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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对于婚姻还是比较慎重的,往往也会创造一些男女合理性见面的场合,比如什么赏花宴,赏月宴,以及各种节日的宴饮,也使得广大未婚男女能够得到一个相对宽广的环境,好歹不至于成婚当夜才见面,完全是睁眼瞎的情况发生。
像是眼下的行酒令就是如此,在座的男子不仅仅是想着在诸位皇子面前出头,搏个脸面,更想着自己能够一鸣惊人,赢得帷幔后的贵女们的青睐,指不定后头坐着的就有自己未来的妻子呢。
连着换了几个题目,常见的东西以及夏日的盛景都已经是吟诵了一遍,终于有人将题目定在了美人上头。
话头刚刚引起来,便被人打断了:“此题却是不必了,自从温昊禹的《洛神赋》一出,天下还有谁敢去吟美人呢。”
“很是呢,世间美人,无出阮氏六娘者,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不过如是也。”
温昊禹的那篇《洛神赋》本是为了讽刺阮琨宁的,可是自从他也变成了一只颜狗之后,那《洛神赋》似乎也被赋予了另一重含义,毕竟也是描述了美人,时日一久,世人多只引用前半段,而将后半段弃去了。
韦明玄微微低下头,端起身前的酒杯,浅浅的饮了一口,掩住眼底的不快情绪。
他不喜欢别人对着阮阮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哪怕是赞誉也不喜欢,阮阮是属于他的,哪里轮得到这些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二皇子状若无意的斜了斜韦明玄,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会意,又迅速的抹掉了。
韦明玄拜谢宜舫为师,也算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是知道的,而阮琨宁同样是谢宜舫的弟子,这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的。
直到阮琨宁真正的开始长开,绽放出绝世的风采,才有人开始歆羡他的运气,早早地就结识了这般美人,并且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许多人都觉得他是运气使然,却也没想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念头,毕竟他拜师谢宜舫的时候,阮琨宁也不过几岁罢了,所以如今看起来,也只觉得皇后有眼光,有心计,早早地找了一个同永宁侯府拉关系的方法罢了。
二皇子在一边冷眼看着,韦明玄未必对这位阮姑娘无情,阮家姑娘的身份也足以做皇子正妃了,只是……
他低下头,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永宁侯府的想法,谁又能知道呢。
永宁侯素来是铁杆的皇党,不会牵涉皇家储位,每每遇见了诸皇子之间的争斗,也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哪一头占理他就帮着哪一头,一点偏心之处也看不出,皇帝对此也是极为满意的。
二皇子敢打包票,如果韦明玄是想着叫永宁侯府同意这桩亲事,只怕是难了。若是没有皇帝的意思在,永宁侯是绝对不会把自家女儿嫁入皇家的,前些日子他便听闻,永宁侯夫人就开始给自己女儿相看人家,看好的,多是自己的姻亲之流,至于韦明玄嘛,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韦明玄他……只怕是要空想一场了。
这倒是一桩好事,二皇子冷冷的思忖着。
能够娶到永宁侯的嫡女,得到的帮助自然是大大的,可她的身份限制在哪里,一般来说,是绝不会做皇子侧妃的,除非是皇太子的侧妃,可现在尚未立储,这个可能性就是不可能的了。若是真的要嫁,也只能做皇子正妃,可现在未能成婚的皇子,最为年长的也就是韦明玄了,可这个人选被排除掉了了,永宁侯府自己又无意,那基本上就是无缘皇家了。
与其叫永宁侯变成别人的助攻,倒不如叫他两不相帮,继续做自己的中间派呢。
这么想着,二皇子对此,倒是很乐见其成的。
第90章 再次打脸
阮琨宁同阮琨烟说了许久;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带着静苏静绣离去——等阮承清带着韦明玄回府后,家里头只怕是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呢; 现在委实是轻松不得。
正是夏日; 树木茂密异常,此处庄园的精致又是仿了苏州,十足的曲折幽静,走在里头倒是也不觉得热。在越过转角的时候; 阮琨宁径直遇上了尚娴离;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 便不打算理她; 只自顾自的往前走。
许是因为异能在身的缘故吧,她对于别人的善恶感触的格外明显; 尚娴离不喜欢她,她是能感觉的出来的。阮琨宁每每与她见了面,尚娴离虽然脸上总是笑吟吟的; 可心里头的想法是掩饰不了的; 甚至于刚刚还在人前趁机踩了她一脚; 这个梁子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阮琨宁此刻再对着她那副面孔; 想着她的两面三刀; 委实是生不出继续与她虚与委蛇的心思来,索性直接走了了事,彼此都是痛快几分。
尚娴离本也不喜欢阮琨宁,也不想同她客气的招呼几句; 可是眼见着自己像是蟑螂一般被嫌弃了,心里头又觉得堵得慌,十分的不舒服,便上前去叫住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问道:“六姑娘这是往哪里去呢,这般行色匆匆。”
她摆出了一副笑脸,阮琨宁也不想同她撕破脸,闹得主人家面上太难看,也就笑着道:“不胜酒力罢了,这就打算往家中去了,失陪,失陪。”
“原来如此,”尚娴离面容上的微笑有些异样,似乎连一贯的面具也带不住了,语气也是酸溜溜的:“只可惜方才六姑娘不在,不曾见着前头的景儿呢。”
阮琨宁不明所以,疑问道:“尚姑娘这话,倒是叫我摸不着头脑了,却是不知这话究竟是从何说起呢?还请尚姑娘解惑一二。”
尚娴离面容上的笑意又收起了几分,眼底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丝嫉妒来,道:“前头的几位才子,吟风弄月,很是得了几分雅趣,后头却说起吟诵美人的诗句,都将阮姑娘比作梅精,言说崔公子《洛神赋》珠玉在前,竟都是不敢发一声呢,叫我在帷幔后头听着,心里头可不是滋味呢,阮姑娘一个人的光彩,竟是把我们全都压住了呢,倒是叫我们尴尬了。”
“是吗,”阮琨宁神色淡淡的,似乎漫不经心的道:“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啊。”
“什么?”尚娴离有点没有搞清楚阮琨宁的脑回路,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碍于面子跟我说几句软话,也顺便拍拍我的马屁,让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的吗?
你居然不按我的套路出牌?这不科学!
她眼睛难以置信的眨了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阮姑娘的意思,我似乎并不是很懂……”
阮琨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用一种为她智商感到担忧的语气,轻飘飘的道:“我的意思是,难道我不比你好看吗?他们说的是实话呀,难不成大齐律里头还有一条,说的是不许世人说几句真话不成吗?”
尚娴离被这个进度打懵了,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不过是几句闺中闲话,阮姑娘倒是说的这般严重了,我也只是觉得,为人处世呢,自然要是谦逊不争的,阮姑娘容色无双是人所尽知的,却也不好大肆传扬,古语说得好,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阮姑娘也要引以为戒才好呢。”
阮琨宁蹙着眉头,耐着性子听她哔哔了那么多,感觉像是做了一篇阅读理解一样累,到头来只听明白了一个中心思想:“你长得美,你得低调点,不然下场不会太好”。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饶是尚娴离素来不喜她,也是忍不住的心中一跳,为之所摄,只可惜她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呵呵,你长得丑,你闭嘴。”
尚娴离只觉得一把刀子直插心窝,透心凉(#‵′):“……”
她的神色看起来像是要把阮琨宁生吃了,咬了咬牙才勉强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阮姑娘何必出口伤人呢,我也不过是稍稍劝慰几句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不说了就是,如此口出恶言,委实是非名门闺秀所为。”
哦,还是个圣母型号的绿茶婊。
听着她说话,阮琨宁几乎能看见能看见她身后的光圈了。
只可惜,在绝对的阴谋诡计面前 ,所有的实力与运气都是没用的(顺序没错),在这种几乎接近于一对一PK的局面下,阮琨宁绝对没有撕逼失败的可能,所以她只是轻飘飘的抬起眼皮,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尚娴离的感觉就像是被人踹翻在地,又一口唾沫吐在脸上,彻头彻尾的羞辱感将她淹没,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跳起来给阮琨宁一耳光了,可仅存的理智硬是压抑着她,没有这么去做。事实上,也幸亏她没有去做,不然下场肯定会更惨的。
怒到了极致,她反而奇异的安静了下来,面容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笑意:“阮姑娘,你就不怕我将你这几句话传出去,叫你颜面扫地吗?”
阮琨宁定定的看着她,面上的情绪一丝不露,眼睛里也奇异的带着笑。
她的眼睛像是倾注了江南的烟雨,丝丝缕缕的雾气在里头升腾,勾着人进入那个美丽的异度空间,美的令人心惊。
然后,尚娴离就眼睁睁看着那对漂亮如琉璃的眼珠,突然间浮起了一层雾气,两行明珠般的清泪缓缓地流了出来,宛如枝头将落未落的梨花,说不出的哀婉凄清,看的人心头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想要柔声安慰她几句。
她的声音像是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越动人,里头暗藏着几分哀痛,更是惹人垂怜不已:“尚姐姐,三姐姐的事情,我委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若非如此,我怎么会眼看着她走上歪路呢,尚姐姐如此说,可叫我怎么办才好呢。”
尚娴离(#‵′):“……”这股蛋疼( ?)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隐隐的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三个声音自自己身后传出来,带着一股来自脑残颜粉的酸臭气。
东城郡王世子一马当先:“尚娴离!你这婆娘(!)忒烦人,阮琨碧自己个儿作死,你倒是来这里怪六姑娘做什么,真是倒打一耙,真是丑人多作怪!”
说别的尚娴离可能就忍了,但唯独说她丑忍不了,世间也没有几个女孩子忍得了:“世子怎么能听信一家之言呢,其实我……”
安郡王世子坚定地站在阮…美颜盛世…琨宁身后,凉凉的打断了她的话,坚定地道:“就是,你莫是嫉妒六姑娘吧,笑话,你有什么好嫉妒六姑娘的,六姑娘可称为梅精,你呢,野猪成精吗?”
说尚娴离丑她忍不了,说她胖则是直接把点燃的火柴扔到火药库里头去了,她几乎想要炸开,跟面前的几条颜狗同归于尽,想着彼此之间家世的差异,她捏着鼻子忍了,把冲到嗓子眼儿的那口血咽下,转向了三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攻击她的人。
尚娴离的智商还是在线的,第一,这个人没有开口攻击她,那就有可能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头来,帮着自己对抗阮琨宁与那两只该死的颜狗。第二,既然能同两位世子一道,这个人的身份必然也是不同凡响的,有他开口帮助自己,起码阮琨宁与两位世子不会太过开口责难自己,且等着过了这一关,自己自然有法子收拾这个阮琨宁!
“公子,难不成你也认为我是这般人品不成?我尚家也是书香门第,我又怎么会是这种搬弄是非的小人?还请公子为我明辨一二。”
那男子被她的声音微微惊了一下,皱起眉头道:“你是谁?”还不等尚娴离自报家门,便不耐烦的摆手道:“走开,你太胖,挡住我女神啊不,阮姑娘的身影了。”
心口插满钢刀的尚娴离默默地留下了几滴清泪:“……”
颜狗此物,实乃国之大害,回家之后必定要告诉家父,上个折子给陛下,有朝一日必尽去之!
在一边冷笑的阮琨宁:嚯嚯嚯小婊砸,本座活了两世之久,什么样的婊砸没见过,收拾你跟喝水一样容易,呵呵。
她方才哭了一小会儿,总感觉眼睛有些酸,但这并不阻碍她看一下自己的友军。
安郡王世子与另一位她是认识的,可另一个人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在她撕阮琨碧的时候,就是自己牢不可破的友军了,她转向一侧挽着袖子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像是要去炸碉堡的人,问道:“多谢了,敢问尊驾是……”
东成郡王世子作捧心之状,眼含深情的道~
:“阮姑娘你竟不记得我了么?去年往侯府里头扔花的人就是我呀,你们府上的护院忒不解风情,硬是把我给叉走了,一点情面都不讲,讨厌!
阮琨宁:……护院哥哥干得好!回去给你涨工资,妥妥的!
她干笑了两声,总感觉自己不小心进了某个传销团伙,更加不妙的是,自己似乎稀里糊涂的成了传销团伙的头目?
她缓缓地向着几个人轻施一礼:“多谢几位了,家中有事,不得不先行一步了,还请见谅。”
几个人面上虽是不舍,却还是一边客气道 “哪里的话,阮姑娘的事情要紧”“无需在意我们,只管离去吧”“无妨无妨,且早些去吧”,一边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阮琨宁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施施然远去了,直到将近九曲回廊的尽头处,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几分冷意:“平南王世子好雅兴,居然也来这里凑一凑热闹呢。”
段南修的身影自回廊的另一侧显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阮姑娘忒薄情,方才我还为你张目,打那位尚姑娘的脸呢,现在就不认账了。”
阮琨宁嗤笑了一声:“别装了,你老早就在那里了,我可不信你真傻。”
段南修的神色里添了几分郑重,道:“所以,阮姑娘如何打算呢?”
阮琨宁斜睨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离去:“不如何,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段南修跟在他身后,笑道:“我只怕,咱们的缘分不止于此呢。”
阮琨宁摇摇头,道:“那可未必。”
静绣自前方走来,面色上有几分为难,道:“姑娘,咱们的马好像是吃坏肚子了,只怕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您看着,该如何是好呢?”
段南修凑上前,笑吟吟的道:“哎呀,缘分真的是说来就来,阮姑娘要不要坐我的马车回府呢?”
阮琨宁死鱼眼看着他:“别装了,我看见你给它喂巴豆了,别转过脸去段南修,我说的就是你。”
第91章 三房事续
阮琨宁轻飘飘的几句话; 就轻而易举的将段南修打倒了,她表示:宝宝果然是棒棒哒呢。
宴席上这般忙,她又深陷撕逼大战当中不可自拔; 哪里有时间去注意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是诈他一诈罢了,却不想倒是真的找到了真相,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段南修面色很有些囧然,硬是被阮琨宁戳破了自己的心思; 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胡乱的向阮琨宁告了罪便急匆匆离去了; 阮琨宁倒是也没有死咬着不放; 崔氏那边的马车还是好的,自己等着同崔氏一起离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左不过是多等上一会儿罢了。
崔氏并没有叫她等上太久,只过了不多会儿,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阮琨宁反倒是吃了一惊; 奇道:“我以为要等上阿娘许久呢; 怎的这般快便出来了?”
崔氏是侯门主母; 同未出阁的姑娘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姑娘们那头可能很快便结束了,顶多也就是赏花品茶下棋撕逼之类的,而主持一府中馈的主母们就不同了,既要懂得人情往来——后宅之间的交际也是极为重要的; 每一句话往往都要仔细斟酌着,此外,更要精通柴米油盐酱醋茶,懂得精打细算才是,家长里短之类的东西最是消磨时间了,自然也会比姑娘们聚的时间更久一些。
为着这个缘故,每每出席宴会的时候,阮琨宁往往同崔氏都不是一起离去的,连马车也不是一辆,也就是这一次马车出了点事,阮琨宁才会特意等着崔氏一起回府。
崔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阮琨宁,低声道:“先到马车上去,有话也别在这说。”
阮琨宁顺从的点点头,跟着崔氏上了马车,崔氏端坐下之后,这才哼了一声:“今日我们府上算是出了大风头了,自己家的姑娘不安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过是碍于侯府的颜面,这才没有人公然说出来罢了,我再三向王夫人赔了罪,只当这便结束了,却不想运道不顺,连马都不叫人省心,闹出这些个事情来。”
阮琨宁莫名的有点心虚,又隐隐的有点蛋疼,转了转眼珠子没敢看崔氏,道:“大概是赶得巧了吧……”
崔氏面上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问这一节,只说道:“该说的你阿姐想必也说了,我也就不再老生常谈了,阿宁也是大了,出事的时候自然也要有自己的一个章程才是,凡事也要在心里头有个分寸就好。”