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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植跟着瞿家兄弟骑上马飞奔到瞿府,他不想惹人注意,悄悄地从后门进了府。瞿府中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这种安静让朱植赶到有些别扭。瞿家兄弟将他带到书房门口,瞿远敲敲门道:“父亲,在吗?”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三人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瞿能坐在书案后面,双眼正打量着进门的不速之客。朱植把戴在头上的毡帽除下,道:“本王来看看瞿将军。”瞿能惊讶地看着他,但因为长时间在外作战,并不认识朱植。瞿远道:“这位是辽王千岁。”
瞿能惊讶之余,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跪下行礼。朱植把他搀扶起来,笑呵呵道:“那日在奉天殿一睹将军风采,早有心前来相见,只是一些琐事耽搁,一直到了今日才有幸得见将军。”瞿能连忙一通的不敢当。两人寒暄一阵分宾主坐下,兄弟两人分列瞿能两边。
朱植开门见山道:“二位公子有大材,本王十分爱惜,想带上他们一同去辽东建功立业,不知道将军能否割爱?”
瞿能道:“谢殿下错爱,犬子如何担待得起。只是圣人曰,父母在不远游。能与他们的大哥都在军中效力,能希望他们服侍在内子身边。”
朱植道:“圣人的确说过这话,可下一句却是,不远游,游必有方。恐怕瞿将军谴走二位公子是另有打算吧?”瞿能脸色一变,没了话说。朱植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趁机吩咐两兄弟出去,不许任何人接近书房,他有话对瞿能说。
朱植道:“瞿将军是哪一年从的军?”
瞿能道:“回殿下,末将是洪武五年入伍的。”
朱植道:“嘿嘿,只用二十年时间,将军从从白丁封伯,这功绩在本朝也算是恩宠有加了。”
瞿能不知道朱植要说什么,只好应着:“都是皇上的恩典,末将何功之有?”
朱植道:“将军何必谦虚,我们这些在朝廷的并不知道在外征战之苦,这些荣耀都是将军该得的。不知将军和蓝大将军平时关系如何?”
瞿能道:“不知殿下此问是什么意思?”
朱植道:“那日在大殿之上,父皇赐酒,只有将军一人喝了,其他三人都得等到蓝大将军发话才饮。”
瞿能头上不禁渗出汗水,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瞿能早听两个儿子讲过,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天生苗裔得封王爷,只道他是不学无术的公子王孙,谁知道朱植却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能力,一句话说中了瞿能内心中的疙瘩。
瞿能回道:“他们几人一直跟蓝大将军出身,末将只是这次蓝大将军西征时才跟随左右。”
朱植见他神情心中已经猜出几分,又道:“如果跟了蓝大将军,你会获得什么?封侯?还是封公?”
这句话如利剑一样狠狠地刺在瞿能心里,他不知道朱植了解多少,只是觉得他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内心。瞿能道:“末将不懂殿下的话。”
朱植站起来,冷哼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蓝玉背地里搞的那些会瞒得过皇上的眼睛?!蓝玉昨晚请将军过府是不是拉将军入伙,随他一同叛乱?!”
怎么,难道蓝玉那里除了纰漏,如此机密之事怎么让朱植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他去告发自己,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罪。瞿能心乱如麻,眼睛突然看到挂在墙上的宝剑。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杀气骤然发出,连朱植也有所感觉,但他仍然异常镇定地说:“如果本王去告发,此时来见你的就是锦衣卫,而不是本王!就算将军此时能击杀本王,逃得了初一就能逃得过十五吗?瞿将军,不能再执迷不悟了,本王看重将军之才,又与二位公子交好,所以才来劝将军悬崖勒马!”
朱植这番话让瞿能混乱的内心吹入一丝清新的空气,刚才他只是一时手足无措乱了心神,现在连忙把杀气收敛起来,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些?”
朱植道:“我怎么知道的将军不需关心,现在将军倒是需要关心一下自己的身家性命。我不能看着两个好兄弟跟随将军一同下地狱。”瞿能颓然瘫倒在太师椅上,神情萎靡。
朱植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了,又道:“将军好好想想,你并不是蓝将军的私人,他拉你入伙是看重你现在的位置,求得一份助力而已。就算他侥幸成功,难道将军能得到更大的荣耀吗?任何事情都要考虑一个风险性,将军为了他一己之私冒险,一旦失败,那就得付出一家人的性命。何去何从将军好自为之。”
本来瞿能不是蓝玉嫡系,只是他把着后军都督府,蓝玉想把他也拉入伙。就算蓝玉成功,真能照他承诺的那样封自己一个公爵吗?光这个瞿能就不是很相信。所以在这样性命悠关的大事面前,瞿能只能一方面敷衍蓝玉,另一方面从长计议。要说内心,他也不是真的想反了朝廷,只是他也拿不准。蓝玉积功日久,军内军外到处是他的人马,如果一旦叛乱成功,自己会不会惹上杀身之祸?
这个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题,瞿能已经关上门思考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想出个办法,只得让两个小儿子带上老婆到乡下避祸。现在看来估计朱元璋早有准备,如果再摸棱两可,到时候真是两边不讨好了。
想到这里,瞿能把心一横,横竖一刀,不如就相信眼前这王爷吧。他长叹一声,跪倒在地道:“殿下,能死罪,蓝玉的确有不臣之心。请殿下给能指条明路。”
朱植赶忙把他扶起来道:“悬崖勒马未为晚,将军是聪明人,只要紧紧站在皇上一边,就可保你富贵。本王在此,能为将军作证。蓝玉让将军做什么了?”
瞿能把昨晚在府中之事一五一十告诉朱植,吓得朱植目瞪口呆。他原先只想把瞿能拉回来,没想到竟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蓝玉要提前动手,将在今日夜里夺门入宫。
原来,蓝玉把瞿能招入府中,是跟他摊牌,指出两条路跟他走,要不帮助自己起事,要不就老实呆在蓝府里,实际上就要把他软禁。瞿能没有选择只得答应蓝玉做五军都督府的内应,才被放出府来。蓝玉要求瞿能今晚落黑之前回到都督府坐镇,为动手的军队开出调令。
朱植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吃惊不已,按照历史,到了明日,蓝玉就要在殿上被擒。那是什么原因让蓝玉突然要提早到今晚动手呢?难道是朱元璋的计划反而泄露给了他吗?!幸亏自己想来挽救瞿能,否则到了明日天亮之时,大明的天下真的要变成他姓蓝的了。
朱植在屋里来回踱步,尽量使自己变得平静一些。面对眼前的变故,他该怎样做。片刻,朱植道:“瞿将军,想戴罪立功吗?”瞿能连忙点头。
朱植又道:“那好,你立刻回都督府坐镇,带上亲信之人,把所有胆敢从逆的叛贼都抓起来。另外除了皇上的圣旨和本王的信物,将军不得听从任何人调遣,发出任何命令。这是本王的令牌,今夜请将二位公子跟随本王,到时候如有需要,会着公子拿这块令牌前来与将军联系。过了今日”说着朱植把自己辽王的腰牌取下给瞿能看。
瞿能跪倒道:“全凭殿下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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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兄弟我的确有点忙乱,不过关于主角性格的问题,骑兵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路子,不会改变。喜欢无所不能主角的读者们,只能对不起了。
①:延安侯唐胜宗二十三年坐胡惟庸党诛,爵除;吉安侯陆仲亨二十三年坐胡惟庸党诛,籍其家;平凉侯费聚二十三年坐胡惟庸党诛,爵除;荥阳侯陆聚二十三年坐胡惟庸党死。爵除。
第九章 夺门之夜(1)
朱植急忙忙带着瞿氏兄弟赶回府上,天色已经擦黑了。他立刻召集铁铉、杨荣过来商议。可是下人报告,铁铉前往羽林右卫至今未回。朱植一拍大腿,坏了,自己怎么一点警惕性也没有,杨春可是蓝玉的嫡系人马,铁铉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杨荣听完朱植把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神情严肃,道:“莫非蓝玉等不及了,如今之计,皇上是最重要的,一是让他知道,二是保证皇上安全。殿下必须立刻进宫拜见皇上,将眼前情况跟他汇报。这个时候皇上不能倒。”杨荣好象还担心朱植因为挨打的事心中犯硌应。
朱植正色道:“勉仁放心,在这紧要关头,本王分得清轻重缓急。”两人正说着话,下人又来报小马王来了。朱植本能地反应,羽林右卫出事了。
小马王冲进房子第一句话就是:“杨春要造反!快救铁大人。”朱植和杨荣对望一眼,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大吃一惊。
朱植道:“你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小马王坐下喝了口水,道:“下午的时候,突然有小兵来我家,说杨春点将,百户以上都得回去。我披挂好之后,到大帐点卯,到了之时,大部分人都全了。杨春这厮突然说,锦衣卫谋乱,诬陷蓝玉,软禁皇上,奉大将军令羽林右卫要起兵勤王。
铁大人当时就起来反对,说调兵要有都督府和大内的堪合,否则就算皇上的圣旨也不行。杨春和铁大人呛了起来,杨春说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就将亲兵绑了铁大人。楚智和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轻举妄动。”
朱植心里那个后悔啊,怎么自己一点都不谨慎,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让铁铉身陷险境,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却如何是好?朱植懊恼地责备自己过于相信历史了,根本朱植连忙问道:“铁大人现在可安全?”
小马王道:“铁大人骂骂咧咧,骂杨春和蓝玉是反贼,杨春本来想一怒之下杀了他,好在张让替他说情,现在被杨春压在后帐,暂时应该安全。我和楚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个人出来给殿下报信。本来我让楚兄来,可他一定要留下,说如果到了二更殿下还没来,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将杨春杀了。我还想跟他争着留下,可楚兄说他家哥四个,而我还要留下照顾老娘,非把我赶走了,他……”小马王说不下去了,眼睛里饱含着泪水。可以想象在当时那个环境里,楚智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小马王。
小马王又道:“殿下,快想想办法吧,二更的时候,杨春就要动手,楚大哥他……”
朱植道:“别着急,我们一起商量一个好办法再行动。勉仁你说呢?”
杨荣道:“按照目前来自两方的消息看,蓝玉作乱应该是事实。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内,只要守住大内,等天一亮,蓝玉就要败。所以,首先是派人入宫禀告皇上,告诉他,殿下将率军勤王,免得殿下带兵出现的时候被怀疑是叛乱。其次,殿下应立刻入羽林卫,夺其军。一方面带军赶到大内守卫,另外蓝玉的四川兵都在北门外,应该分兵把北面城门控制住。同时要命邓天海率领他那营火铳手到大内与殿下汇合。总之现在殿下要集中所有掌握在手中的力量。”
朱植心里判断了一下,瞿能和小马王提供的情报,都显示蓝玉会在二更天动手,来自两方面的情报都得到了证实,看来自己采取行动不会摆乌龙。他把心一横,摊开笔墨纸砚,让杨荣代笔写了一个紧急奏本,里面大概把羽林卫发生的变故说了一下,又把朱植将要做的事报告清楚,至于瞿能的报告朱植为他隐瞒下来。然后朱植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名字,用了辽王的印玺。
他把奏本用火漆封好命令道:“小陈子,你立刻拿这份奏本入宫,拿上我的腰牌,记得一定要面呈父皇;郭铭你立刻带十个侍卫,送你姐姐和外甥回侯府,让泰山大人组织家丁,守住侯府,不得有误;勉仁,神机营你跑一趟,命邓天海和焦子龙,立刻带上前营人马二更前赶到大内候命,这是腰牌;小马王、瞿优、瞿远立刻随我到羽林右卫。”各人领命取了腰牌各自行事。
朱植回到后堂更衣,小陈子带着几个太监把一副盔甲拿了进来。郭秀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朱植一连郑重,郭秀不问也知道,丈夫遇到了麻烦事,而且还是要丈夫披挂上阵的凶险之事。郭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带着几个小太监帮丈夫穿上盔甲。
朱植现在脑子里仍然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让前世中的历史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在一个时辰之前,朱植还在想象着,明日早朝,蓝玉衣冠楚楚地前去上朝,在上朝的宫道上,几名五大三粗的大汉将军一拥而上,将蓝玉压倒在地。蓝玉大骂着你们这些乱贼,竟然在皇上眼前做乱。旁边一同上朝的大臣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变故,里面走出一名太监,打开圣旨,宣读蓝玉种种不法之事,最后的罪状就是串联属下谋反。蓝玉惊讶地听着自己的罪状,反抗逐渐乏力,最后低下了骄傲的头颅。而旁边那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三呼万岁。
这些情形如电影一样在朱植里放过,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蓝玉一定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朱元璋明日将对自己动手,所以他临时将起事时间提前到了今晚。
朱植惟一恼怒的是“无间”系统这次没有提出任何警报,如果不是小马王和瞿优、瞿远兄弟的报告,这件惊天大乱自己很可能直到爆发时才有所警觉。想到这里,朱植当真是后怕不已。
现在,知情的朱植,再度被历史推上了前台,作为朱元璋的儿子,他必须帮助“老爹”平定叛乱。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人如此渺小,他不但无法改变历史,而且只能用生命作为赌注,与狼共舞。
穿戴完毕,朱植对郭秀道:“带好儿子,呆在泰山府上,老老实实的,天亮了我就会回来。”
郭秀虽然不问,但心中也知道几分,丈夫一定是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咬咬嘴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抓住朱植的手道:“夫君早去早回,我和烚儿等你回去吃早饭。”
朱植甩开她的手走了出去,心中突然有些心酸,为什么会那么不忍离开她和孩子呢?小陈子拿着宝剑交到朱植手中道:“殿下,派别人进宫吧,我要跟着你。”
朱植道:“快去,宫中的事也非常重要,带好本王奏本。记得一定要替我把好午门。”
小陈子鞠躬拱手道:“殿下一切小心。”说着转头而去。
朱植到了后院马厩,小马王瞿氏兄弟,还有十几名王府侍卫早已披挂完毕在此等候。朱植一挥手:“上马。”
兵凶战危,朱植第一次上战场。能行吗?心里实在没底。他只感到手中不知不觉间已经捏了一把汗。
朱植一行飞快地穿过京城的大街,也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街上早就没有了人影。十几匹马疾弛而过,奇怪,为什么一路上没有五城兵马司的巡防?
他们来到羽林卫大营外面,朱植感到气氛和往日不同,营门两边角楼上摇弋着两只红色的灯笼,角楼上两面大旗在寒风中猎猎飘动,分外肃杀。只见门内站着一排甲胄鲜明的士兵,在门内守卫。
朱植一行来到门前,门内早有人喝问:“来者何人还不快快下马。”
一名侍卫打马上前:“睁开你的眼睛,辽王千岁在此,还不快快打开营门。”
下面看门的总旗听是辽王,连忙凑到营门栅栏间向外张望,只见青马之上坐着一名顶盔背甲的将军,此人不是辽王又是谁人?总旗连忙招呼小兵打开营门。
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一个角楼上传了下来:“住手,杨将军有令,今晚非常时期,谁也不许进营。”
总旗听这一声命令,连忙叫停兵士,一时左右为难。朱植抬头一看,门楼上站着一员将领。小马王凑到他耳边道:“此人乃中营副千户李万,是杨春的心腹。”
朱植向上喊道:“李万,你看清楚了,这是本王的护卫,哪有不让进之理?快快开门。”
李万语气轻蔑地道:“杨将军说了,没有他的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让进。”
朱植怒从心起,道:“好个天王老子也不让进,李万你是不是要造反!?”
李万嘿嘿冷笑道:“要造反的不是李万,而是别人。王爷请回吧,怕一不小心伤了您就不好了。”
朱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伸,此时如果还跟他罗罗嗦嗦,时间就不妙了,他扭头对小马王使了个眼色,手伸到后面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小马王也不答话,微微点头。只见他一脸杀气,左手抽出铁臂弓,右手拨出雕翎箭。朱植突然俯身趴在马上,小马王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似流星,破空而出。
李万见朱植突然趴在马上,本能让他闻到死神的气息,只是小马王的箭疾如闪电,不容他躲藏,已经正中咽喉。他连喊都没喊,一个倒栽葱从角楼上直摔下来。“噗”的一声,李万的尸首直直地摔在营门正中,震起一阵尘土。
门内一群小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全部傻在当场。朱植不等门内兵士反应过来,喝道:“赶快把营门打开,谁若不从,这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