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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齐了,柳昭仪才扶着侍女的手款款下了马车。
“拜见昭仪!”众人齐齐下拜。
“起来吧。”柳昭仪径直朝叶夫人走过去紧紧牵着她的手,眼中含着一汪清泪激动地开口道,“妹妹!”
“柳昭仪。”叶夫人再欲屈膝行礼被柳昭仪止住,“妹妹何须多礼,你我多年未见,不讲这些虚礼。”
几个男丁抬了一个箱子进来,柳昭仪道:“这都是陛下赏的,我挑了些好的来,姐姐莫要嫌弃。”
人人都知柳昭仪是现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妃子,遂都想一睹其容颜,奈何其蒙了一层纱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不容易你能出宫一趟,我见到你就够了,哪里还用得你带这些东西呢。”
“就是多年未见才要带给你,陛下赏赐了我许多,还想着要是能与妹妹分享就好了,这不机会就来了。”柳昭仪与叶夫人依旧紧紧牵着手,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去你房里吧,我可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呢!”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夫人给了翠娥一个眼神,翠娥就安排家丁把箱子抬下去了。
主院。
叶夫人遣散了众人,关上了房门。
“妹妹,是做姐姐的对不住你!”门刚一阖起柳昭仪就跪下了。
叶夫人浅叹一口气上前扶起她:“我们可是亲姐妹,谈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柳昭仪摇头:“你原谅我我才肯起身,不然就一直跪着了。”
“你这是做甚,都是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我早就忘了。”叶夫人见她依旧不肯起,无奈道,“好吧,我原谅你还不成。”
柳昭仪这才含着泪起身来,好不可怜。
“多年不见,姐姐清瘦了许多。”叶夫人看着她清瘦的身形道。
柳昭仪眼中的清泪缓缓淌下:“宫内的日子并不好过,每每思及妹妹我便夜不能寐。”
叶夫人看她的模样不忍,伸手拭去她的泪水:“那都是过去了,你现在也算熬出头了,我过的也很好。”
柳昭仪摇头凝噎:“妹妹,我还不了解你?你过的是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话少的兔子冒出来~
特别感谢撒花小天使:自闲居主人
作为新人第一篇文,居然有小天使章章追看还撒花评论,心里暖融融的~(づ ̄ 3 ̄)づ
即使数据再烂,兔子也会按照初衷写完,不减情节和字数,坚决不烂尾!
我深知此文拖沓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在水潋青绡风归晚的章节中会让男女主感情升华一下的,咳咳,说的略微有些心虚,是升华一小小下……
遁走!
☆、水潋青绡风归晚 (4)修
叶夫人神色平静地直视柳昭仪的眼睛道:“如今我儿女双全皆尽孝膝下,老爷待我也极好,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柳昭仪看着她波澜无惊的眼神敛眸:“多年不见,妹妹真是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叶夫人坐下沏了两盏茶,摊了摊左手示意柳昭仪坐下:“当年我确是怪你的,若不是你,我不会嫁到叶府,毕竟在陛下还不是陛下的时候我就已经爱慕着他了。”
柳昭仪随了坐下,手扶在茶盏边上摩挲,静听叶夫人言语。
“但我那时心高气傲,做了不少过激的事,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叶夫人看柳昭仪姿态端庄地坐下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坐没坐相,娘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改,如今……”叶夫人看着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柳昭仪自嘲地笑了笑:“如今也是习惯了,想像以前一般也是做不到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许多事便由不得我自己了。所幸皇帝对我圣宠未倦,肚子也争气,待我年老色衰之时也有孩子所倚仗,日子倒还有个盼头。”
“我倒是要感谢姐姐了,若无姐姐,我现在也不过陛下众多妾室中一个,还不知有没有出头之日,哪里来的此时的安逸生活?”
叶夫人一席说的很谨慎,从语调上也听不出情绪所向,柳昭仪一时也不知接什么,本来此次来预想到她的态度,或冷淡或恼怒,然而都没有,仅有如湖水一般的深沉平静,分不清她到底是还怨着自己还是不怨了。
二人一时无言,只静静品茶,气氛生添了一份尴尬。
叶夫人首先打破僵场:“姐姐难得出趟宫,也不知平生是否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有什么事就直说了罢,说完我们姐妹俩也可好好地吃一顿午膳。”
柳昭仪心下一凛,莫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也罢,与妹妹能放下芥蒂共餐一食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么。
这般一想,柳昭仪伸手在袖子掏出一木盒,仅有手掌大小样式很是普通,简花雕刻而成,周旁圈了一圈小锁,被保存的很好的样子,看起来似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把赏,棱角都被磨的圆润了。
叶夫人见到木盒的一瞬瞳孔不自觉放大,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杯中水一晃差点洒到桌面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叶夫人马上回敛心神恢复平态。
柳昭仪正低头打开盒子,没有注意到叶夫人这一时的失态。
柳昭仪将盒子打开正向推至叶夫人面前,露出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陛下亲笔所写,要我一定亲手交与你,这盒子……陛下说是妹妹旧物,让我一并还与你来着,妹妹可还记得?”
叶夫人状似思索般接过盒子摇摇头道:“不记得了。”取出里面的信纸徐徐展开,看着纸上熟悉又陌生的字迹一时有些怅然。
“这信,你可知其内容?”
柳昭仪也不隐瞒:“我看过。”
“既然这样我也就直问了,依陛下这封信的意思,是想……借钱?”叶夫人合上信纸放回盒内正色道。
柳昭仪起身坐到叶夫人旁边托着她的手切切道:“妹妹你也知,这些年来各处赈灾拨款国库本来就不充足,陛下既不忍苛待百姓又不愿卖官图之,各州不是减税就是免税。近些年虽然起色了,可也是在恢复生产当中,收上的赋税都填补亏空了,交州突然水灾,国库哪里再来的钱去赈灾呢?”
叶夫人并不买账:“陛下为何不与我家大人说,我一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姐姐这不是难为我。何况我听闻那梁岂公主不是带了一批丰厚的嫁妆来吗,今日你还备了厚礼,我看这可一点也不像国库空虚的样子呢。”
“我也是不懂这些,都是陛下说与我听的。”柳昭仪解释道,“梁岂公主与大皇子一日未成婚,那嫁妆就一日不可动用,我带来的也就是些在宫里攒下的首饰,我们姐妹许久未见哪里能空手而来。”
“但是钱都是清儿赚的,这么大一笔钱总要他说了算,何况我一向不过问这些的。”叶夫人一副为难的样子。
“妹妹只消与外甥说上一说,国家有难,外甥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柳昭仪见叶夫人仍未动摇补充道,”陛下也是说了的,待赋税上来或是便立刻归还,妹妹何需忧心。”
“呵,还不还的,不一定吧。”
柳昭仪见她也是心如明镜便直言了:“妹妹岂会不知如今形势,能破财消灾总是好过……”
叶夫人自然知道她后面隐而未说的是什么意思,钱财和叶府的安稳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谁让他是天子呢。”
柳昭仪见叶夫人虽是不愿,到底松口了,也算完成了陛下的嘱托,稍稍舒了口气重复道:“是啊,谁让他是天子呢。”
正事也是无奈,说完后二人心里才都松下来,姐妹间的私房话就慢慢地都掏了出来,不知不觉就讲到了午膳时间。
散行街。
柳昭仪和叶夫人唠家常时周勉正被街头艺人的杂耍唬得一愣一愣的。
叶琉涟在边上的摊子前买糖人,卖糖人的摊子就是一个带架的长方体柜,身后的墙上放了一个肩挑,柜子下面有一半圆的开口木圆笼,一个大勺放在里面的一个小炭炉里,中间放满了糖稀。木架分为两层,每层都有很多小孔,插了各种不同样式的糖人。
周勉还在看热闹,叶琉涟就没买现成的,点了两个图样,等卖糖人的大爷现做,周勉看完热闹过来糖人刚刚做好,二人拿了糖人就走了,苏子衾的任务就是跟在二人后边付钱,生生一移动钱袋。
叶琉涟倒着走,一边舔着糖人一边道:“多亏你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你还欠我个人情呢,今日你还人情的时刻到了,我们可不会客气的!”自己可是因为他得罪了传闻里最坏脾气的慕暖慕大小姐啊,想想就头疼!
苏子衾哪里在乎这点钱,按她们的吃法,吃完整条街都不及去正经酒楼吃上一顿的价钱,这人情让他还的太容易了些吧。
街上人不少,叶琉涟说完话就回身正走了,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摊子喃喃道,“我最喜欢的烧鸡铺子不晓得在何处,好久没吃过了,惦念的很。”
苏子衾耳朵尖在周围嘈杂的人生中还是听到了回她道:“那家铺子已经撤铺了。”
叶琉涟脚下一顿折身回问:“怎的就撤铺了!”
苏子衾眼神幽幽道:“卖烧鸡的大爷去世了。”
叶琉涟一听没了声,生老病死,总是无奈。
三人到底是没逛完整条街,周勉走了一半已经撑的快不能动弹了,苏子衾带的两个小厮手里也快提不下了。
苏子衾让他们老规矩,从苏府进,趁没人之时把东西悄悄放在叶琉涟院中即可,绿裳一看就知晓会给收起来,以前他出府也没少给叶琉涟带东西都是这样做的。
九年过去了,多少的小米都熬成粥了,苏府和叶府的两位大人交情却依旧一样烂,除了苏子衾和叶琉涟俩人因课业问题可越界,哪家小厮踩过了院界的花花草草都不行。
三人慢慢悠悠地往福隐寺走去。
“我以为你只在姑娘们中受欢迎,没想到在大爷大妈那你都那么有人气,男女老少通吃哦。”叶琉涟边摸着鼓鼓的肚皮促进消化边打趣道。
周勉也跟着附应:“是呀,这一路多少个姑娘一直往我们这边瞅,还有些个大爷大妈买东西都不要钱的,下次再来不用带银子了,领着苏哥哥走一圈就收东西收到手软,哈哈!”
经过这一路,周勉这个自来熟已成功将苏子衾晋为苏哥哥了,苏子衾也没有反对任由她叫了。
“不过京城里的姑娘都太含蓄了,偷看了半天竟没一个人来搭话的,我连拒绝的词都帮苏哥哥想好了。”周勉对此不是很认可,“要换了我,遇到心仪的定要早早给搭过来,省的被别个抢去了。”
叶琉涟忍不住笑:“你以为那些姑娘不想过来阿,是不敢吧。”
说到这叶琉涟想起了慕暖总让人跟着苏子衾的事立马停了步子,左瞧又瞅的。
周勉奇怪:“姐姐你找什么呢?”
“找一只老虎!”
“啊?”周勉一惊,条件反射地连撤两步。
“现在才想起来怕是晚了吧。”苏子衾脚步未停,在经过叶琉涟身旁时伸手扯着她的后衣领硬拖走她,边走边道,“反正你已经得罪她了,也不在意这些了。”
“不是还有周勉嘛,牵扯上她就不好了。”叶琉涟被迫倒行,伸手往脖子后面够才得以逃脱苏子衾的魔爪。
“不用担心,只要她知道有你同行,便什么罪名都会直接往你头上扣的。”
“哇,那你这个人情欠的可大了!”
“晚了,我已经还完了。”
“我后悔了,不作数了!”
周勉虽然没太听明白,不过看到二人斗嘴的样子便偷偷在后头捂着嘴乐开了。
不知觉中转了条街人流少了许多,三人租了个马车坐着,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福隐寺。
“三位,到了。”车夫撩开帘子,由于订金付的就是来回的车程,三人便放心地进去了。
福隐寺坐落在长安北城郊区十里开外的山脚下,距城区不远不近。此时寺门口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长安城内,众人皆立于寺门口有秩序地挨个入内没人喧哗。
叶琉涟和周勉被气氛所影响,脚步都不自觉放轻了,待入寺内只余钟鸣和众人走路声,伴着香烟袅袅,呼吸似乎都不敢使劲。
古代极少有人不信这个,苏子衾便是这极少数人之一,就连穿越来的叶琉涟都不及他,叶琉涟虽不信,但也不敢亵渎。
苏子衾熟门熟路地领着二人直奔祈愿树下,周勉一个欢呼,小跑过去从僧人那领了福袋,找了个边角就偷偷写愿望去了。
“你做什么?”苏子衾见叶琉涟也欲去拿袋囊伸手拉住她。
“祈愿呀!”
“你之前不是已经祈过愿了么,此处只允人祈一次愿的。”
叶琉涟愣了一下,在脑子里拼命搜索也没想起自己有来这里许过愿,只是道:“我再试试。”
苏子衾没有再拦她。
分发福袋的僧人看了眼叶琉涟,单手竖于胸前道: “阿弥陀佛,施主已许过愿了,勿存贪心方得正果。”
若是方才苏子衾说的话她还能以为是在开玩笑,可是连僧人也这般说就真的奇怪了,她明明没有来过此处何提祈愿一说,莫不是有人冒充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地补一句,其实慕暖是好人只是直肠子脾气大而已,坏的女女会有的,不过得在第70章才会出来……
皇帝的话算一半好一半坏的吧,毕竟一把龙椅足以改变一个人。
☆、水潋青绡风归晚 (5)
“上回来你已问了一次, 把字条写的满满的,这回还不死心,小心贪心愿望不灵了。”苏子衾在身后戏谑道。
“我乐意,反正你又不信这个。”叶琉涟心里梗着疑惑随口回他道。
“呵,若是人人祈个愿就灵验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无需做了,只消动动手就成了,不过图个好念想罢了。”
“阿弥陀佛。”分发福袋的僧人听此言道,“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天地宽。公子既然知晓这道理,又为何不肯放下执念呢?”
“……”苏子衾无言,这僧人是度善大师座下弟子,每每他来此处,都不免要被念叨一番。
“公子既然来了,不妨到中堂一叙,师父已在恭候,这位施主也请一并去往。”僧人说完摊手心向上示意叶琉涟。
“我?”叶琉涟指指自己。
僧人点头:“施主心中生疑,不想一问?”
叶琉涟心里震惊,这僧人莫不是会读心,怎知她心中所想,遂点头恭敬应下。
“周勉,我跟子衾离开一下,你先在这附近转转,别走远了。”叶琉涟走到周勉身后道。
周勉方才已听到他们对话,遂乖乖点头,而后回头继续苦思她要写的愿望去了。
苏子衾来过中堂几回,领着叶琉涟去往。
叶琉涟小声问他:“那僧人难道真的会佛法?”
苏子衾不屑道:“不过传音的伎俩而已就把你给唬住了。”
“可是,他怎知我心有疑惑。”
“来此处的有几人没有疑惑?”苏子衾反问,叶琉涟想想也是,可是她的记性也不至于那样差吧。
中堂并不远,过了两座大殿便是了。
“吱嘎……”叶琉涟与苏子衾刚刚走到中堂门口,殿门便自行打开了,沉厚的开门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听起来竟让人平生几分心怯。
只见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正身立于佛前,叶琉涟以为这僧人声望这般高定是一位白眉老道,不曾想他转过身来竟比想象中的年轻多了,看起来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苏子衾见她诧异地看向自己遂小声在她耳边道:“据说他十岁便被慈善法师收为入室弟子,二十岁就勘破天机。”
“然而对公子而言,并无甚用。”度善法师续道,手掌摊开露出一个福袋。
苏子衾上前接过打开里面字条看了一眼:“不想法师竟有私看人所祈之愿的癖好。”
度善法师手持法珠以拇指挫了两颗转了一转:“公子无愿,本僧也是有心无力。”
叶琉涟闻言侧身前探,苏子衾手中纸条一片空白半字也无,果真无愿,禁不住开口问道:“那不知……呃,高僧如何说可解小女疑惑?”
度善法师让叶琉涟自签筒中抽出一签,上面画了一个古怪的符文,“施主与上次来日气象有异,命卦生变,应小心亲与之人。”
上次来时?又是这番话,叶琉涟禁不住问道:“小女上次来为几时?”
“阿弥陀佛,本僧不解亲与之惑,详细还需施主自行寻解。”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然而叶琉涟再想问,度善法师就以“天机不可泄露”推搪了。
叶琉涟见再问不到什么,心里更是疑惑,“命卦生变”还可理解为是与皇室结亲,可“小心亲与之人”,自上次错怪绿裳之事后还未有发觉异常,莫非与那两个妾室有关?
在叶琉涟思索之时,度善法师看了苏子衾的手相和他说了几句话。但见开口却未闻其声,具体说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苏子衾站在她前边背对着她也不知是什么表情。
“走吧。”苏子衾回身来道,神色与平日无异。
待出了大殿叶琉涟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他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