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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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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安排好一切事宜,等他能当面“揭穿”杜振熙的女儿身时,看杜振熙再怎么跟他张牙舞爪。

    他要她再也淘气不起来,还要连本带利的“教训”她个够本。

    黑猫依旧对陆念稚的自言自语理解无能,只团起身子塞进陆念稚怀中,给自己造个温暖的窝。

    陆念稚的自言自语又低又轻。

    送汤水的婆子止步于内室隔扇外,瞥一眼大炕忙退到廊内,默默放下汤水,出二进院落时正撞上一同当差的同僚。

    看着同僚询问的眼神,婆子低声道,“四爷正抱着炕桌乐。我瞧着渗得慌,放下汤水就出来了。”

    她的角度,只看到陆念稚“抱”着炕桌低声自语。

    婆子指了指脑袋,感叹道,“男人单身久了,这里容易出毛病。”

    现在庐隐居最后的两个大丫鬟都走了,她们家四爷的毛病貌似挺严重的。

    同僚顿时一脸讳莫如深,和婆子心照不宣的交换个担忧的眼神,唉声叹气的默默飘走。

    陆念稚自然不知自己被婆子们误会并黑了一把,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就自去清和院晨定,待杜振熙和西府的老小主子们到齐后,就分车分马,前往谨郡王的新居,贺乔迁之喜。

    谨郡王地方选的妙,新居和定南王府同在一条大街上,和定南王府隔着对过儿,倒成了对门邻居。

    这样稀缺的地段是如何盘下的,乔迁贺宴又是如何盛况不必细表,只说男宾宴席上委实泾渭分明。

    隶属定南王府嫡系的官员商绅,面对谨郡王的态度自然高冷而不失礼数,却架不住京城外派来此的官员指望着高升回京,或有那不入流的商户、乡绅上赶着往谨郡王跟前谄媚、露脸,一时有人冷眼旁观,一时有人左右逢源,倒是别样热闹。

    人多眼杂,有人关注的是眼下的局势,也有人留意的是在场的人。

    余方德的目光就落在杜振益身后,老眼一眯招来随侍小太监,吩咐道,“去查一查,杜大少身边跟着的小厮,是个什么来历。”

    小太监打眼一瞧,细看之下顿时了然。

    杜振益身边跟着的哪里是什么小厮?

    分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丫鬟!

 第188章 不见

    那扮作小厮模样偏垂头束手、言行遮掩的正是珠儿,她能将杜振益“哄”得服服帖帖,除了深谙如何曲意奉承之外,自然有几分别样姿色,此时避忌着杜府诸人跟在杜振益身后,行为虽有点鬼祟,但偶尔凑近杜振益对眼说话时,哪里掩得住粗糙装扮下的女子风情。

    小太监能叫余方德点名带出京公干,自然有几分常人不及的本事,不一时就折身复命道,“那小厮是杜大少房里贵妾的贴身丫鬟。名唤珠儿,开脸做了杜大少的房里人。西府小一房的下人都晓得,那珠儿是杜大少跟前新近的红人儿。”

    杜振益被珠儿几番捧得飘然,昨晚暖帐内叫珠儿泪软声娇地伺候得舒畅,就答应带珠儿来谨郡王府开眼界,他刻意避开杜府诸人,带着珠儿同车落在后头,瞒得过杜府主子,却瞒不过跟车的西府下人,小太监散出几块碎银,就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他是个办老了事儿的,余方德要的是珠儿的来历,竟在短时间内就将珠儿的底儿摸了个透。

    余方德听着小太监巨细靡遗的禀报,心思不由活泛起来。

    东府“表小姐”做了西府贵妾,一听就有内情。

    且消息来得这样容易,可见杜府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西府下人的规矩极其松散。

    所谓仆似其主,能教出这样的下人,还能叫个通房丫鬟哄住,可见杜振益人如其表,是个心大眼空的草包,而那个叫珠儿的丫鬟,多半也是个不安分的。

    余方德袖着手撇出一抹冷笑,“你打听仔细了?杜大少在抬那位表小姐做贵妾前,一直独自住在郊外庄子上?赶着年前才回府,紧接着就将那表小姐主仆一并抬进了房?”

    小太监忙道,“绝对错不了。”

    杜振益虽是半夜被送走的,但在庄子上住的时日不短,且过得苦哈哈没少抱怨,这一节倒是不难打听。

    余方德冷笑愈盛。

    他在宫里什么阴私没见过听过,抬的是东府表小姐,撵去庄子上苦熬的却是西府大少,要说东府西府之间没有发生过龌龊,他半个字都不信。

    有龌龊就有空子可钻。

    他落下的场子,可还没有找回来呢。

    余方德的目光掠过珠儿,“找机会搭上话。”

    他最知道,有时候下人比主子更能坏事。

    小太监心领神会,奉承道,“您老想做的事儿就没有不成的。左右您老还要在奉圣阁住一阵子,那是杜家的地盘,不愁找不到机会。奴才必定给您老办全咯。”

    杜振益没少往奉圣阁闲晃,即想捞肥差当又想往贵人跟前凑,今天能带珠儿,以后也能带珠儿。

    余方德不再逗留,抻着袖口阴阳怪气道,“郡王爷这儿的热闹看够了,我是该回奉圣阁好好歇几天咯。”

    小太监忙招手,喊上同僚、下人,前呼后拥的随余方德提前退席。

    却不知他盯上了珠儿,珠儿也在暗中留意他。

    谨郡王那桌她想也别想能靠近,扮作小厮也无法往后院去会一会那位吴五娘,倒将目光落在了同样名头不小的余方德身上。

    比起恨上了江氏、大吴氏的吴五娘,余方德可是和杜振熙有过直接冲突的。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从来比女人好对付,也好哄骗。

    饶是余方德是个太监,那也是个男人。

    珠儿垂下眼,很快就收起没能和余方德搭上话的失望。

    她听杜振益提过,余方德虽是随谨郡王南下的,但另有职司在身,今天谨郡王乔迁新居后,衣食住行上就再无需余方德经手,只管自在借居奉圣阁,办完皇商竞标的事后,就会启程返京。

    她还有机会。

    珠儿心头一定,觑空拽着杜振益咬耳朵,“原来谨郡王府也不过如此。论自在还比不过您呢。只是不知连谨郡王都开口赞过的奉圣阁,是个什么排场?您什么时候再去,带我走一遭可使得?”

    杜振益正是酒肉上头的时候,叫珠儿顶着小厮扮相软语往耳边一吹气,登时软了半边身子。

    二人自有一番歪缠,这边闹中取静、安坐一偶的杜振熙却是歪过半边身子,奇道,“余内相准备走了?我听四叔说,余内相现在还住在奉圣阁。怎么要返京的日程提得这样突然?”

    “不算突然。只是之前又是接迎又是接风,偏巧赶上过年,忙乱中才没细说过这些事。”沈楚其难得和杜振熙独处说话,偏宴席之中无法表露想念之苦,他也不敢表露内心的小激动和苦闷,只得顺着往下说正事,“初五开市开衙,市舶提举司却要等到元宵节过后,才会正式开始运作。

    市舶提举司的事儿一完,余内相就能回京复皇命了。至于皇商竞标,如今不过走个过场。到时候海路重开,余内相正好坐海船北上,一路过三地市舶提举司,进宫就能向皇上禀告海禁重开后的境况如何。”

    这话合情,单说皇商竞标,瓷窑乃是南地的竞标主项,如今杜府抽身事外,安家和唐家一经联手则无劲敌,交文书缴贡品样本是过场,私下里将余方德喂饱伺候好,皇商竞标一事确是十拿九稳。

    但这话不合理,若是当今皇上想了解海禁重开后的境况,或调派户部官员,或调用谨郡王的亲信,岂不比余方德这个内务府采买局的大太监,更名正言顺,也更具有威慑力?

    余方德再得皇上宠幸,也左右不了海禁大局,更影响不了定南王在番地的势力。

    余方德来得快,走得倒也干脆。

    这老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

    杜振熙抿着酒盏暗自不解,一旁沈楚其目光黏在杜振熙半垂的小脸上,一时心疼杜振熙忙碌之下隐露疲态的眉眼,一时忍不住想起近日和陆念稚共事时,陆念稚同样微带疲倦的俊目。

    要不是几次三番目睹杜振熙和陆念稚私下相处,自唾于不该有的吃味和嫉妒情绪,他还不曾清醒的认识到,杜振熙和陆念稚竟如此神似,气度相类,连忙碌时的倦懒模样都这样像。

    他抑制不住的滋味复杂,脱口就问,“余内相要走的事,你是听陆四叔说的?怎么陆四叔没和你说清楚,你们最近不常碰面吗?”

    杜振熙握酒盏的小手微微用力,心下暗搓搓哼了一声。

    陆念稚话说得好听,做的事实在令人费解。

    从今天出门前在清和院碰面,到前后脚入席,没看过她一眼没说过半句话,现在人影也寻不着,更枉论之前抽风时,对她不冷不热的疏远,常碰面个鬼,说个正事都心累。

    杜振熙张目四看,随意一摇头,就听同样四下寻人的沈楚其咦了一声,“是父王的幕僚先生。陆四叔怎么和他凑到了一块儿?”

    话音

    未落,就见那幕僚若有所感的看过来,和陆念稚对视颔首后,冲沈楚其招了招手。

    这是有正事要说。

    沈楚其按下小心思不敢耽搁,杜振熙忙道,“阿楚,你帮我留意下余内相。”

    她搞不懂余方德南下的目的,多留个心眼至少心安。

    沈楚其如今正负责城内外的兵防,自然一口应下,整袍走向陆念稚和幕僚。

    也不知是什么事,在定南王忙于“陪”谨郡王时,名下首席幕僚会找上陆念稚,还叫上了沈楚其。

    杜振熙疑惑刚起,再定睛去看,三人已不见了身影。

    乔迁贺宴散场后,她回府倒是想问问陆念稚,却只等来明忠的传话,“四爷这阵子会在定南王府帮忙处理些琐事,要我跟您说一声,奉圣阁开张的事由您全权把总,西府二老爷、二爷和大少会配合您。”

    杜府要往重开海禁的三地铺设钱庄,少不得和定南王府有牵扯或利益交换,账目在陆念稚手上,所谓的帮定南王府处理琐事,不外如是。

    明忠见杜振熙无有异议,便道,“除了钱庄,奉圣阁的令两项营生出不了大差池,四爷的意思,您若是忙不过来,大可让西府帮您分摊些差事。”

    西府就算有自家的盘算,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会自毁家业,江氏不怕拿捏不住西府中人,陆念稚也放心让西府中人插手分利。

    杜振熙的重头在对应市舶提举司的窗口之职上。

    他要娶的人,可以抛头露面的,但不能辛苦到不分活计轻重。

    明忠晓得自家四爷的小心思,却不敢越俎代庖的乱说,只极力游说道,“四爷那头有明诚,我会留在您身边帮衬,西府那里我也会帮您仔细看着。”

    杜振熙信明忠的能力,也信服陆念稚的安排,当下自然无二话,忙碌之中时关飞逝,很快就到了奉圣阁正式开张的日子。

    且不说奉圣阁开张的隆重热闹,只说珠儿果然说动杜振益,趁着杜振益出入便宜很是走了一遭奉圣阁,几次三番下来,倒和奉圣阁下头侍奉的下人混了个脸熟。

    杜振熙且不知珠儿暗中小动作不断,更不知杜振益也叫珠儿瞒了过去,竟叫珠儿寻着“机会”,和余方德身边的小太监搭上了话。

    那小太监自然是故意给珠儿“机会”,两厢各怀鬼胎,私下接触相互试探,暗中来往掩盖在早春风光之下,无人察觉。

    转眼就是元宵灯节,今年除了寻常过节的热闹,杜府还有件不大不小的喜事:明忠和练秋的婚礼。

    庐隐居摆出的排场可谓极大,江氏自然要给陆念稚撑场子,很是给练秋添了份厚嫁妆。

    有江氏打头放出大手笔,大吴氏等人自然不能落后,明忠迎亲的庐隐居山脚正堂里,着实喧阗非凡。

    江氏等人是正经主子,略一坐席便出门过节看灯,只留下人们自在闹亲。

    杜振熙落后一步,回霜晓榭更衣出来,系腰带的动作越来越慢。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陆念稚了。

    她知道庐隐居收拾过几次包袱,送去给暂住定南王府的陆念稚,好做日常替换。

    忙归忙,但今天也不见陆念稚,好像有点……奇怪?

 第189章 看错了

    杜振晟身边的小厮年纪偏小,桂开先走一步护着杜振晟,杜振熙边往外走边问竹开,“刚才庐隐居正堂闹得慌,我跟在曾祖母身边倒是没留意,练秋这边四叔没露面,是不是单去了明忠那里?”

    “哪是单去了明忠那里呀!四爷今天就没回过府。”竹开深觉自己非常称职,时刻替他家七少留意着四爷,张口就道,“只让明诚回来过一趟。让明诚代四爷放了赏,又留下帮着迎亲、挡酒,权当是给明忠做场子,顺带给明诚放半天假。”

    这些日子明忠留在府里,一来准备自己的婚礼,二来帮杜振熙打下手,而明诚则跟在陆念稚身边,不是随侍在定南王府,就是在往返定南王府、杜府的路上。

    杜振熙知道,摊上和定南王府有关的事,陆念稚肯定很忙,只是没想到,会忙到连明忠的人生大事都没空露脸。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又不得不深表怀疑——以陆念稚的能耐和脾气,只要他想,就能忙里偷闲。

    为什么有种二人明明冰释前嫌,自己反而又被陆念稚单方面疏远的感觉?

    那晚雪夜私话时的短暂怪异感,再次浮上心头。

    偏偏那感觉太模糊,她怎么都抓不住头绪,一路飘到办灯会的地方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人流如织的东、西二市正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杜振熙只得放弃琢磨小心思,打点起精神来随家人一道游玩。

    她才找到杜府诸人所在的地头,打眼一看没被元宵灯会的火树银花闪瞎眼,倒险些被西府姐妹们的幸福光环晃花眼。

    杜晨舞和五姑爷过完元宵节,明日就启程往京城备考,得婆家爱护特特带着五姑爷来陪杜曲、小吴氏和兄妹们,不过谁都不愿做新婚小夫妻的电灯泡,这会儿正和五姑爷璧人般站在花灯摊前,低声说笑着猜灯谜。

    一旁是杜晨柳,未来六姑爷正和她一块儿杵在五姐、五姐夫身边,二人的脸一个赛一个红,也不知是被灯火映的,还是又羞又喜闹的。

    二人婚期在即,未来六姑爷又是县太爷家的嫡次子,正是督办灯会的地方县官,不一时又有双方的好友凑上前来,化解二人羞意,猜灯谜小团体越发热闹起来。

    就连亲事未定的杜晨芭,身边也围着不少新面孔,却是她和沈又其交好后,新认识的闺阁手帕交。

    杜振熙抬袖遮眼,突然觉得好孤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逛灯会,是她第一次和唐加佳相处,也是她时隔多年,第一次和陆念稚夜奔灯会,登城楼看夜景。

    正经的元宵灯会,却不见陆念稚的身影。

    杜振熙撇了撇嘴,撇到一半神色愣怔。

    她该不会是太久没见陆念稚,想、想、想、想、想他了吧?

    住在一个屋檐下十数年,有什么好想的!

    杜振熙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本能翘起嘴角,就见眼前突然冒出颗小豆丁,那张映着灯火的小小笑脸,相当的灿烂。

    “七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你对这里的首饰铺子熟不熟,我们去挑几件礼物送曾祖母?”杜振晟一手去拉杜振熙,一手冲身边小厮指了又指,“这几包吃的,你们送去定南王府,给四叔和阿楚哥。这几盏花灯,帮我给小又送去。”

    小厮常替小主子往定南王府跑腿,得了吩咐复述一遍无误,拔腿就穿过人群,直奔定南王府。

    这是谨郡王入住广羊府后,第一个大节日,今晚定南王府没像往年那样,在市坊与民同乐

    ,而是在王府内外另摆元宵宴席,招待谨郡王并一同南下的官员。

    这样的宴席,可没有杜府什么事。

    不过陆念稚暂住定南王府,又和定南王的首席幕僚走的近,或许今天没空露脸,是因为这个?

    杜振熙才想到这里,已被杜振晟拽进一家首饰铺,小声商量道,“四叔说曾祖母就喜欢实在的东西。花样不用复杂,样式干净重量够沉手就行。七哥,你自己选一样,我帮四叔选一样,我们一共得挑三件首饰。”

    重量沉手是什么鬼,陆念稚的原话肯定比较含蓄,不会像杜振晟这样,直指江氏就爱够分量的真金白银。

    杜振熙失笑,随即奇道,“你跑去问四叔的,还是四叔交待你,帮他多选一样礼物的?”

    上次逛灯会,陆念稚曾带着她走街闯巷,买过小摊贩的粗银首饰给江氏。

    人没来,倒还惦记着孝敬江氏。

    杜振熙莫名觉得窝心,杜振晟却笑得傲娇,“当然是四叔交待我的。这些天我跟着四叔做事,四叔说我长大了,学会赚钱之前,先学学怎么花钱也很重要。所以数了钱给我,让我帮他挑一份礼物呢。”

    杜振熙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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