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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派人动的手,还是亲自动的手?
玉河公主缓缓走了进来,见事情败露,脸上也没多少惊惶的神色。
她早就知道,纸包不住火,总有露馅的时候。
幸好发现的是自己收下的几个探子,玉河公主冷冷一笑:“你们发现了,就与我同罪。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透露出去一个字。不然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别忘了,是我把你们从死牢里捞出来的,如今谁不知道你们几个是我的属下?”
几个探子就算对外解释他们事先并不知情,谁又会相信?
只怕都会觉得大皇子的死,指不定是玉河公主支使他们做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投靠
探子们可不想背黑锅,一个个心里头琢磨着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玉河公主看着几人的面色,又是冷笑道:“你们也不必着急,只要帮着我继续瞒下去,就不会有事,不然就性命堪忧了。元国可能会放过叛主之徒,却绝不会放过对皇兄痛下杀手的歹人。”
“明明是公主做下的事,怎的让奴才等来承担?”一人不服气,不由张口就反驳回去。
“就凭我救了你们,你们几个如今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心里。我想要你们死,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玉河公主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略略一扫,又道:“你们以为我在行宫还能好好的,究竟是为什么?”
探子都不是蠢人,一想就明白玉河公主是投靠封应然了。
若非如此,消息怎的一直没泄露出去,反而引来大批的探子来一探究竟?
其中一人脸色微变,诧异道:“难道从一开始,玉河公主就已经背叛了元国,杀死大皇子,又借大皇子病重的借口为诱饵,把我等引过来送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要是真的,玉河公主简直就是一开始挖了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探子们跳进去!
若非玉河公主帮了忙,封应然哪能轻易把探子们一网打尽?
说到底,探子们不恨封应然,毕竟立场不同。
如果换作他们,只怕也会将错就错,把隐藏的探子都引诱过来,一一杀尽。
现在新帝慈悲,或许是因为国师的关系,对他们网开一面。
探子们对新帝没什么特别的恨意,却对玉河公主十分不满。
同是元国人,怎能如此对待同胞?
他们拿封应然没办法,难道就要被玉河公主耍玩在鼓掌之中?
“公主此话差矣,公主再有能耐,总不能独自一人成事。而且大皇子的死,又能瞒到什么时候?新帝未必好心,会一直帮公主收拾这个烂摊子。”
探子说的是实话,玉河公主心里也是明白的。
但自己明白是一回事,被人提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是区区丧家之犬,若非她出手,就得死在牢里,如今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大发厥词,甚至胆敢教训她吗?
玉河公主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所以,你们打算回元国告发我,好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赐,高官厚禄,从此平步青云吗?”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几人,眼底的讽刺和轻视根本就没有任何掩饰。
若非身份低微,又如何会做了探子?
探子们袖中的双手捏成拳,脸上都是愤然的神色。
玉河公主这是看不起他们,以为这几人就不敢动手吗?
“就算你们到了皇上的跟前,父皇也未必会相信你们的话。还是你们觉得,卑微的身份能够轻易见得到皇上,又或是皇上相信你们也不相信我?”
她冷笑一声,只觉得这几个探子简直不自量力。
“行了,你们也别都杵在这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在我面前晃悠了。”不过探子已经知道大皇子的死,玉河公主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们轮流在这里守着?
不然她得独自对着大皇子的尸身,心里实在有些胆寒。
原本是担心别人知道后会泄露秘密,如今这些人的性命拿捏在玉河公主的手里,她也就不怕了。
同是一条船上的人,探子们真的向元国告发她,这些人也活不了。
玉河公主懒懒地瞥了他们一眼,交代道:“你们轮流守着皇兄,不要让其他人靠近这里。若是泄露了消息,我活不了,你们也照样活不下去。”
说罢,她施施然离开了。
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守在屋里,玉河公主也是累得慌。
探子们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分成两组,一组进了去,一组转身就回院子。
进屋的两人皱着眉头,不忿道:“真要听从玉河公主的话,这可是死罪!”
玉河公主害死大皇子,如今还要拖他们下水!
她死就算了,还得拽几个垫底的。
“那是公主,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奴才又能如何?”其中一个探子叹了口气,看向榻上的大皇子:“比起我们,大殿下才是冤。全须全尾地来,却是莫名其妙就死在玉河公主的手里。估计他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得那么早,还是死在毫无威胁的妹妹手里。”
听罢,几人唏嘘了一把。
一人去外头打了一盆水,两人轻手轻脚地撩起帐子,又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三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个胆大的把帕子沾湿给大皇子擦拭了脸和手,啧啧称奇:“玉河公主到底怎么办到的,人死了好几天,居然完全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看看这脸色,就跟睡着了一样。”
后面两人听得毛骨悚然,低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死者为大,被打量了,惊扰了大殿下的安眠!”
他们瞧着大皇子还真像是睡着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诈尸坐起身,顿时更加心里发毛。
几人呆在屋子里小半天,就浑身都不自在,难为玉河公主在这里呆了至少半个月。
一个金枝玉叶能有这个胆色,只怕是个狠人。
“看玉河公主的样子,杀了大殿下也毫无惧色和悔意,以后难免也会这么对我们。要是东窗事发,全部推到我们身上。别说是死,恐怕皇上会让我们生不如死,亲族也别想能逃得死罪。”
光是想想,探子就忍不住忧心忡忡。
“怕什么,我们偷偷把消息传回去,把自己摘出来就行。”
这人一提,旁边两人连忙瞪圆了眼:“胡说什么,真要传回消息去,你我都活不成了。”
“起码戴罪立功,亲族无碍。不然被诛九族,等九泉之下,我们还有脸面去见长辈吗?”
他说得有理,其余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夜里几人一起商量,务必找到周全的法子。”
要从守卫森严的行宫把消息传回元国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暂时得取信于玉河公主,又跟御林军打好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才能有机会。
有人犹豫,有人沉默,有人反对。
毕竟太冒险了,一个不留神被御林军发现,消息还没传回元国去,他们也活不了。
而且玉河公主杀掉大皇子此事实在太匪夷所思,元国皇帝未必会相信。
好歹要有物证才是,不然口说无凭,元国皇帝如何能相信他们?
“做要死,不做也得死,还得把九族都拖着一起赔命,你们自己斟酌就好了。我是孤家寡人,一出生就不知道亲族在哪里的人,倒是无所谓的。”
几人被他说得有些意动,嘀嘀咕咕了一个时辰,终于下定了决心。
雪春熙看着绣娘送来的嫁衣,不由目瞪口呆。
柔顺华贵的衣裳,上面的刺绣层层叠叠,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一对龙凤腾云而起,栩栩如生,仿佛就要冲破云端到达天顶一样。
她轻轻滑过嫁衣,真实的触感才让自己实实在在感觉到,真的要嫁人了,还是嫁给封应然。
朝堂上清洗了一遍,再没有蛀虫会妨碍封应然。
立后的事再次提起,也没有哪个大臣敢忤逆新帝的意思。
新帝登基后,手段雷厉风行。以前那个沉默寡言又听话顺从好拿捏的三皇子不复存在,这时候朝臣才发现,如今的封应然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想必先帝和其他三个兄弟都被他温和无害的样子迷惑了,这才会一一失败,最终让三皇子成为赢家。
国师成为皇后,这还是历代以来的第一遭。
两人强强联合,大臣倒没反对的意思,只是雪家代代生下的都是姑娘。
新帝的子嗣只有公主,这到底谁来继承?
封应然也痛快,直接道:“朕的公主是皇家血脉,自然能够继承皇位。”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从来没有公主为帝的,这简直是胡闹。
有老臣实在看不过眼,就算想要独善其身,这时候也不得不出头,颤巍巍出列道:“皇上三思,女子为帝,这不是要坏了祖宗的规矩?”
“什么是规矩?每一代帝王都有他们的规矩,这就是我的规矩。身为朕的臣子,何必提及先帝和祖宗们的规矩?”封应然的意思很明确,做他的臣子,就得听从他的意思。
以前那些皇帝究竟怎么想的,跟他毫无关系。
这话说得实在狂妄,却又在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先帝和祖宗都到黄泉地府去了,还能跳出来指责封应然大逆不道吗?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更加没资格指责皇帝,要么辞官走人,要么乖乖听话,仅此而已。
于是朝堂上一片安静,显然没人愿意当出头鸟,被封应然继续杀鸡儆猴。
封应然环顾一周,心里颇为满意,这才下朝回去了。
看到雪春熙抚摸着手里的嫁衣,脸上噙着浅笑,就知道她十分满意,封应然也笑道:“宫里绣娘的手艺不错,赏了。”
太监总管连忙应下,派人去告知绣娘。
见封应然心情不错,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皇上,宫外来了一批行商,领头的人说是要见国师大人。”
封应然皱起眉头,冷了脸道:“什么时候国师是谁都能见的,还是一介行商,居然胆敢闹到宫门前?”
这般说着,他的声音里已是有了怒意。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行商
“皇上息怒,”太监总管连忙跪在地上,冷汗连连:“来人带着雪家家主的一封亲笔信,说是要亲自交到国师手里。奴才不敢擅自做主,就让御林军把人带进来,好生安置。”
封应然挑眉,雪家家主的亲笔信?
“是四姐姐的亲笔信?”雪春熙颇为好奇,毕竟雪家有信鸽,怎么特地让一个商人来送信?
或许有别的事,她没能卜卦,也不得而知。
“不过二姐姐临走前,并没有提及此事。”
封应然不以为然道:“或许是不重要的事,二姑娘就没提起了。国师想要见一见,还是直接让人把亲笔信送来?”
雪春熙笑道:“来人不是说得亲自把信笺交给我,只怕是不愿意让别人代为送信。正好没事,我去见一见这些人?”
她倒是觉得有趣,毕竟行商能有这个胆色,也是难得一见。
封应然轻飘飘瞥了太监总管一眼,后者双腿都软了,连忙答道:“皇上放心,行商的队伍被拦在宫门外,只有领头的两人才带进来了,身上有御林军搜了两遍,并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物件。”
既然是搜过的,他还是相信御林军办事妥当,这才勉强点头了:“不管如何,用屏风隔开,御林军守在门外,朕陪着国师一起过去。”
雪春熙听了,笑吟吟地道:“自然要让皇上陪着,一起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也好。”
她没有避开封应然的意思,两人就要成亲,雪家的事,封应然也应该听一听的。
这话叫封应然听得心里烫贴,脸上也有了笑容,牵起雪春熙的小手道:“那就去看看,许久没出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他心里暗暗掂量,不着痕迹看了太监总管一眼。
后者会意,很快恭送两人出去后,转身就去找顾青。
商人能避开耳目到宫门前求见国师,也不知道意图为何,不得不防。
毕竟国师是新帝的心头肉,又即将成为皇后,起码不能轻易再起波折。
若是没能让新帝如愿,底下人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雪春熙心里也琢磨着这些商人是谁,在屏风后与封应然坐下,就有御林军把他们请了来。
屏风是被工匠做了个简单的机关,薄薄的一层,里面能清晰看见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对方也没做出什么突兀的动作来,恭敬地对着屏风行礼,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雪春熙一见,顿时吃了一惊。
来的两人,一个约莫四十岁,有着两撇八字须,显然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神色带着几分憔悴。
身后是一个年轻人,瞧着是弱冠之年,与中年人容貌有五分相似,只怕是一对父子。
“不知道两位特意进宫来求见我,所为何事?”雪春熙静静地打量着两人的眉目,就如同平日在镜中自己的容貌有两三分相似。
雪妙彤曾说,她的容貌跟生母极为相似。
那么这两分,估计就是肖似生父了。
这两人应该跟她的生父有关系,就不知道是直系亲属,还是旁支。
时隔将近二十年出现,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祸事。
所以雪春熙发现后,并未说破,反而开口问起对方的来意。
中年人面上难掩激动,从怀里把一封信笺恭敬地取出来:“这是雪家家主亲笔写下的,证明我等的身份属实。口说无凭,我等只好冒昧向雪家求助。”
御林军接过信笺,用帕子包着送到屏风前。
雪春熙打开粗略一看,的确是雪幼翠的笔迹。
上面写的便是证明中年人所言非虚,的确是她生父的亲人,还是嫡亲大哥。
中年男人见雪春熙没有吭声,知道一时之间她未必能接受自己这个亲人,开口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往事来:“弟弟是个自在人,又是幼子,爹娘很是偏宠他,任由他四处游历,偶尔才归家来。书信往来不断,出外几年后,弟弟忽然写信来,说是准备娶妻。爹娘甚是高兴,我亦如此。恰逢爹娘病了,不好出远门,我便带着仆人特地赶去,匆匆见了弟弟和弟媳一面。”
他轻轻叹气,当时匆匆忙忙的,没等呆个三五天,家里生意就出了大事,自己只能又赶了回去。
未曾想,这次见面,居然就成了跟亲弟弟的最后一面。
“后来书信突然断了,再没来,爹娘担忧,我便派人到处找寻,却始终没能打听到弟弟的消息。直到半年后,才有人发现乱葬岗里有弟弟贴身带着的信物。那物件不值钱,却是我小时候亲自雕的,弟弟很是喜欢,一直戴在身上,这才找到了人。”
“起初认为弟弟遭遇不测,指不定是弟媳的关系,于是把一面之缘的弟媳画下来,四处派人打听找寻,却毫无消息。不曾想过了二十年,听说国师的容貌与画像有八分相似,我等这才贸然进宫来求见,只盼着能了结遗憾。”
中年人唏嘘不已,弟弟突然去了,弟媳不见了,任是谁都会怀疑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谁会想到弟媳居然是雪家的姑娘,恐怕弟弟的死跟雪家也有关系。
爹娘受不住打击,已经相继离去,他却从来没发现去挖掘真相。
弟弟死的蹊跷,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就此不了了之。
雪春熙听了,对中年人起了几分好感。
为找寻亲弟弟的死因,足足二十年都没有放弃,可见兄弟情深。
只是雪家惩罚她的生母,却连累了生父为此丢了小命,对生父的家族来说,也是灭顶之灾,实在有些无辜。
身为雪家人,雪春熙对生父的家族有几分歉意,当下便道:“母亲犯了家规,原本不该跟雪家订下之外的人在一起,想必母亲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中年人知道自己没找错人了,神色激动道:“弟弟不在,没想到却留下了侄女儿。若是可以,还请侄女能够认祖归宗。”
他身后的年轻人却是皱眉,显然不乐意道:“爹,小叔死得那么惨,都是那女人的错,怎的能把那女人的女儿认祖归宗?”
“胡说什么,那是上一辈的恩怨,跟侄女儿有什么关系?”中年人转头呵斥了年轻人两句,又对雪春熙解释道:“这是我的长子,被宠着长大,说的话不好听,还请侄女儿莫要介意。”
封应然挑了挑眉,终究打破了沉默开口道:“认祖归宗?国师是雪家人,怎能记在别人的族谱上?”
雪家的地位极为超然,若是雪春熙的身份记在一介商人的族谱上,实在太掉价了。
雪春熙就要成为他的皇后,就算没人敢有异议,封应然都不允许她的身份有了污点,被人在私下诟病。
年轻人的脸色带着两分愠怒,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能够在国师身边的,必定是新帝了。
“爹,大伯就说了让您别一时冲动,总归要她点头。”
年轻人撇了撇嘴,恨不得雪春熙直接拒绝,也好让他爹彻底死心。
中年人神色黯然,满脸羞愧:“是我想得简单了,只想让侄女儿记在弟弟的名下,好歹不算膝下无人。”
只是如今国师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