上请安。”秋阑见齐渊来为阿圆撑腰, 面上尽是笑意。
屋中人跪了一地,唯独阿圆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偏着头不说话。
“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