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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危险,应该也能逢凶化吉,这是姬家同行之人共同的想法。
姬莜微微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淡漠与不屑——且让他们欢喜一阵吧,地心之灵哪里是这么好获取的?期间搭上几个地级强者的性命,根本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
队伍里另一个名叫姬旦庚的地级灵师也低下了头,不忍再看身边这些人的笑脸。
事实上,除了他们三个灵师,其余七人都不过是姬莜夺取地心之灵的踏脚石,是随时可以牺牲掉的。
姬家是灵师的天下,武者一日未登天成功,一日都很难得到家族真正的重视与认可。
天级以下的武者死得再多都无所谓,只要姬家登高一呼,自然会有更多的送上门来,任他们挑选驱策。
姬旦庚心寒之余,也有些庆幸,还好他也是灵师。
姬家一行十人,以姬莜与姬匹顾为首,快步走入前方由大块白玉建造起来的宏伟大殿。
传送阵的入口就在大殿的一侧,这里并没有直达华胜界的传送法阵,华胜界离申圣界太远,而且位置坐标不明,就是姬家想临时搭建传送阵,也不太容易,所以姬莜他们决定先到寒露界,然后再辗转几个小世界,最终抵达华胜界。
寒露界的资源环境自然远远不及申圣界,但在数以百计的上界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好地方,上界顶级宗门之一武隆宗的山门,就在寒露界。
一行十人进入传送阵内,闲聊间不免提起寒露界武隆宗的一些传闻。
刚才给姬莜递上面具的女性武者名叫姬柔娟,因为是众人中除了姬莜之外的唯一女子,自觉她们二人比同行其他人更亲近些,又想展示自己消息灵通,于是笑着插话道:“武隆宗的少掌教绍迈可是个了不得的青年天才,同样不足百岁,已是地级六层大圆满境界,据说随时可能晋升地级七层,迈入地级高等武者之列。若说上界年轻一辈最最出色的天才,那就是他了,再无其他人可以与之并列。”
说实话,绍迈这样的年纪修为,足堪与圣界顶尖宗门世家的天才相比,甚至还能略胜。
毕竟像荼素宗、辛锋宗、奚风宗的少掌教,在未足百岁之时,修为进境还不如绍迈。
偏重灵术修炼的三大灵师世家子弟就更不必多说了,除了姬莜,简直没人能跟绍迈比。
一个上界宗门的少掌教,竟然厉害得可以压倒圣界的一众青年才俊,以出身圣界自豪的姬家人,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有人忍不住嘀咕:“再厉害,能比盛朝故盛少掌教厉害?能比我们家莜儿小姐厉害?也就在上界能让他耀武扬威一下罢了……”
姬柔娟看了看神情淡淡姬莜,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是自然不能比的,能与我们家莜儿小姐并列的,也就盛少掌教一人了。”
她口中的“并列”显然不止字面上的意思,其他几人听了,也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自从上次在圣界四大宗门顶级精英弟子的切磋大会上,亲眼见过盛朝故惊艳天下的可怕实力与风采之后,姬莜不再反感旁人将他们两个扯到一起谈论。
传绯闻也是要看跟什么人传的,如果跟个普通货色甚至小瘪三一起被相提并论,那自然让人恼火厌烦,可若是跟诸天万界最最出色的青年俊才成为众人口中的一对,那便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姬莜按下心里那点微微异样的心思,用最平淡矜持的语气道:“不管如何,上界环境资源远不及圣界,绍迈能够有此修为实力,确实非常出色。”
她的话,其他人自然不敢反对,而且大家都听出她话里的点评之意,分明是没把绍迈看作跟她同一等级的人看待,这样的所谓赞扬,不如说是自矜自傲,是居高临下的指点。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便淹没在姬家众人对地心之灵的讨论之中。
远在律斗界的夏皎,这时候也正好听人提起地心之灵。
“华胜界有地心之灵?你确定?”夏皎吃惊地看着从仙岛灵宫远道而来的大长老。
大长老点头道:“这事是当年圣皇意志预言的,宫主与我们商议过,决定还是必须告知于您。”
芒种界众多地级强者离开后不久,夏皎他们重返登天擂台赛场,这次参赛的除了她还有驰甘澜。
他们刚一亮相,就成了登天擂台今年的夺标大热。
驰甘澜还罢了,虽然武技强得出神入化,但对于一些后天九层大圆满境界的参赛者而言,对上他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不像夏皎,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支能说会动的“必死下下签”,谁抽中跟她对战,就只有惨败的份。
对上她,要么干脆在比试之前果断认输,不信邪还想搏一搏的,就等着被她的灵符轰成重伤,彻底离场吧,连翻身再起的机会都不会有!
在夏皎登台用灵符连续轰飞了两个对手之后,再没有人肯与她对战,倒霉抽中与她同台的,都第一时间认输下台了。
结果她在台上站了两天,就杀入年度总榜前十名,而且转眼便轻松登顶,高唱“无敌是最寂寞”了。
正当她颇感无趣之际,登天擂台的管理者们联名请来了仙岛灵宫的大长老。
他们都怀疑夏皎所用的灵符有问题,可秘地那些先天境灵师们不敢得罪柳敛,更不敢更改规矩强行验看夏皎的灵符。
所以他们才请来大长老,想借着仙岛灵宫的威名,壮壮他们的声势,如果能够压一压夏皎的气焰,那就更完美了。
仙岛灵宫的宫主以及长老、护法们代表着律斗圣皇的意志,就算律斗圣皇已经不在了,律斗界仍是他的地盘,仙岛灵宫之中有诸般奇妙手段,可以压制律斗界的一切异端力量。
自从前阵子柳敛当众重创琅寰秘境的长老贝济备,随即芒种界十多名地级强者找上门,都没能奈何得了鸳鸯宫,律斗界的各大秘地对鸳鸯宫的人,是彻底没了脾气了。
他们也不指望能够将夏皎和驰甘澜打落尘埃,只求他们不要闹得太过,至于什么擂台前十的排名,他们要就要吧,他们都认了。
仙岛灵宫的大长老正愁没办法名正言顺接触夏皎,得到邀请自然马上启程前来。
于是夏皎就从大长老那里,得到了这个惊人的大消息。
仙岛灵宫这些核心人物是知道夏皎的厉害的,这几年一直暗里关注着她的动向,如果她不是这么出色,又有柳敛、冼华冰等大靠山给她撑腰,他们也不会将华胜界的消息特地告知。
毕竟要获取地心之灵,难度极大而且风险颇高,没有足够的实力硬去凑热闹,结果必然是连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敛对夏皎传道授业全无保留,这些年她自己也勤奋地抓紧时间遍览群书,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了。
地心之灵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价值,她比宫主和大长老他们还清楚。
只有曾经是圣界的小世界,再配合种种天时地利的苛刻条件,才能产生地心之灵。
绝大部分适宜人族居住的小世界,都是由圣级强者创造。圣级强者也有强弱之分,他们一生只得一次创造世界的机会,可以说这是倾尽毕生所学验证实践自身圣道。
大部分圣级强者创造出的都是上界,部分实力稍逊者会创造出下界,只有极个别顶尖圣皇,能够创造出圣界。
三大圣灵师家族之所以有如此超然地位,正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不但是圣级灵师,而且创造出了他们现在聚族而居的圣界!
光这份实力,就远超其他圣级强者。
所谓地心之灵,就是顶尖圣级强者在创造圣级小世界之时,留下的核心意念,包含了他全部圣道精髓的传承。
若能得到某个小世界的地心之灵,无异于得到了一位顶尖圣级强者最有价值的遗产,对于将来冲击圣级,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这些由圣级强者创造的小世界,会随着创作者的陨落以及时间的流逝,渐渐由圣界、上界降级成下界,直至最终崩溃消亡。
而想要得到地心之灵,唯一的时机就是小世界崩溃消亡的那一刻。
因为只有到那一刻,散落在整个小世界的圣皇意念,才会瞬间汇聚凝结成完整的地心之灵,犹如果实最终成熟。
不过这颗果实只能存在一息,转眼便会腐朽消散,重归于天地。
华胜界在亿万年前也曾是圣界,而且正巧符合产生地心之灵的全部条件。
谋取地心之灵,成功的话,自然好处多多,失败的话,很可能就要跟那个小世界一起消亡,成为陪葬品,就算是天级强者,也未必能够幸免。
许多人都知道地心之灵的珍贵与难得,可有实力、有胆量前去谋算地心之灵的却极少极少,只因为风险实在太高,用自己的小命去拼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跟找死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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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97 不成功便成仁
297 不成功便成仁
大长老深知其中凶险,履行告知义务之后,还不忘提醒夏皎:“此事虽是大机缘,但却绝非容易,请与柳道君好生商议、慎重考虑,万勿冲动行事。您如今年纪尚小,前途无限,若无一定把握,还请保存自身为上。”
他把选择权交给夏皎,一身轻松地飘然而去。
夏皎有些拿不定主意,躲在影照天宫里的元阳如意却忍不住了。
“去去去,必须去!你是圣血传人,得到地心之灵的机会比旁人大千倍万倍,而且还有我帮你,我们双剑合璧,一定能成的!只要得到地心之灵,你的影照天宫就活了!”元阳如意兴奋地大声嚷嚷着蹦来蹦去,那德行跟跳蚤有一拼。
所有与圣级强者相关之物,对于圣血的拥有者都会格外亲近,就是地心之灵也不例外,甚至有传说,地心之灵,非圣血传人不可得。
对于别的修炼者,得到地心之灵等于得到一位顶尖圣皇的传承精髓,将来冲击圣级的机会将暴增十倍以上。
但对于夏皎,地心之灵还有另一个用处——它可以激活影照天宫!
律斗圣皇当初得到影照天宫,大概是还来不及对它做什么,就不幸陨落了,之后影照天宫便随着他残留在律斗界的意志一起沉寂下来,直到遇上夏皎。
因为影照天宫始终未能好好加以温养雕琢,又“不幸”落在夏皎这么个修为低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后天境下丫头手上,纵有律斗圣皇的意志为她铺路指引,影照天宫的诸多妙用,夏皎能驱使的依然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后来意外遇上同属顶级灵宝的元阳如意,在它的帮助下,才令影照天宫发挥出除了储物空间之外的其他效用。
不过整体而言,因为影照天宫的状态太过“原始”,所以它依然只是一个没有生机活力的虚无空间。
地心之灵凝结了一位顶尖圣皇创造圣级小世界的核心意念,只要将它“植入”影照天宫,马上就能将之激活,使之进化成一个至少接近真正下界水准的完整小世界!
比起单纯提高一点自身冲击圣级的几率,这样的收获无疑要更大得多,等于让夏皎在登天成圣之前,就拥有掌控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说是提前获得了部分圣级强者的能力,都不为过。
夏皎既知道地心之灵对于影照天宫的巨大作用,又知道自己的血统在争夺这件至宝之上可以大占便宜,所以才会犹豫不决,否则她早就干脆放弃了。
现在宝物是足够吸引了,但值不值得拿小命去拼?
夏皎表示很为难;于是对元阳如意抱怨道:“你说得轻松,我要真跑到华胜界去,你能帮我什么?消亡毁灭过程中的小世界可怕得要命,比当初困住你的那个迷凿界的石碑空间,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跑得慢点儿都会被空间风暴撕扯成渣渣,你还让我往上凑,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不够惨啊!”
元阳如意迟疑片刻,咬牙道:“我可以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夏皎不以为然道:“你还保护我呢,你现在才刚刚开始化形,实力有没有从前百分之一啊?如果能将地心之灵抢到手,那华胜界的崩溃消亡自然影响不到我们,可要是我们失手了,没抢到呢?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别说保护我了。”
她跟元阳如意相处的时日不算短,尤其它在鸳鸯宫除了泡在养琮泉吸收灵气温养自身,就是躲在影照天宫里,夏皎现在也许比她的大师父柳敛更清楚元阳如意的现状。
所以对于元阳如意的大言不惭,她当即嗤之以鼻:“再说,就算我答应跟你一起去,大师父也肯定不会答应的。我跟你的命都很贵的,还是算了吧!”
“你不问,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地心之灵啊!说不定柳敛也心动呢?”元阳如意似是铁了心要让夏皎去争夺地心之灵,一径催促她去找柳敛请示。
柳敛确实如夏皎猜测的那样,一口就否决了她和元阳如意去争夺地心之灵的提议:“用你们两个的性命,去换千万分之一得到地心之灵的可能,你们两个都傻了不成?!”
元阳如意见左右无人,忍无可忍从影照天宫里蹦出来,大声道:“别人也许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和皎皎一起去,至少有三成把握可以成功。实在不成,我只要放弃化形,将元神献祭给影照天宫,总能保住皎皎的性命的。我不会让皎皎有事!这个机会很难得,柳敛你听我的,让皎皎跟我去。你要不放心,可以一起来,不过万一我们失败了,我只有把握保住皎皎,可保不住你的。”
元阳如意很想说服柳敛,不过倒没有一味吹嘘自己的能力,反而很实诚地承认,它拼了小命也只够保住夏皎一个。
夏皎伸手抓住它的长柄,将它从柳敛跟前扯回来,摸摸它的灵芝头柔声道:“我知道机会很好,但是也不能冒着让你没命的风险去尝试。你要把元神献祭了,就不再是灵宝,可能会退化成灵器甚至灵兵了,你花了多少年才修炼到今日这个样子啊?就为了一个地心之灵……不值得的。”
虽然她不知道元阳如意为什么对地心之灵如此执着,但它愿意拼命保护她这一点,还是很令她很感动的。
夏皎自问对元阳如意并没有多好,还经常嫌弃它又傻又爱闹,可元阳如意对她的善意与依恋,她可以清楚感觉到。
元阳如意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冷冰冰的灵宝,而是个有了灵性智慧的生命(虽然智商情商都是欠费状态),是卯太宗元阳宫的成员,也是她的伙伴朋友,她做不出拿朋友的性命,给自己的冒险行动作保底的事情。
可惜她的劝告,元阳如意完全不领情:“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夏皎无奈道:“我怕你没命啊!你有事我们怎么跟元阳宫的同门长辈交代呢?”
“哼!都是借口!像你这个弱得要命的样子,如果没有特殊机缘,修炼到何年何月才能够登天成圣?就连什么时候晋升先天境都难说得很,你可以慢慢等,卯太宗能够继续等吗?我们元阳宫的人能够继续等吗?我们元阳宫这么许多灵器都落在了武隆宗手上,你们不说我都知道,宫里的长老和弟子一定遭了大难……长老带着我走的时候,也说是为了我好,不想我有事,结果他们都出了事……呜呜呜,我就是想你变得厉害些,可以快点儿将元阳宫还有卯太宗其他活着的人找回来,我不想孤零零一个……呜呜呜!”元阳如意说着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虽然它不会流泪,但灵芝头上纠结成团的灵纹,仿佛可以让人感觉到它有多难过多痛苦。
夏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就是柳敛也被惊到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感情如此丰富的……灵宝。
想到四散无踪的同门,柳敛心里也极不好受。鸳鸯宫好歹他们三师兄妹逃了出来,这些年重建宗门的事虽然波折重重极不顺利,但还能彼此相伴扶持,相比而言,元阳如意却是孤零零流落在外,跟它相伴无数年的元阳宫弟子不但下落不明,而且看起来境况比鸳鸯宫更加堪忧,难怪它这么急躁激动。
夏皎的天赋潜力极高,元阳如意盯上她并不奇怪,可它又凭什么认定,夏皎与它同行,有这么大的把握获得地心之灵呢?
柳敛深深看了夏皎一眼,心里那一点怀疑越发浓烈。
三成把握看起来不高,但比起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那简直高得超乎想像!若元阳如意没有夸大,柳敛真的觉得值得一拼。
可如果去拼命的是夏皎……柳敛摇了摇头,仍是觉得夏皎比什么地心之灵重要得多。
元阳如意大哭了一场,好不容易在夏皎的安抚下平复情绪,却并没有放弃说服柳敛:“我说真的,我也是灵宝,而且是器魂凝练开始化形的灵宝,必要时我把元神献祭给影照天宫,与之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