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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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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是严老爷教了杜衍一招名为大鹏展翅的套路,在教授时顺口提了一句,这一招若时常练习,会使武者身姿挺拔雄壮,杜衍便听到心里,竟然蹲在武场上,一练便是一上午。
  他是如此不满意自己的小矮个,连玩疯了的江月儿都注意到了,才有了临走时的那句话。
  江栋愣是从杜衍那张面无表情的中看出了两分羞窘,摸着刚留出短髭的下巴,嘿然一乐。
  离开严府时,严老爷使楼管家收拾一篮棕子,两瓶雄黄酒作为端午节礼送给了江栋。礼虽不重,但严家的意思,是要将江家正式当作亲朋来往了
  江栋泰然收下,并在第二日送了一提篮咸鸭蛋为回礼。自此,江月儿每隔两日去严家“习武”一事算正式定了下来。
  且不说以后的事,再说江家。
  杜氏自一早送江月儿离家后,做什么都觉得心慌慌的。
  直到听见院外女儿叽叽咯咯的欢笑声,她这颗心才是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实处,起身不觉带了三分笑,觉得不对,又收了收:“相公回来了?”
  迎出门外,正巧看到女儿揉着胳膊向丈夫撒娇:“阿爹,严大郎踢得我好疼!”
  江栋捋了袖子,果真见江月儿白生生的胳膊上指甲盖大小一块青斑,不觉皱眉:“严家人这样没有轻重?”
  女儿自出生以来,夫妇二人连块油皮都没使她碰破过,乍然见到这样一块伤痕,杜氏心疼极了,原本还想板起的脸也不由松了,搂过女儿:“给我看看。”又埋怨江栋:“我说不让月丫儿去,你偏要她去,这回可好——”
  江月儿对阿娘的情绪变化最是敏锐,听着她话头不对,赶忙抱了阿娘的脖子:“不怕的,严伯伯把严大郎捉起来,叫我踢他好几下呢,我没吃亏。”
  杜氏:“……”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不过,女儿受了伤,杜氏的脸怎么也板不起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用完了午膳。
  饭毕,将两个孩子撵回楼上,江栋呷了口茶,道:“两个孩子现下时常要出门,老是请余婆来帮忙也不方便。我准备给家里雇个婆子,你再添个使女。”
  杜氏将雇人的花费在心里算了一遍,迟疑道:“现下雇一个人少说一月也要五百文钱,家里的景况——”
  江栋摆手道:“钱的事你不需操心,我拿回来的,你都放心用着便是。要紧的是,家里两个孩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者,月丫儿和衍哥儿要常去严家,我却不常有空接送,孩子们总要有个人照看。你找个信靠人打听打听,也好叫两个孩子在严家有个大人相陪。”
  杜氏点点头,以前家里虽存不住钱,对丈夫的本事,她却很信任。而且她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做,便道:“我下午就去张牙婆那一趟。还有,衍哥儿脸上的伤,我找张郎中配了副去疤的好药,要三钱银子一副。”
  “嗯,这些事你有数便好。”江栋搁了茶碗起身:“我还有事,晚些回。”
  杜氏也不多问,送丈夫出门后,她便上了楼。
  卧房隔间里,两个小儿脱了鞋拱在榻上。杜氏听得江月儿“呀”地一声:“你怎么又赢了?”去摸杜衍的手:“你的手是什么做的?怎么总赢?”
  却是两个孩子不知打哪翻出一副叶子牌,头碰头地挨在一起在拍叶子。
  杜氏在屏风边住了脚,见杜衍一只手在竹榻上轻轻一拍,那张叶子牌便轻巧巧翻了个个儿。
  杜衍唇角微微挑起,伸出手指在江月儿鼻子上刮了一下,教她:“你的手别伸太直,得虚合着,对,就是这样。来,扇!唉呀!”
  长条纸片跳了两下,又躺了回去。
  江月儿懊恼地捂住鼻子:“我又要输了!为什么你总赢?”
  杜氏弯起唇角:不同于衍哥儿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月丫儿长着一双软软的小肉手,五指全伸直了,都还没有纸牌的一半长,怎么扇得起轻飘飘的叶子牌?
  杜衍倒是比江月儿还懊恼的样子,怒瞪她:“笨!教你这么多次都不会!”随手一扇:“你再看好了!”
  却是傻了眼:那纸片这回没听他的话,翻起半张身子,竟落了回去!
  江月儿精神大振:“哈!你也没翻过来!”趁他没反应过来,咯咯笑着扑上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杜衍难得有些傻相,片刻方道:“你也没赢,我们最多算打和了,你不能刮我!不行,我要刮回来!”说着,伸了手扑过来。
  江月儿赶紧又捂了鼻子,脑袋往下拱,嚷嚷着:“你没翻过来,你就是输了!”又抱怨道:“你刮我这么多次,我才刮你一回呢!”竟是抱着膝,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杜衍无处下手,气得磨了会儿牙,最后悻悻道:“罢了,便让你一回。”
  江月儿慢慢露出一只眼睛,戒备道:“你说真的?”
  杜衍没好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赖皮鬼,还当他姐姐呢!
  这倒是真的!
  江月儿大松一口气:再让弟弟赢下去,她的鼻子都要被刮掉啦!
  阿敬生气可吓人了,他不爱当弟弟,所以,她现在也只好在心里叫他声“弟弟”啦。
  她立时忘了先时的惨败,兴致勃勃道:“我们再来!”
  杜衍随手整理散了一榻的纸牌,抬眼道:“你真的还——”一顿,下了榻垂手而立:“阿婶。”
  杜氏看一眼袖子捋到臂膀上,拱得一头乱毛,傻呆呆抬头望她的亲闺女,再看面前这知礼好洁,规矩严整的小小少年,再软的一颗心也硬得起来了,放下一只笸箩:“嗯。月丫儿,你今日先用这些线头学着韧针。”
  什么?!阿娘为什么还记得这事?!
  因着午饭时阿娘的好脸色,江月儿大着胆子骨嘟了嘴:“阿娘我手痛痛,不想做!”
  杜氏心疼归心疼,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登时拉了脸:“不行。”
  因着那顿手板子,江月儿现下还有些惧怕杜氏,瑟缩了一下,没敢马上犟嘴。
  她低了头不作声,杜氏正在想怎么哄劝她,杜衍突然拿起笸箩,插嘴道:“做这个多有趣呀,姐姐,你为什么不想做?”
  姐姐?弟弟又叫她姐姐了呢!这可是个稀奇事!
  江月儿刷地抬了头,看杜衍说着话,便将那条软绵绵的线穿进了针孔中,再一扎一拉,一条漂亮的白线三两下便扎在了那块黑色棉布上。
  江月儿不觉看住了:弟弟是怎么做到的?那条线明明在她手上像条不听话的小虫子一样,左戳右戳都戳不进那个小孔里的!
  杜衍捉着她的手:“你看,很简单的,我教你。”
  不知是不是被刚刚那一幕刺激了,这一回,江月儿打起精神,竟然只穿了两次,那条线便顺顺当当地穿了进去。
  再被杜衍引着韧了几针,白线在布条上游来游去,一会儿是斜的,一会儿是波浪的,一会儿又像个“卍”字。江月儿不觉也有了些兴趣:“好像怪好玩的。”
  看江月儿沉迷在新发现的游戏里,杜衍悄悄抬头,看见杜氏对着他笑微微的点头,小男娃眼睛中立时多了分喜意。他像是要笑,却在笑意还未破出唇缝之际,便抿紧唇,将它关了回去。
  杜氏且笑且叹:不提这孩子学什么会什么的天资,小小年纪,已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这才是最难得的。也不知他是生性如此,还是自小教养所致。若是前者,好生教了,不愁不成个人物。若是后者,端看他这一身的气派,怕也不是平常人家出身。
  要怎么养育这样一个孩子,还真是个大问题……
  杜氏暂时去了一件心事,又带着另一桩心事出了卧房。
  而被她丢在二楼的江月儿,一等杜氏离去,便对着针线心不在焉起来。她几度抬头望杜衍,欲言又止。
  杜衍垂了眼皮替她理线,只作不觉。
  江月儿哪是能憋得住话的性子?又胡乱扎了两针,忽而凑到杜衍耳边,悄声道:“阿敬,我有个事跟你说。”
  小女娃带着奶香味的热气烘得杜衍心里一跳:这小胖妞又要起什么夭蛾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吧,谢谢小天使源源和Tang;灌溉的营养液


第9章 
  不得不说,虽则相处时日不长,杜衍对这个新姐姐的性子已经摸了个差不离。
  一看她这神神道道的样,他便知道,她准没好事儿等着他。
  果然,江月儿将剩下的那几块布头塞他手里,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小声道:“你,你帮我把这些都做了。”
  杜衍想也不想,拒绝道:“不成。这是阿婶交代过,要你自个儿做的。”
  江月儿早料到他不能答应,她心里明白得很,自打到了她家,只有对她阿娘的话,这个弟弟才从来没违背过,弟弟才是家里最听阿娘话的孩子。连她阿爹在弟弟面前说话,都没有阿娘管用呢!
  可她月丫儿也不赖呀!江月儿打会说话起,没有哪一日不同阿爹阿娘缠磨几回的,很是学了几手还价的本事呢。
  她转转眼珠,道:“我不叫你白帮我。你给我做针线,我叫严伯伯教你把式,怎么样?”
  杜衍这才看她一眼:小胖妞看来也不是没有一点心眼的啊,竟知道他现在最想学武,比想学字更想的那种,还来跟他谈条件了。可惜严家的武师是严老爷重金请给儿子,帮儿子打熬筋骨的,严家真正的武艺均由严老爷关门亲授,不会外传。他一个江家女儿的搭伴,凭什么人家白教给他?
  杜衍是忘记了过去,但他原就是个闻一知三的聪明孩子。不用问,他便知道,照常理来说,严老爷不会答应江月儿。
  可什么事都怕有个万一。
  严老爷的确很喜欢江月儿,若她去说情的话,说不定他真能再蹭到一招半式。
  不过,杜衍可不是那样容易受诱|惑的男娃,他还很铁石心肠地只说了一个字:“不。”
  出乎杜衍预料的是,小胖妞并没像平常一样对他死缠活缠。她垂下头,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向吵得像随身带了十个小喇叭的小话唠突然不作声了,还叫人怪不习惯的。
  罢了,没他看着,这小胖妞定是又会偷偷自个儿玩,万一她没做完,阿婶再打她手板子,又哭了可烦呢。
  杜衍这样一想,眼睛便忍不住瞟了过去。
  江月儿竟真的在韧针,看上去还挺认真。可她不晓得怎么做的,那根白麻线早就在布头上缠成了一团,她正弃了线,用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头解线呢。
  可就她那两根胡萝卜似的手指头怎么对付得了绞缠在一起的线团?江月儿解得专心致至加满头大汗,那个线团反而越缠越乱。
  杜衍在一边看着,汗都快跟着流了下来,他忍不住从她手里拿过东西:“你怎么自己做了?”
  他本意是问她,要是不会做的话,怎么不问问他。偏江月儿理解错了,瞪他: “我不做,你替我挨阿娘手板子?”
  杜衍抿了下嘴,现出颊边一粒米珠大小的酒窝:能屈能伸,想得怪明白嘛。
  又问她:“那你不怪我?”
  江月儿便狡猾地笑了,她往榻上一倒,哼哼道:“反正我明儿个要生病了,去不了严家啦。”
  杜衍随口道:“明个儿过节,你本来就不用去严家。”
  江月儿:“……”弟弟有时候也怪讨厌的!
  她气呼呼道:“那我后儿个也病了,你也练不成大鹏展翅啦!”
  杜衍这才回过味来:就说嘛,这小胖妞是那么容易就范的吗?她这是“我不好,你也别想好”,要跟他同归于尽哪!
  搁在平时,她这话杜衍听听也就罢了,小胖妞装病定是没那样容易过关,可阿婶最讨厌她去严家,说不定她撒撒赖,阿婶真能拦着她,不叫她去。
  杜衍望着那团快理顺的线团:突然好想再把它们打个死结……
  看来,不好生跟她谈一回,这事儿不那么容易过去。
  杜衍叹了口气:“这些活又不是我叫你做的。你就不怕,你不做,阿婶再罚你吗?”
  江月儿哼道:“反正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生病了!”
  这是不打算跟他讲理了。
  杜衍他……杜衍他还真不能不正视这个威胁!
  他只好道:“要我给你做,不是不行。”江月儿“蹭”地弹起来,听她弟慢吞吞道:“可若是阿婶考你,发现你交给她的,和你自个儿做的不一样,怎么办?”
  她娘还真有可能考她!
  江月儿不得不道:“我又不是不学了,今天我手戳痛了,你就帮我做一下嘛。”
  杜衍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只帮你这一回,你不许跟别人说。”
  答应了!江月儿乐地差点跳起来:“我保证不说。”她又不傻,万一叫阿娘知道了,倒霉的还不是她?
  况且,她赖皮不做针线,可是有缘由的。她还记得,梦里的她,针线汤水做得人人都夸好,是远近有名的巧姑娘。可她那么辛苦地学这个做那个,到了他们家倒霉的时候,活计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可见阿娘梦里说的“一个好女子,有一双巧手,家里厨下都拿得下,才会受到丈夫敬重,公婆喜爱,往后的生活也顺遂幸福”这话不怎么对呢。
  杜衍不知道江月儿早就被自己个儿琢磨的歪理说服了,还道:“那往后阿婶教你做的,你得好生做了。”
  江月儿笑眯眯地,也没多听他下面的话,“嗯嗯”直点头,反正弟弟答应帮她做针线了,管他有什么条件,先应下再说!
  于是,她一不留神,便应了她弟说的“那你别忘了,让严老爷答应教我练武”的话。
  杜氏对两个孩子间的官司一无所知。
  她忙完家事,记着给邻街布铺吴老板纺的细棉布还差一点,忙坐到织机前上了棉锭。
  在丈夫没谋到书吏时,杜氏也会靠纺织贴补家用。因她将松江府特产的三梭细棉布织得又快又好,放到店里总是最先卖完,县城布商都喜欢收她的布。即使现在家境好多了,还有不少布商上门来求她织的布。
  杜氏左右闲不下,便在忙完家事之后织上两匹布送到布店寄卖。
  一匹布刚收了线,江氏便听见丈夫与人寒喧的声音。
  看见妻子迎出来,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东西上,江栋解释道:“陈大人老家来了客人,叫我早些回来,左右明日要过节不必上衙,我便给孩子们买些小玩意,叫他们明天在家也高兴高兴。”陈大人便是杨柳县知县陈其英。
  杜氏睨他一眼,道:“瞧夫君这样,倒像我是那只知苛待人的后母,你错眼不见,我便虐待了你女儿一般。”
  江栋讪笑:“哪会呢,我上楼去看月丫儿。”抱着一满怀叮叮当当的小玩具溜之大吉。
  杜氏无奈摇头:这么怕女儿吃苦头……看来,管教女儿的事,只能指望夫君不拖后腿了!
  不过,明天夫君不是答应月丫儿,要带她看赛龙舟的吗?听他的意思,莫不是有了什么变故,又不打算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虽然没有男主聪明,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势均力敌哒,换言之,算互坑吧2333
  感谢靖西公主的地雷,抱~


第10章 
  杜氏的疑问在稍晚时便得到了回答。
  江栋不止给儿女带回一大堆小玩意儿,还给杜氏带回了一个消息。
  “定下了,初六午时,洪四娘和丁大从县衙开始,绕城一周,戴枷示众。”洪四娘和丁大正是差点打死杜衍的人贩子夫妻。
  杜氏皱眉:“县衙这么快就判了?” 这等大奸大恶之徒当处以极刑才是!
  因江栋是刑房书吏,杜氏耳濡目染,也懂得些当朝刑律流程。她知道若是人犯判了极刑,依本朝规矩需上呈刑部批核。以杨柳县与京城的距离来算,来回一个月是最少的。若是那两人现下便定了罪,就不可能是死刑。
  江栋看一眼楼上,作个“小声些”的动作,轻声道:“刑还没判下来。你不晓得,最近不太平。前几天隔壁蒲县丢了好几个孩子,便是我们县,昨日也丢了一个。陈大人怀疑,最近有个拐子团伙流窜到这一带作案,为了震慑那些人,才临时定下的游|街。”
  杜氏倒抽一口气:“那洪四娘夫妇竟还有同伙?!”
  江栋道:“这却不知。照理,丁大若有同伙,在他们落网后也该收敛些。这起案子发生后,陈大人可是亲自组织了好些天捕役巡街,这几日街面上都没几个人大声说话。”
  杜氏便点点头:“很该如此。”
  杨柳县由于水道复杂,且民风淳朴,往日极少有捕役巡街,可见陈大人这段时日对县城治安多重视。
  若是这样都无法打击到拐子,很有可能是,这些人有恃无恐,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这两个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这些有孩子的家庭而言,都不是好事。
  杜氏当机立断:“明日赛龙舟,两个孩子就在家,哪也不去。”一抿嘴:“罢了,初六的热闹我也不去凑,还有,这几日严家都先不必去了。”
  这正是江栋的意思,他一指放了一桌子的七巧板和鲁班锁,笑道:“我就是怕这几日把孩子们关在家里,他们不高兴要吵得我头疼,才买了些东西哄哄他们。”
  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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