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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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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饶是这般,易楚的嫁妆已经算是晓望街数得着的体面。

    赵嬷嬷混在看热闹的人堆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知道易楚婚期后,特地跟杜俏商量过,一早就赶到晓望街看嫁妆。

    清一色的黑漆家具,有几件还是镶了螺钿的,少说也得一千两银子开外。能拿得出这套家具来,至少也得是中等人家。

    看来易家并不像外头显露出来的那么穷。

    不过这样的人家,按理也得用个小丫鬟才是,哪能让娇养的姑娘整天抛头露面?

    还是没规矩,不讲究这些。

    等嫁妆发完,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赵嬷嬷上前对卫珂笑了笑,“小哥儿,不知画屏可在?”

    卫珂扫一眼,见是个穿着挺体面的妇人,便答道:“在,您有事?”

    赵嬷嬷笑道:“我跟她是相识,有日子没见面了,想看看她。”

    正说着,就见画屏笑盈盈地往外走。

    嫁妆抬到白米斜街后,那头自有人接了。床、衣柜等大件事先都安排好了,届时抬到指定的位置就行。可屋里的摆设得有人按着易楚的喜好摆好,还得把被褥铺陈好。

    隔壁吴嫂子父母俱在,又生了个儿子,算是有福气的,画屏正要约着她去给易楚铺床。

    见到赵嬷嬷,画屏愣了下,急忙把她让进客厅。

    卫氏见画屏去而复返,且带了个妇人回来,便朝赵嬷嬷打量一番。

    画屏笑着介绍,“娘,这是林夫人身边的赵嬷嬷,以前对我很是照顾。”

    赵嬷嬷听她唤“娘”,心头不由跳了跳。

    画屏看出赵嬷嬷的疑惑,犹豫片刻,想到纸包不住火,要嫁给易郎中的事早晚会给人知道,索性早点说出来就是,便道:“承蒙老太太不嫌弃,觉得我自小没了爹娘可怜,就收我当了干闺女。”

    赵嬷嬷脸色有点僵,可也笑着说:“是好事,你倒是个有造化的,能得老太太疼爱。”

    画屏又要开口,卫氏喜滋滋地接过话头,“是画屏人好,不嫌弃我这老婆子,愿意给我当个闺女伺候我养老。赵嬷嬷既是与画屏相识,腊月十八那天若得空就来喝杯喜酒,画屏跟我那女婿也要成亲了。”

    赵嬷嬷真的惊呆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画屏会嫁给易郎中,这不活脱脱成了大爷的岳母,是近到不能再近的长辈。就是杜俏,将来见到画屏也得礼让三分。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就不让画屏来,而是让锦兰或者素绢来了。

    不不不,换成她们也不妥当,她就应该亲自来。

    赵嬷嬷心乱如麻脑子一团浆糊,也不知怎么出了易家的大门,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杜俏真是命苦,在娘家小心翼翼为空行差踏错,嫁到林家也是如履薄冰,每天都是瞅着窗户影儿过日子,现在终于好了,跟侯爷相亲相爱的,肚子里也怀了儿子。

    可老天怎么就见不得她好,非得来这一出。

    这下她可怎么在林家抬起头来,林乾兄弟三人,林乾是老大,他跟林老二是嫡出,林老三是庶出。上个月林老三的小舅子成亲,娶得是浙江布政使的嫡女。

    老三媳妇得瑟得不行,在林老夫人面前也得了青眼。

    杜俏可好,嫡亲的哥哥,芝兰玉树般的一个人娶了低门小户的易楚不说,他那岳父竟然还要娶他家以前的丫头。

    说出去,杜俏的脸往哪里放?还不被老二老三媳妇给笑话死。

    一路走一路骂画屏,先前看着挺有分寸懂礼数的孩子,怎么就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来。骂完画屏骂易郎中,到底是小家子眼皮子浅,见到个年轻女子就上心,连丫头出身的都不嫌弃,能不能娶个门楣高点儿的,也不是家里没银子。

    赵嬷嬷心急如焚,脚步挪得飞快,眼看着到了威远侯府,沸腾滚烫的心骤然平静下来。

    杜俏有了身子,千万大意不得,这事不能急,得慢慢说给她听。

    赵嬷嬷稳了稳情绪,脸上露出个和煦的笑容进了听松院。

    火炕上堆了满炕布料,杜俏正笑盈盈跟锦兰选料子,“嘉定斜纹布穿起来舒服,不如用这匹宝蓝色的做件袄子,那匹大红刻丝的裁两件斗篷,洗三时候包着抱出去,再做两件满月礼时候穿……”眼角瞧见赵嬷嬷,话语顿了顿,继续道,“贴身穿的衣服足够了,不用再做,这几匹细棉布先收起来,等哥儿大点再说。”

    锦兰极有眼色,将杜俏选中的布料挑出来,其余几匹仍抱回库房。

    赵嬷嬷就谈起易楚的嫁妆,“……挺体面的,听周遭街坊说,不是晓望街头一份也是数一数二的。”

    杜俏又问画屏,“在易家过得如何,那些该说的可告诉易姑娘了?”

    赵嬷嬷唇角含笑,“一直在易姑娘屋里伺候,因能干得了卫老太太青眼,说要认个干闺女……到底是夫人跟前的人,在易家很受重视。”

    杜俏笑一笑,“明天就是迎亲的日子,大哥没回来,也不知那边布置得怎么样……嬷嬷明天受累再跑一趟吧,易家到底小门小户的,有些礼数不一定讲究,嬷嬷提点他们几句……我刚让锦兰寻出一对天青色的汝瓶和一套粉彩茶具,明儿叫车一并送过去,嬷嬷再看看新房里缺什么少什么,回头从库房里找了送去,不能委屈了大哥。

    “嬷嬷还得嘱咐画屏,易姑娘成了杜家的媳妇就得遵从杜家的规矩,成亲第二天敬媳妇茶,别忘了把我爹娘的牌位放到椅子上。”

    杜昕跟辛氏的牌位仍在杜家祠堂,杜俏前两天就让人将白塔寺供着的那两尊请了回来,待喝过媳妇茶,在白米斜街供上一个月,才会再次送回白塔寺。

    赵嬷嬷默默答应着,无论如何明天她还得跑一趟,杜俏说得这些倒是其次,主要的是,她得劝劝卫老太太,画屏跟易郎中的事绝对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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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杜仲不在家,加上易楚对白米斜街已经熟悉,故此并不像那些盲婚盲嫁的女子那样辗转反侧彻夜难免。

    画屏倒是满腹心事,好半天平静不下来。

    这十几年来,画屏跟赵嬷嬷一直陪伴在杜俏身边,两人可以说是对彼此相当了解。看到赵嬷嬷神思不属地离开,画屏已经料想到她的不满意,也猜到了这几天赵嬷嬷必定会再次上门。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赵嬷嬷就找上门来了。

    赵嬷嬷是先去的枣树街,将一对牌位给了张铮。

    新人成亲后要敬拜公婆,公婆不在则要叩拜牌位,这是规矩。张铮恭敬地接着,准备稍后亲自带到白米斜街。

    从汤面馆出来,赵嬷嬷才去的晓望街,进门后,先将汝瓶和茶具拿出来,说是杜俏给的贺礼。因为杜俏是婆家人,不能算是添妆,自然也不必随着嫁妆一道走。

    卫氏虽不知大概价值,可看着釉面光滑线条生动,知道是好东西,连连道谢,“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

    赵嬷嬷淡然一笑,“老太太客气了,这不算什么。我们夫人说了,让看看新房里缺什么少什么,回头给填补上。”

    卫氏始终不清楚易楚要嫁的杜子溪跟那天来的冷面侯爷有什么关系,听着这话心里直犯嘀咕,阿楚成亲,怎么林夫人这么上心?

    可人来是客,赵嬷嬷又带着贺礼,大喜的日子自然不好多生枝节,便嗯嗯呀呀地应着,打算稍后问画屏。

    闲聊几句有关亲事的话后,赵嬷嬷正了脸色对卫氏道:“老太太,有件事我梗在心里一夜没睡好,寻思着今儿一定得跟您说说。”

    卫氏没客气,开门见山地问:“我这人性子直,什么事您说,不用转弯子。”

    赵嬷嬷本以为卫氏会说点类似“什么事儿,我能帮上肯定帮”之类的客气话,没想到卫氏大剌剌地直奔主题。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赵嬷嬷自然不会退缩,坦然地说:“老太太,画屏跟易先生的亲事不妥当,他们不能成亲。”

    “怎么了?”卫氏一听,心吊了起来,“画屏已经定过亲还是……”

    “这倒没有,”赵嬷嬷急忙否认,“画屏是个好孩子,为人处事没法挑,可她是我家夫人身边的丫鬟,自小就卖到杜府里的。”

    卫氏松口气,“这我知道,画屏没隐瞒,夫人不是开恩放出来了吗?脱了籍就不是奴才了,这男婚女嫁不用请示你家夫人吧?”

    “理儿是这个理,可其中另有隐情……”赵嬷嬷听着话音不太对,解释道,“我家夫人是易姑娘夫婿嫡亲的妹妹,您说真要成了亲,我家夫人以后怎么见人……其实,老太太收义女也不妥当,画屏不就成了杜公子的姨母,也是我家夫人的长辈。可义女毕竟隔得远,我家夫人也就不计较了,当没有这回事就行……”

    卫氏这下明白了,冷笑道:“合着认义女不妥当,结亲更不妥当。我们易家的事凭什么要听你家夫人的,多大脸,是不是皇上立谁当太子也得问问你家夫人?”

    这话说得如此忤逆,赵嬷嬷当即白了脸,“话不能这么说,皇上立储自有皇上决定……”

    “那我们易家认干闺女,要娶媳妇怎么就得听你们林夫人的?”卫氏话接得极快,赵嬷嬷一时竟无法反驳。

    少顷,才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道:“老太太,说句不当说的,这实在是没有自家奴才转眼成了自己丈母娘的,老太太不为别的,总得为阿楚夫婿考虑考虑,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

    卫氏又冷笑声,“我活了近五十岁了,跟赵嬷嬷年岁差不多,还从来没听说岳父续弦还得征求没成亲的女婿的意见?我出身寒门小户见得世面少,想必你们杜府或者林府都是这个规矩?再者,赵嬷嬷既然也知道不当说,就不必费这个口舌了。”顿了顿,犹不解气,“今儿是阿楚大喜的日子,我们家里还有得忙,忙完这桩喜事还得忙画屏的事,就不留赵嬷嬷了。”

    说罢端茶送客。

    这遭赵嬷嬷是真的被气狠了。

    说实话,她在内宅浸淫数十年,无论说话办事以及察言观色方面不说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算是高手了。

    高门贵族的女眷说话讲究只说三分,点到为止,余下的让你自个回家揣摩去。

    她还真没怎么见过像卫氏这种半点余地不留的说话方式。

    可卫氏的话偏偏句句占理,让她反驳都无从反驳。

    赵嬷嬷心里那个郁闷,一方面担忧不知回府后怎么跟杜俏说,另一方面又暗自庆幸,幸好没依着杜俏的话带个跑腿的小丫头来。

    若被小丫头看到这场面,以后她还怎么镇得住她们。

    赵嬷嬷只顾着胡思乱想,把要去白米斜街新房子看看的事也忘了。

    且说,赵嬷嬷跟卫氏在客厅里谈话时,易楚则在东厢房沐浴更衣。

    嫁衣她已经穿过,大小正合适,就是稍微松了些,前天让画屏将腰身紧了紧。

    吴嫂子是全福人,待她换好衣服就帮她绞脸。

    绞脸又叫开面,左手拇指和食指缠着细麻线,右手拉着麻线中间,把脸上的汗毛都拔掉。

    吴嫂子头一次当全福人,绞脸的手艺不太娴熟,疼得易楚差点掉眼泪。

    吴嫂子一边歉然地笑,一边打趣易楚,“这就叫疼了,等夜里还有你疼的时候。”

    易楚猛地想起杜仲临行前的那夜,脸不由地红了。

    吴嫂子低声地笑,“……其实就疼一阵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紧的是别害怕,越怕越疼……身子放松下来,多顺着夫君……时候长了,还想得慌……”

    易楚深有同感,头一遭是极疼的,感觉身子被撕裂般,第二回就好得多,尤其杜仲时不时含着她的耳垂,低声哄着她。

    她记得自己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而杜仲就是撑船的船夫,带着她一会儿冲向浪尖,一会滑到浪底,起起落落,而她终于受不住,颤抖着喊了出来。

    只那一声,杜仲便像吃饱了草的野马般,疾驰千里,直到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才温柔地抱住了她。

    思及往事,易楚既是羞涩又是想念,还有淡淡的惆怅,如果今夜他能回来,该有多好!

    因晓望街与白米斜街离得极近,易楚便不着急,有足够的工夫梳妆打扮。

    吉时订在酉正二刻。

    太阳还在西边的山头上打转,迎亲的队伍就来到了医馆门口,吹鼓手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地吹,卫珂乐呵呵地往外洒铜钱跟喜糖。

    代替杜仲迎亲的是林梧,

    林梧虽然不像寻常新郎那般披红挂绿,但也穿了件崭新的大红色长袍,显得英俊潇洒。

    这是张铮的意思。张铮觉得林梧长相最斯文,又显年轻,不会辱了杜仲的面子。也叫街坊邻居们看看,代替新郎迎亲的人都这般出色,正主只会更俊美好几倍。

    吉时刚到,门外就响起清脆的鞭炮声,这是催促新娘上花轿。

    易楚蒙着喜帕拜别易郎中,易郎中已知道易楚成亲后少不得往家里跑,可看着自己娇滴滴捧在手心长大的闺女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仍是红了眼圈。

    哽咽片刻,才叮嘱易楚以后要遵从夫君,勤劳持家,恪守本分。

    易楚听出父亲声音里的异样,泪水滚滚而下,却又不敢大哭怕花了妆容,跪在易郎中跟前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又拜别卫氏跟卫珂。

    直等催轿的鞭炮响了三遍,锣鼓唢呐震天地响,才由隔壁的吴壮被着送上了花轿。

    白米斜街那头是张铮带着郑大牛两口子在忙活,俞桦等人不欲露面,只隐在暗处盯着。

    行过礼,易楚被张铮找的全福人带进了新房。

    全福人很会来事,纵然新房只易楚跟郑大牛的婆娘郑三嫂,她还是满面笑容地做完了一整套礼节。

    送走了全福人,易楚彻底瘫倒在床上。

    郑三嫂急忙将备好的点心小菜端上来,“太太饿了吧,稍吃点垫垫肚子。”

    易楚还真不饿,她中午吃得不少,临上花轿前又被吴嫂子强迫着吃了块糕点,到现在仍是饱着,可碍于郑三嫂殷勤相劝,便吃了两个小花卷和几筷子小菜。

    吃罢,易楚换过衣服对郑三嫂道:“麻烦你了,想必你也累了好几天,早些歇着吧。让外头院子里的人也早早歇着。”

    杜仲是年初才在白米斜街买的宅子,加上没来住过,跟左右邻居并不相熟,事实上,他也有意地没跟街坊结交,故此并没人前来贺喜。

    张铮倒是考虑得周全,寻思着喜事总得有点喜气儿,就从八珍楼叫了桌席面,几个大男人凑成一桌浅浅地喝了几盅各自散去。

    易楚躺了一会却是睡不着,因喜烛必须一直点着不能吹灭,索性起身就着烛光收拾东西。外间炕柜后头有个暗格,易楚将贵重的物品尽数放在里面,又把衣服首饰重新整理了一遍。

    她的衣服是有数的,而且都是寻常的料子,并没贵重之物,而首饰却有几样是难得的,便按着画屏教给她的方法,把首饰分门别类归置好,登记造册。

    收拾完,终于有了困意,才脱掉外头大衣裳睡了。

    此时,威远侯府听松院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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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乾脸色铁青地站在院子里,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粒,很快在他的发顶结成薄薄的一层雪霜。他自岿然不动,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亮如白昼的内室,间或,扫及一旁的赵嬷嬷,眸中寒意更甚。

    赵嬷嬷自易家回来,按捺不住心里的气愤,将画屏要嫁给易郎中,而卫氏丝毫不讲情面的话语告诉了杜俏。

    杜俏当即就动了气。

    她顶着傻子的名声被人嗤笑了好几年,好容易挺起腰杆来,难不成又要因着这事被人笑话?

    杜俏已经预料到林老夫人得知此事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前两天,杜旼再次请封世子又被礼部拒绝,林老夫人提起来脸色就是淡淡的,眉目间露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而两个妯娌……杜俏叹口气,为什么别人的亲戚总能给人长脸,而她的亲戚却一直拖她的后腿,唯恐她过得太好。

    杜俏越想越堵心,中午没吃什么饭,下午就感觉肚子痛。

    跪在地上的赵嬷嬷面如死灰,凉寒的湿意从冰冷的青石板沁上来,透过膝裤,早就散遍了五脏六腑。

    她活了几十年,心里早已明白,跪了大半个时辰,这两条腿怕是不中用了,以后有得是疼的时候。

    可双腿的痛总是抵不过心里的痛。

    她是为杜俏心疼,好容易才得了这个哥儿,还差一个多月的工夫就生了,怎么就赶上这样的事?

    女人生产本来就是过鬼门关,要是瓜熟蒂落正常产期还好点,现在胎儿没有长成,当娘的身子也没准备好,就动了胎气。

    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即便生下来,早产儿通常体弱,长大后别是个病秧子才好?倘若杜俏因此伤了身子,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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