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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已大亮。
“大哥,小皇帝自己逃了出来。”他与沈离的高大截然相反,小小的个头,模样偏女相,白白净净,不过木讷劲儿倒是与沈离如出一辙。
他站的规矩,目光扫过仍旧坐在马上的凤鸾之并不做过多停留,继续道:“人在前边,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没得到命令,我没敢擅自现身。”
大哥?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地痞流氓的既视感?
凤鸾之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透过一片半人高的蓬草,确实瞧见了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小人儿奋力的扒开比他还要高半头的草向前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多受些挫折,懂得人心险恶也不是坏事。”凤鸾之垂眼睥睨着沈宁,又问:“挟持皇上的人呢?”
沈宁一脸正气的道:“不小心打死了。”
凤鸾之:“。。。。。。”
“不过我偷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假太后的事,将计就计让你再也回不去之类的,八成要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早,有存稿就发了,哈哈,难道不该给我点表扬么
☆、娶妻
弄。。。弄死?
这话委实粗鲁了些。
凤鸾之沉声又问:“可还探听到了什么?”
沈宁:“没; 人太呱噪,一刀毙了!”
凤鸾之想扶额; 头疼的厉害。
这沈家流。氓军,一个赛一个,从流。氓头子沈辞到沈离再到沈宁; 脑袋里不会只有一根筋吧?
“沈河与沈明也是这么……”凤鸾之犹豫了下,终于找到合适的修饰词,“这么直爽的性子?”
沈辞瞅了眼一身正气尚不知错在何处的沈宁,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耐心解释道:“沈离与沈宁皆是学武出身; 头脑简单; 只会耍刀弄枪。仍旧留在营内的沈夜善伪装变音,一张脸千变万化; 精明着呢。沈河与沈明年纪小些,去年刚及笄,两个小鬼头鬼机灵; 一个善于训兽; 一个善于收集情报及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 皆是各有所长。”
见着凤鸾之没什么反应,又补了一句:“安儿接触多了熟悉后自然会喜欢上他们。”
凤鸾之的心思没在那上面,沈辞具体说了什么也没仔细听; 胡乱的点了点头,凝眉道:“没时间了,得马上回宫。”
既然绑架皇上的小贼都知晓她私自出宫的事,想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是她疑惑的是; 这件事除了未央宫内她的亲信外,连父亲都不知晓,他们又是如何知晓的?难道说紫鸢没拦住,有人硬闯了进去?
又不大可能,她离宫前下了死命令,硬闯者杀无赦,再者说未央宫外还有司易带着御林军守着,没人敢作死。
“你刚刚说谁善于收集情报?可否帮哀家查探下宫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想着从此地回到宫里少说也得一日半的路程,若是早些探得消息,还可提前想个对策。
话末,又觉得不妥,“想必宫里严实着,怕也查不着,还是算了。”
沈辞不合时宜的轻蔑一笑。
似反问:“严实?连只会轻功的我都能来去自如的地方也能算得上严实?”
凤鸾之:“。。。。。。”
无言以对。
“是小六沈河。”沈辞见着她尴尬的沉默不语,继续又道:“不用急着回宫,估摸不出今夜就能摸清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且等等。不是想要窥视下皇上是如何野外生存的?那就好生瞧着权当看戏了,至于其他,有我在,何须担心?”
“不妥,耽误一刻,便失了一份先机。”凤鸾之从马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小小的姑娘,下马的动作帅气利落,一气呵成。因着女扮男装,脸上粉黛未施,倒是少了女儿家的娇媚,多了几分英气在内。
沈辞目光清亮,盯着她像是猎人盯着猎物那般,眸光闪烁着惊喜的光。
他越发觉得他小媳妇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真是应了师傅的话,顶顶好的一姑娘。
娶妻当娶凤鸾之!此生,不枉活矣!
美滋滋的,好像凤鸾之已经嫁给了他似的。
傻笑间,凤鸾之已然大步的朝着草丛走去欲与慕凉傾汇合,边走边吩咐:“在路上得了消息也可提前做准备,这事还需仰仗沈大人。”
沈辞瞬间梦醒,他阔步上前抓住凤鸾之的胳膊挡了她的去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形象也收敛了起来。
急急道:“既然你装病的事情败露,想必早有人挖好了陷阱等你跳进去,这时候回去,无疑不是寻死,等探得了消息打算好再走不是更好?”
沈辞更担心的是凤鸾之回到宫内出了何事他能力有限,护不得她周全。
见凤鸾之神色不改,又道:“我已让小六去寻秦王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那时我们再启程回京,你掌握了秦王的动向,也算占了先机。”
沈辞言辞恳切字字珠玑,眸光更是真诚到不行。
他少有的正经神情。
这也让凤鸾之心下动摇。
毕竟她试过很多法子去寻秦王的消息想要探得他的底细,只差厚着脸皮去求母亲问她借一借九天阁的江湖势力了。
可惜秦王那人委实狡猾。
在岭南时,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生生一副名门闺秀的小姐模样。带兵出征后又直接弄了个身陷敌军的消息迷惑众人。
她也是没了法子才以摄政王身份逼他回京。哪怕知晓他一旦掌握实权后无意于如虎添翼,想要再扳倒更难。
凤鸾之耸开沈辞拉着自己的胳膊,仰头看他,问:“你真能查到秦王的行踪?”
沈辞立刻竖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我保证。”
“哀家有条件,若是沈大人应允了,那就等到你的情报到了哀家再带着皇上回宫,若是。。。。。。”
“都听你的。”他咧嘴一笑,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大白牙。
凤鸾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牙。。。招人嫌的很。
她转过身去负手向前走了几步,慢条斯理道:“第一:不准露出你的牙对着哀家傻笑,第二:不准再唤哀家闺名,第三:离哀家一臂距离。”
“成交!”
答应的十分痛快。
凤鸾之:“。。。。。。”
她顿住脚步扭头冷睨着他。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没等凤鸾之细想沈辞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时,只听他一本正经的道:“妹妹不是要去看皇上?为何盯着哥哥我一直看?”
那口气,正人君子的不行。
凤鸾之:“。。。。。。”
她沉着脸咬着后槽牙问:“谁是你妹妹?你是谁哥哥?”
沈辞一脸平静的反驳道:“太后不许我叫闺名,又没说不准我唤妹妹。再者说,我是你师哥,唤你一声妹妹总归没错吧?你唤我一声哥哥也没亏着不是?”
凤鸾之:“。。。。。。”为什么每次同沈辞讲话都十足的力不从心?
他的脸皮子难不成是牛屁股最厚的那块肉做的?
算了,沈辞这人惯会蹬鼻子上脸,跟他浪费什么唇舌?
凤鸾之瞪了他一眼后率先进了草丛,连话都懒得同他讲。
沈宁站在一旁看了半响热闹,终于没忍住,直白的问了句:“大哥,你这么欺负小嫂子,回头等她过了门,会不会打你?”
沈辞:“。。。。。。”
“求你闭上乌鸦嘴成么?”
多年以后,沈宁的乌鸦嘴终于应验了。
…
慕凉傾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磕着绊着摔倒了也不在意,爬起来拂了拂衣摆上的灰尘,边擦眼泪边继续往前跑。
一张白皙素净的肉包子脸抹的脏兮兮,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模样,嘴里还碎碎念着,“等朕回了皇宫,定要砍了你们的脑袋,呜。。。呜呜。。。好、好饿……”
过了那一片一里多长的荒地,下了山坡便到了土家镇。
正值晌午,家家户户的烟囱升起了缕缕炊烟,小镇内的上空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街道两旁贩卖着各种吃食铺子与挑货走街的郎倌们叫卖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慕凉傾不合时宜的走在满是成年人的街道上,东瞧瞧西看看,捂着瘪哈哈的肚子,见着什么都忍不住的咽口水,模样十分可怜。
最后,停在了一个甜点摊位前。
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糯米糕,小心翼翼的问:“能给我一块儿么?等我回家后让人给你送来一车,哦不,俩车。。。。。。”
摊位小哥儿没等他说完就上前赶人。
“去去去,哪来儿的小叫花子,赶紧滚蛋,耽误老子做生意老子弄死你。”
慕凉傾被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他扁着嘴,眼泪含在眼眶里,一副要哭又忍着不哭的神情,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凤鸾之躲在人群中,鼻子忍不住的泛酸,欣慰有之,心疼亦有之。
欣慰他还没傻到拿出自己皇上的身份欺压百姓,想必自己也是清楚暴露了身份后危险更大。
心疼他集万千宠溺,五岁便龙袍加身,何曾短衣缺食过?如今竟为了一口吃食被人当成乞丐驱赶。
可他若看不见人心险恶,不懂得百姓疾苦,日后又如能做个内政修明、仁厚节俭的好皇帝?
吃些苦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慕凉傾兜兜转转的又转回了刚刚那个甜点摊位,执拗的似不甘一般。
这一次,他掏出了一块玉佩,上等的羊脂玉,色泽娇绿,雕工一等,在阳光照射下仿若透明一般。
即便是个不懂行市的外门汉也晓得这玉佩定是价值不菲。
“我用这个换你十个,不,二十个糯米糕,你换不换?”
摊位小哥儿盯着玉佩的眼睛都泛着绿光,头点的似捣蒜,“行,行,要多少都行。”说罢便要伸手去拿玉佩。
慕凉傾瞬间收回手背于身后,仰头认真的道:“这玉佩是我爹爹送给我的生辰礼,你要好生保管,待我回家后,定会派人来赎,若你弄坏了,小心。。。。。。”他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咽回最后一句威胁人家满门抄斩的话,再三嘱咐要保管好。
怀里抱着一大袋子的糯米糕,小小人儿终于笑了。
他将脏兮兮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刚想伸手去拿吃食,不想路上突然冲过来几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蒙着黑面巾,手里举着刀,凶神恶煞的直奔他砍来。
“狗。日的,可算逮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就提前发了,没收藏的小仙女帮忙点下收藏哈,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更新!
发文至今一个月,虽然文风不成熟,人设不讨喜,成绩跟一起在新晋榜首页的大大们收藏差了很多!我也认真思考了我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我的书,点击要比别人高近万,收藏却没别人多,确实是人设的问题么?
总有小仙女说讨厌沈辞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沈辞的人设就是这样一个人。
心细如尘、爱的肆意又张扬,嚣张又狂妄,嘴很贱,但是从始至终的感情都是坚定不移,后面会体现更多!
凤鸾之的性格恰恰相反,内敛、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阔达,不会爱,对待男女感情,像个刚会走路的孩子似的,跌跌撞撞。她太后的人设已经注定了她一生要走的路与寻常宅斗宫斗的女子不同。
所以我的男女主才有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关于爱情,男人就是该主动的那一方!
人设不会变,我想写一本自己认为爱情该是什么样子的故事。谢谢一路支持的小仙女,不会弃坑,放心看。
☆、松口
慕凉傾惊魂般被来人吓的手上一抖; 牛皮纸袋子里的糯米糕倏地掉落在地。软糯糯的糕点像是挣脱了牢笼的束缚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外滚。
咕噜噜的滚了一地,软白的糕点沾了满地灰尘。
慕凉傾心疼的眼泪含了满眼圈; 他踌躇着想要弯腰去捡,又眼瞧着贼人已近,恋恋不舍的朝着糯米糕咂了咂嘴; 狠心一跺脚,转身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方高墙下的狗洞钻去。
凤鸾之:“。。。。。。”
能屈能伸,不算坏!
只是她心思还没等落下,便听到墙那头传来大狗的犬吠声以及孩童“嗷”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糟了”; 凤鸾之瞬间弹起身。
“沈宁呢?快去看看倾儿是不是被狗咬着了?”
熟料还未等救人的上前查探情况; 慕凉傾又从狗洞里原路钻了出来。发丝凌乱、脸上泪珠涟涟,脏兮兮的小脸更是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身上的衣衫被撕咬了几个大口子,连里衣都露了出来。
与乞丐无二样。
须臾间,马贼已至。
抡起大刀毫不心软的朝慕凉傾砍去。
“小崽子; 胆敢跑?看老子一刀劈了你。”
“别杀……”
“上头说不老实就直接剁碎了扔江里喂鱼; 已经没用处了。”
慕凉傾:“……”
他畏缩着肩膀跟脑袋; 眼睛闭的死死,心想,完了; 朕还没吃饱呢。又想,江山到底是落在了那妖妇的手中,委实愧对父皇及皇爷爷。
如期而至的疼痛没有,厮杀声倒是顷刻而至。
不知是什么溅了他满脸; 热乎乎的。他一个机灵,又往后退了一步,直至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抬手抹了把,觑着一只眼睁开一瞧,是血。
所有的心思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连忙睁大双眼去瞧眼前的景象。
刚刚还耀武扬威,一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几个人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瞳孔紧缩,看着一脸面无表情、手中的利剑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的沈宁,嘴巴微微张起,一副要说又不知说何事的神情。
凤鸾之已从远处走来。
她一身玄色紧身戎装,更显身条纤细。头上的大斗笠平白给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害怕狗?”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声线略显粗糙,雌雄难辨。
慕凉傾还未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仰头望着她,机械的点了点头。
“你的弱点不该这般明显。”凤鸾之嗟叹。“想活命,一个选择,驯服它。”
慕凉傾扁着嘴,眼眶子里包着一泡泪,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了大泪滴,说话间便砸了下来。
“它是畜生,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那是你的事。或者。。。死在我的手上?”
慕凉傾抬起破布似的袖口蹭了把眼泪,抿唇,开口讨价还价的问:“驯服不了杀了可以么?”
“可以!”
“可我饿,不吃饱饭打不赢它。”
“自己想办法。”
慕凉倾的心思放在了刚刚滚落在地的糯米糕上,寻思了一会儿,到底是捡了起来,只是看着脏兮兮已无处下口的点心,到底是吃不下去。
“要不,你借我些银子,等我回到家之后还给你?”
“麻烦!”凤鸾之明显的不耐烦,“死人最省事。”
“我不借钱了。”
猴精儿似的连忙改口,揣着糯米糕毫不犹豫的转身又从狗洞钻了进去。
顷刻间,狗吠声又此起彼伏。
身后,沈辞远远的走了过来。
“已经同宅子主人打好招呼,不会有人出来制止,放心吧。”
凤鸾之‘嗯’了一声,背靠着墙抱着肩膀而立,似不放心那般,又叮嘱一遍:“让沈宁仔细着点,莫要让狗伤了他。”可听着墙内的狗吠一声大过一声,心下更是不安。
“不行,哀家得瞧瞧。”她转过身后仰头看了看墙的高度,微微拧起了眉头。
只恨自己学艺不精。
当年若是跟着九天阁的阁主苏云风多学些本事就好了,只耐当时年纪小,又因习武间掉进冰湖寒毒入体,死活不肯下功夫。到现在,只剩一手暗器耍的炉火纯青,连个飞天走地的本领都不会。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现下是一堵高墙难倒美太后。
想要寻得沈辞帮忙,又放不下脸来,毕竟是她之前定好俩人距离要一臂之远。
凤鸾之咬咬牙,打算徒手攀爬,左右掉下来也摔不死。
沈辞笑眯眯的看着她奋力攀登的模样,笑而不语。
“啊”凤鸾之一声惊呼,脚下没踩稳,眼瞧着马上要爬上去,不想竟然摔了下来。
沈辞眼疾手快的,腾地飞起一把接住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仿佛早已料到了一样。
“乖妹妹,叫声哥哥我便帮你。”
凤鸾之怒吼:“滚!”
趁火打劫形容的就是他。
‘啊’,沈辞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的安儿让我离她一臂距离,我倒是忘了,那我。。。”他轻声一笑,“松手?”
凤鸾之条件反射的搂紧了他的脖子,软绵绵的身子硬的跟块儿石头,一张精致的小脸哪怕在斗笠飘纱的掩饰下也能隐约瞧出来几分绯色。
“沈大人莫要打趣哀家了,你难道不忧心皇上么?他可是喜欢你的紧。”
沈辞似笑非笑,道:“有沈宁照看着,只要他不想,连头上的虱子都甭想靠近皇上,何况那么大一只狗。”
见着凤鸾之与他僵持不下,作势就要松手。
“哥哥。”凤鸾之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她头垂的低低,声音小的似猫儿一样,十足的小女儿家的羞涩,求着道:“哥哥帮帮我。”
沈辞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的越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