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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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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三纲五常,师既是父。她心里那一点点绮思,是不折不扣的乱‘伦犯上,师父到现在还跟她和颜悦色地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她小声问:“我可不可以不做你徒弟?”

    “可以。本事还给我,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奉书浑身一颤。她当然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在杜浒给她讲的那些江湖轶事里,背叛师门的弟子会被废去手足,这样就再也使不出学到的本事,是所谓恩断义绝。只不过这种事如今不太会发生了,因为汉人根本没资格拜师学武。

    她头一次后悔拜他做师父了。当初他明明是不想收自己的……自己吵着要跟他学本事,抢着给他磕头,弄得他无可奈何。要是她能回到过去,非狠狠地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不可。

    不拜他做师父,也就不会陷得这么深,跌得这么狠。

    杜浒的声音和缓中带着凄然,说:“你知不知道,要是放在以前,我现在就应该废了你?”

    奉书惊慌失措,哭道:“师父,不要!”

    “我不是吓唬你……当然,我做师父的教徒无方,也是要在祖师爷灵前自己受罚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有责任……”

    奉书流着泪,道:“当年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些?”

    “我?我哪想得到……”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如今咱们无国无家,只是些乡野散人,这些规矩也不必守得那么严啦。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但是你也不能再这么犯糊涂……”

    奉书心头乱成一团,突然说:“如今天下是蒙古人的天下。蒙古人就不用守这些规矩。”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可她心里仍是砰砰直跳。若是换了蒙古人,他们肯定不会有任何顾虑……南阿不剌公主嫁给了她的表叔……

    杜浒脸色立刻沉下来了,“你说什么?”

    “我……我……”她万万不敢再重复一遍。

    “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汉……汉人。”

    “你在蒙古人堆里混了那么久,就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句话太过严厉,奉书愧不可当,低下头,小声哭了起来。

    杜浒的语气放柔了些,说:“如今异族当权,礼崩乐坏,伦常颠倒,咱们汉人更得牢牢记着咱们自己的礼义纲常,不然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好了,道理我不多说了,天冷,乖乖跟我回去,回去再慢慢想。”

    北风渐缓,圆月隐了又现,脚面上薄薄的落了一层雪。离他们方才的荒山祭拜,其实只过了一个更次左右。但在这一个时辰之间,奉书只觉得自己大悲、大愁、大苦、大乐,生生死死地来回了不知多少次,好像过了一辈子那样长。她早该料到这个结局的。从她发现自己有那种念头的那一刻起,就该开始给自己的心打棺材了。

    现在她的心里比地面上结的冰还要冷。她的双手快要冻僵了,但她再不敢理直气壮地让师父给自己暖手。她的身子冻得直打颤,但她再也不敢让他搂着自己挡风了。她的肚子似乎受凉了,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隐痛,但她不敢再向师父撒一句娇了。

    师父说她还小,不懂事,可她唯一不懂的,就是为什么自己明知前方是悬崖,还要义无反顾地扑下去。

    还要拉着他一起扑下去。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对她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也许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到了他们暂时歇脚的薛氏客栈,杜浒朝奉书的房门一指,示意她进去休息。

    但他说的不是休息。他说:“好好反省反省。”

    奉书点点头,忽然又回过头,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师父,你再抱抱我,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反省,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

    最后一次,用心记住他怀抱的感觉,记住他的气息,记住他的体温,记住他手臂上的力量,然后就再也不拂逆他。

    杜浒别过脸去,不看她。似乎是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别让我讨厌你。”

    然后他跨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奉书冲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撞上了门,然后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趴在床铺上,紧紧抓着被子枕头,一口一口地吞着眼泪,哭得几乎昏过去。也许会吵到师父休息,但她也不想压抑了。也许他已经睡了,听不见……不,她知道他没睡。他的房里安静得很,一点鼾声也没有。他在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时重重地靠在房门上,将单薄的木门压得吱呀作响。

    奉书噙着一泡眼泪睡着了,马上又醒过来,半睡半醒之间,噩梦连连。她梦见父亲浑身是血,立在远处,她拼命奔跑,可怎么也够不到他。她梦见在大都城里被守卫追赶,怯薛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她怎么逃也逃不脱,急得大叫救命,呼唤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蝎子、壁虎……没人回应她,她从钟楼顶上一跃而下。

    然后师父就突然从天而降了,将她救到一顶帐子里,亲她的脸。

    她哭着叫师父。可他却冷冷地说:“我不是你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然后他拔出了匕首,面孔变成了胡麻殿下的。

    奉书想逃走,可是全身动弹不得。身上的衣服突然全都没了。胡麻殿下按住她光裸的肚皮,一下一下的用匕首捅。她听到自己内脏破裂的声音,鲜血迸流,她疼得大喊起来,尖叫着求饶。可他只是冷笑,手腕转动,刀锋将她的小腹绞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奉书突然醒了,苍白的日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觉得恶心,身体中的痛楚仍然在扩散,好像真的一样。

    她冷得发抖,双腿间冰凉一片。她伸手去摸,摸到好些黏黏的东西。抽出手来,满手是血。

    她尖叫一声,第一反应是自己要像婉桐一样生孩子了。掀开被子,只见床铺上斑斑驳驳,全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血迹,白色亵裤也已经变成了花的。她吓得大口抽气,喃喃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比平时哑了。怎么回事……

    忽然房门笃笃的响了。她听到杜浒的声音:“奉儿,怎么了,叫唤什么?”

    她突然明白过来,扑过去插上门闩,尖声叫道:“别进来!”

    在太子府的时候,她和年龄大些的女孩子住在一起,也朦朦胧胧地明白些流血的事情。可是,可是从来没人像自己这样,弄得到处都是……血太多了,自己肯定是生重病了,肯定要死了……

    杜浒推门,发现门被闩上了,大声问道:“你还好吗?刚才是怎么回事?起床了没有?”

    她羞愧难当,叫道:“等下!”忍着小腹的胀痛,慌慌张张地跑到面盆前面,撩水清洗自己的大腿。整盆水都成了淡红色。她将水泼在墙角。

    “奉儿,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还在生气?别把自己锁屋里,开下门,听话!”

    水是冰凉的,腿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奉书抖抖索索的地穿上一条干净裤子,将脏裤子藏在枕头底下,把被子卷成一团。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好孩子,是不是心里难受?出来,师父陪你待着,别一个人较劲!”

    “我不出来!”

    整个房间里似乎都有血腥味。她手忙脚乱地扯开床单,惊恐地看到底下的褥子也浸湿了,暗红的一滩。她手足无措。要是把褥子也掀开,那就太奇怪了,肯定会被发现……得想想别的办法……就算要死,也要在死之前把自己清理干净……想到死,她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死成这个样子……

    杜浒在砰砰的砸门,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轻柔,“哭什么?有什么想不通的,我陪你说话,好不好?开门让我进去。”

    奉书大哭道:“走开!”一面哭,一面跳到床铺上,手忙脚乱地将被子翻面折好,露出没被弄脏的一面,盖在褥子上,心中刚松了口气,却又看到被子上多出了几滴新的血迹,是顺着自己的腿流下来的,而且还在流。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床单上也是。刚刚整理好的现场立刻又一片狼藉。

    血流不止。她颓然蹲在地上,呜呜的哭道:“师父……我要死了……”

    “说什么呢?好孩子,开门,别让我担心!昨天师父的话是不是说重了?你千万别钻牛角尖,万事都好商量……”

    下腹又是一阵抽痛。奉书又是羞愧,又是惊恐,又是悲哀,已经听不清杜浒说了什么。生命仿佛随着那些血,一点点流出体外……她用被子裹紧自己,呜咽道:“爹爹……娘……师父……师父……要是我死了,你还讨不讨厌我……”

    “你、你在干什么呢?别做傻事!昨天当我什么都没说!开门!我进来了!”

    奉书知道那窄窄的门闩根本挡不住他,张皇失措,哭叫道:“你不要进来!让我一个人待着!”

    咔嚓一响,门闩应声而断。杜浒破门而入,愣在当处。

 第173章 0142

    ·君今拂衣去,我独枕书眠· 

    空气仿佛凝固了。奉书羞愧无地,全身发抖,像小乌龟一样缩在被子后面。过去她遭受过那么多苦难,那么多次死到临头,都从来没起过放弃的想法。可是现在,平生头一遭,她只想自杀,想立刻死掉。

    过了好久好久,才听到小猫一般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师父……我要死了,你别伤心……”

    杜浒似乎才回过神来,匆匆大步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一片安静。奉书小声哭着,正想着自己的血什么时候会流干,门又开了。

    进来的却是薛氏娘子,是让杜浒叫来的。她一进门就夸张地“哎呦”了一声。

    *

    奉书趴在收拾好的洁净床铺上,通红着脸,全身虚弱无力。她慢慢相信了,自己不会死,也没有生病,只是要开始承受做女人的苦头了。尤其是她昨晚在风雪里待得太久,有些受凉,以后的几天恐怕不会太好过。

    薛氏帮她用热水清洗了身子,里里外外收拾利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干净。因为薛氏居然说,她从此可以生孩子了。

    她大吃一惊。难道自己此前一直是不能生孩子的?此前的那些担心,难道都是杞人忧天?她再问细节时,薛氏却不说了,只是神秘兮兮地说,现在她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等她嫁人了,就会都懂了。

    薛氏终于相信了杜浒并非奉书“当家的”,至少现在还不是。她说:“看他那着急心疼的样儿,倒像是紧张自家闺女似的。小娘子可真有福气,唉,我那个死鬼,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奉书哼了一声,硬下心肠,想:“他不过是怕我想不开自杀,怕出人命,哪里是真紧张我了?”

    但当她觉得口渴,捂着肚子,想要下床烧水喝时,杜浒却进来了,果然是一脸紧张的神色,还给她带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水,让她喝。

    奉书羞得翻过身,往墙角里钻,被他拉起来,“先喝了再说。”

    她只好扭扭捏捏地接过来。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就呛住了,嗓子里像冒火一样,剧烈咳嗽起来。杜浒连忙把碗夺走,免得她失手全洒了。

    奉书边咳边道:“你、你往里面放了多少姜?”

    杜浒有些不知所措,“主人家娘子说要熬得浓些啊。”这才明白过来,自嘲地一笑,“你等着,我再给你兑一碗新的。”

    奉书忙道:“不用了,谢谢、谢谢师父。”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一边喝,一边嗞溜嗞溜的吸气,像受刑似的,慢慢把一整碗火辣辣的糖水吞下肚去,等咽下最后一口,已经满头大汗。

    杜浒在床边坐下来,苦笑道:“我总是照顾不好你。”

    奉书立刻道:“我从第一天就对你说过,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不用你来。”

    杜浒微笑道:“我还能真把那话当真?那时候你才多大?小不点儿一个,才这么高,我不照顾谁照顾?只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就长这么大啦,我每每看着你,总是不敢相信,老觉得你还是十一二岁呢。”

    奉书鼻子一酸,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又似乎没懂。有些话在心里面萦绕,不敢出口:“可我已经是大人了,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现在我也可以像大人一样照顾你了。前几天,你还不是每日乖乖的让我照顾?那天被官兵围困时,我跟你肩并肩地抗敌,一点也没有给你添麻烦……”

    她觉得眼泪要出来了,转头看墙,说:“奉儿就算长到八十岁,在师父眼里也还永远是小孩子。”

    杜浒叹了口气,微笑道:“当小孩子不好吗?要当大人,就有无穷无尽的烦心事,你想也想不到,推也推不脱,再回不到以前那样的快活日子啦……”

    奉书手指头抠着瓷碗的边缘,淡淡道:“师父,你十五岁的时候,是想做小孩,还是想做大人?”

    杜浒默然,许久不答,然后无奈地笑了笑,转而道:“肚子还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我去给你做。”说着便要起身。

    奉书连忙拉住他衣角,“别走,陪我说说话。”脸一红,又说:“你早上答应过,会陪我待着的,别走。”

    杜浒神情一滞,道:“早上……是我多心了,我也是怕你有事……我心里一急,说话也急了些……”

    奉书冷冷道:“你怕我想不开,所以口不择言,许这个,许那个,什么好话都说出来了。眼下我既然活得好好的,你就后悔了,连一句话也不愿跟我多说了?”

    杜浒愠道:“你这孩子!别跟我较劲!”

    “师父放心,昨天晚上你那些话,奉儿不会当没听见,都记得清清楚楚呢。我想通了……”

    杜浒明显松了口气,笑道:“想通了就好。你要我陪你说什么话?”

    “我想通了,奉儿一个人愚蠢糊涂,自甘下贱,可不能拉着师父一起不要脸,害师父被人瞧不起。奉儿请师父狠狠责罚,最好是废了我全身,最好把我赶到天涯海角,免得师父将来在祖师爷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一面说,一面就哽咽起来。这种话,她平日是万万不敢说的,可今日不知怎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冲动起来,自己完全控制不住。

    杜浒道:“这是还跟我过不去呢?你知道我不会罚你,不会赶你……师父希望你好好的,不想让你将来后悔……”

    奉书冷笑道:“不赶我?留着我在身边,天天膈应你吗?”

    杜浒拉过她的手,用商量的语气说:“听师父的话,我带你去找家乡的亲人。你也是大姑娘了,等你服满,让他们给你挑,或者你自己挑,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也算是终身有托。师父永远是你的亲人,以后我年年去看你,陪你聊天说话……”

    奉书眼眶发热,颤声道:“你就那么想让我嫁别人?”

    杜浒语气一沉,“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要莫名其妙地嫁给别人。要是有谁想强逼我……我又不是没杀过那样的人。”

    “你……”杜浒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反正我不会娶你!”

    奉书任凭眼泪横流,冷笑道:“你爱娶谁娶谁,关我什么事?我自己不爱嫁人,爱孤苦一生,关你什么事?”

    杜浒似乎被这句话问住了。他将额头抵在手上,双肘撑在膝盖上,长久地叹气。

    奉书看到他痛苦的神色,心疼之余,微感快意。他不是讨厌她吗?原来也会被她弄得难过。

    她打算把他晾在这里,撑着床沿,爬下床来,拿着空碗要去洗。

    杜浒忽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谁都没娶?”

    奉书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定住了脚步。

    “奉儿,这世上有好多事情,都比‘情爱’两个字要紧得多。对我和我的很多兄弟来说,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对有些人来说,是功名,是富贵,是义气,是双亲。当你的心里让这许多东西占据的时候,还有多少心思能分给那一个人的柔情蜜意?”他站起身来,示意奉书也站好,又说:“当然,有人会说这是男子薄情,而你们女孩子生长深闺,不必担负家国天下,是以天生重情,一颗心一辈子都得栓在一个人身上。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问问你自己,你想做这样的女孩子吗?”

    奉书满脸通红,道:“我……我不知道……”

    “师父不希望你这样。你虽然是相府小姐,但你长到这么大,统共在深闺小院里住过几年?你的脚也没缠小,跑过的地方比大多数男子汉还要多,抛头露面,九死一生,吃过苦,杀过人,算得上是半个江湖女子了吧。以你现在的眼界,要是还能说出什么情爱不遂,孤苦一生的话,那你这几年算是白跟我了。”

    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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