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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贼,你不得好死!”
第42章 担着
长生殿中。
李照人拱肩缩背,双手拢在身前,快步朝内室走去。
圣上在明黄锦缎铺设的坐榻上抬眼,看见李照人的神色,心里便有了数。
“沈侧妃如何了?”
“晋王殿下到兴庆宫带走了,走的时候,沈侧妃面色苍白,口发呓语。”
李照人可不敢把淫贼什么的说出来。
圣上嗤地一笑,“自从卫大将军去了,皇后是越发小家子气了。”
旁人不知道沈风斓怀有身孕,她皇后是定然知道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不体面的事情来。
他不见晋王是为了挫挫他的傲气,免得他行事还没个忌惮。
可晋王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想折辱,也只能他来。
李照人微微低下头。
是嗤笑,不是气恼。
圣上在意晋王,却并不是很在意,沈风斓腹中的孩子。
他略想了片刻,道:“沈侧妃也是可怜,大婚后头回进宫,就替晋王殿下承担了皇后娘娘的怒气。”
圣上的口气有些不屑,“她一个侧妃不担着,谁担着?”
还想让晋王担着不成?
李照人的神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
分明圣上看到沈侧妃送的那份礼,欢喜得什么似的,夸了她好几句。
怎么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
圣上握着折扇,似乎忽地想起了这茬,又对李照人道:“派人照看着沈侧妃那边,若是缺医少药的,只管施恩便是了。”
李照人点头称是,“那位萧太医是晋王殿下惯用的,奴才和他打个招呼,想来不妨事。”
……
沈风斓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将手抚摸在腹上,察觉到腹中的充实感这才舒了一口气。
入眼是晋王府她的寝室内千工床的红绡喜帐,层层叠叠如梦似幻,似在诉说新婚之喜悦甜蜜。
她觉得格外刺眼。
想要喝杯水来润润唇,一张口只发出嘶哑的抽气声,她用力清了清嗓子,两下便没了力气。
“小姐醒了吗?”
浣纱听到声音从隔间走进来,先到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而后走到床边掀起了帐子。
沈风斓钗軃鬓松,正红色鸳鸯枕衬得她小脸苍白,嘴唇被太阳晒得干裂发白……
浣纱鼻子一酸,“小姐,快喝些茶水吧。”
她一手抬起沈风斓的脖颈,另一手慢慢地倾斜茶杯向她口中喂水。
一个生怕她呛着喂得慢,一个喉中干渴急着喝水,足得一杯水喂完才好了些。
浣纱这才敢哭出来,“小姐被晋王殿下抱出兴庆宫的时候,奴婢和浣葛真真要吓死了!幸而小姐没事,孩子也没事,萧太医说只是中暑了,些许动了胎气。否则我……”
若是沈风斓有个好歹,她只能以死来向古妈妈谢罪了。
沈风斓眉头一蹙,“你说,是晋王把我抱出兴庆宫的?是什么时辰的事?”
浣纱道:“约莫是小姐进去后一个半时辰。我们在兴庆宫外等得着急,正想要去华清宫请殿下,幸好殿下就赶来了。”
一个半时辰?若是卫皇后有心要害她,这一个半时辰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明知她怀有身孕又不能为外人所知,明知卫皇后和萧贵妃不和,轩辕玦还让她一个人去兴庆宫,足足待了一个半时辰才来救她……
现如今这副模样,全败轩辕玦所赐。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请晋王,不如直接去长生殿请圣上。”
第43章 砸缸
浣纱此前对轩辕玦也没有好感,今天看他抱着沈风斓赶出兴庆宫,不由视他如神兵天降英雄救美,此前的恶感也消了大半。
她闻言一时愣了,“小姐的意思是……”
“于晋王而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的耻辱,他的罪证。与其指望他来保全我,我更相信圣上会看在我父亲的面上留我一命。”
可是圣上,哪是她们随意请得动的?
她今日命悬一线,生死存亡都在轩辕玦一念之间罢了。
这种性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小姐别这样作悲,你是太师府的千金,才学品貌样样都好,殿下有朝一日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到那时孩儿也生下来了,那些前尘往事谁还记得?”
是啊,她就这样乖乖地待在晋王府,养着这个孩子,过不了二三年这件事就会被人们淡忘。皇上会恢复对轩辕玦的宠爱,宁王也会另娶他人,不会再有人提他曾经那个未过门的正妃……
一切就会像没有发生过那样。
她若运气好生下的是晋王府长子,从此一生依傍着这个孩子也能衣食无忧……
她漆黑的瞳仁涣散起来,眼中失去了光彩,空洞无神。
上天垂怜让她又活了一世,是为了让她委曲求全,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的吗?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干脆……
自从进宫回来之后,沈风斓卧病在静清院中休养,就连三日回门也因为她身体不适而免去了,只派人回沈府报了信。
轩辕玦自那日回来后似乎心情就更差了,他成日在外书房里待着,那群幕僚来来往往地进出外书房,十分繁忙的样子。
这期间由萧太医照管着沈风斓的病情,这萧太医是萧贵妃的同宗,深得轩辕玦的信任,故而专派了他一个人来照顾沈风斓的胎。
而轩辕玦本人……
一次也未踏足静清院。
沈侧妃在宫中得罪了皇后受到了重罚命不久矣,又失宠于晋王的消息在王府中算是传开了,静清院的下人也懒懒的,一个个都不想干活,由着庭院荒废。
“怎么才一进宫皇后娘娘就罚她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皇后娘娘了罚成这样,啧啧。”
几个粗使的婆子嫌天气热,越发不肯动弹了,都挤在一处树荫底下说闲话,“皇后娘娘罚得不重吧?我看是这个沈侧妃本来就是病秧子!”
“我看也是!听说在长公主府还被小郡主推到了水里病了小半个月,还是宁王殿下亲自救了她!”
提到宁王几个婆子的眼神暧昧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位沈侧妃,原先是指给宁王的正妃。
“她也是怪可怜哦,本来能做正妃的……”
“哼你懂什么?说不定有什么恶疾,连做咱们晋王府的侧妃都抬举她了呢!”
另一个婆子阴阳怪气,“就是!也不知道宁王殿下怎么在水里救的她……”
“嘿嘿嘿,”几个老得早就没人看的婆子笑得猥琐了起来,脑补着旖旎场景……
“砰!”
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声惊动了几个婆子,她们吓得立即噤声,以为被人偷听了她们的对话。
原来是院中一个盛水的大瓷缸好端端的碎裂在地上,缸中的水不断地向外冒。
“夭寿哦!”
一个婆子惶惶地四下一看,见院中并没有旁人,才放下了心。
另一个婆子抚了抚胸口,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最近那梧桐林里有野猫进来,怕就是猫儿砸破的。”
“快去收拾起来吧。”
几个婆子拿扫帚的拿扫帚,拿簸箕的拿簸箕,都去收拾那个碎缸,一时无话。
厨房里一个女子的身影躲在窗后偷看着,见婆子们都低头收拾起来,便悄悄地溜走了……
第44章 整治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室中用于降暑的冰块已化了大半,青花阔口大瓮中残留着冰水,很快失去了原来的温度。
沈风斓穿着一身家常素色衣裳,斜斜地躺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一手漫不经心地摇着团扇。
浣葛端着药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向窗外一瞅——
原来是两个猫儿在院墙上打架。
见她出神浣葛也不打扰,只把药碗放到了桌上,轻轻叮嘱了一句,“这药还烫,小姐记得一会儿喝。”
待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嗯”,浣葛暗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内室。
小姐近日总是出神,看得真叫人忧心。
其实那两只猫儿不是在打架,而是小猫闯进了大猫的地盘,两方正在对峙。
大猫一看就是在王府中待久了的,它身子胖大,橘色的毛皮好些地方都皱了起来,看着小猫的神态似乎胸有成竹。
小猫是黑白色的,瘦骨嶙峋,嘴角还有一处伤口结了痂,却很坚定地对抗着比自己大三四倍的大猫。
两只猫对峙许久终于挥着利爪滚到了一起,她有些不忍心看,这无疑是一场结局明了的战斗。
嗷!
一声意料之中的惨叫声传来,沈风斓再定睛看去,两只猫已经到了院墙底下。
小猫的背上流出了血,仍然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坚毅地望向大猫。
大猫看起来倒没事,不晓得为什么向后退了两步——
最后,大猫退出了她的视线之中。
赢了?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只小猫,受伤的分明是它,怎么大猫倒跑了呢?
正当此时,两个粗使婆子上前一把抓住小猫丢进了簸箕里头,“方才定是这死猫闹的,好好的砸了一个瓷缸。”
不好,叫她们捡去了,这小猫必活不了。
沈风斓忙出声,“你们过来。”
那两个婆子吓了一跳,细看才发现沈风斓这处半掩着窗户,想是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她从榻上坐了起来,两个婆子透过半掩的窗户,只见一个美人儿散着头发,面带病容,好似西子捧心一般我见犹怜。
这必是沈侧妃了,她两个忙忙地请安,沈风斓笑道:“这大毒日头底下,难为你们还照管着院子了。只是这只猫我瞧着有些趣儿,就留在我这屋里吧。”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她要一只野猫做什么,当着她的面也不敢胡说,只道:“既是侧妃娘娘要,我们就送进去。”
隔间里浣纱和浣葛已经听到了声音,到门外接了这只小野猫进来,浣纱又打赏了那两个婆子几百个钱。
“你打赏她们做什么?你不知方才她们在后院树底下说得多难听!”
浣葛一行走一行气愤道:“成日家不干活,还围在一起说咱们小姐是病秧子!要不是我拿一个卵石把大缸打破唬她们一跳,还不知道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浣纱道:“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打破了缸,那几个婆子还说是这小猫打的,真是它替你顶了缸!”
她两个的说话声都落在了沈风斓耳中,她道:“我看那猫都见血了,不知道养不养的好?”
浣纱拿了药品来给猫处理伤口,“定要养好了,浣葛也算赎罪了。”
浣葛脸上一红,看着那只猫乖乖让浣纱处理伤口的样子,倒像是有些灵性。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猫?”浣葛撅了嘴,“如今连院里的粗使婆子都敢在背后议论小姐了,再不整治整治,只怕明儿就要说到咱们跟前来了。”
沈风斓充耳不闻,只盯着那只小猫,小猫敷了药龇牙咧嘴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她。
浣纱笑道:“这猫聪明得很,上药的时候乖乖的,现在上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话锋一转,“浣葛说的也没错,这几日院子里连杂草都生出来了,这些婆子也没个章法。”
浣葛道:“何止是这些婆子?红妆和绿翘仗着身份几乎是成日家躺在自己屋里,那四个小丫头没叫她们进来服侍,她们乐得玩去!那两个妈妈也不见人影,有事只能叫咱们沈府陪房的媳妇。”
“你们知道,它方才打败了多大的一只猫吗?”
沈风斓微微一笑,用手比划出一个弧形,“这么大!我原以为它死定了,谁想到它竟能反败为胜。”
浣葛一脸茫然,浣纱已经领会到了她话中深意,“小姐能这样想就好!你是太师府的嫡小姐,比这只小猫强了不知道多少,何必自暴自弃呢!”
小猫跟自家小姐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可比的?
浣葛一下子没跟上她们的思路。
沈风斓笑着点点头,她不能窝窝囊囊地活着,更不能让她的孩子也窝窝囊囊活着。
她该站起来,给那个淫贼一点颜色看看。
“去请两位妈妈,还有陪房的三个媳妇、红妆和绿翘,再把那四个小丫头叫进来。”
浣葛振奋了精神,她这回明白了,小姐这是要整治这些人了。
她笑着应了一声跑出去,沈风斓又让浣纱伺候着梳了头,换了一身品红色凤尾花红绫裙。
再点上些许脂粉掩盖病容,沈风斓高坐在上首气度雍华,一霎那底下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含笑柔声道:“自打我进门以来就病了这些日子,咱们这里连章法也没有,倘或我来一二个亲戚看了,着实不像样。”
那两个晋王府的妈妈听了心下一咯噔,沈侧妃的亲戚就是太师府的亲戚,那都是在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瞧这架势这沈侧妃是要整治底下人了,她们两自然是打头要遭殃的。
两个妈妈越发恭顺了起来,“原是侧妃娘娘病了这些日子,我们不敢打搅。胡乱定了规矩委屈了娘娘带来的人,那就不好了。”
这个理由找得不错,沈风斓一笑而过,“既如此,我少不得撑着病体来给你们立立规矩。错了,可是要罚的——”
她拿病做借口,哪有人敢不听?
不听岂不是有意要让她操劳而死?
这罪名没人敢当。
众人都齐齐称是,只听沈风斓道:“静清院中粗使的婆子有六人,这六个分成三班,守门的两个,灶房的两个,搬抬的两个,这些人归林妈妈管着,哪处不对就找哪处的两个人。”
她心中规划清明,说起话来清清楚楚毫不迟疑,“粗使的丫鬟九个,那个小衣我看着很好,让她到屋里来伺候。剩下的八个分成两班,侍弄庭院花草的和来往听吩咐的,这八个归朱妈妈管着。”
小衣就是她刚进门那日来通传轩辕玦喝醉了的那个丫鬟,看起来是个有规矩的,做粗使丫鬟可惜了。
两个妈妈听得灰了心,她们应该是这静清院中最有体面的底下人,怎么倒叫她们管粗使丫鬟婆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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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整治(二)
只听沈风斓又道:“二位妈妈都是体面人,小丫鬟们若有不好了自然还能说得,要紧的差事我还是要倚靠你们的。”
她倒像猜透了人的心思一般,两个妈妈有了这话便也自在了。
“三位嫂子,”接下来轮到她的三个陪房了,“廖随安家的,你男人通些文墨,只叫他管着我嫁妆里的田庄、铺子等帐目,你就替我在其中传话便是。”
“钱宝家的,你一向细心,就替我照管着我陪嫁的那些家伙吧。”
十里红妆不是说说而已,这些嫁妆里头的金银器皿、名贵木料和衣裳绸缎,都需要时时留心打理。
那两个都点头称是,沈风斓沉吟了片刻,“那周忠家的就一打总地照看着静清院吧,所有人都是你的事,你辛苦些。”
那两个媳妇都吃惊了起来,这是要让周忠家的做静清院管事的意思了,她是何时巴上二小姐的?
周忠家的也有些喜出望外,她到底是个老实人,喜过后规规矩矩地上前福身领命。
沈风斓点头微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后看向红妆和绿翘。
她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不仅绿翘是被收用过的,红妆也是。
满府里轩辕玦就这两个通房丫头,居然都塞到了她这里!
“你们俩的身份原就不同于一般的丫鬟,”她笑得客气,“我也劝殿下把你们带回正房去,偏生殿下……”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意思了,绿翘脸上羞红了起来,红妆倒是一副早就认命了的自在。
她早就明白,做晋王殿下的通房丫头捞不到什么好处,可怜正房那边还有不少的丫鬟在跃跃欲试。
她们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跟得上沈侧妃一个脚趾跟不上?
沈侧妃这副模样,殿下都冷冷淡淡的,况乎她们?
虽要压她们一压,也不能过了度,沈风斓点到为止,“……既如此,你们两就在外间伺候吧,我的寝室仍是浣纱和浣葛伺候就好。”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平时坐卧难免有不留心之处,让别人在寝室伺候难免会看出端倪,只能让浣纱她们两留着。
外间清闲,她们尽可以做自己的针线,没事发发呆,也累不着。
“至于你们四个……”沈风斓回想起那日芳姑姑的介绍,这四个小的好像叫梅兰竹菊,“你们就跟着浣纱学学规矩吧,到时候再安排。”
这是确定了浣纱在她身边头等的地位了。
叫梅儿的皮肤白,叫兰儿的体态纤纤,叫竹儿的个高清瘦,叫菊儿的有些发胖……沈风斓找到了她们身上与名字互通的点,一下子就记住了谁是谁。
梅兰竹菊齐齐福身应是。
她有条有理地将众人都分派妥当,原先看着她不老成的也都服气了起来,病中还能做出这般安排,可见在家中是学过如何掌管中馈的。
毕竟是沈太师的千金啊……
沈风斓站了起来,头上的点翠攒珠凤钗晃了她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