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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见状忙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您的脸上没有受伤,身上也伤得不重,脚上的燎泡虽说多点,有两三个月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谢青瑶费力地抬起手臂,果见上面只缠了一层薄薄的纱布,不像是有什么重伤的样子。她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倒不怕变个丑八怪,她只怕伤着筋骨,变成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如今看来,老天待她还算是眷顾的了。
这种庆幸没有持续太久,谢青瑶忽然愣住了。
她记得自己穿的是一件寻常的棉布中衣,可是现在她身上的衣裳,却分明是上好的缎子。是谁给她换了衣裳?
顾不得手臂疼痛,她慌张地把手探进怀中摸索了许久,不出意外地一无所获。
“我的衣裳是谁换的?”谢青瑶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毁嗓子,挣扎着起身扯住玄衣的衣袖嘶声急问。
玄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她,急道:“这是做什么呢?你不要命了不成?”
“快说!”谢青瑶急得白了脸色。
玄衣忙道:“是梅侧妃亲自帮您换的。您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梅侧妃看见,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在这儿伺候了您大半夜,快天亮了才回去歇着了呢!”
后面的一大篇话,谢青瑶完全没有听进去。
既然衣裳是梅侧妃帮她换的,那玉蟾岂不是也已经落到了梅侧妃的手上?
谢青瑶一向惜命,可是这会儿她忽然发现,其实被烧死在火里面,有时也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夫人可是有些不舒服?奴婢再去叫大夫来给您看看吧!”看到谢青瑶的脸色煞白,玄衣关切地问道。
谢青瑶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刹那间已经转过了几百个念头。
若是君御涵或者太妃见到了那枚玉蟾,她是断无活路的。该怎生想个主意,才能不连累家里呢?
没等她理出个头绪来,玄衣已经带了大夫进门,同来的还有梅含蕾和君御涵。
一见谢青瑶坐着,梅氏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快步走过来坐在了床边:“妹妹可算是醒了!先时你总是昏昏沉沉的,做姐姐的都快被你吓死了!”
谢青瑶勉强扯了扯唇角,泪光闪闪地握住梅含蕾的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谢”字。
梅氏的笑容里是真诚的欢喜:“我照应你,那是我的本分,当不起一个‘谢’字。你要谢,就谢救了你性命的人吧!”
救了她性命的人?是谁?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28。王爷的心意
见谢青瑶露出疑惑的神色,梅氏便笑道:“你也不想想,昨夜的风那么紧、火势那么急,若是等着府里的下人看见火头出来救人,哪里还来得及?若非王爷派了几个侍卫日夜在你的栖芳苑外面值守,你便是再有三条命,也早都被烧成灰了!”
侍卫日夜在栖芳苑外值守?
谢青瑶心中一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府里并没有安排侍卫专门守着哪座园子的规矩,她更不是一个值得君御涵特别保护的人。如果说独独栖芳苑外面有人守着,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君御涵在监视她!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青媚在的时候就有,还是最近才安排的?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同样意味着君御涵并不信任她。
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以后的怀疑自然就更加顺理成章了。谢青瑶已经可以想象到,玉蟾的事情揭出来之后,她的下场有多悲惨了。
君御涵的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出什么喜怒:“栖芳苑已经住不得了。你先在梅氏这里将就两日,等枕香阁收拾出来了,你便搬进去吧。”
梅含蕾的眼中飞快地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旋即掩去,向谢青瑶轻笑道:“枕香阁离王爷的书房可只有几步之遥呢!王爷的心意已经再明白不过,姐姐在这里提前恭喜妹妹了。”
谢青瑶扯了扯嘴角,实在挤不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梅含蕾只当她是伤后委顿,拉着她的手反复劝慰,谢青瑶的目光却只在君御涵身上逡巡。
她现在亟需确定的一件事,是梅氏有没有来得及把玉蟾交给君御涵?
从君御涵的脸上找到答案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但谢青瑶一时想不到放弃。
最后,还是梅氏酸溜溜的笑语把她的心思拉了回来:“都看了这么一会儿了,你的眼珠子是长在王爷身上了不成?好歹我也费心费力地伺候了你大半夜,你倒是也转转眼珠看看我嘛!”
谢青瑶慌忙收回目光,讪讪地笑了一下,想要解释,却忍不住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混着血丝和烟灰的痰来。
梅含蕾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叹道:“这一次,真是死里逃生。你那屋子烧成那样,若是换了个身子弱些的人,只怕这会儿已经烧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你呀,以前总是冷冷的,遇见什么都想置身事外,这会儿可再不躲懒了吧?天灾人祸那么多,你躲得过一次两次,躲得过一辈子吗?”
谢青瑶听着她这番话,只觉句句都有深意,一时不禁有些发怔。
梅氏言下之意,似乎是在提醒她,这场火灾与沈心妍脱不了干系,她若是妄想继续置身事外的话,比这一次更凶显的事还会有,是这个意思吗?
谢青瑶的心里忽然松快了许多。
梅氏既然还肯拉拢她,暂时应当是不会把玉蟾交给君御涵了。只要能拖得一些时日,事情便未必没有解决之法,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吧?
谢青瑶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又看向门口的君御涵,后者却微微皱了眉头,一语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梅氏看见谢青瑶面露失望之色,立刻笑道:“王爷也在这里守了你半夜,这会儿多半是累了。你别着急,等你身子养好了,还怕没有得宠的时候么?”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29。 把这个叫花子打出去吧
梅氏没有提起玉蟾的事,谢青瑶也便没有问。
有些事情,心照就好,说出来反倒没有意思了。
谢青瑶在倚翠园养伤的这段时日,梅含蕾日日亲视汤药,闲了便来陪她坐着,说些府里的趣事给她听,二人很快便比亲姐妹还亲近了。
枕香阁收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这时谢青瑶的嗓子早已恢复如常,手臂上的纱布也已经拆掉,只是左脚上被碎瓷片划了老大一条口子,只怕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能行动如常的了。
梅含蕾亲自挽着谢青瑶的手臂送她到了枕香阁,一进门便啧啧惊叹:“这一次,王爷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枕香阁从前是王爷自己冬日赏梅时候的歇足之处,如今特意收拾出来给了你不说,新添置的这些桌椅字画,竟然件件都不是俗物,连我都要忍不住吃醋了!”
谢青瑶随意瞟了一眼,便扶着桌子坐下,兴趣缺缺地道:“我也看不出什么好与不好,再雅的东西,到了我这个大俗人这里,也都是白白糟蹋了,我倒替这些东西可惜了的。”
梅含蕾掩口一笑,忽然若有所思地叹道:“当日沈氏得宠的时候,王爷都没为她费过这么多的心思,你遭了那一场火,倒算是因祸得福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你可要趁机牢牢地把王爷的心抓住了才行!”
谢青瑶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郑重地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糊涂,姐姐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梅含蕾笑道:“你我姐妹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话?总是为了咱们自己好罢了!你如今搬进了新院子,明儿说什么也要到太妃那儿去照个面的。太妃若是问起失火的缘故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该怎么说,谢青瑶自然知道。
在太妃的面前,耍花招无异于自寻死路,不管她问什么话,实话实说总是没有错的。
这是谢青瑶进府以来第二次见到太妃。不知是什么缘故,面对这个在青媚眼中严厉可怕的女人,谢青瑶却总会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之感来。在她的眼里,这个女人其实称不上严厉,充其量只是有几分长辈的威严罢了。
谢青瑶并不怕见长辈。在家里的时候,母亲也是极威严的,只是那种威严,从来不会在青媚的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见到谢青瑶进门,太妃立刻吩咐丫头赐座,把行礼问安的那一套规矩直接免去了。
谢青瑶大大方方地告罪落了座,太妃已笑道:“我天天盼着你来跟我说说话,你倒好,拐了我的东西就走,再也不肯来看我老婆子一眼,真真是该打!”
谢青瑶抬手摸了摸颈中的赤金项圈,笑道:“贱妾正要提这件事呢,这一次栖芳苑走水,贱妾算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细想起来,竟是太妃赏的这个项圈救了贱妾一条命!”
“这话怎么说?”太妃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问。
谢青瑶笑吟吟地道:“自从太妃赏了这只项圈,贱妾爱若珍宝,一霎也舍不得摘下来,连夜里睡觉都戴着。说起来也怪了,平日戴着它睡觉都不碍事的,偏偏那一天夜里一会儿硌着肩膀、一会儿又冰着脖子,半夜没睡踏实,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就看见火苗从窗棂子那里钻进来了!贱妾平时都是一沾枕头就到天亮的,若不是有这个项圈硌着,怕是连被子都不用掀,在梦里就被烤成叫花鸡了!”
太妃身旁的大丫头月曦第一个笑出了声,梅氏立刻跟着凑趣道:“太妃福泽深厚,连身上戴过的东西也都是有灵气的。青妹妹有这份福缘,可见是投了太妃的缘法了。”
谢青瑶立刻接着笑道:“所以么,贱妾身子一好,立刻就来求见太妃了!贱妾心里想着,若是能讨了太妃的欢心,多讨几样好东西回去当护身符用,贱妾就可以百毒不侵、诸邪辟易了!”
月曦跺着脚大笑起来:“合着青夫人不是来陪太妃说话的,竟是来讨东西的!竹影竹魅,快把这个叫花子打出去吧!”
太妃也早已绷不住脸笑出了声:“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这么脸大的!”
谢青瑶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不大啊!”
这一下子,连梅含蕾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只有沈心妍从始至终冷着一张脸,低头把玩着茶盏的盖子,倒好像那只寻常的青花杯盖是什么稀世奇珍一样。
太妃笑了一阵,随手把掌中的一串非金非木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小念珠丢到谢青瑶怀里,叱道:“这个不开眼的小蹄子,偏偏就得了我的眼缘,也算是怪事一桩!这东西是我年轻的时候从镇国寺请回来的,你不念佛,便把它缠在腕上,想必也可以镇镇邪祟,免得那赤金项圈再硌得你睡不安稳!”
谢青瑶老实不客气地将念珠缠在手腕上,含笑道了谢。
太妃看见她的衣袖掀起来的时候,露出臂上几道暗红色的伤疤,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梅含蕾眼尖看见了,立刻装着漫不经心地笑道:“太妃心疼小辈,实在是无微不至。其实咱们这府里有太妃和王爷的瑞气罩着,哪里来的什么邪祟?若要硬说有,怕也只是人心里的鬼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妃转过脸看着她,沉声追问。
梅氏看看谢青瑶,再看看沈心妍,最后却轻叹一声低下了头:“妾身失言。”
沈心妍忍不住讽刺道:“话头是梅姐姐你挑起来的,你这会儿说一句‘失言’就想遮掩过去么?我们都想听听,这‘人心里的鬼’到底在谁的心里?青妹妹,你说是不是?”
谢青瑶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来:“贱妾不明白两位姐姐在说什么,人的心里,怎么能住进鬼去?是说有人被野鬼附身了吗?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看看?”
沈心妍刚要冷笑,太妃已打断她,冷声道:“好端端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栖芳苑走水的事,难道另有隐情,只瞒着我老婆子不成?”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30。唯你不能置身事外
梅含蕾慌忙笑道:“倒不是要瞒着太妃,只是青妹妹总说多一事少一事,宁肯自己受些委屈,不愿张扬而已。”
太妃将谢青瑶招呼到眼前,正色道:“皇帝把你赐给我们睿王府,可不是为了叫你受委屈来的!若是果真有委屈,何必忍气吞声?”
谢青瑶敛衽告了罪,言简意赅地把门窗被提前封死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妃面色阴沉地问梅侧妃道:“府里有封窗子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梅含蕾忙起身告罪:“府中从未有过那样的规矩,妾身此前也从未听过那样的事。先前听青妹妹说起此事之后,妾身已叫人在府中查问,却根本没找到那日到栖芳苑去的小厮……想必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太妃闻言冷笑道:“不是府里的人,难道外人能轻易混进府里来不成?别打量谁是瞎的,我知道事情多半要着落在你们几个人身上!若是从小厮们身上查不出什么来,就从做主子的身上下手!你们三番两次栽赃陷害,我只不愿管你们的事,不想你们不知收敛,竟越发变本加厉!这件事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以后这府里还能有个安生日子么?”
梅侧妃唯唯听命,又装着不经意地道:“青妹妹一向在栖芳苑深居简出,府里的几位妹妹多半连话也没跟她说过呢!这府里跟青妹妹相熟的,恐怕只有我和沈妹妹两个人了。”
太妃面无表情地向沈心妍看了一眼,谢青瑶忙起身跪下道:“眼下已经将近年关,这样的事……还是不要查下去的好。若是为了贱妾一人搅得阖府不宁,那便是贱妾的罪过了。府里的姐姐们一向对贱妾多有照应,人人都是极友善的,若有甚不妥之处,也必定是贱妾素日言语失当,得罪了姐姐们,贱妾不敢有怨言。”
“难道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不成?上次她敢烧你一座院子,焉知下次不烧掉整个睿王府?对待心肠歹毒之人,岂能姑息!”梅含蕾直起身子,义正词严地道。
谢青瑶连连请罪,只说错在自己身上,闹得梅氏一时有些气恼。
太妃却叹息着道:“既然你执意息事宁人,那也罢了。其实这次的事,我和你们王爷心里也不是没有数,只是碍着……唉,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谢青瑶含笑道谢,梅含蕾和沈心妍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勉强说了几句闲话,太妃便有些不耐地道:“你们都出散了吧,青儿留下,陪我说说话。”
这一声“青儿”,无疑是惊到了一大批人。梅含蕾临出门前,回过头来深深地向谢青瑶看了一眼,险些让她不寒而栗。
太妃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多话。等众人都走散了,她才遣退了侍女,沉声问:“为什么不叫查下去?”
谢青瑶低声道:“府里没个主事的人是不成的。沈姐姐性情冒失了些,出身又不能服众,别的姐姐们身份低微……”
“府里主事的人?这么说,你认定事情是梅氏做的了?她这一阵子,不是跟你走得很近么?”太妃的唇角带着一抹冷笑,悠悠地问。
谢青瑶俯首道:“太妃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用贱妾多说。”
太妃深深地看着她,谢青瑶微微垂下眼睑,却并没有露出惧色。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太妃忽然笑道:“这府里,若论冰雪聪明,怕是没人及得上你了。”
“贱妾惶恐。”谢青瑶微微俯首。
太妃伸手拉她起来,笑道:“你说这府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这话倒不假。梅氏在这府里管了两年多的事,冷不丁换人是不成的,所以……从下月开始,府里的账册和杂项,我会叫人抄录一分给你,你闲时多多留心,我会亲自考问你的进益。”
谢青瑶吃了一惊,忙站起身道:“这怎么行?贱妾只是一个寻常民女,只怕难以服众……”
太妃冷声斥道:“出身不能服众,你便要靠本事服众!你长了这么一张脸,难道还想着置身事外?旁人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唯独你不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谢青瑶愣了一下,心中霍然开朗,忙俯身叩首:“多谢太妃教诲。”
太妃拉她起身,轻叹道:“别怪我不近人情。我知道你出身民间,素日只懂得喂蚕织布,从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阴谋和算计……但你既然进了这家门,这些事是逃不掉的了。”
“贱妾记住了。”谢青瑶咬着下唇,低声应道。
太妃的脸色缓和下来,拉着她的手轻笑:“你难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谢青瑶低声道:“沈姐姐性情跋扈,又是个不容人的;梅姐姐心机阴狠,又是皇后娘娘的庶妹,心里未必是向着王府的;其他的姐姐们不是性情懦弱,就是姿质平凡,得宠不易,这府中实在缺少可用之人。思来想去,既有望讨王爷欢心,又勉强能管得来府里杂事的,也就只有贱妾一人了。贱妾知道自己的小心机逃不过太妃的法眼,只怕连梅姐姐,也只是假装相信贱妾罢了。”
太妃的脸上渐渐露出惊奇之色:“别的也罢了,你怎知梅氏的心里未必向着王府?皇上与睿王可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