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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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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街上还有一队人马在往这边飞驰。
    远远听到有人在喊:“沈大人有令,申时二刻关闭四门。即刻起,城内百姓禁止出城,如有抗命,杀无赦!”
    兵马过处,尘土飞扬。
    阿瑶忙侧身避后。她没想到岳州竟这么快便开始封城,还不到申时便不准城中百姓出城。所为何来?难道说那张天大的网已经布好,此刻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既已不能出城,城门口又有那许多的兵马。为防官兵看到起疑,她便只有退到后面的巷道里去,先静观其变再说。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探头向城门处张望会,心道,这般情势,看来她得去找个僻静处的客栈呆上几天才是。
    正寻思间,却只觉脑后有细微异响,夹杂在穿巷而过的冷风间,几乎就辨别不出。
    她僵住不动,待要拔剑出来时,便听有人在身后道:“阿瑶?”
    阿瑶听到这声音,心里便是一紧,掉转头去便见一黑衣男子站在面前。那男子约莫三旬上下,面容清俊,瞧着斯斯文文,倒像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实则却是她昔日的旧主,梧州碧玉斋主人江天成。
    “斋主,你……你如何也来了岳州?”阿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江天成,心头又是惊诧又是惶恐。这江天成可并非是什么所谓的斯文读书人。阿瑶在碧玉斋数年,亲眼见识过江天成的手段,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狠角色。
    江天成没答她的话,狐疑地看她半晌,道:“你不是该在秦放歌身边么,怎会一个人呆在此处?”
    阿瑶道:“他们还是不肯信我,赶我出来了。”她并不介意说出事实,在江天成面前,遮掩扯谎都不可行,唯有据实说出真相。
    江天成神色间淡淡的,对此话并未多追究。他朝城门方向投去一眼,继而便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道:“既如此,那便先跟着我。”

☆、第28章 了无痕(2)

阿瑶只有听命跟着。
    江天成虽然未说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但事情明摆着,又何须明说?端看他要办哪路事罢了。
    阿瑶不声不响随在江天成身后,在巷陌里七拐八弯走了约莫一刻,走入了一幢临街的小楼。这是家酒楼,楼门半掩半闭,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进门前阿瑶四顾张望了下,竟发现这一带有些眼熟,若没记错的话,这附近某处宅院便是秦放歌他们落脚的那处。店主多半也是江天成的手下,眼见他进来,忙迎上前将他二人带到了楼上的雅间。
    江天成走至窗边坐下,将窗格轻推开一条缝,微眯着眼朝外看了半晌,转头看向在不远处站着的阿瑶。
    “你背着这么大个包袱,是打算出远门?”
    阿瑶心口一跳,却不动声色,只默然看住他。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江天成呷了口茶,不咸不淡地提醒她。
    “相爷他们……已经到了?”阿瑶避过这话不谈,小心翼翼问道。
    江天成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她,道:“你过来看看。”
    阿瑶将包袱放在屋中摆着的那张八仙桌上,走去江天成身后从那条窗缝间向外看。这雅间紧邻着街,透过窗户看出去,街道上及对面的诸多屋舍院落尽收眼底。斜对面往左第三户人家果然便是秦放歌他们所在的宅院,隔着一条街道,过往出入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有个风吹草动,又岂能逃过这边的法眼?难怪会那么巧遇上江天成。
    “看清楚了?”江天成问。
    “看清楚了。”
    “可有何话要说?”
    阿瑶垂眸思索了下,答道:“那边是秦放歌他们的住处。”
    江天成点点头,像是有几分满意,道:“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院子里面我没细看,他们似乎是怕我知晓什么,所以刚到就赶我出来了。”
    “依你之见,他们会有什么事瞒着你?”
    会有什么事瞒着她?自然有很多事。她猜得出些许,却不甚明了,在这场博弈中,作为一枚小小的棋子,又怎可能窥破高人们所下的这盘棋?阿瑶沉了片刻,似是而非道:“恐怕与相爷要办的事有几分关系。”
    江天成唇边撇出抹笑意,嗤道:“废话。”一头说一头掉转身来坐正,抬头注目看着她道,“那你这一路随秦放歌而来,又有何发现?”
    阿瑶忙向后退出少许让开,一面道:“路上并没什么,只是……之前秦放歌是同叶如诲在一处的,不知为何,却在風芦庄又分开了。”
    “叶如诲?”
    “是秦放歌的拜把兄弟,但我总觉他不像是普通人,似乎与镇北王有些牵连。”
    江天成的面色渐渐肃然,道:“继续说。”
    “我……其他再没什么了。”阿瑶为难地摇摇头,其他确也没什么好说,就连之前那些话她都不愿说的,却不知为何还是说了出来。江天成此人城府极深,单只这几句话,想必他就已想到了不少事情。这样,总归是算提醒了他们罢,内心深处终归还是不忍,不忍看那人一败涂地。
    江天成显然不信。目不转睛地看她半晌,正待再说什么,却忽听楼梯上咚咚声响,不一会儿便奔上来一人,却是他的心腹杜汶。杜汶匆匆走至江天成身旁,附耳低语一阵。
    阿瑶眼见得江天成面色微变,一双眼朝她看过来,似是诧异又似是寻味。半晌,他站起身来,对杜汶道:“你且带她在这里守着,我去去便来。”
    江天成走出雅间下楼,从穿堂转到后面的院落当中,疾行数步,走至正房门前,轻叩了三下门。
    内中有人应声答话:“进来。”语声清亮,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江天成推门而入,回身将门关好,走至屋中向那背对着他站着的少年男子躬身拜倒:“江天成叩见陛下。”
    雅间内静寂一片。阿瑶满腹疑惑地望着门口,方才杜汶与江天成所说的话必定与她有些关系,不然江天成也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她。
    杜汶搬了把椅子到阿瑶身边,道:“瑶姑娘先请坐。”
    阿瑶收回视线,目光在杜汶身上停顿片刻,本待问他两句探下虚实,可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便知套不出什么话。想了想却还是作罢,与他道了声谢坐下。自此再也无话,阿瑶木然坐着想心事。杜汶给她斟了杯茶后,便走到窗边在江天成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宅院。
    江天成去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便赶了回来。
    阿瑶见他进来,忙站起身,又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江天成扫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径直走去窗边问了杜汶对面可有什么动静。杜汶回说没有。他这才转回头望向阿瑶,面色和缓,温言道:“这里暂时没别的事。天色已晚,你又方到岳州,只怕也累了,先去楼下吃点东西,歇息片刻再说其他。”
    阿瑶心中直犯嘀咕,她这位旧主几曾关心过下属的死活疾苦?今日竟主动要她下去休息,这般贴心周到,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虽是讶异,话却是不能这般说的,只道:“这里不要人守着么?”
    “这你便无需担心,我会另外安排。”江天成依旧笑眯眯的,转目看看杜汶,“带瑶姑娘下去。”
    阿瑶跟着杜汶下楼去往后面的院子里,进了东厢的一间客房。
    此刻已是酉时初,客房内光线不是太好,虽拾掇得齐整,却是昏暗。绛红色的帷幄低垂,颇显阴森。阿瑶站在门口,只觉后脊梁上微微发冷。杜汶上前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屋内顿时一亮,生出几分暖意来。
    阿瑶背上那丝寒意因此略减了些,微松了口气走入房里四下观望。
    桌上摆放着几色点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床后净房的木桶里备着洗浴用的热水,甚至还放好了干净的换洗衣物。
    杜汶说了几句客气话,便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阿瑶一个人。她坐在桌前,愣了一会,禁不住热粥点心的香气诱惑,多少还是吃了一些。吃之前她仔细闻了下,并未嗅到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如此看来,倒是她多心了。
    然而心里终究不那么稳当,还是没敢放开胆去洗澡,只匆匆擦洗了下便罢。
    许是真的累及了,尽管心里有很多事,头一挨枕,竟然就迷糊了过去。只是睡得不那么安稳,恍恍惚惚总觉帐帷前有人站着,她有些恐惧,依稀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魇住了,想要睁开眼,然眼皮滞涩,竟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她的意识处于半混沌状态,似梦又非梦。
    隐隐然那人已撩开床帐进来,一步步靠近,偏她一动也动不得。她想,她大约是在做一场春梦,只是这梦未免真实的可怕。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人的亲吻与拥抱,还有被进入刹那,那种空虚被填满的饱胀感。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体被重重压着顶弄。那人探过来亲她的唇,低低呢哝,似是唤了声什么,像是“十二姐”又不像是。唇齿纠缠间,她尝到了他的味道,很干净,带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似是槟榔的气息。
    难道是唐庭?怎么做个春梦竟也会梦到他!
    她心里大惊,努力睁开眼去瞧,迷蒙中只看到个大体的轮廓,不是唐庭,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

☆、第29章 岳州乱(1)

“你是谁?”阿瑶大为骇异,挣扎着出声质问,却只听到一声轻笑。跟着是一阵更为猛烈的撞击。身体深处某一点如中电击,酥麻颤栗痉挛。她只觉脑中一空,眼前似有烟花爆裂开来。四肢百骸如泡在温水当中,懒洋洋轻飘飘似浮在云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才慢慢回来。然而人却并未因此而清醒过来,身体疲累,脑子也昏沉沉无法思考,浓重的睡意铺天盖地袭来,不知不觉间她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辰时。
    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密不透风的帐帷内还有些昏暗。阿瑶还有些不大清明,神思昏昏,又迷糊了一阵,方睁开了眼。脑海里依稀还有昨晚那场春梦的痕迹,虽只是场梦,却真实地令人心悸,就恍如真的发生过一般。
    只是这帐内除她再无旁人,身上的衣衫也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她之前是和衣睡的,睡前穿什么,现在便是什么。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恐怕便是衣带襟口有些凌乱而已。
    身下也十分干净爽利,并未有酸胀粘腻的不适。
    至此,她真要信这是一场春梦了。回想梦中景象,阿瑶由不住羞愧,只觉脸上火烧般滚烫。她这是怎么了?如何竟会做出那般淫/荡的一个梦来?然而一坐起身,便有粘液从腿间流出来,这让她生出不那么好的感觉来。
    她拿了干净衣裤到净房换下亵裤,低头看时,她便知道自己可能把事情想简单了。裆底上面非是血痕,而是薄薄的一层浊白之物,隐隐有淡淡的腥味,是什么不问可知。
    阿瑶怔怔站着,心里极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春梦。
    而是她在睡梦当中被人淫辱了。
    她甚至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那人不知用什么手段迷了她的神志,完事后又抹去一切痕迹,有意让她误会这是场春梦。这是在江天成的地盘上,有谁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损且来去自如?
    阿瑶每往深里想一层,便觉身上的寒意加重一分。
    她木然站着,直到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方回过神来。
    门外廊下站着杜汶:“斋主命我们即刻动身去宏光寺,瑶姑娘你收拾收拾便出来吧!”
    阿瑶却跟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只直愣愣盯着杜汶瞧,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杜汶被她盯得极不自在,颇有些心虚地转开眼避过她的目光,讪讪问道:“瑶姑娘,你怎么了?”
    她仍是不说话,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跟中了邪似的。
    “瑶姑娘——”
    阿瑶这才回魂,望着杜汶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杜汶只得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一遍,道:“斋主命我们去宏光寺,时候不早,还请瑶姑娘快些!”
    宏光寺是岳州的一处福地,寺院位于城东的象山之下。寺内供奉的文殊菩萨据说极为灵验,故而多年来一直香火极旺。当然,阿瑶他们去宏光寺并不是为拜菩萨。路上她才知是今日一大早秦放歌便动身出了门,江天成派人跟踪,于是便跟到了宏光寺。
    马车在离宏光寺几里地远的村落外停下。
    这是到寺院内去的唯一通路,必须得从村落中的小径间穿越过去,道路很窄,自不适合车马通过。
    阿瑶跟着杜汶下车,进入村落之中,却在半途便踅进一家农舍之中。
    她正奇怪,却见从院内的一间屋舍呼啦啦走出一堆人来。当首的那人一袭天青袍服,正是唐初楼。
    阿瑶由不住慢下脚步。她只觉心里发紧,眼见得他大步流星走过来,忙侧身让在一旁躬身垂首行礼。那人并未因她的出现停下脚步,径直从她面前走过,连眼角都没朝她瞟一瞟。
    有风吹来,她觉着有些冷,禁不住微微发抖。
    紧接着走过去的是他的近身随侍泛香。
    泛香之后则是两个陌生男人,一人着儒服,三四十岁左右,文士模样,另一人却是一身戎装的年轻武将。两人身后是江天成,稍次一点却是阿芙,再往后是一队二三十人左右的精兵,却并未有见唐连、唐庭的踪影。
    阿瑶怔了怔,便见江天成走过来,也不说话,只使了个眼色过来。她尚未回味出是什么意思,便被杜汶一拉,随在江天成之后到了队伍中。
    如此,便跟阿芙同在一排,好在中间隔了个杜汶。 而阿芙碍于唐相的声威,也没胆子对她挑衅,只隔着杜汶朝她投来恨恨的一瞥。
    一行人出了院门,从村落间的青石小径往前,不多久便到了宏光寺前。
    宏光寺依旧门庭若市,熙来攘往的人群间多是来上香礼佛的善男信女,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香火味。这般看来,唐初楼并没打算惊扰百姓。不过他们如此大的阵仗,身后又跟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稍稍有点眼力的人都会看出些端倪,一时间尽都远远地避开去,自然而然给他们让出条道来。
    唐初楼率众而前,从百姓们自发让出的那条道路中间一直走到寺庙正门前。
    阿瑶老远便见唐连候在门边。想是已看到了他们,不待他们走近,他便飞跑了过来。看到唐连,阿瑶才稍许松了口气,不管怎样,阿连都是让她安心的那一个。只是他却并未看到她,走到唐初楼面前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阿瑶又站得靠后,原本是听不到什么的。但阿瑶耳力惊人,难免还是给她听到几句。
    她听到唐初楼在问:“他在里面?”
    唐连道:“是,在文殊殿。”
    “可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唐庭呢?”
    “夙玉同他在里面。”夙玉与泛香均是唐初楼的近身随侍,唐初楼对这二人的信任程度绝对在他们这拨义子义女之上。这么看来,唐庭显然是被监视起来了。
    唐初楼似是“嗯”了声,跟着却道:“你十二姐在后面,恐怕有话要跟你说,你去看看。”
    阿瑶一愣,抬头时便见他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四目相视,她心头便是一紧,由不住砰砰乱跳起来。正恨自己不争气,却见他已转过头去。唐连看着她微微发愣,隔了片刻才走过来。
    “十二姐。”他唤了她一声,脸上没有笑,眉头微皱,眼中有明显的疑问。
    阿瑶冲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他应该明白这意思。
    唐连叹口气,苦笑。唐初楼已带着众人进了寺内,他伸手拉住阿瑶,随后跟上。
    “阿连。”她随在后面低声唤他。
    “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拿眼睃着前面的一人,在他手心写了个“江”字。
    唐连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心里顿时便起了一阵狂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头道:“我知道了。”紧走几步,越过众人到了唐初楼身边,附耳一阵低语。说了些什么,阿瑶大致猜得到,她慢慢走过去,想瞧瞧那个人是何反应,却只看到个稳如山岳般的背影。
    连过两座大殿,方到文殊殿门外。
    殿内安静祥和,只有笃笃的木鱼声和肃穆的诵经声在耳边萦绕。唐初楼在殿外站了片刻,方迈过门槛,踏入那方净土之中。
    余下众人也都鱼贯而入。
    阿瑶正要进去,忽地左手腕一紧,不提防竟被一股力道拽到了殿门一侧的廊道里。她蓦地一惊,险些没叫出声来。注目看时,却是久不见多时的唐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正背倚身后木墙对她摆手。
    “放开,你做什么?”她低喝,心头说不出的厌恶烦躁。
    唐庭哪里肯放,摆出一副无赖笑脸对她道:“别进去。”
    他叫她别进去!莫非那殿内有什么古怪?阿瑶一时有些犹疑,问道:“为什么?”
    “先别问这么多,你快跟我离开这里。”唐庭揽住她肩膀,把她往廊道那头推。
    阿瑶岂会这么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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