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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缓缓策马而行了一段,赵二姑娘又轻声叫了一声:“黄帅。”
黄石再次侧头看去,赵二姑娘紧紧咬着下唇,用一种很紧张的腔调问道:“黄帅这次是要与建奴议和吗?”
“议和?赵小娘子这个词用得很好。”黄石笑了一声,用嘲讽地口气说道:“有的大人物并不这么看,他以为用‘招安’这两个字更妥贴一些。”
“那是掩耳盗铃!”
“不错,赵小娘子高见。”黄石感慨地点了点头,无论用什么好听的词语,都不能掩盖这绥靖政策的本质,但有的人被个人地前途、利益蒙住了双眼,大大降低了自己的见识,甚至连一个足不出户地年轻女孩子都比上,这大概就叫利欲熏心吧。
“赵小娘子认为我黄某是那么愚蠢的人么?”
赵二姑娘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问道:“黄帅海涵,小女子此次身陷敌手,本以为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这次黄帅只身入辽阳,现在又能全身而退。小女子愚钝,深为黄帅忧之。恐谣言四起、积毁销骨,不知黄帅何以应对天下人之口?”
这张底牌迟早是要翻开地。而且黄石既然把这个赵小丫头活着带出来了,那也就必须要与她统一口供。
“嗯,赵小娘子可知黄某为何要拼命赶路么?”
黄石斟酌着语言,终于把自己的最后的王牌缓缓地翻开了……
据黄石所说:早在抵达辽阳之前黄石就向后金方面通报了自己到来的消息,听说此事后努尔哈赤也快马加鞭,千里迢迢地从抚顺地赶了回来。打算和黄石单独商议招安的问题。在离开辽阳前的最后时刻,黄石找到了一个机会把努尔哈赤击杀当场,然后装出努尔哈赤地声音告诉门外的卫兵他要休息。
出来以后,黄石行若无事地和莽古尔泰还有皇太极依依惜别,然后抢在被他们发现真相前离开了辽阳。再接下来就是大逃亡了,所以黄石要一路不停地换马。总算在追兵追上来前赶回了盖州……
赵二姑娘的眼睛越睁越大,黄石的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但如果黄石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他此举也就差不多意味着断绝了大明和后金一切和谈之路。
今天皇太极找来很多人做见证,并极力把赵二和那两个姬妾塞给黄石。以便让他无法否认曾到过辽阳,但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按照历史上地时间死去,那这些证人就会极大地强化黄石的宣传,后金方面根本无法否认黄石曾到过辽阳,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努尔哈赤会在黄石发出宣告后的短短几天内死去。
皇太极还在那些证人面前竭力宣传明军条件的苛刻,希望借此来说明后金求和的诚意,但这同样是一口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及时毙命,那蒙古各部就会想道:即使是这么苛刻的条件,大明也不过是拿来哄后金玩地,大明从头到尾就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招安。
今天,为了给黄石制造麻烦、为了给后金寻求出路,皇太极一切的安排、一切的手段,都会加倍凶猛的回报在他自己地身上。如果对手是莽古尔泰这种直心直肺的人,黄石不敢如此;如果对手是努尔哈赤这种老疯子,黄石更断然不敢如此。
只是他地对手是聪明的皇太极,他太有把握让黄石吃瘪了,所以……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啪、啪、啪。
同行的女孩子突然有节奏地拍起了手,同时还响起了清脆婉转的轻吟声。
黄石马上就听了出来,这女孩子唱的正是李白的《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黄石觉得撒谎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过恰如皇太极所说,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既然皇太极能作初一,那就不要怪黄石作十五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黄石终于望见了一朵红旗,那是盖州东江军的一个岗哨,看着那小小的在风中抖动着的红色,黄石如释重负地拉了拉缰绳,从离开长生岛开始,他这些天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曾休息过,现在疲惫感顿时油然升起,险些就把他一下子淹没了。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真是太累了,自打离开长生岛黄石就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觉,除了在辽阳的那一顿以外,吃的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的是葫芦里的凉水。疲惫感之后就是潮水般涌来的欢悦之情,虽然黄石出发前就抱定了不惜一死的决心,但再一次望见明军的旗帜时,那种死里逃生的感慨真是无法言表啊。
——勇气啊,勇气,多少事情实际差的就是一点儿勇气而已,如果我认定几十万百姓的命是无法挽救的;如果我还是像在辽阳那样,自欺欺人地说我的性命比所有人都珍贵,无论牺牲多少人命,只要我活着就可以补偿……那我真是愧对这许多年来为国捐躯的勇士,那我和原本历史上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些最后滑入汉奸泥潭的民族罪人,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银鞍配白马,飘渺如流星……”
多日来的辛苦跋涉,或是劫后余生的快乐,又或是两者综合起来的效果,黄石感到全身都要虚脱了,向着那面红旗驶去的时候,黄石的双臂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身体也开始微微发颤,人差点一下子就软倒在马鞍上了。
但身边女孩子的歌声却越来越高亢激昂,充满了对勇气的赞美,还有对侠义之心的颂扬,赵二姑娘一下下打着的拍子,渐渐的也就像战鼓声似的敲打在黄石的心房上。让他忍不住渐渐夹紧马腹,而坐骑似乎也感觉到了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它昂起头缓缓加快脚步。
夕阳西沉,殷红如血。
黄石和赵二姑娘两个人一前一后,催动着坐骑飞快地向着那明军旗帜的方向奔去,看着那火红战旗在视野里跳动着向自己逼近过来,黄石只感到心脏都欢乐的快要跳出胸膛来了。远远的,一队明军的侦骑正向他们跑过来,没错,那是盖州的东江军了。
“……三杯吐然诺……”
在辽阳那个商人家里,黄石在推开窗户发出暗号前的一瞬间,曾经对自己许下过诺言,他一定会对今天的行为作出补偿的,他一定会让那个商人的牺牲物有所值的,这是他对着自己良心许下的郑重诺言。
多日来,面对着皇太极和袁崇焕这对内外交逼的敌人,一度黄石的心中中曾经充斥着那样强烈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就好像是孙猴子面对如来佛的五指神山一样,黄石感到自己怎么跳也跳不出对方的计算,怎么挣扎也不能扭转颓势分毫。
此刻,充盈在黄石胸中的却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我努力了,我做到了。”
这浓烈的感情在黄石胸腹中来回来去的激荡,几乎要透顶破体而出一般,听到赵二姑娘唱到这句的时候,黄石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全身的疲惫防佛在这一瞬间全都离他而去,黄石踩在镫上站起身来,跟着女孩子的拍子大声地和起了下一句:“五岳倒为轻!”
第三十七节 准点
黄石遇上东江镇左协的巡逻队后,他立刻向东江军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被崇拜的部下迎进盖州附近的营地后,黄石稍作休息,就把自己对赵二姑娘讲过的一番话又对部下重复了一遍,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去辽阳的历险记。
“黄帅杀了奴酋!”盖洲的一百驻军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许久。
黄石说:“离开这么久都没有追兵追上来,我猜第一是他们到了转天清晨才发现不对的,第二,他们那里现在准是一片大乱了。”
“黄帅说的好,定然如此!”听众们齐声应道。
“好了,立刻派人往复州、长生岛、金州、旅顺、东江、辽东都司府,往朝廷……报捷。”
盖州卫的负责军官并不是黄石的嫡系,他犹豫着问道:“黄帅,这事是不是先确认一下。”
“还需要确认什么?”黄石诧异地看了那个军官一眼,双手握拳做了击打的动作:“我亲手用木棍把老奴的脑壳敲瘪了,他必死无疑!”
“黄帅明鉴,标下担心会不会有替身什么的,是不是等到确凿无疑的消息再上报为好?”
黄石不耐烦地挥手道:“不必再等了,我看得真切,那人定是努尔哈赤本人无疑,绝对不会是替身,你立刻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
“遵命。黄帅。”
东江镇左协官兵本来对黄石就有极大地信心,他们再也不多想下去了,随即就向整个辽南系统发出了信使。
天启六年八月十日,黄石离开复州继续南下,他昨天发出的命令是通报东江镇左协全军,所以这条道上迎接他的东江官兵都已经听到这个惊人的喜讯。十余年来,努尔哈赤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屠杀,辽东汉人十而去其八、九,东江镇的官兵无不与努尔哈赤有着血海深仇,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不曾忘记这个大仇敌的姓名。
听说这个恶贯满盈的仇敌死在他们敬爱的统帅手中时,他们先是不能置信,然后就激动得热泪盈眶,一起涌到路边向黄石发出欢呼声。
……
“父亲、母亲,黄大帅替我们家讨还了血债。”
“大哥,你安息吧。黄大帅替你全家报仇了。”
……
这一路走来,黄石看到无数东江官兵都在烧纸钱祭奠亡者。他们痛哭流涕地向黄石表达着最深切的感激之情,还纷纷说就是立刻战死疆场,他们也此生无憾了。
“真不是大丈夫所为。”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地时候,黄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记得历史上努尔哈赤是八月十几号死的。努尔哈赤已经七十岁的高龄了,这半年来东跑西颠的就是累也累得够呛。努尔哈赤及时死亡那自然是最完美,但只要他活不过九月也就可以了。黄石已经基本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完全可以把最后十几、二十天说成是后金方面用替身来遮掩的。
如果说努尔哈赤死亡这种大事能用替身遮掩过去十几天,似乎是不太可能地;但如果说不是黄石动手杀的话,那黄石提前预言努尔哈赤死亡就根本无法解释了。两种说法之间,黄石相信大家还是会选择前者地,更不要说努尔哈赤之死还是大明上下打心里愿意相信的事情。
经过这几年的征战。黄石已经把眼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了,后金主力根本无法在某一个战略方向上停留一个月以上,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后金无论在哪一个战略方向上都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个先天地战略劣势绝对无法靠战术水平来弥补。
除了知道后金迫切需要喘息的机会外。黄石还知道努尔哈赤和他的子孙都是绝对不能信任的,因为努尔哈赤有一套家传绝技。当年努尔哈赤就是抱着杀父仇人的大腿喊“爹”。凭着这套本事活下来,他把这一招也传给了他的子孙。
皇太极这个人满身都是骄横之气,黄石不好做出什么评价。但多尔衮却是一个很明显地例子,这个家伙被努尔哈赤评价为最像自己,还把汗位传给了他。而多尔衮似乎也认为自己很聪明,充分学到老爹那套“无耻就是智慧”的理念,更非常土鳖地给自己起名叫“睿亲王”。
多尔衮对自己一生的评价是:“大家快来看啊,我很聪明啊。当年八哥逼死我老娘的时候,我跟着喊好;八哥整我同胞大哥的时候,我站在一边给他添把手;八哥拿走老爹给我地遗产时,我像一条狗一样地帮他搬;现在八哥死了,活活,我也算是奴才翻身了,既能强迫八哥的寡妇陪我睡觉,还能没事欺负我地大侄子玩。看清了吧,我有这样的大智慧所以就叫‘睿亲王’。”
可惜“睿智”的的多尔衮同学忘记了他的侄子也是努尔哈赤的子孙福临既能亲手给孝庄老娘和多尔衮俩人铺床,也能跪在地上喊多尔衮“亲爸爸”,先让“睿亲王”多尔衮得意了几年,然后等他一死就把他挫骨扬灰,近支屠戮一空,向世人证明了他也是当之无愧的一位。
推此及彼,黄石知道后金的无耻,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和建奴交手时,更不能去做一个正人君子。”
天启六年八月十一日,残酷的杀人魔王努尔哈赤在连续三次远征千里。先后同林丹汗、毛文龙和陈继盛交战后,死于从建州返回辽中平原地途中,结束了他的一生,终年六十九岁。
……
与此同时,黄石的通报正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辽东大地上飞速传播着,并以辽南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展开来。无论是辽东的百姓、还是蒙古的牧民;无论是东江镇的将士、还是后金方面的满汉官兵;无论是惊奇不已的众多商人,还是呆若木鸡的各路细作,他们都在口口相传,加速着黄石神奇故事的流传。
每一个听到了黄石通报地人。或欣喜若狂、或将信将疑、或魂不守舍,他们都把目光投向辽阳,苦苦等待着从后金那里传来进一步的消息,确认或是驳斥努尔哈赤的死讯。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宽甸“万岁!”
“万岁!”
“万岁!”
虽然这样的欢呼声实在过于罕见,但无论是东江镇右协副总兵陈继盛。还是监军太监都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感。在万众欢腾的同时,右协地东江军官一个个也都露出欣喜欲狂的神态来。后金方面已经证实了努尔哈赤确实死了,而且死亡时间和黄石所说地相差不到三天,以当时的通讯手段来看,这点误差就和同一时刻没有什么区别了。
整个宽甸地区都沸腾了,陈继盛摸着胡须笑道:“黄帅真乃孤剑铁胆,成就如此奇功。真当世豪杰也!传我的将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为黄帅贺!”
“遵命,遵命,遵命!”陈继盛的亲兵一蹦三尺高。激动地跑出去传令去了。亲兵冲出营帐的时候因为行动太猛,头盔也都被碰歪了,但那亲兵顾不得停下脚步,随手扶一扶头盔,就呼喊着跑到欢乐的人群中去了。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四日。东江岛自从辽南地消息传来以后,毛文龙就一直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证实。这些天他不断地跟部下说,黄石是个稳健的人,绝不会胡言乱语的。
东江本部的人虽然也都很期待,但他们当中还有不少人心存疑虑,毕竟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离奇了。所以刚从后金领地内传来确认消息时,大伙儿仍然一下子不敢相信,毛文龙也同意再等等、再看看。幸好,确认努尔哈赤死亡的消息一波接着一波传来,虽然死因千奇百怪,但有一点定而无疑:那就是在黄石宣布诛杀努尔哈赤的三天内,努尔哈赤被大批后金贵族确认死亡了。
虽然努尔哈赤地很多随行喇嘛,护卫,还有沈阳附近的不少后金官员都竭力否认努尔哈赤是死于辽阳的,但是黄石已经掀起了滔天的浪潮,所有辩解的声音在它面前都苍白无力。等待多时地毛文龙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满头地花发一夜之间仿佛也都亮了起来。
今天早晨再一次得到努尔哈赤的死亡确认后,毛文龙下令全军欢庆,并立刻动手写奏章。但是他几次提笔要写奏章,手总是哆嗦得太厉害了,怎么也写不出一篇像样的字来。毛文龙身后的师爷看得不由心焦,忍不住说道:“东家,这封奏章还是让我来代劳吧。”
“不,不,不。”毛文龙连忙回绝了师爷的好意。刚刚一份奏章的字写得七扭八歪,毛文龙把那张纸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大笑着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毛文龙冲着桌面上的纸笔重重地指了几下,但他还是笑得太厉害了,所以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毛文龙长长地喘了几口大气,乐不可支地说道:“这……这份奏章,我……我一定要亲手写,亲手写啊。”
也是极其兴奋的师爷完全能理解毛文龙的心情,反正他已经帮东家草拟好了稿子,于是师爷就告了声罪,赶回去向家人报喜了。师爷走出东江本部大营的时候,看到一贯肃穆有序的本部大营也骚动不安,甚至连营门两侧的卫兵都无法保持安静的站岗姿势了,他们一个个都无视森严的军规,纷纷凑在一起交谈欢笑。
对这些不守规矩的士兵,东江本部的军官们都视若无睹。这些军官们自己也全是喜形于色,三三两两地聚拢起来交谈,人群里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地欢笑声。师爷脸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他一步三摇地迈着方步踱出营门,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时,师爷自己还像抽风一般,毫无征兆的突然仰天大笑上几声。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七日,觉华“真不愧是黄帅姚与贤把桌子拍得震天动地的响,这些日子,每传来一次努尔哈赤死亡的消息。姚与贤就要来上这么一下,喊上这么一嗓子。到昨天为止,姚与贤已经这么叫喊了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今天的确认消息是从蒙古传入辽西走廊的,死亡时间还是和黄石的通报相吻合,姚与贤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现在姚与贤已经被提升为佥事都督、辽镇加衔总兵官。他身边地金冠和胡一宁也都是佥事都督、辽镇副总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